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说 “姑姑别来”，我送条围巾，他妈妈红了眼

上周六上午，我提了一兜阳光玫瑰，塑料袋把手心勒得通红，还沾了点汗。娘家离我家就三站公交，我平时俩礼拜准来一趟，从来没空过手 —— 给我妈带她爱啃的软籽石榴，给浩浩捎奥特曼卡片，要么就是他最爱的草莓奶酪棒。这回是出门太急，就楼下水果店顺手抓了把葡萄，心想进门再陪他搭会儿积木，应该也没啥。

刚敲了两下门，就听见浩浩趿着小拖鞋 “噔噔噔” 跑过来。门一开，这小子扎着俩小揪揪，手里还攥着半块饼干，渣子掉了一地。“姑姑！” 先喊了一声，眼睛却直往我手里的葡萄袋上瞟，没像往常那样扑过来抱我腿，就站在那儿不动。

我把葡萄递给他：“诺，你爱吃的，拿去洗了吃。” 他接过去，小声嘟囔句 “谢谢姑姑”，转身就往厨房跑，也没像以前那样拉着我看他新拼的奥特曼飞船。我换鞋的时候跟我妈念叨：“妈，浩浩今儿咋回事啊？没精打采的。”

我妈正蹲在水池边择青菜，叹了口气：“还能咋？跟他妈妈置气呢，早上非要吃糖，他妈妈不让，闹了半天。” 我 “哦” 了一声，走到客厅坐下，刚掏出手机想刷个短视频，浩浩就凑过来了，小手拽着我衣角，脑袋埋得低低的，跟做错事似的。

“咋了浩浩？” 我把他拉到腿上，他这才敢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怯生生的：“姑姑，你以后别来我家了。”

我手里的手机 “啪” 地磕在沙发扶手上，心一下子沉下去。我故意揉了揉他的头，装着轻松的样子：“为啥呀？姑姑来了还能给你买葡萄呢，你不爱吃了？”

他抿着嘴，小手抠着我袖口的线头，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妈妈说的…… 妈妈说姑姑每次来都空手，还总拿我们家东西。”

这话跟根小针似的，扎得我鼻子一酸。我愣了几秒，才勉强笑出来：“浩浩记错啦，姑姑每次来都给你带好吃的呀，上次不还买了奥特曼卡片吗？”

他摇摇头，脸皱成一团，更委屈了：“妈妈说那是你该买的，还说你总拿奶奶腌的萝卜干、豆角干，那是给我熬粥的。” 说完，又赶紧补了句：“姑姑我不是想让你走，是妈妈不让我跟你说……”

我心里堵得慌，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姑姑知道浩浩是好孩子。你去洗葡萄吧，姑姑跟奶奶说说话。” 他点点头，捧着葡萄又跑回厨房了。

我坐在沙发上，攥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发白。空手？我哪次来是空着手的？上次来，给浩浩买了套乐高积木，花了两百多，他妈妈当时就说 “瞎浪费钱，玩两天就扔一边了”；前阵子我妈说膝盖疼，我给她买了个加热护膝，三百多块，浩浩妈看见了就撇嘴：“这玩意儿管用吗？还不如贴块膏药便宜。”

再说拿东西那事儿 —— 我妈就爱腌萝卜干、晒豆角干，总说外面买的不干净，我每次走都要塞给我一大罐。上次我要拿，浩浩妈还在旁边插话说：“妈，你给她那么多干啥？家里还有呢，浩浩熬粥就爱吃这个。” 我当时还笑着说：“没事，我少拿点，让浩浩多吃。” 现在倒好，成了 “空手来还拿东西”。

正琢磨着呢，浩浩妈从卧室出来了，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看见我就随口问了句：“来了？坐吧，我刚哄浩浩睡午觉呢。” 语气淡淡的，也没像平时那样给我倒杯水，转身就往阳台走，把洗衣机里的衣服往外掏，哗啦哗啦的。

我站起来，想说点啥，又不知道咋开口。还是我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过来，跟浩浩妈说：“你看你，孩子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浩浩妈没回头，声音冷冰冰的：“他说的是实话呗，有些人就是这样，回娘家跟串亲戚似的，就知道往回拿，一点不付出。”

我攥紧了衣角，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嫂子，我每次来都没空手啊，上次给浩浩买积木，前阵还给我妈买了护膝……”

“那点东西算啥？” 她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点不耐烦，“你一个月挣多少？我们浩浩上幼儿园，一个月学费就三千多，我跟你哥压力多大你知道吗？你倒好，每次来都拿我妈腌的菜，那菜不要钱买？不要功夫腌啊？”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能说出这话。我妈赶紧拉着我：“倩倩，你别跟她吵，她最近压力大，跟你哥也闹别扭呢。”

“压力大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啊！” 我没忍住，声音都有点抖，“我妈给我的菜，是她自愿给的，我又没抢！再说，我平时给浩浩买这买那，也没跟你们要过一分钱啊！”

浩浩妈冷笑一声：“买那点零食玩具，就抵得上我妈给你的东西了？你要是真有心，就别总来拿东西，给浩浩交回学费啊！”

这话彻底把我惹哭了。我抹了把眼泪，拿起包就往外走：“妈，我走了，以后不打扰你们了。” 我妈想拉我，浩浩妈还在后面喊：“走就走，谁稀罕你再来似的！”

出门后，我沿着马路走，眼泪止不住地掉，风一吹，脸都凉飕飕的。我掏出手机给老公打电话，刚接通就哭出声：“老公，浩浩妈说我每次回娘家都空手，还总拿他们家东西……”

老公在电话里立马急了：“啥？她咋能这么说？你每次去都给他们带东西，上次还帮她抢了演唱会的票，她忘了？你别哭，我现在就过去接你，咱回家说。”

半小时后，老公找到我，把我拉进车里，递了包纸巾：“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其实浩浩妈最近是有点不对劲，前几天我听你哥说，他们想给浩浩换个好点的幼儿园，还差几万块钱，她正愁得慌，可能是把火撒你身上了。”

“可她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我吸了吸鼻子，“我妈给我的菜，都是她自己要给的，我也没主动要过啊！”

老公叹了口气：“你妈那人你还不知道？总怕你在婆家受委屈，啥好东西都想给你带点。浩浩妈可能觉得你妈偏心你，心里不平衡。要不，咱找个机会跟她聊聊？解开误会就好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知道，浩浩妈平时人不坏，上次我感冒，她还熬了碗姜汤给我送家去；浩浩生日，也特意叫我来吃饭。就是最近压力太大，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第二天我没上班，专门绕到母婴店，挑了套带恐龙的新绘本 —— 浩浩最近迷上恐龙了，又去商场给浩浩妈选了条羊绒围巾。

上次她跟我妈逛街，看见这条围巾就说 “这颜色真好看，就是太贵了”，我当时就记在心里了。

下午我又去了娘家，这次没拎吃的，就拿着绘本和围巾。开门的是我妈，看见我眼睛一亮：“倩倩来啦？快进来，浩浩刚才还念叨你呢。”

浩浩听见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我就喊：“姑姑！” 这次直接扑过来抱我腿，我把绘本递给他：“诺，给你买的新绘本，里面全是恐龙。” 他开心得蹦起来，抱着绘本就跑回屋，还喊着 “我要给恐龙涂色”。

浩浩妈从厨房出来，看见我手里的围巾，愣了一下。我把围巾递过去：“嫂子，上次你说喜欢这条，我给你买了，你试试合不合适。”

她没接，脸有点红，支支吾吾的：“我…… 我上次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你。”

我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浩浩换幼儿园的事，要是还差钱，你跟我说，我这儿还有点存款，能帮衬点。”

她眼圈红了，接过围巾：“不用不用，我跟你哥已经凑够了。其实…… 我上次那么说，不是真嫌你拿东西，是觉得自己没本事，看你过得好，有点嫉妒，又有点别扭。你每次来都给浩浩买这买那，我还说那些伤人的话，真是对不住。”

我妈在旁边笑着说：“你看，这不就好了？都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说开？倩倩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那天晚上我在娘家吃的饭。浩浩妈做了我爱吃的可乐鸡翅，还主动给我盛饭：“倩倩，尝尝这个，我刚学的，浩浩说好吃。” 浩浩坐在我旁边，一边啃鸡翅，一边跟我讲绘本里的恐龙，叽叽喳喳的，跟平时一样热闹。

吃饭的时候，我妈又拿出一罐萝卜干，往我包里塞：“倩倩，这个你带回去，早上配粥吃。” 浩浩妈赶紧说：“妈，多给她装点，家里还有呢，浩浩不爱吃这个，全给倩倩。”

我笑着接过来：“谢谢妈，谢谢嫂子。”

回家的路上，老公来接我，看见我手里的萝卜干，笑着说：“误会解开了？”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嗯，其实嫂子人挺好的，就是最近压力大。”

老公握着我的手：“一家人就是这样，难免有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你妈疼你，嫂子也不是坏人，浩浩还喜欢你，这就够了。”

后来我还是俩礼拜回一趟娘家，每次还是给浩浩带点小零食，给我妈带点她爱吃的。浩浩妈也常跟我聊天，有时候跟我吐槽浩浩调皮，有时候还问我哪件衣服好看。有次她跟我说：“倩倩，上次你给我买的围巾，我戴出去，同事都说好看。”

我笑着说：“喜欢就好，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其实我知道，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计较？那些矛盾，大多是误会，再加上点一时的情绪。就像浩浩妈，她不是真嫌我拿东西，就是心里压力大，没处发泄；我也不是真委屈到不能原谅，就是需要个解释的机会。

现在每次去娘家，浩浩都会早早地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他的奥特曼卡片，跟我说：“姑姑，你看我新抽的卡！是赛罗！” 浩浩妈会给我倒杯热水，我妈会把刚蒸好的包子塞给我：“刚出锅的，带回去给你老公吃，热乎着呢。”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忽然觉得，娘家就是这样，不管有多少误会，总有一扇门为你开着；家人就是这样，不管说过多少伤人的话，最后还是会笑着把你拉进怀里，给你留一碗热饭。

就像浩浩后来跟我说的：“姑姑，妈妈说她错了，让我跟你说对不起。你以后要常来啊，我还想跟你搭积木呢。” 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甜甜的 —— 是啊，以后我肯定常来，因为这儿有我最亲的人，有我最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