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珍和李敏 10 为什么娇娇一句话,会决定妈妈的生活道路呢?

发布时间:2025-10-21 07:18  浏览量:20

作者:王行娟

娇娇眼中的妈妈,旧情难忘的妈妈

贺子珍在忙着工作,忙着安排娇娇的学习的同时,又急切 地多方打听她的哥哥贺敏学和妹妹贺怡的下落。

他们兄妹三人几乎是同时参加革命的,在大革命时期,在 永新县,都做过不少工作,被人们称为“永新三贺”。他们兄 妹之间,既有手足之情,又有革命之意,感情很深。

贺子珍是在随同红一方面军在1934年撤离江西瑞金时同哥 哥、妹妹分别的。

那时,贺敏学担任红二十二师代师长,跟随 项英、陈毅留守赣南,坚持游击战。妹妹贺怡当时任云都县委 组织部长,有孕在身。她的丈夫毛泽覃被留在赣南,任中共中 央江西分局委员和红军独立师师长,这样,贺怡也跟着留了下 来。

在分别时,贺子珍把爱子小毛和跟随他们兄妹参加革命的 老父老母,托付给贺怡。如今,他们均在何方,是否都健在老 小平安,贺子珍万分惦念,希望听到他们的音讯,同他们联系 上 。

东北局的同志虽然无法给她提供任何消息,但都热心帮 忙。一封封电报打到了各个野战军的组织部门,打探贺敏学、 贺怡的下落。

贺子珍自己也给正在华东前线的背日老战友肖劲光和肖华打了电报,请他们帮忙寻找贺敏学。

这些同志都是热 心人,怀里攥着电报到处找贺敏学,也果真把他找到了。

当时 国民党正重点进攻胶东,贺敏学作为华东野战军第四纵队十二 师的师长,军务在身,不能去看贺子珍,他就派自己的妻子李立英——一位新四军的女干部带着五岁的女儿小平代表他前去 探 望 。

李立英在哈尔滨停留了一个多月,这是贺子珍心情最激动 的时刻。见到了嫂子就如同见到了哥哥,她有多少话要对自己 的亲人诉说啊!

在那些日子,贺子珍与这位年轻秀气的嫂子形 影不离,连晚上都睡在一张大床上。她们常常是彻夜不眠,从 深夜谈到黎明。

李立英发现,贺子珍仍然保持着她与毛泽东一起生活时的习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贺子珍在嫂子的叙说中,了解到贺敏学和家人的情况。贺 敏学在赣南游击战争中非常艰苦。有次部队被打散,他为了寻 找部队,当过长工,打过渔。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七次 负伤,至今在他的腰上和腿上,还留着子弹。

贺子珍听了,既为哥哥的刚毅英勇感到高兴,又为哥哥的 健康担忧。她第一次萌生了要与毛泽东联系的念头。

她对李立 英说: “我们马上起草一份电报,报告贺敏学的健康状况,请 求中央批准让他到东北进行手术治疗。这份电报就打给毛主 席。”

她俩很快起草了电报, 一起送到罗荣桓家,请秘书代为拍 发。

三四天后,回电来了,电文上写:现正处战争环境,不允 许贺敏学离开,待以后有机会再说。签名是毛泽东。

这是贺子 珍在回国以后与毛泽东的第一次音讯往来。

李立英告诉贺子珍,红军大部队撤离瑞金以后,赣南的革 命形势马上恶化,毛泽覃牺牲了,由他负责寄放的小毛下落不明。

贺怡带着父母,在一片白色恐饰笼罩下,在于都县白禾区 隐蔽起来,坚持斗争。直到国共实现合作,贺怡才到赣州与项 英接上头,以后到油山的新城办事处工作,贺的父母留在赣州 办事处。

1937年底贺子珍的父亲因病去世,组织上把贺母送到 武汉办事处,以后又转送延安。这时贺子珍已经离开延安去了 苏联。是毛泽东照顾了老人的生活,并在她去世后为她办理了 后事,还在她的坟前立了一块碑。

听到这里,贺子珍流泪了。

妹妹贺怡坚强的革命意志强烈 地震撼了她。贺怡也有失夫之痛,而且拖儿携老,仍然坚持革 命,表现出多么坚定的革命信念。她和哥哥贺敏学对祖国的解 放事业是有贡献的,对人民是有功的。相比之下,她感到很惭 愧,自己这些年真是白过了。

小毛的失踪,使她很难过。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他 是唯一的在她和毛泽东身边长大的孩子。他的出生,曾经给他 们夫妻带来了多少欢乐。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可能再无 重逢的机会了。想到这里,贺子珍不禁抽泣起来。

她想到了她的父母,追随着儿女,投身革命,结果客死他 乡,两个老人死后还不能合葬一起,更是觉得悲痛难忍。

她对 李立英说:如果我不去苏联,在延安照顾妈妈,妈妈不会感到 孤独,也不会因痢疾丧生,我没有尽到女儿应尽的责任。

当她听到是毛泽东替她尽孝,为老人养老送终,她的眼汇 象拧开了的水龙头,不住地往下流。她感念毛泽东的不忘旧 情,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毛泽东。不是自己的任性,多次拒 绝毛泽东的劝说,不肯回头,她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弄到这一 步。

她哭着打开了从苏联带回来的小提箱,取出一床红色的毛 毯,一面抚摸着一面对李立英说:

这床毛毯是我和毛主席的纪念物,它陪伴我们一起生活了 好多年。这上面有一个大洞,是主席在长征路上烤火时烧坏 的,到了陕北,我请老乡用土羊毛织补好了。我同主席怄气走 了,可我把这条毯子带走了。我也是忘不了过去的深情呀!”

此时,贺子珍已不是伤心落泪,而是嚎啕大哭了。李立英 也陪着流了不少泪。

倾囊相赠的妈妈

当然,亲人们的难得相见,毕竟欢乐多于哀愁。

在李立英 母女来到哈尔滨以后,贺子珍的情绪很好,她张罗着带她们去 看看北国城市的风貌,认识在哈尔滨的她的老战友们。她对待 这个初次见面的嫂子,就象久别重逢一般,熟悉中透着亲热。

舅妈李立英带着表妹贺小平来访,不仅妈妈高兴,娇娇也 好高兴。十岁的女孩子有多少悄悄话想和自己的同龄人说啊。 这些话,没有多少秘密,可都是女孩子之间才有的话题,既不 可能跟妈妈说,也无法对岸青哥哥说。

可是过了不多久,娇娇感到好委屈,好难过。因为妈妈对 表妹小平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而且不只好一倍,而是 好很多倍。

妈妈对娇娇一直很严,即使有过在苏联那段母女分离的悲 痛经历,在重逢以后,妈妈对娇娇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改变。

妈 妈严格要求娇娇,这是为了娇娇好,妈妈的用心,娇娇能理 解。如果妈妈对娇娇同对其他的孩子都一视同仁,娇娇绝不会 有意见。可是妈妈对别人家的孩子,又温柔,又体贴,唯独对 娇娇横竖都看不顺眼。这种现象在小平来到哈尔滨后,表现更 突出了 .

舅妈她们刚到哈尔滨时,天气比较严寒,两个人都穿得厚 厚的。到了换季的时候,她们身上的行头就显得臃肿了。从来 在物质上慷慨大度的贺子珍,在亲人面前更是舍得倾其所有。拿 娇娇的话说,妈妈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东西都拿出来送给她们。

贺子珍看到小平天暖了还穿着棉衣,就想给她打件毛衣。 没有毛线,她甚至想将那条红毛毯拆成线,给小平打毛衣。是 李立英极力制止,她才作罢。

后来,她要把娇娇从苏联带回来 的、最心爱的、也是最好的一条红毛线裙子,还有娇娇从苏联 带回来的一顶很洋气,立式帽檐的帽子,都送给小平,娇娇心 疼地哭了,这是她最好的裙子和帽子呀,而且她还能穿戴呢。

可是妈妈却说:

“小平是妹妹,她小。天暖了,她没有换季的衣服怎么 行。我们应该关心她。”

“她也有妈妈呀,她的妈妈不会给她做吗?”娇娇一面 说,一面流泪。

“她的妈妈在前线打仗,没有功夫给她做。人家有困难, 我们要帮助。”

娇娇难过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对一个十岁的女孩 来说,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全送给别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娇娇在妈妈的教育下,终于这样做了。

事实上,不仅小平没有换季的衣服,娇娇也没有。后来, 还是组织上为她做了一套深色的衫裙,上身是苏式列宁装,下 身是大折子裙,娇娇才把棉衣脱下来。

李立英母女要回前线去了,贺子珍依依难舍,她一得挽留 她们多住些时候,眼看留不住了,在她们临行前,贺子珍从口 袋里拿出一只金戒指,送给李立英,说:

“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我是空着手从苏联回来的,这是我回国以后李富春送给我的一只金戒指,现在我转送给你。你 在前方打仗,条件艰苫,需要的时候,把她卖掉,应付环 境。”

听着贺子珍这番话,李立英的眼睛湿润了,她被贺子珍真 挚的情谊深深地感动了。她完全知道这只戒指的分量,这几乎 是贺子珍的全部财产了。她对自己的亲人真是倾其所有了。

李立英在动身前来看望这位小姑子的路上,听到许多关于 贺子珍的传说。

既有过去的,也有当前的。无非是说她性格暴 烈,脾气急躁,而且患有精神病,住过疯人院,至今神智不正 常。

好心的人还附带嘱咐李立英几句:要小心谨慎,不要提及 她与毛泽东的往事,免得精神病发作,不可收拾。

因此,李立 英奉丈夫之命去见贺子珍时,是心存疑虑的。

但是,见面以后 的印象,完全改变了她的先入之见,她看到的是一个温柔、热 情、大度的女人,在她的身上时时体现出一个共产党员处处为 他人着想的优良品质。她能够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值钱东西,毫 不犹豫地赠给他人,典型地表现出她那宽阔的胸怀。

另外,在相处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李立英没有发现贺子珍 神智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她重感情,非常怀念她与毛泽东共同 生活的那段岁月,主动向李立英讲述了那段生活的许多细节。

说到有趣之处,不觉开怀大笑。说到两个人不幸的分手,不觉 流下汨来。这是情之所至,伤心人怕说伤心事,谁都可能这样 的,怎能说神经有什么不正常。

于是,她在到达后不久,就消 除了戒心,与这位小姑子真诚相处。而个人能够彻夜地倾心交 谈,如果其中一个人戴着面具,设了防线,能够做到吗?

对于贺子珍的这个厚赠,她觉得这份礼太重,无论如何不 肯收。

她说:“你也需要有一点值钱的东西防身,你自己留着。”

一个一定要送, 一个坚决不背收,她们你一来我一往地不 知遒经过多少个回合,站在一旁的娇娇全部看在眼里了。

她看 到妈妈,为了让舅妈收下这只戒指,表现出一种不达口的不罢 休的劲头,她简直是费尽了口舌,举出充足理由来说服李立 英。

她说,在战争环境里,随时可能发生意.外,如与队伍走 散,个人陷入困境,身上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一点金子,几块 银元,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转危为安。

她还说,自己现在后 方,不大可能遇到这种情形了。而嫂子正在战争的第一线,比 她更需要这些东西。

李立英拗不过她,只好收下了。那时,贺子珍高兴得如同 拣了一个大元宝。她忙着为她们整理行装去了。

原来李立英并不是真心要收下,她随即找到同贺子珍相好 的王美兰,把戒指交给她,委托她在她离开哈尔滨之后,把戒 指还给贺子珍。王美兰答应了。

李立英母女离开的那天,贺子珍带着娇娇到火车站去送 行,王美兰也去了。

贺子珍眼睛都哭红了。火车要开动了,这 时,王美兰用右手高高地举着那枚戒指,当着李立英的面,把 戒指放到贺子珍的手里。

贺子珍正眼泪婆娑地最后与亲人告 别,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但她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一 回事。她拿着戒指,跟着火车跑起来,想追上火车,再将戒指 交给李立英。火车越开越快,贺子珍是无望追上了。

这个过程,娇娇全部目睹了。她看到妈妈拿着戒指,望着 远去的列车,一副伤心失望的样子,她的心感到沉甸甸的。她 觉得她进一步认识了妈妈。

她看到,妈妈并不仅仅苛求于娇娇,她自己也是这样立身 处世的。贺子珍在生活上的要求很低,粗茶淡饭, 一身布衣, 但求温饱,心满意足。对于别人,则是多方体贴,尽量满足。

她对于亲属是这样,对于一般的河志也是这样。在实行战时供 给制的时候,贺子珍每月的津贴不多,可是只要同志们有需 要,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解囊相助。

有了薪水以后,可以由她支 配的钱多了,她仍然没有把它看作私有之物。同乡中,同学 中,晚辈中有什么需求,她会把整个月的工资全部掏出来。

谈起这些往事,娇娇说: “过去我觉得妈妈对我过于严 厉、苛求,缺少柔情,心里对妈妈敬畏多于情爱。

我现在认识 到,妈妈所讲的道理是对的,她的用心是好的,在很多时候她 对我的要求也是对的。当然,妈妈有时候的责难没有道理,甚 至不近人情。”

对这些,娇娇是采取谅解的态度。

她深深感 到,妈妈受的痛苦与磨难太多,她为了保护女儿,不得不多存 一点戒心,多长一点心眼,以致使女儿泯灭了儿童的天真,失 掉了一些童年的欢乐,这个代价当然是高的。

娇娇承认,由于儿童时期妈妈管教过严,她的性格也由原 来的活泼开朗变为沉默寡言,甚至拘谨胆怯。

妈妈的严厉,深 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上,直到成了年,戒了家,也当了妈妈,她 都不敢在妈妈面前苟言谈笑,生怕说错了话,惹妈妈生气。

她 喜欢在人多的场合下同妈妈相处,因为妈妈爱热闹,待人热 情,此前的妈妈最慈爱、最宽容,最好相处,娇娇同众多的人 们在一起,觉得轻松自然得多。

娇娇的后悔

妈妈的严厉,使娇娇的童年失去了一些欢乐的色彩,这当 然是有遗憾的。可是娇娇觉得,她欠妈妈的更多。不仅是因为 妈妈抚养了她,把她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而且由于她的不 懂事,未经考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决定了妈妈以后的人生道路,使妈妈孤苦寂寞地度过了她的一生。为此,娇娇终生 都感到悔恨。

为什么娇娇一句话,会决定妈妈的生活道路呢?

贺子珍在回国以后,人生的道路怎么走,这个问题,她在 苏联等待回国的时期,已经千百次地思考过了。甚至可以说, 在她住进疯人院,筹划怎样离开,回国干什么时,就考虑过多 遍了。

在她回国后,与战友们谈起今后的打算,她多次表示 过:过去与毛泽东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今后是各走各的路。

她在哈尔滨生活了一年,她以宁静的心境,服从组织的安 排,留在那里工作,这都是她为开创自己的新生活所作的努力。

现在,一些当年同贺子珍在哈尔滨一起讨论过她今后生活 的老战友,仍然无限感慨:如果贺子珍按照她原定的方针那样 去生活,她的一生,不至于那样不幸。她可能获得新的爱情, 新的婚姻,因而也获得新的幸福。

在哈尔滨的老战友们曾多次劝告贺子珍,另外物色一个生 活的伴侣,而且有的人还热心地张罗过。

前面讲过了,刚回国时的贺子珍,风姿绰约,美丽不减当 年。甚至可以说,此时的贺子珍,比在长征路上,比在陕北时 期,更焕发出女性的魅力。

那时候,她常为怀孕、生育所累, 患有严重的贫血症,再加上战争、行军,经常饥寒交迫,极度 疲劳,身体极差,常常会突然晕倒。 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瘦弱 的人,顶多是一种病态美。

而今日的贺子珍焕发出的是一种健 康的,成熟的女性美,她那饱经沧桑的经历凝结在她眸子里的 忧郁,更使她别具风韵,楚楚动人。

早在苏联留学时期,她丧子失夫,陷于极度悲痛、极度孤 独的时候,就有过不少异性,向她伸出过求爱的手,可都被贺 子珍婉转拒绝了。

回国后,战友们为了排解她的寂寞,常常拉她去参加周末 的舞会。在延安时期形成的周末举办交谊舞会的风气,在备战 繁忙的哈尔滨,也不例外。

娇娇有时跟妈妈到舞厅去玩,她看 到,请妈妈跳舞的叔叔很多,许多人都夸妈妈舞步轻盈,舞姿 优美。

贺子珍是在苏联学会跳舞的。那时她为了从极度的烦恼 中解脱出来,重新塑造一个新的形象,特地上理发店烫了头 发,还向会跳舞的战友们学习跳舞。

由于她是从苏联去的女同 志中,第一个烫发的人,她受到了一些持共产党员应是不加雕 饰,朴实无华观念的人的非议。

贺子珍对于跳舞是有兴趣但并不着迷。在哈尔滨每参加一 次舞会回来,她的脸庞红红的,充满了欢乐,眼晴里原来弥漫 的忧郁神色,似乎消失了。

有一次舞罢归来,屋里只有贺子珍与娇娇,贺子珍把娇娇 叫到跟前,说:

“娇娇,我同你商量个事,我给你找个新爸爸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新爸爸!”

在妈妈面前一向温顺听话的娇娇,此时象发了疯似的,大哭大叫起来。

娇娇离开延安时才四岁,对爸爸毫无印象。她在苏联的时 候,从来没有听到妈妈讲过爸爸,从她懂事以后,第一次知道 爸爸的情况,是哥哥岸青告诉她的。

那时,妈妈已经进了精神病院,她进了国际儿童院二分部。 这里的孩子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娇娇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 爸爸,现在连妈妈也没有了,同这里的同学一个样。

在国际儿童院的礼堂里,挂着各国共产党领袖的巨幅画 像。其中有苏联的领袖列宁、斯大林、季米特洛夫、加里宁, 中国的领袖有毛泽东、朱德。

儿童院的老师们常对学生们进行 国际主义的教育,讲述各国领袖的革命业绩。老师们也讲过中国领袖毛泽东的英雄业绩。娇娇听了,对毛泽东很崇敬,可做 梦也没想到这个中国伟人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有一天,已经去莫斯科上中学的岸青特地回到伊万诺尖 市,去国际儿童院探望妹妹。他给妹妹带来一捆长长的手杖 糖,把妹妹高兴得合不拢嘴。

兄妹俩坐在空无一人的礼堂里聊 天,突然,岸青指着高高挂在主席台上的毛泽东的照片问娇 娇:

“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中国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

“他是我们的爸爸。”

“你瞎说,我没有爸爸。”

“我没瞎说,他的确是我们的爸爸。是他把我们送到苏联 来学习的,大哥已经回到爸爸身边了。”

看到岸青说得那么肯定,娇娇有点相信了 可是这个爸爸 太遥远,太高大,娇娇想不出她同自己有什么联系。

回国以后,娇娇长大一些了 她从妈妈同阿姨们,同舅妈 的谈话中,知道了妈妈和爸爸的关系,以及妈妈同爸爸关系破 裂的事实,对爸爸知道得多一些。

时至今日,娇娇都说不清楚,在听到妈妈要为她找一个新 爸爸时,她为什么会大哭大叫。

她当时对妈妈的话的反应,几乎 是直觉的,下意识的,脑子都没有来得及想一想,就脱口而出了。

当时,贺子珍看到娇娇这种态度,失声痛哭起来。她伏在 桌上哭了很久很久。打这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过结婚的事,任 由朋友们介绍、劝说,她的态度都是拒绝、摇头。

回忆起这段往事,娇娇神色黯然,仍然充满了内疚和悔 恨。

她说,我当时为什么会反对妈妈改嫁呢?

是因为我已有了 一个当伟人的爸爸吗?

不想再要一个不如自己爸爸的爸爸吗?

我那时幼稚单纯,没有那么复杂的思想,也不会那么世故。我 那种近乎本能似的反抗,只有一个主导思想,那就是,妈妈是 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不愿意有人分走妈妈的爱;另外,我还有 一个想法:一个妈妈对我管教就够严了,再来一个爸爸,我更 受不了了。

娇娇哪里想得到,这些孩子气的想法,随口而出的几句 话,竟然改变了妈妈的初衷,让妈妈孤寂地度过多半生。

随着 娇娇长大成人,越来越深入理解妈妈的内心,她的这种负罪感 也日益强烈。

娇娇说,既然爸爸和妈妈不可能团圆了,应鼓励 妈妈重新结婚。这样,她的情绪不会那么压抑,也能够实现她 的愿望,为人民多做一点工作。她觉得对不起妈妈。

但是,当娇娇来到爸爸的身边以后,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 太天真了,她的爸爸和妈妈,虽然因种种原因分手了,但他们 始终彼此深深地相爱着,藕断丝连。

妈妈为什么要征求一个小 孩子的意见呢?而且竟然按照女儿的意见去办呢?

这是否可以 说,她当时内心充满着矛盾。

面对着众多的追求者,还有挚友 的劝说,领导的关怀,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同毛泽东破镜 重圆,希望渺茫。自己还年轻,应该重新安排日后的生活。

但 是她对毛泽东旧情难忘,终生难忘。她举棋不定,不知应何去 何从。

她把决定自己后半生的重大举动,去问一个不谙世事的 小孩子,而且竟然按小孩子的意见去做,就好象一个拿不定主 意的人去占卦问卜,让冥冥上苍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娇娇的一 哭,增加了她拒绝改变现有生活的砝码,终于使她在两难的矛 盾中作出抉择。

在贺子珍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刻,她一定清楚她今后的生活 将是多么的凄清,多么寂寞。

她与男女情爱从此无缘。她伏在 桌上哀衷地哭泣,是否也有感于此,控制不住悲从中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