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亦大矣 岂不痛哉

我听有人说：“比起旧时，现在人们身边的死亡阴影已经越来越淡了。它从一场迫近的、具象的告别，变得更像一个概念。”

我们现在的游戏电影小说里为了不断给玩家呈现刺激感，会很容易突破某种阈值。要么是剧情里死来死去，要么是玩法死来死去。确实如此，我第一次打瓦的时候就爽得直接通宵哈哈哈。把市面上所有射击相关的游戏叠一起，cod好像是给我死亡真实感最强的，毕竟愿意刻画战争残酷性的游戏不多，但也是老游戏了。

在这种地方伤春悲秋的矫情必定显得不合时宜，但我想起个事。前些日子我遇到亲戚小孩，他拿着把玩具枪比着他爸的脑袋突突，然后把他爸的车钥匙拿起来大喊出红了。我想起我小时候孩子们也玩这种游戏，不过是一波人扮演中国人，另一波扮演日本人。

这个点没有任何好坏之分，只是一丝微妙的变化——一个原有的、错综复杂的社会与历史语境中的东西剥离出来，替换成了更直接的，更符合当下的，更轻盈的。

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因为我不喜欢我的亲戚们，所以除开清明春节很少回农村老家。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个人的家庭状况被指指点点。
我的父母真的不年轻了，所有人都执着于让我获得一个家庭，并坚定地相信这是走向幸福价值的唯一途径。

我走在村里，看着桌子底下老人们烂掉的脚，听我父母辈的人讲着自己兄弟姐妹死掉或者被送掉的事。
我妈妈的妈妈生育了六个孩子，有一个差点被送走。她的妈妈生的更多，也死的更多。

所以当我问起那个问题时，获得的回答是：“因为怀了就只能生，生的多活下来的就多。”

那时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想去厌烦些什么了。这朴素的甚至是更接近于动物性的本能让人落泪。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加老实本分的人了。我一度无法想象，人不种地为什么会反而没有力气。他们的儿女去城里做生意赚到钱，推倒了小屋子造有空调和电视的大房子。
我问妈妈：“为什么总执着于有儿女养老送终？”
我妈说：“因为他们这辈子唯一的甜头都是儿女给的。所以有好儿女也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期盼。”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我们可能永远无法互相理解，我们可能对视一眼就能完全共情。

只是变了，只是变了。从昨天到今天变得越来越好，从今天到明天呢？愿亦如此。

不曾变过，不曾变过。这些年依旧是死生二字。

活到明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