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放学后喊累,妈妈担心带去医院,医生看完结果后:我要报警

发布时间:2025-10-23 16:30  浏览量:24

“妈妈,我今天有点累。”

乐乐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那只印着蓝色小汽车的书包“砰”的一声掉在地板上,声音比平时沉闷。

我正把最后一道番茄炒蛋盛进盘里,闻声回头看他。

六岁的孩子,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每天的精力像是用不完的电池,从早上睁眼到晚上睡着,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累?”我把菜端上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在学校跟同学疯跑了吧?”

他摇摇头,自己走到小凳子上坐好,拿起筷子,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这有点反常。

平时的乐乐,一闻到番茄炒蛋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能就着汤汁吃下满满一大碗饭。

“怎么了,乐乐?幼儿园里有小朋友欺负你?”

他还是摇头,小声说:“没有,就是觉得没力气,想睡觉。”

我心里那根弦,轻轻动了一下。

当妈的,大概都有一种本能,孩子的任何一点微小变化,都会在心里被放大成一个需要破解的信号。

但我没表现出来,只是夹了一大块炒蛋放进他碗里,语气轻松地说:“跑累了就多吃点饭,补充能量。吃完饭早点洗澡,今天让你早点看动画片。”

他“嗯”了一声,总算开始慢慢地吃饭。

我和乐乐爸,张博,在一年前分开了。没有争吵,没有第三者,就是那种最常见的理由——过不下去了。他是个工作狂,我是个自由职业的插画师,我们需要的生活节奏完全不同。分开时很平静,乐乐归我,他负责抚养费,每个周末可以接乐乐过去住两天。

所以,周一到周五,这个小小的两居室里,只有我和乐乐。

我们的生活像一台精准的钟表,我习惯了在他上学时疯狂赶稿,在他放学后切换成妈妈模式。这种稳定,是我安全感的来源。

那天晚上,乐乐确实很早就睡了。

我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客户催的稿子,线条和色块却怎么也组合不到一起。我脑子里盘旋的,都是乐乐那句“我有点累”。

第二天,他依然如此。

第三天,也是。

他不再缠着我讲睡前故事,也不再追着问我宇宙飞船的问题。他放学回家,就喜欢窝在沙发上,抱着他的小汽车模型发呆。

我开始慌了。

我上网查了各种资料,从缺铁性贫血到心肌炎,越看心越凉。那些打印出来的铅字,每一个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我的神经上。

周五,我给张博打电话,告诉他乐乐这个周末不舒服,就不让他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林薇,你就是太紧张了。男孩子,皮实得很,累几天算什么?你别总把他当温室里的花养。”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心里那点火苗浇得只剩一缕青烟。

是啊,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可到了第二个星期一,我去幼儿园接他,老师特意把我拉到一边。

“乐乐妈妈,乐乐这几天在学校,午睡时间特别长,活动课也不怎么参加,总说自己想坐着。您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别是换季生病了。”

老师的话,成了压垮我侥G幸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当即给乐乐请了假,打车直奔市儿童医院。

医院里永远是那股消毒水和焦急混合的味道。

挂号,排队,候诊。我紧紧抱着乐乐,他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反抗。

儿科的陈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温和。

他仔细地问了情况,给乐乐做了常规检查,听了心肺,看了喉咙,一切似乎都正常。

“从表面看,没什么大问题。”陈医生看着我,推了推眼镜,“但孩子持续精神不振,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吧,去做个血常规和微量元素检查,看看是不是营养方面的问题。”

抽血的时候,乐乐哭了。

针头扎进他细嫩的胳膊,他“哇”的一声,眼泪就下来了。我抱着他,心疼得像是那针扎在我自己身上。我一边哄他,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是不是真的小题大做了,让他平白受这份罪。

等待结果的时间最是漫长。

我抱着乐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医院的喧嚣仿佛离我很远,我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一个半小时后,我拿到了化验单。

血常规基本正常,微量元素那一栏,有几项指标略低于正常值,但医生说问题不大,食补就行。

我松了一口气,抱着化验单回到陈医生的诊室。

他接过单子,逐行逐字地看,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医生,是不是缺锌缺钙?我回去给他多做点排骨汤。”我小心翼翼地问。

陈医生没有回答我,他指着血常规报告单上一个我完全看不懂的缩写,又对比了一下肝功能的部分指标。

“ALT和AST有点偏高,”他喃喃自语,然后抬头看我,眼神变得严肃,“孩子最近有没有乱吃过什么东西?或者药物?”

我脑子“嗡”的一声,拼命回忆。

“没有,绝对没有。家里的药箱都放在高处,他碰不到。吃的也都是我亲手做的,很注意卫生。”

陈医生沉默了,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诊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沉吟了很久,才开口:“这样,林薇女士。孩子的状况,光靠这两张化验单,我没办法下定论。我建议,马上办理住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特别是肝脏和毒理学筛查。”

“住院?这么严重?”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只是为了排除所有可能性,对孩子负责。”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一刻,我所有的侥幸都崩塌了。

我给乐乐办了住院手续。

病房是四人一间,很吵。乐乐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直很不安,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无休止的检查。

抽血,B超,CT。每一次检查,对我和乐乐都是一种煎熬。他从一开始的哭闹,到后来只是默默地流泪,眼神里的那种无助和恐惧,让我心如刀割。

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守在病床前。

我给张博打了电话,告诉他乐乐住院了。

他第二天提着果篮来了,看到病床上没精打采的乐乐,也有些意外。

“怎么搞的?真病了?”他问我。

“还在等结果。”我的声音很干涩。

他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半小时,接了几个工作电话,就匆匆走了。临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事随时联系我,钱不够也跟我说。我那边有个项目实在走不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忙,也知道他不是不关心儿子。只是他的关心,永远隔着一层工作的玻璃,看得见,摸不着。

第三天下午,陈医生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门关着。

他把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推到我面前,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

“林薇女士,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是很不好的病吗?”我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病,可以治。”陈医生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有些事,超出了我作为医生的范畴。”

他翻开报告的第一页,指着其中一项毒理学分析结果。

“我们在孩子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成分。这种成分,通常存在于一些未经国家批准的,所谓的‘聪明药’或者‘精力补充剂’里。长期小剂量服用,会对儿童的肝脏和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孩子的肝功能指标异常,就是这个引起的。”

“聪明药?”我完全懵了,“不可能!我从来没给乐乐吃过这种东西!”

“你再仔细想想,”陈医生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孩子的生活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接触到他的饮食?”

我的脑海里,像一道闪电划过。

周末。

张博。

那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立刻掐断了。不可能的,他也是乐乐的爸爸,他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

“没有了,就我,还有幼儿园老师,但幼儿园的饮食都是统一的。”我固执地摇头。

陈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

“林薇女士,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根据我们医院的规定,以及这份报告所反映出的情况,我们有理由怀疑,孩子正在遭受持续性的药物伤害。这属于虐待儿童的范畴。”

他顿了顿,按下了几个号码。

“所以,我现在必须报警。”

报警。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穿了我的耳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警察来得很快。

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一男一女,表情严肃地走进了陈医生的办公室。

陈医生把情况和报告复印件交给了他们。

女警官姓王,她负责向我询问情况。她的语气很温和,但每一个问题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孩子平时的饮食起居,都是你一个人负责吗?”

“是的。”

“家里有没有其他人,比如保姆,或者老人?”

“没有。”

“孩子的父亲,多久见一次孩子?”

“每个周末。”

“孩子从父亲那里回来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的心猛地一抽。

异常。

乐乐的“累”,似乎就是从某个周末之后开始加重的。

但我不敢说,我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矛头指向孩子的父亲。

“没有……我没注意到。”我撒了谎。

王警官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洞察一切的平静。

“林薇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的安全。我们需要去你的家里,也需要去孩子父亲的家里,进行例行检查。请你配合。”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点头。

我跟着警察,先回了我们自己的家。

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厨房的调味品,冰箱里的食物,乐乐的零食柜,我的化妆品,甚至连花盆里的土,都被取样带走了。

我像一个木偶,任由他们在我最私密的空间里穿梭。邻居们从门缝里投来好奇的目光,那些目光让我无地自容。

检查结果是,我的家里没有任何可疑物品。

然后,他们要去张博家。

我坐在警车里,王警官坐在我旁边。

“你看起来很维护你的前夫。”她忽然开口。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说:“他不是坏人。”

“有时候,好人也会办坏事。”王警官说,“尤其是在他们自以为是‘为你好’的时候。”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脑子里某个尘封的角落。

我想起和张博还没分开时的一次争吵。

那时候乐乐刚上幼儿园,对数字不敏感。张博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国外有一种营养液,能开发儿童大脑,非要给乐乐喝。

我坚决反对,我认为孩子的成长应该顺其自然。

我们为此大吵一架。他骂我思想保守,会耽误孩子的前途。我骂他功利心太重,把孩子当成实现自己焦虑的工具。

最后,那瓶营养液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这件事,我几乎已经忘了。

警车停在张博住的小区楼下。

他接到电话,匆匆从公司赶回来,看到门口的警察,一脸错愕。

“怎么回事?林薇,你报警了?乐乐出什么事了?”他冲过来问我。

“张先生,我们是警察。因为您儿子的健康问题,需要对您的住所进行例行检查,请您配合。”男警官出示了证件。

张博的脸色变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警察,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

“有没有搞错,检查完就知道了。”

张博的家,一如既往的整洁,甚至有些冷清。典型的单身男人的住所。

警察们开始仔细地检查。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脚冰凉。我既希望他们什么都查不到,又隐隐地希望他们能找到些什么,好给乐乐的病一个交代。

这种矛盾的心情,快要把我撕裂了。

张博一直跟在警察后面,不停地解释:“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平时工作很忙,周末乐乐过来,我们就是看看电视,去公园玩……”

他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最后,在书房的一个高高的书架顶上,王警官搬来椅子,找到了一个棕色的小药瓶。

瓶身上全是外文,没有任何中文标识。

“这是什么?”王警官把瓶子拿下来,问张博。

张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这是什么?”王警官的语气严厉起来。

“是……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是……能提高孩子注意力的营养品。”张博的声音像蚊子一样。

“营养品?”王警官冷笑一声,把瓶子放进证物袋,“我们会拿回去化验。张先生,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

张博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悔恨。

而我,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原来,真的是他。

我没有跟着去警局,我回了医院。

乐乐还在睡着,小脸上挂着泪痕。我坐在他床边,握着他温热的小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我恨张博吗?

在那一刻,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一种巨大的荒谬和悲凉,笼罩着我。

那个曾经和我许诺要给孩子一个幸福家庭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孩子的父亲,却亲手把毒药,一点一点喂给了我们的儿子。

而他给出的理由,竟然是“为他好”。

我守了乐乐一夜。

第二天,王警官来到医院,告诉我调查结果。

那个棕色瓶子里的东西,主要成分和乐乐血液里检测出的有害物质完全一致。

张博也全部承认了。

他说,他看到乐乐在我这里,每天就是玩,无忧无虑,他觉得我太放纵孩子了。他认为现在的社会竞争这么激烈,必须从小就抓起。他听一个生意上的朋友说,国外有这种“聪明药”,能让孩子更专注,学习更好,还没有副作用。

于是,他托人高价买了好几瓶。

每个周末乐乐过去,他就偷偷把药磨成粉,混在牛奶或者果汁里,让乐乐喝下去。

他已经这样做了快两个月了。

“他说,他只是想让儿子将来能比他更有出息。”王警官叹了口气,“他到现在,可能都没完全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我坐在那里,听着王警官的转述,内心一片麻木。

我没有去想张博会面临什么样的法律制裁,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乐乐的身体,还能不能恢复?

陈医生给了我答案。

“发现得还算及时。肝脏的损伤是存在的,但儿童的身体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接下来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治疗和调养周期,最重要的是,必须杜绝有害物质的再次摄入。”

他看着我,语气温和但坚定:“林薇女士,你是个好妈妈。是你对孩子的警觉,救了他。”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不是委屈的泪水,也不是后怕的泪水。

我只是在为我的孩子,感到心痛。

他才六岁,本该是享受童年最美好时光的年纪,却因为父亲的偏执和焦虑,承受了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

乐乐的治疗开始了。

那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日子。

他每天都要输液,吃很多味道苦涩的药。他的手背上布满了针眼,旧的青了,就换另一只手。

他变得很沉默,有时候会呆呆地看着窗外,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我知道,这次的经历,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全身心地陪着他。

我给他讲故事,陪他画画,用他最喜欢的汽车模型,在病床上为他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赛车场。

我努力地,想把他从那个灰色的壳里,一点点拉出来。

张博的家人来过医院。

他的父母,两个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提着水果,在我面前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给我道歉,说他们没有教育好儿子。

我没有说什么。

我只是告诉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乐乐康复,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博被取保候审。

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他发来很长很长的信息,充满了悔恨和自我谴责。他说他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哪怕是净身出户,把所有财产都给我和乐乐。

我看着那些文字,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钱,能买回乐乐的健康吗?能抹去他小小心灵上的创伤吗?

一个月后,乐乐的各项指标终于趋于稳定,医生同意我们出院回家调养。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乐乐靠在我怀里,看着窗外的街景,眼睛里有了一丝久违的光彩。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所有和张博有关的东西,都收进了一个箱子,放到了储藏室的角落。

我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乐乐也需要。

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但又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乐乐的饮食,每一口食物,我都要亲自确认来源。

我不再催他学习,不再给他报任何兴趣班。我只是陪着他,去公园里看蚂蚁搬家,去图书馆里翻绘本,去科技馆里看恐龙骨架。

我只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他的童年,应该是快乐的。

乐乐也慢慢地开朗起来。

他开始重新对我笑,开始在睡前缠着我讲故事,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我分享幼儿园里的趣事。

有一天晚上,他临睡前,突然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小声说:“妈妈,我喜欢现在这样。”

我的眼眶一热,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知道,我的孩子,正在慢慢地痊愈。

而我,也在这场风暴中,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我不再是那个遇到问题,会下意识寻求前夫意见的女人。我学会了独立思考,独立面对。

我内心那根关于母爱的弦,被现实磨砺得更加坚韧。

关于张博的处理结果,也下来了。

因为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永久性伤害,加上他认罪态度良好,并且积极赔偿了乐乐所有的医疗费用和后续的康复费用,最终,法院以虐待被监护人罪,判处他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在缓刑期间,他被剥夺了对乐乐的探视权。

宣判那天,我没有去。

是王警官打电话告诉我的。

她在电话里说:“林薇,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你来说,或许觉得太轻了。但法律有法律的考量。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谢谢你,王警官。”我说。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心里很平静。

轻吗?或许吧。

但正如王警官所说,重要的是,我和乐乐的生活,终于可以不再被这件事所牵绊。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夏秋冬,又一个轮回。

乐乐升上了一年级。

他背着新的书包,穿着干净的校服,脸上洋溢着对新生活的好奇和向往。

他不再是那个总说“累”的小孩了。他每天放学,都会兴奋地跟我分享学校里的一切。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他的数学题有时会算错,但他很快乐。

这就够了。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他的快乐更重要。

缓刑期结束后,张博通过律师联系我,希望能见乐乐一面。

我犹豫了很久。

我问乐乐:“爸爸想见你,你想见他吗?”

乐乐正在玩积木,他抬起头,想了想,说:“妈妈,他还会让我喝奇怪的牛奶吗?”

我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不会了。妈妈在,谁也不能再让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

乐乐点了点头:“那……我想见他。我想问问他,他的变形金刚,还好吗?”

那个周末,我带着乐乐,在一家公园的门口,见到了张博。

两年不见,他苍老了很多,头发里夹杂着银丝,背也有些驼了。

他看到乐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蹲下来,想抱抱乐乐,却又不敢伸出手。

“乐乐……”他哽咽着,叫了一声。

乐乐没有躲,他看着张博,很平静地问:“爸爸,我的变形金刚,你还留着吗?”

张博愣住了,随即拼命点头:“留着,留着,都给你收得好好的。”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巨大的礼品盒,里面是最新款的变形金刚。

乐乐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

“爸爸,你为什么要给我喝那个药?”乐乐仰着头,问出了那个一直埋在他心底,也埋在我心底的问题。

张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乐乐清澈的眼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乐乐……爸爸错了……爸爸只是……只是太怕你以后会过得不好,太怕你被人比下去……爸爸是个混蛋……”

他泣不成声,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在自己儿子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我发现,我心里对他的那点怨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了。

他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恶人,他只是一个被时代焦虑裹挟的,愚蠢又可悲的父亲。

乐乐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张博的肩膀。

“爸爸,你别哭了。”他说,“老师说,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张博哭得更厉害了。

那次见面之后,张博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参与乐乐的成长。

他不再干涉我的教育方式,不再提那些关于“前途”和“竞争”的沉重话题。

他会每个月,准时把一笔钱打到我的卡上,备注是“乐乐的成长基金”。

他会在乐乐生日的时候,寄来精心挑选的礼物,礼物里总会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笨拙但真诚的祝福。

他会定期询问乐乐的近况,但总是通过信息,小心翼翼地,生怕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我能感觉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去弥补,去爱。

有一天,我接到了张博母亲的电话。

老太太在电话里说:“小薇啊,谢谢你……谢谢你还让张博和孩子有联系。他这两年,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钻牛角尖了。他说,是你和乐乐,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对孩子真正的爱。”

真正的爱是什么?

我也常常问自己。

是为他规划好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吗?

还是给他提供最顶级的物质生活?

都不是。

经历了这一切,我才明白,真正的爱,是尊重。

是尊重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尊重他的成长节奏,尊重他的快乐。

是守护。

是守护他的健康,守护他的童真,守护他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又是一个黄昏。

我从学校接回乐乐。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妈妈,我今天在学校,老师表扬我了。”乐乐仰着头,一脸骄傲。

“是吗?表扬你什么了?”我笑着问。

“老师问,我们长大想做什么。好多同学都说想当科学家,当宇航员。我说,我想当一个公园的园丁。”

“为什么想当园丁呢?”

“因为园丁可以种好多好多漂亮的花,还可以修剪小树。春天的时候,公园里就都是香香的。这样,大家来公园玩,就会很开心。”

我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朵花,都要灿烂。

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真好。妈妈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最出色的园丁。”

他开心地笑了,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小小的,却无比坚定的背影。

我知道,那场风暴已经过去。

它带走了我曾经安稳的假象,却也给了我一次重塑自我的机会。

它让我明白,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但只要心中有爱,有守护的信念,就总能穿过黑暗,迎来属于自己的,那片晴朗的天空。

而我的天空,就是我眼前这个,蹦蹦跳跳,想去种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