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当律师的妈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17年后，那个男人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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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高二女生。

借着每周日可以看45分钟手机的时间，断断续续来跟小念老师讲我们家的故事。

我很纠结，也很焦虑。

希望小念老师和你的读者阿姨们，能帮我出出主意。

02

我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

妈妈是个律师。

从我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爸爸。

我妈告诉我，他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小时候，我对爸爸长什么样子，性格如何很好奇。

曾经问妈妈是否有爸爸的照片，妈妈告诉我，因为他是猝然离去的，所以当时她太难过，常常睹物思人，没办法，她一时冲动烧毁了他全部的遗物。

只是，每年我的生日，都会收到爸爸生前写给我的电子邮件。

妈妈说，那是他病重期间写的，一直写到了我18岁生日，并选择了定期发送。

信件里，爸爸猜测着我的身高，叮嘱我和妈妈相亲相爱，告诉我不要因为爸爸没在身边而感到难过，爸爸会一直一直保佑我……

那些信，我收藏着。

每当想爸爸时，我会一遍又一遍地读那些信，告诉自己我一直拥有父爱，也提醒自己要珍惜和妈妈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03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妈妈对我严慈并济。

在她的书房里，法律专业和教育的书，各占一半。

她怕我缺乏父爱，少了一份坚强，从我很小很小时，只要有时间，她便带我各种运动。

爬山、自行车、骑马、射箭、跆拳道、乒乓球……

为了让我精通这些技能，她都先学为敬。

她的经典语录是，每多一个爱好，你就多长出一个认知这个世界的触角，你的快乐就可以放在很多篮子里。

她是严厉的，如果我在做某件事情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畏难，她不会批评我，只会执着地陪着我，任我哭闹之后，见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只能咬牙坚持。

她也是慈爱的，为了让我拥有更多朋友，她学烘焙学烧烤，时不时邀请我的好朋友来家里开party。

她那么爱干净，有轻度洁癖的人，却在我们把家里搞得一片狼籍后，面对我的抱歉，她一边收拾，一边告诉我：“家就是收拾了乱，乱了再收拾的地方，你们玩得那么尽兴，妈妈很羡慕，这才是童年该有的样子啊。”

04

小学时期，我数学成绩时常倒数，她从来都不骂我。

反过来安慰我：“三加三等于六这点事儿，现在做错了没关系，太奶奶一辈子没上过学，没读过书，这些也可以搞明白的。”

可是，当数学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我猪脑子，而且不止一次时，她火了。

她让数学老师当面给我道歉，并且警告他，如果下次再侮辱孩子的人格，那么，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

别人家的妈妈都因为孩子成绩不好，破马张飞。

我的妈妈，只会因为我的自尊被伤害，而出离愤怒。

她说，成绩只是你暂时学习表现的一个总结，但自信自爱自强的心，你要用一辈子。

活着，就是要爱惜羽毛，这是妈妈的人生警戒线。

05

她是一个充满能量的妈妈，工作严谨，而且，哪些钱要赚，哪些钱不可以赚，她非常有原则。

她经常跟我分享自己遇到的各种各样的案件，正面的，负面的，她从不避讳让我看到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工作中的妈妈，真的太帅。

以至于，我从初中开始，也对法律产生强烈的兴趣，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做像她一样又美又飒的律师。

就像她说的那样，一个人在很早就知道自己将来想要什么样的人生，那她就会奔跑起来。

我应该是在初二时，学习上才开始开窍的。

那时，我悄悄把自己的目标锁定在本市排名第一的重高。

然后，也真正体味到了妈妈说的那种人在高能量状态下，是不知道累的。

中考时，我成功逆袭，成为我所在初中的一个小小的传说。

班主任为此特意请我妈去学校给下一届的家长做一次经验分享。

一向低调的她，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也毫不保留地讲述了她的教育心得。

06

虽然是单亲妈妈，但我始终不缺爱与自由。

而且，我非常自信地认为，妈妈把我教育得很好。

上了高中后，我学习上依然劲头十足。

而且，为了给自己将来从事法律工作做铺垫，我自告奋勇地成立了我们高中第一个法律社团，并聘请妈妈做我们的法律顾问。

法律社团成立半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还在自己的积极推动下，在妈妈的法律援助下，为一个长期被父母家暴的同学维了权，更换了法定监护人。

经历了那件事，我对妈妈更加崇拜，而妈妈也深深为我感到骄傲。

她欣慰地跟我说：“虽然是单亲，妈妈也把你带得很好，对吗？”

我抱着她撒娇：“那是。你既是严厉的老妈，也是慈祥的老爸，你就是雌雄共体的超人妈妈。”

07

可是，我的妈妈也有软肋。

爸爸去世后，她不想活在周遭的同情之中，带着我远离故乡，来到广州打拼。

她很少带我回姥姥家，我也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

每次春节，我提出想跟她一起回老家看看时，她都以工作忙，她晕机为由拒绝。

偶尔回姥姥家，我感觉她也是特别紧张，舅舅舅妈和姥姥姥爷跟我聊天时，平时那么要求我见人打招呼，说话要礼貌的一个人，总是做我的嘴替。

我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我盲猜，她是害怕他们会因为我没有爸爸，而对我额外的同情和怜悯吧。

妈妈最讨厌这两种东西了。

还有就是关于爷爷奶奶，我其实非常好奇，我很想通过认识他们，而拼凑出爸爸的样子。

但妈妈说，看见咱俩，只会勾起他们的伤心，他们年纪大了，让他们安度晚年就好，别打扰了。

08

这一切，似乎也都说得通。

但又总觉得，不是那么通。

直到一个月前，问题的答案才被揭晓。

有一天中午，我吃过午饭后，正在午睡。

老师来教室找我，说校门口有一个人找我。

学校中午是不允许出校门的，所以，我就在校门处和那个人见了面。

第一眼，我整个人就惊呆了。

他和我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和自来卷的头发……

他喊了我的小名：“笑笑……”

我努力镇静自己：“你是……”

然后，他给出了我猜测的那个答案：“我是爸爸。”

09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去世。

只不过，他是一个赌徒。

他和妈妈是大学同学，学的都是法律。

妈妈当了律师，他是公务员。

可是，他赌性太强了，且是在婚后才显露出来。

先是小赌，后来是大赌，不仅丢掉了公职，还将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豪赌。

债主上门收房子之前，妈妈一直被蒙在鼓里。

彼时，她怀着6个月的身孕，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扫地出门。

她那么清高那么骄傲，她还试图用自己的法律知识跟人家理论，但当看到他亲笔签名的抵押协议和欠条时，她再也强硬不起来。

尽管他给她下跪道歉，声称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赌了，但，她因为工作性质，接触了太多赌徒，她知道相信什么都不能相信一个赌徒的誓言。

她认栽，奋斗多年财产清零就清零，及时止损地离了婚，条件只有一个：他这辈子都不可以再来找她，也不可以出现在未来孩子的面前。

他同意了。

我妈依然不放心，而且，城市就那么大，熟悉他们的人太多。

她不想我一出生，就面临风言风语。

于是，她带着尚在腹中的我，远走广州，投奔一个师姐，从零开始。

在她心里，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10

可是，他并没有遵守诺言，到底还是找到了我的学校。

对自己的过往，他“供认不讳”。

他一直在道歉，表情卑微到了极点，并且跟我说：“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亲眼看看你长多大了？过得好不好？”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爸爸，我整个人都很无措。

说实话，因为我没有见过他赌到丧心病狂的样子，我只见到他在我面前的谨小慎微与讨好。

我又慌张，又难过。

上课预备铃响起的时候，他跟我说：“别告诉你妈这件事。这是我的电话，如果……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打电话给我。”

说着，他递了一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别因为我的出现耽误了学习，好好听课啊。”

然后，他走了。

他和妈妈一样的年纪，可是，看上去，已经开始苍老了，瘦而驼，我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做什么，过成什么样。

我只知道，他的背影，让我很想哭。

11

不记得那天是怎么捱到放学的。

放学后，妈妈来接我。

早晨说好的，那天晚上她带我去吃那家最爱吃的烧鹅。

可是，当热气腾腾的烧鹅端上来时，我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想着当年妈妈一无所有地来广州奋斗，想着爸爸如今落魄的样子，我心里矛盾、难过、害怕……

从小到大，我跟妈妈之间没有秘密。

但这一次，这件事，我不敢告诉她。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大概是初二的时候，有天放学，也是妈妈来接我，我跟她要钱。

她问我做啥，我说：“今天跟几个同学打赌，赌老师一会儿进教室是左脚先进，还是右脚先进，结果，我输了，说好了，输的人请同学吃雪糕的。”

那天，我妈的脸当时就黑了。

但她还是给我拿了钱，看着我欢天喜地地给同学买了雪糕，大家一起吃完后，我才上车。

上车后，我妈用此生最严厉的口吻对我说：“林乐雪，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敢跟同学打赌，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当时都傻了：“不就是玩嘛，赌个雪糕嘛？”

“赌就不行！”她双手按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的尖叫把我吓惨了。

我再没敢争辩半句。

那件事，我妈跟我冷战了一个星期。

而我直到这一天才彻底明白，她当时为何那么过激。

她被伤透了，她生怕我像那个亲生父亲一点点。

所以，如果知道他来找我，该有多愤怒，多痛苦。

我不能让我妈难过。

她，太不容易了。

我必须保守住这个秘密。

12

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加了他的微信，把他备注成了“姜老师。”

我每个周日可以用45分钟的手机，他时不时地会给我留言，说些诸如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之类的话。

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再婚？

他说在老家开滴滴，没有再婚。

然后，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不管如何，知道亲生父亲长什么样子，知道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还是比没有爸爸好些。

13

但不想，我妈无意间在我手机里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天，我放学回到家里，就觉得空气不对。

我妈开门见山地问我：“你是打算跟他相认吗？”

我顿时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我妈说的是我的权利，可我感觉得到，说这句话时，她心都是碎的。

“妈，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我知道，自己这样瞒着她确实不对。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他伤害了我，但并没有直接伤害到你。他是你生物学的父亲，你想认他，很正常。”

我妈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能够感觉得出来，她马上就要哭了。

但她不允许自己在我面前失控，所以，说完这些话，她出门去了。

我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接。

晚上十点，她是由朋友送回来的，喝醉了。

醉后的妈妈第一次跟我说了很多往事。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

我知道，这一次，我真的踩到了她的雷区。

她说她也希望我拥有父爱，她说一想到孩子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她万箭穿心，所以，这些年，她既当爹也当妈。

她说如果他是一个称职的爹，她怎么可能不让我跟他相认，她说女儿你不懂一个赌徒有多么可怕，他可以伤害我，但他如果有一天拖累你，我是要跟他拼命的……

她说，你知道妈妈多么害怕你每年的生日吗？想到你出生就没见过爸爸，我要代替他每年给你写信，我所有的伤疤就要再揭开一次，你明明可以成长在一个正常而幸福的家庭里……

14

那一夜，我们母女俩相拥而泣。

她跟我说对不起，说她不是故意要瞒我。

我也跟她说对不起，说我不会再跟他联系，请她放心。

可是，从那天起，妈妈虽然一切如常，但她并不开心。

有一次，我偷听到她跟人通话，她压低着声音说：“你转告他，他如果再来找小雪，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她还买了好几款安眠的产品，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最近在失眠，那大大的黑眼圈怎么遮瑕都遮不住。

我几次试图跟她解释，向她保证不再跟那人联系，但我刚一说及，她马上换了话题。

每个人，都有禁区。

这一次，我踩了妈妈心中的雷。

我很难过，很自责，我不知道该如何能安慰到妈妈，让她不再伤心。

我也很想帮她了却心结，像她曾经保护我那样，去保护她。

15

可是，妈妈不愿跟我聊这个话题。

她不是逃避型人格，所以，她越是如此，我越感到内疚。

妈妈是小念老师的粉丝，

她分享了很多与青春期、家教、女孩如何不长恋爱脑的文章给我。

所以，冒昧给小念老师讲讲我们家的事情，希望妈妈能看到我的担心和愧疚，也希望大家可以帮我劝解一下妈妈。

作为血亲，知道他活着，知道自己亲生父亲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会好好学习，过那种自己说了算的人生，积极、诚实、利他，以及，保护好妈妈，一直做她的骄傲。

而我最最希望的是，妈妈能够打开心结，不被往事折磨，也不用担心我会被他影响。

我是她一手带大的，我一直以她为榜样，努力活成她的样子，独立、自律、坚强而温暖。

所以，妈妈，放心吧，不必让我活在真空里，我愿意和你一起直面自己的出身，并且超越我的出身。

基因再强大，也强大不过后天的努力与学习，对吗？

以及，妈妈，我爱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相信我已经长大了，也可以做你的铠甲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