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孝顺妈妈是刻在骨子里的

“妈妈，那只瘸腿的狗明天还会来吗？

”

放学路上，孩子把酸奶吸管咬得稀烂，眼睛却黏在校门口垃圾桶旁的黄狗身上。

北京刚出的条例说流浪犬要登记，可没人告诉七岁的孩子，登记之后是回家还是消失。

母子俩蹲下来，狗往后缩，尾巴拍地，像极了他第一次上台发言，话筒太高，够不着。

妈妈没急着讲生命平等的大道理，只问：要是你明天带火腿，它记得你吗？

孩子摇头，又点头，最后把酸奶盒撕开，倒了一半在地上，说：先赊着，它信我。

北师大的数据在这刻活过来。

研究说移动中的对话能让共情力涨两成，可没写具体姿势——蹲着，还是弯着腰，或者让狗舔到掌心算不算采样标准。

孩子起身时裤脚沾泥，他问得也泥里泥气：如果它咬人，是不是就得死？

妈妈没躲，用微信里刚刷到的TNR解释：抓起来，割一刀，放回去，活路给一条，也断它当爸妈的路。

孩子哦了一声，像数学考卷上终于搞懂一道减法，却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狗真的还在。

孩子把火腿掰成八份，排列得比七巧板还认真。

他偷偷给狗取名“小瘸”，像给同桌起外号，生怕老师听见。

放学路十分钟，硬走出半小时，狗一拐一拐跟到斑马线，红绿灯滴滴响，孩子回头：你别过，车撞。

狗坐下，真不过。

那一刻，移动教育完成闭环，没有PPT，也没有课后作业。

第三周，狗不见了。

孩子跑遍三条街，最后在校门口电线杆看到一张A4纸：

“本校区域流浪犬已统一收容，感谢师生配合。

”

字是打印的，没留电话。

妈妈把纸揉成团，塞进兜里，晚上孩子写作业，突然抬头：收容所是狗的学校吗？

妈妈嗯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像自己也不信。

月底，班级群里有人转发领养日链接，照片里“小瘸”剃了毛，伤疤像地图，眼神却比课堂上被点名的孩子还镇定。

孩子把手机举到妈妈眼前，不说话，只喘气。

表格要填收入、住房、养犬经验，妈妈一项项打勾，到最后一行：

“你能接受它可能永远不信任人类吗？

”

她停了三秒，写下：我和儿子一起学。

提交后，页面跳转：审核需七个工作日。

孩子数着日子，把日历画成火腿形状。

第七天，审核通过，收容所却来电话——狗在绝育后感染，没挺过来。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官方，像快递通知。

妈妈挂了电话，带孩子去便利店，买两根火腿，一根自己吃，一根放书包，直到放臭。

那天晚上，孩子把作文本最后一页撕下，画了一张领养证，狗名写着“小瘸”，发证日期空着。

他爬上床，小声问：下次能先救，再绝育吗？

妈妈没回答，只把那张皱巴巴的A4重新铺平，用磁铁贴在冰箱上，旁边是孩子画的火腿。

冰箱嗡嗡响，像狗尾巴拍地的回声。

后来，放学路上再没遇见瘸狗，却开始遇见别人。

孩子把火腿掰成两份，给一只白耳朵母狗，也分给同班怕狗的女生。

女孩第一次摸狗，指尖碰到湿鼻子，笑得像数学考满分。

妈妈在后头看，忽然明白，数据里的23%共情力原来是这样长的——不是孩子变厉害，而是他学会把害怕分一半给别人。

城市2000亿元的宠物市场继续滚雪球，品种犬被弃养的新闻还在更新。

母子俩的小动作挡不住洪流，却让他们在红灯前停住脚时，不再只是等绿灯，而是等一声尾巴拍地。

孩子把空火腿袋叠成飞机，朝收容所方向飞，飞机没两下就栽进灌木，像提醒：

有些课没有期末，只有下一次放学路上，你敢不敢再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