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一个流落他乡的孤儿，诉说与妈妈的故事，改嫁的你还好吗

#头条家时光#

梁晓声曾说过：“这辈子，能大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给你倒水做饭的人，除了妈妈之外，也就剩下爱你入骨的人了。

今天是母亲节，想起了我的母亲，那个既可怜可怨又让我心疼的人。

01

恩爱家庭，幸福满满

妈妈的和爸爸是高中同学，他们的结合完全是自由恋爱产物下的爱情结晶，妈妈是我们村壁村的，70年代能读上高中的，在农村也算是有中等学历的人了。

爸爸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妈妈嫁过来是当大嫂的。爸爸妈妈结婚几年后生了我和姐姐，姐姐大我两岁。

妈妈毕竟是受过当时在农村来说相对高的教育了，嫁过来后，孝敬公婆，疼爱兄弟，我爸爸会做木工活，附近村哪家儿子准备结婚家具时，都请爸爸去干活。

有木工活做的时候，爸爸去挣点外快，没有木工活时就和妈妈带着两个叔叔去地里干活，村里经常羡慕我爷爷奶奶，难得娶了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媳。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爸爸妈妈在夏天的晚上，在家门口水井边给我和姐姐光着身子洗澡的情景，爸爸摇井绳取水，妈妈则一瓢一瓢把水往我和姐姐身上泼。

久不久小叔还出来逗一下说:“看见丑丑了，好丑猫。”

吓得我赶紧用刚脱下来的衣服拼命遮住我下身。又被妈妈一顿骂，说都要洗干净了又拿脏衣服往身上放，白洗了。

我们一家人发出那一串串的笑声至今让人难以忘怀。

我6岁之前的记忆都是甜蜜的，幸福的日子就这么美美的过了几年。

幸福总是太短暂，当你正在享受幸福时，人生又会当头给你一棒。

02

6岁成孤儿，受尽人间冷暖

我6岁刚过不久，爸爸身体不舒服去医院，被查出得了肝癌。

这一消息可把我们全家人吓坏了，特别是妈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妈妈跑娘家，跟亲戚，到处筹钱，把爸爸送到南宁治病，但最终还是人财两空。

爸爸熬不过三个月，还是带着不舍与疼痛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和姐姐没了爸爸。

爸爸不在了，家庭少了一个挣钱的主心骨，两个叔叔还没结婚，也没什么手艺，只能干农田里的活。

经济收入少了，我们的生活质量差了很多，在过日子的同时还要努力还给爸爸治病时欠下的债。

爸爸走后，我和姐姐经常几年也没有过一件新衣服和鞋子，身上穿的大部分都是邻居哥哥姐姐和外婆家的表哥表姐穿短后淘汰给我们的。

说来有点可笑，那时我的梦想竟是长大后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柜子的衣服，每天换几套，让身边伙伴羡慕。

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不刺到别人身上，别人不知道有多痛。

03

寡妇门前是非多，逼走了妈妈

有句老话说得对：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其实，生活中的很多事，都是我们捕风捉影，给自己套了枷锁。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重活干不了，只能在家喂喂猪牛鸡。三叔比较滑头，干活时总有各种借口不去地里，地里活大部分都是妈妈和二叔去做。

夏天农忙的季节，在地里收割了一天的稻谷，叔叔和妈妈身上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都被稻叶割伤，浑身又痒又辣，汗水湿了一趟又一趟，衣服都能搓出盐来了。

这时候只有井水的清凉才能解除这些痛痒。

每次收完一天稻谷回来，二叔都是穿着短裤，光着身子在水井旁直接冲冷水澡，妈妈则提上两桶水到房间去擦身子，换衣服。当年农村还没比较落后，还没建有独立的洗澡房，女人洗澡都是一两桶水擦身子而已。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妈妈和二叔在一起干活的时间多了，各种流言蜚语也随之袭来了。村里各种谣言，有的人说妈妈不要脸，是个克星，克死了老公，还是个不检点的人，专门吃自家兄弟。

也有的说是二叔看上妈妈，当着自家嫂子的面，光着身在那洗澡，不明摆着吗。

各种难听的话，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村里传着。

虽说我们不信谣传谣，但谣言传播的力量真是太可怕，就这么一传两传的，也传到妈妈和奶奶的耳边了。我和姐姐在跟小伙伴玩耍偶有争吵时，也被其它小伙伴用不好听的话来羞辱我们，他们是在拿我们当笑话。

二叔是个内向的人，对村里人的那些传言不敢出声，只是自己喝闷酒。妈妈在跟那些搬弄是非的妇人有了几次争吵后再已无力争辩了，每次只会躲在房间里哭，每次见到妈妈哭，我和姐姐也依偎在妈妈旁边一起哭。那本不宽敞的房间里传来的哭声连邻居人都听到了，但没人来安慰妈妈。

那段阴暗的日子陪我们过了两年多。

有一天，妈妈跟我姐姐说：“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以后可能很少得来看你们了。以后要多听爷爷奶奶和叔叔的话，妈妈会想你们的。”

我们抱着妈妈大哭，这个家已经没了爸爸，再没有了妈妈，我们就成孤儿了。

但我们的眼泪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妈妈。

妈妈走了两年多了，没回来见过我们。有什么话说都是通过写信寄到外婆家，再通过舅舅来给我们传话。

我和姐姐曾经偷了二叔的单车骑到外婆家去找过外婆，想从外婆口中知道妈妈的去处，但外婆死不开口，只回答我们她也不知道。

为这事，我和姐姐一直怨恨外婆，好长一段外婆偶尔托人送来的一些小钱还生气不要，但送来的人知道我们的难处也硬留下了。

后面我才知道，妈妈走不是去打工，是改嫁他人了。妈妈只是不忍心告诉我们真相，才骗我们说是去打工了。

其实我知道，当年外婆是知道妈妈去处的，不告诉我们一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女儿不再被我家这边的人打扰，二是也怕我和姐姐想妈妈了而做傻事自己去找妈妈。

现在我终于也理解外婆的苦心了。

后来听说妈妈在新家又生了一个弟弟。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我更加坚定了，妈妈再也不会回来爱我们了，我们已经成真正的孤儿了。

04

发奋读书，保送大学

王志文：“人要学会藏两样东西，一是心事，二是本事。

自从确定我成孤儿后，我哭了两天，也不去学校。还好有爷爷每天陪我，给我鼓励，慢慢的我走出了妈妈出走的阴影。

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努力，我一定要走出农村，我要让妈妈后悔。

我把我的心藏了起来，藏得很深，很少主动提起妈妈的事。

小学毕业考试，我以全村第一名成绩上了镇里初中，三年后我又以全县中考状元进了县里高中。我中考成绩引来市内几个有名的高中学校到家里来招生，邀请我去市里示范性高中就读。但最后我还是选择我们县的高中，一所在市里不起眼的普通高中，原因是学校承诺免去我所有的学费，还补贴我高中三年的伙食费。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用花一分钱读完高中。

我看着爷爷已经直不起来的腰，抽着市场最低廉的汗烟，奶奶那白内障因缺手术费不能及时医治而瞎了一边的眼睛，我坚定的选择了县城高中就读。

虽然学校免了我所有的费用，但高三年一些学习资料费是免不了的，爷爷在家靠着纺织一些竹器到街上卖换取些小钱，自己不舍得花，久不久送些到学校给我。

二叔后面给一个石厂老板给打石头，这工作辛苦又费力，但为了能挣钱，二叔还是坚持做了下来。

邻居姑姑见我大冷天的穿着塑料凉鞋上体育课，悄悄的买了一双回力运动鞋送给我。邻居哥哥家衣服的下家就是我。

我就是这么东一家西一家的帮扶下，好不容易熬过了高中三年。

我学习成绩一直排在全校前三，而且很稳定。高考前夕，有个一资助项目分配到我县，澳门科技大学有一个资助名额，所有费用全免，保送到澳门科技大学读书，但指定专业。

老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让我选择。还跟我一起做了分析，按我的成绩，考上985院校好的专业是没问题的，但大学几年的学费也是不少。如果选择保送澳门科技大，读书的费用就不用愁了，只是指定了专业，各有优劣吧。老师还说，周末回家时跟家里人商量下，周一把决定告诉学校。

我只思考了一下午，也不用回家商量，再商量只会让爷爷和叔叔为难，我这个家庭条件，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那时我想，如果妈妈还身边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让我有另外的选择呢。但这也只是一个幻想而已了。

我没参加高考，已拿到澳门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05

妈妈迟到的爱

我要去澳门读书的消息外婆家也知道了，在我准备去澳门报到的前一周，突然收到外婆托人带给我的消息，说我妈妈知道我考上大学了，特意来叫我去外婆家聚一聚。

我不想去，我对妈妈这么多年来对我和姐姐的不管有怨恨，我虽然日夜都在想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但在家人的劝说下，我和姐姐一起去了外婆家。

见到妈妈时，妈妈哭着把我和姐姐拥入怀中，哭诉着如何的想念我们，也在诉说着她当年迫不得已离开我们的原因和这些年她的不容易。

我虽然理解妈妈的这些难处，但还是没法释怀让我和姐姐当多年孤儿的事实。

最后和外婆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在外婆家住了一晚。那晚我和妈妈、姐姐同睡一张床上，妈妈看起来很兴奋，一晚上的说个不停，一直到深夜我们才慢慢的睡去。但我已感觉不到小时候和妈妈同床睡觉的那种感觉，更好像是在听一个旁人诉说她的自己的故事，跟我无关。

第二天，我和姐姐回家时，妈妈塞给了我2000块钱，愧疚的说：“儿子，这是妈妈现在唯一能做到的这点了，别嫌少。以后要和妈妈经常联系。”

我以前倒是想联系呀，但也得知道在哪才行。

听到妈妈说常联系的这句话，我感觉有点讽刺。

但我正是缺钱的时候，如果我拿了能让妈妈安心些，那就拿吧，我接下妈妈递过来的钱。

06

受原生家庭影响，这辈子不想结婚

我在澳门读书几年，对家的思念心里很苦，但我不能回家，不是学校不给回，除了上课时间外，其余的时间我都用来勤工俭学了，我不再向家长要一分钱，而且回一次家要花费不少路费，我没有也不舍得。

对家的思念也只能通过给叔叔写信，叔叔再把信念给爷爷奶奶听，爷爷给我的信也是由爷爷口述叔叔代笔再寄给我。

至于妈妈，我是从没给她写过一封信，她连我学校的地址都不知道。

大学毕业后，学校可能是同情我的遭遇，也可能是见我老实肯干，把我留校了。我也愿意留下来，我不想再回带给我痛苦童年的地方，在这个新的地方开始我的新生活。

童年带给我的阴影太深了，我害怕。我在澳门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也不谈女朋友，一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买得起澳门的房子，给不了别人一个稳定的家，二是我没有信心经营好这个家，让我以后我的下一代不再经受苦难。

妈妈也通过外婆家的人来传话给叔叔，叫叔叔劝我再怎样也要给自己找个老婆，成个家。

我知道这是妈妈对我的惦念，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

我工作后两年，爷爷和奶奶相继过世了，爷爷和奶奶过世时，我回去了，还能遇到以前对我妈妈说三道四的人，我心里对他们有怨气，要不是他们这些人，我妈妈也许就不会离开我。但我还是客气跟他们打了招呼。

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对我的尊敬与羡慕。

莫言说过：“一个穷人想要翻身，一定要学会演戏，你软弱自卑，就会一直被欺负；你心直口快，就会遭小人陷害；你老实善良，就会被坏人利用。”

如果当年妈妈在被村里被人诽言的时候，也会演演戏，或者再坚强些，或许就不会被逼走，我和妈妈的人生也许就会不一样。

时过境迁，现在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俗话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现在通话用手机了，外婆也早把妈妈手机号给了我，叫我不要记妈妈的不是，有时间经常打个电话给妈妈，但一直到今天，这个号码我还没拨出过。

我不知道手机拨通了，我要和妈妈说些什么，她除了又告诉我早点找个人结婚生子外，还能说什么。我们的生活断开太久了，已经没有交集，看来也只能平行下去了。

听说我同母异父弟弟也刚大学毕业工作了，那挺好。我只知道，我的妈妈还健在，只希望妈妈能在那个弟弟和叔叔的呵护下，安享晚年。

口述：邻居弟弟阿彬

图：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