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我在乡村任教，与城里姑娘分手，娶了大我5岁的单亲妈妈

文／邀月对饮 素材／马文锦

1992年除夕，那是一个令我终身难忘的日子。

那天，我收到相恋了三年女友的来信，虽然她在信中的语言说得很是委婉，但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分手的决心。

女友名叫刘慧玲，她是我的初恋。我们是读中专时的同班同学。在当时而言，高中就是高学历，中专就是知识分子，毕业后是国家包分配工作的，也就意味着拿到了铁饭碗。

刘慧玲的家境优越，毕业后在家里人的帮助下，分配在城里的城关小学任教。而我是农村出生，出于就近分配的原则，我分配到了极为偏僻的邻村小学。

我与刘慧玲分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家里穷，当她第一次来我家时，就对我家的生活条件感到不可置信。她提出分手，虽然我感到万分难过，但我的内心深处还是能理解她所做出的选择。

那个春节，我过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即使家里来了客人拜年，我也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满脑子都是曾经美好的回忆，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怀念。

客人走后，母亲敲开了我的房门，看着萎靡不振的我，她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去记恨一个你曾经爱过的人，哪怕你付出过全部的真心！

很多时候，爱情最好的结果往往不是结婚生子，反而是相爱过程中留在记忆里的那些美好片段。懂得了这个道理，你心里的不甘和不舍就会渐渐释怀了。毕竟，你曾经拥有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我抬头看着一向少言寡语的母亲，想不到她对感情有如此深刻的认知。我点了点头，回答母亲说：“谢谢妈，我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时间能治愈一切。”

父亲见我情绪低落，主动跟我喝起了酒，父亲说：“孩子，你是为人师表，别人把孩子交给你，你就要对孩子们负责，千万不要误人子弟啊。到了开学，你的情绪一定要高涨起来。”

在我心里，父母一直都是没有文化的农民，从未想过他们都是如此明事理的人。

恍恍惚惚，就过了元宵，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长满的胡茬，鬓角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耳朵。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想到学校孩子们纯朴的脸庞，我决定去镇上的理发店给自己收拾收拾。

在理发师的一番打理下，我变得精神了不少，我又去服装店给自己买了一套得体的衣服，一看时间不早了，才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学校。

阴历十七，我早早起床，等待着孩子们来登记报名。不到巳时，班里十二个孩子已经有十一个交了学费并领了新书。

我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直到中午时分，班里最后一个孩子还是没有来报名。这个孩子名叫刘春山，上学期期末考试语数都是一百分，平时活泼开朗，学习认真，待人也很有礼貌。

第二天，学校就开始正式上课了。刘春山还是没有来学校报名，当时还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农村有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到了入学年龄，依然有一部分没有入学。

在我心里，刘春山是一个好学生，好苗子，从他上学期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学生。

傍晚时分，孩子们都放学回家了。内心责任感使然，我决定去刘春山家里走访，想知道他没有入学的原因。

村子不大，稍微一打听，我便知道了刘春山家的住处。

走进刘春山家，眼前的景象让人感觉很是贫穷。一座小木楼，分开成两间，既没有堂屋，也没有厢房。靠外那间是厨房，里面一间是卧室。

我心里纳闷，这么小的房子，怎么能容纳下他们一家人居住。我站在屋外，向屋里喊道：“刘春山，在家吗？是刘春山家吗？”

我的话音刚落，厨房门打开了，刘春山冒出一颗圆圆的小头，朝我张望，见到我，他似乎有些胆怯，腼腆的问我：“马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回答说：“刘春山同学，今天已经正式上课了，你怎么没去学校呢？”

刘春山看着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犹豫了片刻，他朝着屋内喊道：“妈，马老师来我家了！”

他家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朴素的女人赫然站立在门前。

女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模样，留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皮肤白里透红，五官像精雕细琢一般的精致。她朝我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带着歉意地对我说：“马老师你好，我是春山的妈妈，给你添麻烦了，春山的学费还没着落，所以还没有送他去上学。”

我点了点头，回答说：“原来是这样啊，请恕我冒昧登门打扰，春山是一个读书的好料子，你明天先让他去学校，别把课程给落下了，学费我先给他垫上，等你凑够了再交给我也不迟。”

听完我的话，春山开心的手舞足蹈，笑着说：“我明天可以去学校了，明天可以去读书了……”

看着春山开心的样子，我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欣慰。春山妈妈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浅笑，接着对我说：“马老师，太感谢你了，我一定尽早给春山的学费缴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忙着做早餐，刘春山和他妈妈来到了学校。见到他们，我感到无比欣慰，对春山说：“来了就好，记住老师的话，在你们这个年龄，没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

春山点了点头，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春山妈妈说：“马老师，孩子就交给你了，我叫郑月盈，你帮我垫付的学费，要不要我跟你打个借条？”

我摆了摆手，说：“月盈姐，不必了，学费不多，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不必太放心上了。”

郑月盈微微向我躬身致谢，然后转身离开了学校。看她一身着装虽然很是朴素，却很是得体，很是干净，加上她说话做事有礼有节，给人一种很有素养的感觉。

我虽然教的是小学一年级，但我每天都积极备课，总结和创新教学方法，我心想：一定要总结出一套让孩子们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听懂我的课。

除了教学，我开始了解班里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班里学生不多，半个月下来，我几乎拜访完了所有的学生家长。

当我来到刘春山家门口时，我犹豫了，我害怕他的家长误以为我是来催他们交学费的。就在我决定转身离开时，他家的木门打开了，春山妈妈站在门口说：“马老师，既然来了，就进屋坐一会吧！”

我见她态度很真诚，就点了点头，说：“月盈姐，我今天来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家访，没有别的意思。”

郑月盈把我让进了屋里，搬来了一条小木凳，春山从卧室出来和我打完招呼，又折返回去写作业了。

我首先开口，问道：“月盈姐，怎么就你和春山两个人在家？他爸爸呢？”

郑月盈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

郑月盈出生在县城的一个职工家庭，又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倍受家里人的宠爱。原本她与春山爸爸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机缘巧合，他们在一次县里的中学生数学竞赛中邂逅了。

春山爸爸是一个农村孩子，虽然他对郑月盈一见倾心，却深知自己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身清贫，怎敢误佳人？春山爸爸对郑月盈从未有过非分之想。然而，郑月盈是一个对爱情执着的人，初中毕业以后，他们虽然相隔两地，但靠着书信往来，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因为爱情，郑月盈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选择嫁到了农村。因为父母的强烈反对，郑月盈甚至不惜与父母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春山爸爸。

婚后的生活，虽然物质上并不宽裕，但两颗相爱的心在一起，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春山爸爸知道郑月盈为他付出了很多，在生活上对她总是格外的关心，于他而言，郑月盈就是那个可以让他赴汤蹈火的人。

婚后不久，在他们二十岁那年生下了春山，初当父母，他们都感到无限的喜悦。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在春山两岁那年，村里发生了一场特大山火。为了挽救村民们的财产，春山爸爸跟随着村民们来到了山火前线，他是一个勇敢而又无私的人。在扑救山火的过程中，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就在山火即将得到控制的时候，忽然刮起了大风，火借风势，火苗蹿得老高，春山爸爸被困在了熊熊大火中。

在村民们的极力抢救下，才把奄奄一息的春山爸爸从火海里救出来。送到县里的医院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郑月盈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回到娘家借钱，好在她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帮助。

虽然经过积极的医治，春山爸爸还是失去了年青而又宝贵的生命。

春山的爷爷奶奶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身体相继出现了问题，不久之后，也都郁郁而终了。

为了医治家人，郑月盈背负了沉重的债务。她把家里的主楼卖了还债，带着春山住在仅有二三十平方的偏房。

听完郑月盈的讲述，我不知在什么时候眼眶湿润了。我问她:“月盈姐，你当初义无反顾的嫁到偏远农村，后悔过吗？”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下我分明的看到她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泪水。她回答我说:“春山爸爸是一个好男人，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说完，她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惜我们的命不好，不能白头偕老。”

听到她的感叹，我的心里莫名的惆怅起来。我也抬头望向了天空，一轮明月从山凹处缓缓升起，我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我定了定神，对她说:“月盈姐，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我佩服你对爱情的勇气，更佩服你对农村的不离不弃，以后家里要是有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是春山的老师，帮助他于我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想起刘慧玲，我心里泛起了丝丝痛意。假如她能有月盈姐的决心，我们也不至于分手，或许还是我们爱的不够深吧！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在村里的小学度过了六年。这些年来，我始终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孩子们的教育上。在当时而言，虽然我才24岁，却已经成了大龄剩男。

这些年来，春山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小升初取得了全镇第一的好成绩。他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每到农忙时节，我知道春山家缺乏劳动力，我就会利用闲暇时间去他家帮忙。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我和郑月盈之间处得像亲姐弟一般，我时常会把春山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希望我对他的好，能弥补他缺失的父爱。

春山上初中以后，我还是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他，我帮他交学费，给他买衣服，偶尔还会带他去我家。我的父母也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他们知道春山的命苦，总是嘱咐我，要我对他好一点。

春山在中学的成绩依然很优异，每次考试总能夺冠。尤其是他的数学，很多解题思路都已经超越了我。我对月盈姐说:“春山的天赋高，一定要让他去读市里的重点高中，将来考名牌大学。”

月盈姐总是微微一笑，回答说:“马老师，这些年真的太谢谢你了，春山有你这样的老师真是他的福气。”

月盈姐三十岁生日那天，正是刚放寒假的时候。我掏出两百块钱给春山，对他说:“今天是你妈生日，你去镇上买些像样点的菜，晚上好好庆祝一下吧！”

春山接过钱，骑上家里的二八大杠，匆匆去了镇上。

到了晚上，一桌丰盛的菜肴摆上了桌子。为了助兴，我和月盈姐开了一瓶酒，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吃起了晚餐。

平日里，我们都是滴酒不沾的人，那晚不知为何，那酒是越喝越甜，越喝越顺口。几杯下肚，我们都有了几分醉意。

月盈姐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给她精致的脸庞更加增添了几许韵味。腊月的月光如水，佳人似玉，我不禁被她的美貌看呆了。

回到学校，月盈姐身影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不禁自言自语的问自己——你到底怎么了？

从那以后，月盈姐在我心里的位置发生了改变，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想见到她的冲动。

在春山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那年，我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分开前，他叫住了我，说:“马老师，这些年来，你对我和妈妈这么好，我无以为报，我可以叫你一声爸吗？”

春山的话让我顿时感到手足无措，这么多年来，或许我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春山伏在我耳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我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下来了。我点了点头，回答说:“孩子，好好学习，争取考一个好大学，别给爸丢脸！”

说完，我转身离去。

我到了奔三的年龄，父母开始担忧的我终身大事，不停地催促我该找女朋友了。我鼓足勇气，对父母说:“爸妈，我想娶郑月盈，我想当春山的爸爸！”

原本以为，父母会反对，想不到他们却出奇的明事理，回答说:“你自己认定了就好，我们做老人的都支持你。”

有了父母的支持，我内心得到了莫大的鼓舞，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对月盈姐表白了，我说:“郑月盈，我想娶你，我想做春山的爸爸！”

听完我的话，她的两眼泛红，支支吾吾的说:“马老师，你胡说什么呢？我比你大五岁，孩子都上高中了，我怎么配得上你？”

我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月盈，你是一个对爱勇敢的人，你有一颗不世俗的心，干嘛要有那么多的顾忌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我的死缠乱打下，郑月盈还是接受了我。

春山高考那年，他以689分的优异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他的升学宴，也是我和郑月盈的结婚宴，亲友们都说我们家双喜临门。

结婚以后，我们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幸福，月盈对我的父母十分孝敬，她的父母也对我视如己出。

后来，我们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宝贝的到来让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更加温馨。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在一起生活得幸福美满，春山也对我孝顺有加。虽然偶尔有人说我当初不懂选择，但自己的生活自己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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