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称妈妈身上有异味,医生检查后惊呆:腹中竟全是毛发球

发布时间:2025-10-28 17:05  浏览量:24

那句话是从我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太阳懒洋洋地挂在窗户上,把灰尘照得一清二楚,像一群飞舞的金色小虫。

我正在厨房里切水果,橙子皮的清香和汁水溅在手背上的微凉,是我一天中最安逸的时刻。

小远,我儿子,背着书包从外面冲进来,像一颗小炮弹。

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跑到我身边,仰着头,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妈妈,你身上有股怪味。”

他的声音清脆,带着孩子特有的、不加掩饰的直白。

我切橙子的刀顿住了。

“什么味?”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是洗衣液的淡淡清香,还有一点油烟味,很正常。

“说不上来,”他皱着小小的眉头,表情很认真,“就是……像旧柜子里的味道,还有点别的,不好闻。”

我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这小狗鼻子,是不是在学校跟同学疯玩,闻岔了味儿?”

他摇摇头,很固执,“不是,就是你身上的。”

说完,他就跑去客厅看动画片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对着那盘切好的橙子发呆。

旧柜子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是樟脑丸混合着木头受潮后散发出的、带着时间沉淀的腐朽气味。

我没把一个七岁孩子的话太当回事。

但那句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无波的心湖,虽然没激起大浪,却留下了一圈圈若有若无的涟漪。

从那天起,我开始下意识地注意自己身上的气味。

我换了更香的沐浴露,玫瑰味的,洗完澡整个浴室都像个花房。

我把所有的衣服都用香氛洗衣液重新洗了一遍,在太阳下暴晒,直到每一根纤维里都充满了阳光和薰衣草的味道。

我甚至开始用我丈夫老陈买回来就没用过几次的香水,对着空气喷一下,然后走进去,让香水雾气均匀地落在身上。

老陈觉得我有点奇怪。

“你最近怎么了?天天把自己搞得像个移动花园。”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开玩笑。

我没法跟他解释,我总不能说,因为儿子说我身上有“旧柜子的味道”。

这听起来太神经质了。

可是,那些努力似乎都没用。

几天后,小远又一次在我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把小脑袋从我怀里挪开,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妈妈,还是有那个味道。”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连故事书里的小兔子和大灰狼都变得面目模糊。

那股味道,仿佛成了只有他能闻到的、独属于我的诅咒。

我开始变得不自信,跟人说话时会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生怕别人也闻到什么。

在超市排队,后面的人稍微靠近一点,我就会浑身僵硬。

家长会上,我坐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

小远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时时刻刻都在刺着我。

更糟糕的是,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胃里总是隐隐作痛,像有一块石头坠着,吃什么都没胃口。

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干呕,尤其是在饭后。

我瘦得很快,眼窝深陷,脸色蜡黄,镜子里的人憔悴得让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老陈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他停下了所有工作,在一个清晨,强行把我拉去了医院。

“必须去做个检查,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和不容置喙的坚决。

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那种味道尖锐而冰冷,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仿佛它能盖过我身上那股“旧柜子的味道”。

做了一系列检查,抽血,B超,最后是胃镜。

我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一根黑色的管子从我的喉咙里探进去,那种异物感和恶心感让我几乎窒息。

我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他拿着我的报告单,反复看了好几遍,眉头越皱越紧。

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我和老陈,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困惑。

“医生,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老陈紧张地问。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他指着报告单上的一张黑白影像,对我们说:“你们看这里。”

那是一张我的胃部影像,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轮廓模糊的阴影,几乎填满了整个胃。

“这是……肿瘤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不是肿瘤。”医生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从质地和形态上看,这更像是一个……异物团块。”

“异物?”老陈和我面面相觑,“什么异物?”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斟酌用词。

“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这……这是一个巨大的毛球。医学上称为‘胃毛石’。”

毛球?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穿了我的大脑。

我愣在那里,完全无法理解医生的话。

毛球?猫和狗才会吐毛球,一个人的胃里,怎么会有毛球?

医生似乎看出了我们的震惊,他解释道:“这是一种罕见的疾病,通常与一种叫做‘拔毛癖’的心理行为障碍有关。患者会不自觉地拔下自己的头发,甚至吃下去。”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寻,“你……有拔自己头发的习惯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拔头发?

我……有吗?

老陈也愣住了,他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你拔头发?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我拼命地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医生叹了口气,“这个毛球已经非常大了,压迫了你的胃,导致你消化不良、疼痛和恶心。而且,它在胃里长期存留,混合着食物残渣,开始腐烂,这可能就是……你孩子闻到的异味的来源。”

旧柜子的味道。

原来,那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幻觉。

那是腐烂的味道。

从我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腐烂的味道。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羞耻、恐惧、困惑……无数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是一个怪物吗?一个背着丈夫和儿子,偷偷吃自己头发的怪物?

手术被安排在一周后。

那一个星期,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见人,甚至不敢见小远。

我害怕看到他清澈的眼睛,害怕他再问我关于那股味道的事。

老陈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没有追问,没有责备,只是默默地给我倒水,给我掖好被角。

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让我感到一丝温暖,也让我更加自责。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试图找出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可怕的习惯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坐在镜子前,呆呆地看着自己。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伸向我的头发。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发丝的那一刻,老陈从身后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别这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了。

我趴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他只是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没关系,都会过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手术那天,我被推进了冰冷的手术室。

麻药注入身体,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站在一条河边。

她转过头,对我笑。

那笑容,天真又灿烂。

然后,画面就黑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老陈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我的手。

我动了动,他立刻就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摇了摇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他连忙给我倒了杯水,用棉签沾湿了我的嘴唇。

“手术很成功。”他说,“医生把那个东西取出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很大,像个……像个柚子那么大。全是头发,缠绕得非常紧实。”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尽管那东西已经从我身体里取出来了,但那种恶心感却更加强烈。

医生也来了。

他告诉我,我的胃因为长期被压迫,有些损伤,需要好好休养。

然后,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我一个朋友,心理科的主任。我建议你,身体恢复后,可以去找他聊聊。”

我默默地接过了那张名片。

我知道,手术取出的只是我身体里的病灶,而我心里的那个洞,还黑不见底。

出院回家后,小远看到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到我怀里,只是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用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我。

“妈妈,你好了吗?”

我对他笑了笑,朝他张开双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扑了过来,把小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在我身上用力地闻了闻。

然后,他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妈妈,那个味道没有了。”

他说,“现在是医院里的味道,还有……妈妈的味道。”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抱着全世界。

那个“旧柜子的味道”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我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

但另一个问题,却像一根新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为什么会吃头发?

那个在我昏迷前出现的、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又是谁?

在老陈的鼓励下,我拿着那张名片,去了心理诊室。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张的医生,很温和,说话的声音让人感到平静。

他没有问我任何关于病情的事,只是像聊天一样,问我的童年,问我的家庭。

我像一个生锈的罐头,被他用温柔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撬开。

我告诉他,我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镇,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比我小三岁。

妹妹叫小溪。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那是一个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提起过的名字。

张医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

“能聊聊你的妹妹吗?”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关于小溪的记忆,像一本被水浸泡过的旧相册,粘连在一起,模糊不清。

我只记得,她很爱笑,总是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

她最喜欢穿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是我妈妈亲手给她做的。

她喜欢扎两个羊角辫,跑起来的时候,辫子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然后呢?

然后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在我七岁那年,她不见了。

家里人说,她自己跑到河边玩,不小心掉下去了。

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的名字。

“小溪”成了一个禁忌。

我妈妈变得沉默寡言,爸爸整日唉声叹气。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变得像一口深井,又冷又静。

我也是在那之后,变得越来越内向,越来越沉默。

我好像……忘了怎么笑。

张医生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忘记的,可能正是最关键的部分?”

他建议我尝试催眠治疗,去重新探寻那段被我尘封的记忆。

我犹豫了。

我害怕。

我不知道那片空白的记忆里,藏着什么样可怕的怪物。

如果那个怪物被放出来,我会不会彻底崩溃?

老陈看出了我的恐惧。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说:“别怕。不管你想起什么,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那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有小远。我们陪你一起面对。”

他的话,给了我巨大的勇气。

是啊,我已经不是那个孤单无助的小女孩了。

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爱我的丈夫和孩子。

我不能再让过去的阴影,毁掉我现在的生活。

我答应了张医生,接受催眠治疗。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

在张医生轻柔的引导声中,我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飘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是小溪。

她拉着我的手,走在一条通往河边的小路上。

路边的野花开得正盛。

她说:“姐姐,你看,蝴蝶。”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彩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我被那只蝴蝶吸引了,挣脱了她的手,跑去追蝴蝶。

“姐姐,等等我!”她在后面喊。

我没有回头。

我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那只漂亮的蝴蝶。

等我终于追累了,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小溪不见了。

我慌了,开始大声地喊她的名字。

“小溪!小溪!”

没有人回应我。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沿着河边找,一边找一边哭。

然后,我在河面上,看到了一点红色。

是她的连衣裙。

像一朵在水中慢慢绽开的、绝望的花。

那一刻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是我。

是我弄丢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巨大的恐惧和罪恶感,像山一样朝我压过来。

我无法呼吸。

我不想记起,我不要记起!

我开始挣扎,想要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醒来。

“没关系,都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张医生的声音,像一根救命稻草,把我从窒息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我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

在小溪出事后,我发了高烧,昏迷了好几天。

醒来后,我就把那段最痛苦的记忆给忘了。

我的大脑,用遗忘的方式,保护了我。

但是,那种刻骨的自责和罪恶感,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被我压抑到了潜意识的最深处,变成了一个黑色的、黏稠的秘密。

从那以后,我开始不自觉地拔自己的头发。

一开始,只是拔。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拔下来的头发,偷偷地塞进嘴里,咽下去。

那是一种自残式的惩罚。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心里万分之一的痛苦。

我用这种方式,惩罚了自己三十年。

直到我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用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向我发出了警告。

旧柜子的味道。

那是罪恶腐烂的味道。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轻松,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

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小溪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我床前,问我:“姐姐,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老陈和张医生都很担心我。

张医生告诉我,这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遗忘是一种防御机制,而当记忆被唤醒,积压了几十年的情绪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他说,我需要做的,不是遗忘,而是和解。

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和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和解。

可是,怎么和解?

我毁了她的人生,毁了我们整个家。

老陈想了个办法。

他向公司请了一个长假,带着我和小远,回了我的老家。

那个我已经离开了很多年,不敢再回去的小镇。

小镇的变化很大,高楼代替了旧瓦房。

但那条河,还在。

河水依旧缓缓地流淌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但我们找到了我父母的墓地。

他们在我结婚后没几年,就相继去世了。

我跪在墓碑前,长跪不起。

“爸,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小溪。”

我把积压在心里几十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老陈和小远就静静地站在我身后,陪着我。

那天,我哭干了所有的眼泪。

哭完之后,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但又好像……轻松了一点。

我们没有马上离开。

老陈在镇上租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他说,我们要在这里,把过去好好地告个别。

白天,他会带着小远去镇上逛,给我带回来各种我小时候爱吃的小吃。

而我,会独自一人,去河边坐着。

我看着河水,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我试着跟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对话。

“你别怕。”我对她说,“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孩子。”

“你已经尽力了。”

“你可以原谅自己了。”

我说了很多遍。

一开始,心里还是充满了抗拒和怀疑。

但说着说着,那些话,好像真的有了一点力量。

有一天,我在河边坐着,小远跑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束从路边采的野花,举到我面前。

“妈妈,送给你。”

我接过花,闻了闻,很香。

他坐在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看着河面。

“妈妈,你以前也在这里玩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在这里……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他,他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我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逃避。

“有。”我说,“我在这里,弄丢了我最喜欢的妹妹。”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别人提起小溪。

小远愣了一下,“妹妹?是小姨吗?”

“嗯,是你的小姨。”

“那……她去哪里了?”

“她变成天上的星星了。”我指了指天空,“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我们。”

小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把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妈妈,你别难过了。小姨变成了星星,她肯定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那一刻,阳光正好。

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也照在我和小远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心里的那块冰,好像……开始融化了。

我们在小镇住了一个月。

离开的那天,我去河边,放了一盏小小的纸船。

纸船上,我写着:小溪,再见。姐姐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纸船顺着水流,飘向了远方。

我知道,我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伤口还在,只是不再流血了。

它会结痂,会变成一道疤,永远地留在我身上。

但这道疤,不再是耻辱和罪恶的印记。

它提醒着我,曾经有一个叫小溪的女孩,来过这个世界。

也提醒着我,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回到家后,我继续接受心理治疗。

张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

我开始学着爱自己。

我不再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寻求内心的安宁。

我开始学着编织。

我买了很多毛线,五颜六色的。

我给老陈织了一条围巾,给小远织了一件毛衣。

当我的手指在毛线和织针间穿梭时,我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种感觉,很踏实。

有一天,小远放学回家,看到我在织毛衣,跑过来问我:“妈妈,你是在给谁织啊?”

“给你织的呀。”

他拿起一个毛线球,在手里滚来滚去。

“妈妈,我小姨是不是也喜欢红色的毛衣?”

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小溪喜欢红色的事。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调皮地笑了笑,“因为红色好看呀,像太阳一样。”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联系。

我拿起一团红色的毛线,对他说:“好,那我们就给小姨,也织一件小小的红毛衣,好不好?”

“好!”他高兴地拍手。

我们把那件小小的红毛衣,放在了一个很漂亮的木盒子里。

盒子里,还放了一张我的照片,一张老陈的照片,还有一张小远画的全家福。

画上,太阳公公在笑,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旁边还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我跟小远说:“以后,这就是小姨的家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可怕的噩梦。

我的胃也完全好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我身上的味道,也彻底变成了小远口中“妈妈的味道”。

那是阳光的味道,是饭菜的香气,是织物柔软的触感,是爱和被爱的味道。

我知道,我的人生,因为那颗巨大的毛球,拐了一个大弯。

我掉进过深渊,也被拉了上来。

那段经历,像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手术,切除了我身体和心里的肿瘤。

虽然留下了疤痕,但也让我获得了新生。

我学会了正视过去,拥抱现在。

我不再是那个活在阴影里的小女孩了。

我是妻子,是母亲。

我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也充满了爱。

有时候,老陈会看着我,笑着说:“你现在,好像比以前爱笑了。”

是吗?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的眉眼舒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但那双眼睛里,有光。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而温暖的光。

我的人生,就像一件织错的毛衣。

我曾经把它织得一团糟,充满了破洞和错乱的针脚。

我以为它已经毁了,再也无法修复。

但现在,我学会了拆掉那些错的线,用新的、温暖的毛线,一针一针地,重新把它织好。

它或许不再完美,但它完整,而且温暖。

这就够了。

有一天下午,阳光依旧很好。

我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织毛衣,小远在我脚边玩积木,老陈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厨房里传来锅铲和铁锅碰撞的声音,还有饭菜的香气。

小远搭的积木城堡塌了,他咯咯地笑。

我手里的毛衣,已经织了一大半。

是给小远的新毛衣,天蓝色的,像雨后的天空。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美好。

我放下手里的毛衣,走到小远身边,把他抱进怀里。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像小奶猫一样的味道。

他仰起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妈妈,我爱你。”

“妈妈也爱你。”

我抱着他,看着不远处在厨房里忙碌的丈夫,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知道,那个曾经被“旧柜子味道”困扰的我,已经走远了。

那个偷偷吃头发惩罚自己的我,也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我,是一个全新的我。

一个懂得爱,也值得被爱的我。

我的故事,听起来或许有些离奇。

但它真实地发生过。

它告诉我,我们每个人心里,可能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里堆满了我们不敢触碰的痛苦和秘密。

它们可能会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冒出来,扰乱我们的生活。

不要害怕。

不要逃避。

勇敢地去面对它,打开它,清理它。

就像打扫一个积满灰尘的房间。

过程可能会很辛苦,会呛得你流眼泪。

但当你把所有的灰尘都扫出去,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房间,原来可以这么明亮,这么温暖。

而你,也值得拥有这份明亮和温暖。

我的人生,从一个令人不安的“异味”开始,最终,回归到了最平凡、最温暖的“味道”。

这是我的故事。

一个关于伤痛、和解与爱的故事。

也是一个关于“味道”的故事。

现在,我最喜欢的味道,就是阳光晒在被子上的味道,是新出炉面包的麦香,是雨后青草地的清新,是家人在身边时,那股让人安心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这些味道,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也治愈了我所有的伤。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蓝色毛线,它柔软而坚韧,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

但我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找到了属于我的、最温暖的港湾。

而那个叫小溪的女孩,她会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变成一颗最亮的星星,照亮我前行的路。

她会看到,她的姐姐,终于学会了微笑。

发自内心地,像太阳一样,温暖地微笑。

我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生活还在继续,那些细碎的、温暖的日常,像一针一线,将我的未来编织成一件充满阳光味道的毛衣。

老陈的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他开始变得忙碌,但不管多晚回家,他都会先到我和小远的房间看一眼。有时候我假装睡着,能感觉到他轻轻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吻里带着夜的凉意和一丝疲惫,却让我感到无比心安。

小远上小学了,他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了。他会帮我提购物袋,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捶背,还会在他爸爸批评我“又乱买东西”的时候,站出来维护我:“妈妈喜欢,就是最好的!”他的维护,像一颗甜甜的糖,融化在我心里。

我的心理治疗还在继续,但频率已经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我和张医生更像是朋友,我们会聊聊最近的生活,聊聊小远的趣事,聊聊我对未来的规划。他说,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与自己的过去和平共处,这是最了不起的康复。

我爱上了烘焙。当我把面粉、鸡蛋、牛奶这些简单的东西混合在一起,送进烤箱,然后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它们变成香喷喷的蛋糕或面包时,我感到一种创造的快乐。那种从无到有的过程,像极了我自己的人生。

小远最喜欢我做的蔓越莓饼干。每次我烤饼干,他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像个小监工,眼巴巴地等着。饼干出炉的香气,会溢满整个屋子,连邻居都会开玩笑说:“你家的空气都是甜的。”

是啊,甜的。

我把那件为小溪织的红色小毛衣,连同那个木盒子,一起放在了我的床头柜里。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打开它,轻轻地抚摸那件毛衣。它那么小,小到可以放在我的手掌心。我不再感到悲伤,反而觉得温暖。她就像一个小小的人偶,住在我为她建造的温暖的家里,被我们所有人的爱包围着。

我也开始尝试着,把我的故事,用一种不那么沉重的方式,讲给老陈听。我告诉他小溪有多爱笑,告诉他我们小时候一起掏鸟窝、抓蝌蚪的趣事。每当我说起这些,老陈都会握着我的手,安静地听着。他让我明白,分享,并不会增加痛苦,反而会因为有人分担而变得轻盈。

小溪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她也成了我们家庭记忆的一部分。

小远一年级期末考试得了双百。为了奖励他,我们一家三口决定去海边旅行。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海。

无边无际的蓝色,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海浪一遍遍地冲刷着沙滩,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

小远兴奋地在沙滩上奔跑,捡贝壳,追逐浪花。我和老陈手牵着手,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海风吹起我的长发,带着一丝咸咸的味道。

我脱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浪花漫过我的脚背,凉凉的,很舒服。

我看着远处的海天相接,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和释然。

我的痛苦,我的秘密,和这广阔的天地相比,是多么渺小。

那些曾经我以为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海浪带走了,融进了这片无垠的蓝色里。

晚上,我们住在海边的民宿。推开窗,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小远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

我和老陈并肩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海边的星星,特别亮,一颗一颗,像钻石一样撒在黑色的天鹅绒上。

“你看,”老陈指着一颗特别亮的星星,“那是不是小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笑了。

“也许是吧。”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糟糕的时候,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陪着我,走出了那片黑暗的森林。

他搂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傻瓜,我们是夫妻。”

是啊,夫妻。

是风雨同舟,是荣辱与共,是把对方的伤口当成自己的来疼。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香甜。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条河边。

小溪还是穿着那条红色的连衣裙,扎着羊角辫。

她没有对我说话,只是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蹦蹦跳跳地,向着一片开满了鲜花的光明走去。

她的背影,那么轻快,那么快乐。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那片光里。

我没有哭,心里也没有了悲伤。

我知道,她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而我,也要继续我的人生了。

旅行回来后,我的生活回归了正轨,但我的心,却变得不一样了。

我变得更加从容,也更加珍惜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我开始在小区里交朋友,和那些妈妈们一起聊育儿,聊美食,聊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我发现,原来和人交流,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我不再害怕别人的靠近,我身上的味道,是自信的味道,是阳光的味道。

我甚至报名了一个社区的编织兴趣班。在班上,我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一起研究新的花样,分享彼此的作品,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我的编织技术越来越好,甚至有邻居找我,想买我织的毛衣。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陈。

他非常支持我,“这是好事啊,做你喜欢做的事,还能有点收入,多好。”

于是,我开了一家小小的线上编织店。

店名,就叫“小溪的阳光毛线屋”。

我希望,每一件从我手里织出的毛衣,都能带着阳光的温暖,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中。

小店的生意,比我想象中要好。

很多人喜欢我织的毛衣,说我的配色很温暖,手工很细致。

有一个顾客,是个年轻的妈妈。她给我留言说,她给女儿买的毛衣,女儿特别喜欢,说穿在身上,有“妈妈的阳光味道”。

看到那条留言,我坐在电脑前,笑着笑着,就哭了。

是喜悦的泪水。

我的人生,从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开始,绕了一个大圈,最终,以另一种温暖的味道,得到了圆满。

我知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的痛苦,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但我也知道,这世上有爱。

是爱,治愈了我。

是丈夫的爱,是孩子的爱,是对自己的爱,也是对那份已经逝去的亲情的释怀与珍爱。

它们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曾经黑暗的世界,让我有勇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现在,我依然会在每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阳台上,安静地织着毛衣。

毛线在我的指尖缠绕,织出的是一件件温暖的衣物,也织出了我平静而美好的后半生。

偶尔,我会抬头看看天空。

我知道,在那片蓝色里,有一双眼睛,在温柔地注视着我。

她会看到,她的姐姐,过得很好,很幸福。

这就够了。

真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