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获罪下狱,全家罚作奴籍,沈知瑾因容色昳丽,成了清风倌头牌
发布时间:2025-10-11 01:59 浏览量:21
《宫月君影》
沈家获罪下狱,全家罚作奴籍。
沈知瑾因容色昳丽,沦落到了清风倌成了头牌。
我为了保住他的清白,日日砸金捧他的场,可他对我不假辞色。
直到后来,我的庶妹在台边放下一锭银,他竟难得绽放了笑容,特意为她独奏了凤求凰。
我坐在三楼折牌子的手一顿,偏了一寸抽出另一个清倌人的牌子:「今日,就他了。」
那一夜,没有我一掷千金。
沈知瑾的第一夜被人用五百两拍下来。
1
初见沈知瑾时,他还是个清贵俊逸的端方沈家大公子。
可惜,后来他为了博庶妹一笑。
在城墙上放了千树烟花。
不料,那烟花落处正是最繁华的朱雀长街。
灼烧掉了大片商铺和达官贵人的府宅。
沈家因此蒙难,散尽家财,背上了官司落了狱。
圣上龙颜震怒,罚他为奴籍。
昔日的贵公子落难,我不忍他遭人玩弄。
因此,日日拍下重金,护他最后一点清白和骄傲。
可每每面对我的好意,他都不假辞色,甚至面对我时,还要不阴不阳地刺上一句:「宁大小姐真是出手阔绰。」
「只是不知,宁大小姐如今挥金如土,可知同为你的妹妹,过得什么日子?」
我被他阴阳得莫名其妙,明明我的钱都是我娘留给我的商铺赚来的,我外祖家出身皇商,富可敌国。
我出手阔绰一点,又能怎?
而宁燕燕是爬床姨娘所生,府里不曾苛待,衣食住行从不缺了她的。
总不能把我亲外祖家给我的铺子分给她吧,让她跟我一样?
我又不傻,宁燕燕那平素矫揉造作的样子,日日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像我欺负了她一般。
之前,我也曾傻傻将自己的珠宝头面,衣衫布料送她,偏她出门爱打扮得那素净如同丫鬟一般。
遇到旁人问起,又是一副欲言又止,含泪未落的样子,轻轻怯怯一句:「我一个庶女,怎么配用与嫡姐一样的好东西。」
好嘛,一句话就让人以为我们家苛待庶女。
我干脆不送了,反正落不到一句好。
往日里,面对沈知瑾的冷面以待,我只想着他身处淤泥中,却能保持清高矜持,不为金银而折腰,实在难得。
如今,我坐在三楼的台子上看得清清楚楚。
只因庶妹在台上放下的一锭银子,他的脸上冰雪尽消,满是温柔。
甚至特意为了庶妹,打破了自己平素里一夜只奏一曲的规矩。
重调琴弦,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弹了一曲凤求凰这样暧昧婉转的曲子。
这下子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好嘛,原来不是清高不可攀的白莲花。
只是弃良木择枯枝的瞎眼麻雀。
恰在这时,一脸谄媚的妈妈桑来到了我的面前:「宁大小姐,请您翻花折子。」
花折子,就是挂牌的清倌人。
因着我平日里在这清风楼里砸金不眨眼的习惯,一跃成为了贵宾。
所以,楼里来了新倌人。
都由着妈妈桑亲自端着盘,请我先挑选。
妈妈桑试探问:「今儿,大小姐是否还是挑瑾公子呢?」
2.
我瞥了一眼楼下情形。
一曲终了,二人还在眉目传情。
本以为自己在做好事。
谁料以前竟做了打鸳鸯的棒子,真是罪过。
打了个哈欠,终于舍得分一个眼神,给笑成一朵菊花的妈妈桑。
目光在盘中的花折子巡视着。
丫鬟翻着银票,妈妈桑眼睛都要亮了,听见她问:「盘里都是未接过客的?」
「这是自然,怎敢污了贵人之身。」
妈妈桑也是个人精儿,看着楼下这情形,估摸着我是不太高兴的了。
她回过味来,忙推荐起来:「近来买了几个新人,姿容过人...」
话未完,我抬手就在瑾公子的花折子边,抽出了名为「鹤公子」的花折子。
花折子的背后,绘着男人俊雅温柔的小像。
容貌昳丽,比起楼下故作清高的瑾公子,也不遑多让。
没等妈妈桑出声,我长指一弹。
啪嗒,刻着瑾公子花名的折子落地。
「除了地上这支,盘里其余的我全包了。」
一听我这话,妈妈桑激动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结结巴巴再次的确认:「全...包?」
毕竟我出手这么阔绰,一个人起步价就是不下千金之数。
「呐,我们小姐从不说假话。」
丫鬟金雀抽出一沓银票拍在盘子里,示意道:「妈妈,还不下去安排?」
「好...好。」
回过神的妈妈桑喜滋滋推门离开。
哎,看着妈妈桑喜滋滋的背影,我把玩着手里的宝石串子。
谁叫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所以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花钱,砸金买高兴。
3.
我翻完了牌子。
剩下的自然就是放在台下竞拍,价高者得了。
妈妈桑可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
毕竟虽然我腻了瑾公子,但他到底还是清倌人,又姿容胜雪。
很多人好这一口很久了。
这是苦于钱没我多,压根儿轮不到她们拍到。
如今,我放手了。
清风楼的头牌,瑾公子的花折子破天荒地挂在一楼大厅。
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谁不想抢这口头鲜?
如狼似虎的贵妇人,分桃断袖的公子哥,谁不觊觎这朵平日里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
刚刚弹完一曲的沈知瑾,还留在台上。
不知为何台下突然哗然,甚至有些人的目光已经不怀好意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
那灼热的目光仿佛烧穿了他的衣裳,肆意妄为地巡视起来。
他有些不适,厌恶于这种恶心的目光。
正欲下台时,他听见有个夫人往台前丢了一锭金子:「十两金子,我拍瑾公子!」
一语似平地惊雷。
他豁然抬头看去,台下桌子上刚刚站起来开口的是东巷新寡的胡夫人。
她仰慕沈知瑾很久了,觉得他气质出尘,最主要是脸好看,比她那早日痨病丈夫好了不知多少倍。
没等沈知瑾反应过来,台下又有人开口:「五十金,瑾公子的花折子终于挂出来了。」
「这看着吃不着的肉,终于端出来了,谁都不要跟我抢,哈哈哈……」
知府公子一把推开怀中小倌,从怀中掏出了银票,盯着沈知瑾的脸直流口水。
庶妹脸色难看地盯着从二楼落下来的一排排花折子,其中瑾公子作为头牌清倌人位居最显眼的位置。
沈知瑾也终于后知后觉,他僵硬了身子,慢慢抬头看去身后。
在他身后的灯笼架上,一支支花折子缓缓落下来。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自己的。
瞬间他脸上的血色褪尽,下意识蓦然回首,对上了三楼之上我的目光。
我摇着手中金樽,冲他遥遥一敬,果酒甘甜可口,清凉的滋味,一入口便润入心肺。
方才那口不畅之气,此刻也疏通了。
听着台下贵妇人的「一百两」。
公子哥的「两百两」。
「三百两!」
「四百两!」
「五百两!」
叫拍声此起彼伏,最终以知府公子的五百两拍下瑾公子的第一夜。
砰!沈知瑾手中的古琴悄然落地,上好的雪蚕丝弦断了三根,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家抄家时,这琴也流落到了典当铺,这曾经是我替他赎回来的。
不过,现在也被他摔坏了。
台上的他,曾经的从容清高、矜傲冷漠的神情一点点破碎,几乎快要稳不住身形。
4.
跟他同样激动的是我庶妹,她第一时间就想要质问我。
可惜,她只跑到了三楼的楼阁上就被人拦住了。
毕竟,清风楼背后人的规矩——金。
花了足够多的金,才有资格入三楼贵宾台。
「宁薇,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咬牙切齿地问我:「你就是嫉妒瑾公子你砸了那么多金,他都对你不理不睬,偏偏对我青睐有加,所以故意让他难堪是不是!」
我慵懒地靠在榻上,金雀儿为我剥了葡萄,我吐出籽,睁开了眼,好笑地看着她:「我嫉妒你,不过一个玩物而已,腻了就换了。」
「妹妹要是心疼,就去拍下便是,何苦在这里大呼小叫,给宁家丢人现眼。」
她看着我如此轻描淡写、挥金如土的模样,一抹嫉恨在眼底划过。
「不会是舍不得吧?」
一语说中宁燕燕的心底,她的小脸瞬间变得涨红,写满了难堪。
我与宁燕燕虽然同属于宁家女。
可我母亲娘家皇商出身,姨母入宫为贵妃,诞下公主,深受宠爱。
后来,母亲的丫鬟爬床生下了宁燕燕。
甚至恃宠而骄,仗着母亲菩萨心肠,多次蹬鼻子上脸。
宁燕燕仗着年纪小贪玩,在我母亲必经之路的池塘边撒了很多琉璃珠子。
数九寒天,母亲失足落水受寒再不能生育,赵姨娘自己成了姨娘,反而又怀了孕。
而我那糊涂爹,竟以宁燕燕年纪小不懂事为由,罚她面壁思过三日罢了。
宫中的姨母得知此事,气急败坏地让陛下赐下圣旨,令母亲与父亲和离。
同时,下令赵姨娘绝不可以妾室扶正。
畏于朝堂上文官的舌头,传统中和离女子带不走孩子。
我留在了宁家,可姨母不放心,怕我一个孤女被欺负,又请陛下下旨封我为花悦县主。
有了这一层,在宁家我便可以横着走。
也因此,宁燕燕就嫉恨上了我。
当初,宁燕燕故意在沈知瑾面前装可怜,扮柔弱。
上元节,她明明是自己不满自己只有普通珍珠褂,而我却拥有外祖家送来南海龙眼一般的大珍珠褂。
在房里扯了珠串溜出去散心,面对沈知瑾关心的询问时,却说是我骗她出门,偷偷把她丢在路边。
在沈知瑾面前抹黑我,自己塑造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惹得沈知瑾心疼她,为了给她撑腰,居然上城墙放了千树烟花。
按说,沈知瑾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有她的原因。
虽说五百两对于宁燕燕来说确实不少了。
但也绝对不是拿不出来,不过为了一个清倌人,拿自己积攒很久下来的私房钱,只为了买一夜清白。
怎么看确实有点不划算。
宁燕燕想让我做这个冤大头,可惜算盘打错了地方。
丫鬟金雀招了招手,就有妈妈桑喊人将宁燕燕架起来丢了出去。
我可不想让她耽搁了我听曲。
妈妈桑谄媚道:「大小姐,你翻了花折子的人都在这里了。」
随着她拍了拍手,珠帘玉幕后缓缓走出了四位俊雅公子。
抱琴的,吹埙的,玉箫……
我一眼相中了最中间的少年,人声鼎沸的宴席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隅,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俊逸并非沈知瑾那种棱角分明的锐利,而是一种如水墨晕染开的风雅。
初夏的阳光被竹叶筛成细碎的金,零星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眼睛仿佛盛着江南的烟雨,清澈又温润,唇边绽放笑意,自带三分春色。
不为别的,就是很舒服。
我揉了揉眉心,抬手一指他:「你留下。」
如往常一般,丫鬟拿着金叶子打赏了其他几个人:「今儿,我们姑娘想听吹埙。」
「你们几位可以退下了。」
其他人眼底飘过不可置信,来这里的达官贵人谁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居然真有人,只是为了听个曲儿豪掷千金的。
我靠在榻上,淡淡打量着留下来的「鹤公子」。
虽说是新面孔,他并没有紧张忐忑,只浅浅一笑,周遭的空气便仿佛被春风拂过,漾开了清雅的涟漪。
「姑娘,想听什么曲子?」
不卑不亢,温柔和煦。
曾经我以为,沈知瑾那种矜傲清冷的模样,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可如今,见了这位鹤公子。
似乎才真正明白什么,那种让人感觉想要保护的感觉,在他身上油然而生。
不忍折辱,不忍为难,只想让他灼灼盛放。
埙声不是丝竹的清越,也非琴瑟的琳琅,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沉静的声音。
它像是从大地深处汲取了呼吸,带着泥土的体温与风霜的刻痕,缓缓升起。
让我平素里的头疼病,都缓解了许多。
竟在这乐声里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