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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乐乐放学回家那天，我翻遍学校也找不到他。
急疯了的我边哭边给顾文轩打电话。
却换来男人淡淡的嗓音：「他跟悠悠在游乐园。」
后来我不顾形象，狂奔到游乐园。
却见他舔着冰淇淋，眼睛笑成小月亮：「洛阿姨最好了，妈妈都不准我吃冰淇淋。要是洛阿姨是妈妈就好了。」
我气冲冲地冲过去想教训这小兔崽子。
但他哭着躲洛悠悠身后。边哭边指着我说：「你不是我妈妈！」
路人指着我议论纷纷，商量把我送进警局，我却突然笑了。
「对，我不是你妈。」
1.
从游乐园回家，我就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喂，对，我要出国。」
闺蜜对我的做法表示很赞同。
很快，我们就确定好了一周后为出国时间。
而我，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换洗衣物，包括现金，证件，和银行卡。
就在我准备享受没儿子清闲的一周时光中。
顾文轩给我打电话了。
他声音很沉：「你在哪里？」
「做什么？」
「乐乐过敏了，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像是早已料到，我完全不在意地轻笑一下：「他妈不是在身边吗？」
顾文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在说谁：「谢宛，你别无理取闹。悠悠只是和乐乐开玩笑。」
「哦，开玩笑啊。乐乐在你身边吗？把手机递给他。」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声，过了一会儿，我对手机柔声说；「喂，乐乐啊。」
很明显，顾乐在抽泣，甚至在哼声。
我知道，这是他生气不愿意理我的表现。
我很快就继续说：「你想不想要特别特别多的冰淇淋呀？」
果然，他被我这诱饵的条件吸引住了：「想！」
顾文轩盛怒的声音响起：「想什么想！你冰激凌过敏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静静听他吼完，然后柔着声继续道：「但是妈妈不准你吃哦，只有洛阿姨准。这样，你求爸爸，让洛阿姨当妈妈，好不好？」
顾文轩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怔愣间，顾乐发嗲的声音响起：
「爸爸，爸爸，我要换个妈妈，我要悠悠阿姨当妈妈！」
顾文轩抬起手机，贴着话筒说，似在咬牙切齿：「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来接你到医院。」
到医院照顾这个烦人精？
我只语气玩味说：「也许在公寓吧，也许在别墅。哦，也许在老宅。当然，你不知道，毕竟，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
顾文轩那边又沉默了。
只有乐乐撒泼嘈杂的背景音。
我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很平静地说：「顾文轩，我们离婚吧。」
2.
顾文轩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回家了。
而三个月前，是洛悠悠回国的时间。
洛悠悠，他的白月光。
两人四年热恋，大学毕业，因为家里人不同意分开。紧接着，一年后，我就被当成合格顾太太，送到顾文轩身边。
结婚第一年，我就跟他有了乐乐。
自乐乐出生，我们之间的相敬如宾似乎被打破了。
什么契约婚书，仿佛冰块消融。
甚至关系升温，接近于最正常的一对夫妻。
他会关照我，也会给我浪漫。
女人结婚生子，对另一半没有过期待，那都是假话。
所以我在乐乐成长的五年里，在对顾文轩的期待中，逐渐忘记了洛悠悠这个变数。
我以为，即使洛悠悠回来了，我还能留住顾文轩。
但事实证明，并不能。
她回来的第一天，我苦心经营的家就再也没有人回来。
我擦得锃亮的花瓶，添置的温馨家具，以及洗手做羹，变着法做好看的早餐，再也没被那个人看到。
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搬出公寓。
因为我是大度宽容的顾太太，我没必要因为一个人的回来，丈夫的不归家而闹脾气。
可有时候，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第一次去了他的公司。
结婚七年，我没有去过他的公司。
只在家里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于是，在所有人不认识我的情况下。
我就从他们口里听见了：「顾总不是有夫人吗，那洛悠悠还敢和他走那么近。」
「嘘，小声一点，他们可是旧情复燃。明天顾太太到底是哪一个，可还不一定呢。」
她们嘻嘻笑，我就一路摸索，摸到了总裁办公室。
也就是这时，我才发现。洛悠悠成了顾文轩的私人助理。
隔着玻璃门，我看见坐在办公桌上的女人，也听见了洛悠悠撒娇的声音：「乐乐真的很可爱呢，我也想试着和他培养关系。」
我想推门而入的时候，就有人喝住了我：「什么人？谁让你上来的？」
也就是这时候，我霎时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我和顾文轩的关系这么如履薄冰。
所以最后我没有推门，而是回到公寓，开始搬东西。
我在外面买了房子。
而后的整整两个月，顾文轩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他根本没在意。
3.
「我不同意。」顾文轩说。
回忆涌上心头，我心里酸涩，很久没有说话。
于是他继续说：「你别闹脾气好吗？我和悠悠之间早就断干净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在国外发展不好，所以我才缓兵之计，把她接到我身边。」
我只用一句话回击：「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顾文轩哑了哑嗓音：「公司很忙。」
「哦。」我问，「那又为什么不肯离婚？」
过了很久，他答非所问：「顾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但心里的那个，却不是我的。
我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说：「但我不想要了。」
我一字一句，清晰重复：「你和顾乐，我都不想要了。」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然后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
与此同时，顾文轩听着发出忙音的手机，烦闷地重新拨通。
而只传来柔美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突然把手机摔被子上。
偏偏顾乐还在吵闹：「我要悠悠阿姨当妈妈，爸爸，我要悠悠阿姨……」
「闭嘴！」
顾文轩吼了他一声，直把顾乐吼蒙了，然后哇哇大哭起来。
而洛悠悠闻声而来，一副关心的样子：「怎么了乐乐？」
「爸爸欺负我！悠悠妈妈，呜呜……」
顾文轩揉揉眉心，道：「麻烦你了悠悠，帮忙照顾一下孩子。我先回一趟家。」
洛悠悠小心翼翼说：「怎么了，是和宛宛吵架了吗？」
说完，她的眼眶就微微红起来：「我就说吧，我不应该回来，现在好了，让她误会了……我还是回英国去吧。」
她哭得小心又委屈，顾文轩和她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于是安慰说：「别理她，估计是我太惯着她了，把她脾气养起来了。以前的时候，她最识大体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隐隐想：怎么就变了呢……
但洛悠悠喊住了他：「你现在回家，要是晚上乐乐喊爸爸了怎么办？我毕竟不是他的妈妈……」
顾文轩停住了脚步。
他说：「算了，那我明天再回去。」
4.
为了不被顾文轩找到。
我很快就把买的房子卖了，改订酒店。
最后迫不得已，求助闺蜜，能不能把出国时间提前。
最后闺蜜答应帮我想办法。
把时间缩短到大后天。
然后，我用这天时间，去了律师所，拿了份离婚协议。
但晚上回到酒店，还是被顾文轩逮住了。
相顾无言，最后是顾文轩叹一口气：「我不跟你计较。」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不跟我计较，难道就代表我不计较他？
我没说话，他说：「明天乐乐家长会，你别忘记去。」
家长会？
是啊，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
我随口编道：「我明天家里有事。你明天没空吗？」
乐乐读了两个幼儿园，四个学期，都是我在出席。
包括亲子活动。
所有家长夫妻成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带着乐乐尴尬地坐在旁边。
而现在，又要我去？
我当然不干。
但顾文轩道：「我明天也去。我们两个一起，你……别闹了。」
他声音放轻了一点，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应该是一块台阶。
一块我们因洛悠悠吵架，而准备和好的台阶。
但我不下。
「你还是问乐乐更希望谁去吧。」
我扭头就走，酒店也不要了，随便拦一辆出租车。
顾文轩突然说：「我会让他给你打电话。」
我把车门关上，摁开车窗，仰起头冲他微笑：「那我会考虑一下的。」
5.
闺蜜给我打电话，说下午的时候就可以打车去机场了。
我跟她说我会晚点到。
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电话。
从六点，等到七点。
从七点，等到八点。
八点半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还是出门打车去了小学。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也很明白一个孩子，如果身边都其乐融融而自己没有人陪伴，是多么害怕。
虽然……顾文轩他说他会去。
活动在操场举行，很热闹。
但我找不到班级。
很快，就有志愿者来问我：「你好，请问您是谁的家长。」
我回答：「一班顾乐。」
那个志愿者明显呆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是顾乐的老师。顾乐妈妈……顾乐妈妈不是已经在了吗？」
她抬手指了指热闹的操场。
我从一堆穿着亲子服的家长孩子里，一眼找到了高大俊朗的顾文轩。
骑在他脖子上的顾乐。
以及，跟在他们身边，拿着道具的洛悠悠。
郎才女貌，在一众家长中脱颖而出。
老师站在旁边很尴尬：「这……」
我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儿子换了妈。」
然后从包包里面翻了翻，把一个文件袋给老师：「麻烦您等活动结束，把这个东西交给顾乐爸爸。谢谢。」
老师有点云里雾里地接过东西看了一眼，突然睁大眼睛。
我却笑笑，扬长而去。
6.
「今天幸苦你了悠悠。」 顾文轩说，「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洛悠悠挽了下耳边的头发：「不辛苦。只是……只是乐乐给我打电话，我没想那么多就来了，宛宛不会生气吧？」
「我会和她解释清楚。」
洛悠悠说：「那就好……」
也就是这时，老师走过来了：「你好，你是乐乐的爸爸吧？」
顾文轩奇怪地皱皱眉：「我是。」
「今天上午有一个女士来找您，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她双手递过一个文档，顾文轩拿起来一看，脸色大变，甚至还没有打开，就直接折半撕了。
一下，两下。
扔在地上。
洛悠悠说：「怎么了？」
但顾文轩没有理她，而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好意思，您拨打地电话是空号，sorry……」
顾文轩又换了个电话打：「给我查，把夫人的行程发给我。」
洛悠悠蹲在地上捡纸，悄悄拼起来一看，封面上明晃晃印着大字：离婚协议书。
过了一会儿，有人回电话了：「夫人在距离机场最近的酒店……」
顾文轩转身直接走，谁知道洛悠悠突然软了身子。
老师连忙扶住她：「您没事吧？」
洛悠悠苍白着小脸，说：「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点中暑。」
顾乐急得连忙扯顾文轩的衣服：「爸爸，你快看看悠悠妈妈，快送她去医院啊！」
洛悠悠道：「没事文轩，你快去找宛宛，我一个人也可以。」
顾文轩还是扶住了她，把她打横抱，嘴里冷冷道：
「我就不信她还能出国不成。她想离婚，她家里同意吗？」
闹脾气也要有底线。
顾文轩给她一次回来认错的机会。
只要她闹够了回来，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7.
出国以后，我跟闺蜜去看海。
两人帽子一盖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闻着海风咸咸，闺蜜说：「要是顾文轩不同意离婚怎么办？」
「随便他。现在白月光在手儿子在手，总之管不到我。男模准备好了没，我在顾家真是憋死了。」
闺蜜说：「姐的安排你还不服。」
「叮。」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一连「呦」了好多声。最后扭头跟我说：「你男人找你笑疯了，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眼睛都没带睁的，说：「拉黑。」
闺蜜精明说：「别啊，拉黑不就坐实了你在我这里。那个照片呢，那个洛悠悠给你的照片呢？」
我这才打开手机，点开洛悠悠聊天框。
里面是一张在医院的照片。
她躺在床上，而顾乐睡在她旁边。顾文轩则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应该是在打瞌睡。
消息则是一句【谢谢成全】。
闺蜜拿我的手机，把照片转发好，然后发回顾文轩。
附带情绪激动：「我告诉你顾文轩，你要是找不到我家宛宛，就算隔着太平洋，我也飞过来掐死你。还有，那个小的，别让他给我发消息了！」
「什么找不到，什么作业不会写，他不是有个新妈了吗？有病你治病，你别找我啊，我不是兽医！怎么，难道还想要姐当他妈？他同意，姐还看不上呢！」
「到此为止吧，什么时候找到宛宛，什么时候跟我联系。」
然后拉起我的手：「走吧，看男模去了，我的公主殿下。」
8.
公司。
顾文轩眼里全是血丝，偏偏顾乐还跑出来：
「我的东西都找不到了！爸爸，妈妈还不回来吗？」
「那个保姆阿姨做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我要吃妈妈做的！」
「呜呜，保姆阿姨根本不会教我写作业。我要妈妈……」
顾文轩让他一边玩去，点开程静发来的图片，放大，不停放大。
最后只手撑住额头，喊人：「把洛悠悠叫上来。」
洛悠悠敲门而进，看见乐乐，立马笑开花：「今天要跟阿姨去游乐园吗？」
顾乐说：「阿姨，爸爸说吃冰淇淋对我不好，身上会长红痘痘。你昨天还给我吃……」
顾文轩立马抬头，把手机抬起来：「洛悠悠，你给我一个解释。」
洛悠悠看了，僵了不过片刻，眼眶再次通红。
「我拍张照片怎么了？文轩，你难道忘记了吗，大学四年，我们拍了多少张照片。你看，你看，我现在还存在手机里……」
她冲上前来，把手机给顾文轩看。
顾文轩却只道：「我要一个解释。」
洛悠悠笑了一下：「是，我是跟她有联系。那又怎样？」
顾文轩道：「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洛悠悠说：「什么也没说。只有这张照片。」
顾文轩骤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撒谎。」
洛悠悠凄凉地笑：「信不信我由你。」
顾文轩突然喃喃：「所以说，她早就想走了……」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为什么？」
洛悠悠说：「我知道啊……」
顾文轩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洛悠悠把手机打开，点开朋友圈：
「因为一直以来，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9.
「不像，都不太像。」
幻彩灯下，我坐在皮质沙发上，一个一个男人看过去。
在酒精的麻痹下，酒疯也耍上来了。
闺蜜同样红着脸在旁边，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
「没办法，家里人不同意……」我拿着红酒杯，液体摇晃：「他们说，我是要去做顾太太的。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闺蜜问：「顾太太做得开心吗？」
我摇头，使劲摇头。
「伺候一个顾文轩就够了，还要伺候一个小的。你是不知道，小的闹起来有多闹腾……」
我掰着手指头：「一不吃胡萝卜，二不吃韭菜，三不吃肥肉，四不吃洋葱……比天王老子还难伺候……」
「作业作业也不会写，偏偏我还要装好媳妇儿，好声好气地教他……妈的，老娘当时早就想一巴掌抽过去了。洛悠悠回来得好，两个麻烦精她管去……」
闺蜜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从现在开始，一切重新开始，你还会回去吗？」
「回哪里去？」 我醉醺醺说。
闺蜜说：「回到，杨曜身边。」
我哈哈笑起来，却是把眼泪笑了出来：「怎么回去？我这个月样子，还回得去吗？」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哭着说：「回不去了……」
闺蜜突然神神秘秘说：「那不一定。你们分手后，杨曜也娶了妻子。只是他们终究合不来，最后离婚了……」
「所以呢？」
「所以千百次试错，上天还是会叫有情人，走在一起。」
她哈哈说完，身后就走来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有一张俊秀的面庞，我唰地坐起来，指着他说：「哎，对味了，这个像，实在是像！」
那男人无奈地抓住我的手：
「宛宛，好久不见。」
10.
「我不信！」
顾文轩蓦然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洛悠悠道：「文轩，你忘了吗，你跟我说，你对她，根本没有意思……」
「那件事，她也知道了吧？」
洛悠悠扬起头，挂着眼泪，却是胜利般的姿态：「没错。」
…
我扑在杨曜身上哭：「我也不想啊，他出轨了啊……」
闺蜜突然喝：「出轨？」
我把手机摸出来，颤颤巍巍点给她看。
果然，酒店雪白的被子，两个赤裸相抱的人。
其中一个是洛悠悠，另一个，是顾文轩。
闺蜜霎时气得像开水壶：「离，这个婚快点离。」
…
顾文轩脸色难看至极。
洛悠悠慢慢走过来抱住他：「文轩，我重新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你就签字吧。从此以后，你，我，还有乐乐，我愿意接受乐乐，我们永远在一起……」
顾文轩却突然把她推开，眼底猩红：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宛宛。」
他又倏然站起来：「我要去找她……乐乐，跟爸爸去找妈妈。」
11.
我醒来以后，浑身不舒坦。
房门被敲响，我愣了一下，说：「进。」
果然，是杨曜。
昨天的梦是真的！
「头还痛吗，要吃点药吗？」
我几乎是红着脸把头扭开，小声说：「谢谢。」
杨曜道：「我会帮你的。」
我仰起头看他：「什么？」
杨曜说：「离婚。」
他目光坚定，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说：「谢谢。」
就在这时，闺蜜在楼下大喊：「宛宛，你快躲起来！」
她平常咋咋呼呼，还真难得喊得这么害怕。
我拉开窗帘一看，只见闺蜜站在园子里，对我拼命挥手。
而不远处，走来了一大一小的人影。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顾文轩和顾乐。
我蜷紧手指，而闺蜜大喊：「什么人，不要人丢了就找我，好吗？人要走的时候早干嘛去了？」
「哦，我知道，正在医院陪你那小白光呢！」
闺蜜叉着腰骂，很快就有保镖走上来捉住她。
其余保镖往别墅走来。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迫不得已，只能下楼。
顾乐一看见我，立马大声说：「妈妈，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要吃你做的饭！」
我神色冷漠，指向闺蜜：「这是做什么？放开她。」
顾文轩眼底有黛青，下巴也有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已。然后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跟我回去。」
我甩开他的手：「不回！」
同时朝他伸出手：「离婚协议书呢？」
「想离婚，做梦！」顾文轩忽然指我身后：「是不是他！」
我知道他指的是谁，杨曜。
我冷笑一声：「关他什么事，你不会自己从身上找原因？」
顾文轩忽然软了声音：「我知道你是在计较我和洛悠悠，那一次，那一次不过是酒后乱性，我把她当成了你……」
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睡了就睡了，洛悠悠知道吗，知道你把她当成我了吗？快去哄，不要把乐乐他妈气跑了。」
顾文轩又来抓我手：「不行，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大声挣扎：「怎么，你还想用强的不成？」
顾文轩看着我，突然说：「谢宛，你变了。你从来不会大喊大叫，也从来不会抱怨我。有时候我出差没回来，你也不会怪我。不过是两个月没回家而已，我之前，不是还有过半年没回家？」
「我知道，你就是不喜欢洛悠悠。我把她开除，送她走，好了吧。」
我翘起嘴角：「不是我变了，是这才是真实的我。我不会回去，除非，离婚协议书给我。」
顾文轩干脆直接喊保镖。
我后退数步，最后是杨曜把我拉到身后，扬起手机：
「不好意思，私闯民宅，已经报警了。」
12.
我们回国了。
和想象中唯一不同的是，我和顾文轩是各自回国的。
因为杨曜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
就像是孩子做错事，顾文轩想尽办法想要我回心转意。
可每次他发给我的第一句话都是：「不要闹了。」
是啊，在他眼里，我好像只是无理取闹。
可我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
谁爱惯着谁惯着。
最后无法，顾文轩给我发消息说：「我给你离婚协议书。吃个饭，见一面吧。」
「正好，明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我心里还是冷笑。
纪念日，难为他还想起来有这个东西。
结婚七年，除了乐乐出生的那两年一起过过，后面就再也没有了。
当时对他怀有期待，可惜后面的回复永远只有「忙」。
哪有那么忙，只是没上心。
顾文轩又给我发消息了：「是回公寓。乐乐也想见你。」
13.
我回了久违的公寓。
从知道他跟洛悠悠搞到一起，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桌上做了一桌子菜，顾文轩说起，我才知道这是他亲自做的。
原来他会做饭。
他让我快尝尝，我却打量一圈菜，最后说：「乐乐呢？」
「你忘了，乐乐还没放学。」
我皱皱眉：「好，那离婚协议书呢？」
顾文轩脸一僵：「先吃菜。我难得亲自下厨。」
我把筷子一摔：「你也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吃芹菜，也不吃动物内脏。」
桌上菜七个碗三个我不吃。
顾文轩脸色唰地变了，把菜端走：「好，不吃。」
我看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终于把声音放低了些，重复道：「离婚协议书。」
顾文轩道：「宛宛，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指指沙发，又指指桌子：「我们和乐乐，一起看电视，一起吃饭。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是一家人……多美好的回忆。」
「拜托你搞清楚，洛悠悠才是。」
顾文轩骤然把我拉起来，抵在墙上：「我不管，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那你还是先把家收拾干净吧你！」
顾文轩愣住了。
我勾起嘴角，指向沙发，那里搭着的一块粉色毛巾：
「不好意思啊，我从来不用那个颜色。」
他怔愣的时候，我扭头就走。
最后他一把捞住我，把我禁锢在怀里，声音变得语无伦次：「不是的，不是的，那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残忍笑：「是啊，要是你知道了，早就藏起来了。」
「你不许走！不许走！」他大声喊着，拉住我，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瞪大眼睛，立马挣扎。
但我很冷静，甚至像是早就料到一样，曲起膝盖，直接撞他裆部。
男人痛呼一声，我直接跑玄光开门。
慌慌张张，径直撞进一个怀抱。
杨曜见我这个样子，立马脱下外套把我裹住。
安慰我说：「没事了。」
14.
我和顾文轩打起了官司。
杨曜说，既然私下解决不了，那就靠法律解决。
无一例外，无论顾文轩的律师再巧舌能辩，再会钻空子。
都被一张照片捶下去，捶进地里。
他跟洛悠悠在酒店的照片。
最可笑的是，他方律师不认，还说恶意P图。如果不是P图，那就是拍摄时间，万一是结婚前。
我真是被无耻笑了，问顾文轩：「那你说，这到底是在多久？」
顾文轩沉默了，无疑是默认。
这场官司不言而喻，最后的结局只是放着法官的面。
签订离婚协议书。
但离婚协议书有一条非常明确。
乐乐抚养权，归顾文轩所有。
回家的路上，杨曜和我商量去哪里吃喝玩乐。
我很积极地响应了。
但很快，我手机就接到了电话。
不出意外，是我爸妈。
我跟杨曜说：「我要回家一趟。」
杨曜要陪我一起回去。
我说不用。
出丑就不带上你了。
15.
爸妈让我跪地上，要给我家法处置。
我一声不吭。
他们见来硬的我无动于衷，于是老泪纵横跟我来软的。
「你知不知道你爸公司暴跌了多少股票，咱们家全靠仰仗顾家，你怎么敢跟顾文轩离婚呢？」
「昨天他亲还自给我打电话，说要收回城东那块地皮。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道：「该做的我已经做了。」
给他们当了七年顾家媳妇儿。
「顾文轩说，只要你跟他复婚，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我直接站起来：「那你们去跟他复吧。」
我爸喝住我：「我听说了。杨曜那小子回来了！是不是因为他！」
我翻了个白眼，对他说：「那你听没听说，顾文轩小情人回来了。我跟他离婚，是因为她？」
「你懂什么？文轩和我说了，是你误会的他和洛悠悠。」
「呵。那还真是如他所说，否则这场官司，我还打不过。」
「你，你回不回去！」
我爸把一把竹篾甩得哗哗响。
好多年前也是这样，我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把我嫁进顾家。
收到的便是顶撞长辈的家法伺候。
我说：「有时候，我是真不想认你当爸。」
然后跪地上：「打吧。打完了，咱们也是时候断绝父子关系了。」
16.
被赶出家门，又是杨曜来接我。
我笑着跟他说无处可去了。
他让我去他家。
被我拒绝了。
他眼底有闪过淡淡的惊讶，我却只是低头一笑：「我不是因为你，真不是。」
过了好久，他才好像有些失落地点头：「我知道。」
我心里摇头。
其实，有很事你不知道。
在我跟你分开时，我哭了几个晚上。
在和顾文轩结婚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在生下乐乐，会幻想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听见你结婚时……我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
最后听见你离婚的消息，因为你和妻子吵架离婚的消息。
我又愣了许久。
或许真的如程静所说，我们经历试错，是能在一起的。
重新在一起的。
或许杨曜心里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失去妻子，心里不平衡，而我恰巧离婚，会重新选择他。
其实我才不会选择。
因为我已经直接放弃婚姻。
我们各怀心事，很久没说话。
最后是他把我背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靠在他背上，我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数十年前一样。
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臂膀：「杨兄弟，走快一点，血要流干了。」
他稳稳托着我，笑着说：「好嘞。谢大姐坐稳了。」
眼底却有泪光闪烁。
17.
顾文轩依旧不放弃，坚持给我发消息。
无论我怎么换号码，怎么拉黑，他总有新号冒出来。
有时候短信内容是认错，有时候电话内容是劝我回来。有时候拿乐乐作话题，有时候又是拿我爸妈威胁。
最后我烦了，打算移民，跟我闺蜜在一起。
闺蜜对我这个做法依旧是支持的，就像当初我什么也没跟她说，就要出国一样。
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没有和杨曜一起。
只是办完一切手续，出国以前，变故出现了。
洛悠悠来找我。
她说，她要结婚了。
想要我去参加她的婚礼。
就像是特地强调一样，附上她和乐乐的合照：【没有办法，乐乐吵着要我当妈妈。】
我把拉黑的手指收了回来，问她：「顾文轩同意了？」
【不然呢。】
我仿佛能看见她扬起高傲的头颅：
【谢宛，你敢来吗？】
我打下【不好意思，明天没空】。
扭头却是对闺蜜说：「嘿，下午的飞机，明天上午，陪我干票大的。」
18.
婚礼现场很浪漫。
耳边充斥着热闹的讲话声，和音响里面播放的柔柔音乐声。
顾文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跟闺蜜坐在最后一排。
闺蜜同我说：「好想一巴掌给他补个妆。」
我说，有的是时间，然后问她：「一切准备就绪？」
她嘻嘻笑：「随时准备逃跑。」
我点点头。
就在这时，整个会场安静下来，巨大的荧屏上，开始闪烁幻灯片。
再然后，是温馨唯美的纪录片。
是以洛悠悠为视角展开的告白，而一帧一帧，是他们大学热恋时期美好的生活碎片。
我旁边坐着顾文轩公司的人，同事小姐捂着脸说：「真是太幸福了。」
「我听说顾总本来有夫人，看来是真离了。我的天，岂不是当了好多年小三。还好还好，现在我们顾总有情人终成眷属！」
闺蜜正要发作，我舌尖抵抵腮帮子，开始笑起来。
果然，荧屏在纪录片回忆刚要结束的时候突然黑了。
沉醉在美好爱情，包括神色逐渐温柔的顾文轩都被拉了回来。
再然后，荧屏亮起，内容和人声完全不同了。
没错，是我。
我没有露面，只是拍了个用特效遮住脸的视频。
「大家好，我是顾文轩前妻。在婚姻的七年中，作为一个妈妈，作为一个妻子，最终，我和文轩选择离婚。」
「不知道你们是否能理解作为一个女人的心情。丈夫心里有人，而我独自煎熬七年，甚至要容忍丈夫外面找人，我却无能为力……」
声音微低，情绪失落，转瞬附上出轨图片。
在图片出来的那一瞬间，全场的人都「哇」了一声，把我笑得更大声的声音淹没。
洛悠悠脸色更加青紫，估计万万想不到，当初扔向我的利剑，会变成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
「当然，我不会因为丈夫的行为而伤心，因为我曾在这段婚姻中，找到片刻幸福。我也深深明白，婚姻在一方动摇之际，便已经成为了坟墓。」
「包括今天的这段讲话，我也只是发自内心想要和从前的他作告别……」
顾文轩眼睛发红，忽然不管不顾地走下婚台，在嘉宾席里穿行：「谢宛，你是不是在？你在哪里！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就知道你会来，你出来，我们回家！」
洛悠悠突然瘫倒在地。
司仪顿时大喊：「不好了，新娘子晕倒了！」
顾乐跑过来拉顾文轩：「爸爸，悠悠妈妈晕倒了……」
而荧屏的声音还在继续，轻而缓，仿佛用尽毕生真挚：
「我祝他们，百年好和。」
19.
跑车飞奔，把身后铺满鲜花的场地直直甩在身后。
闺蜜哈哈大笑：「啥时候弄的啊？」
我伸手，接住迎面而来的狂风，猛吸一口气：
「早就准备好了，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乐乐真不要了？」
「傻逼儿子，谁爱要谁要。」
「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用力喊：「出国，看男模！」
闺蜜突然一把捂住我的嘴：「矜持一点，大黄丫头！」
我嘿嘿一笑，倒她怀里。
浑身轻飘飘的，忍不住说：「谢谢你，静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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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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