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闺蜜想吃家乡菜我研究菜谱学做，老公想念妈妈做的饭我说：太难
发布时间：2025-11-12 04:38 浏览量：9
01
“你疯了？”
周慕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带着刚下班的疲惫，还有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
我正把一盘色泽红亮的梅菜扣肉小心翼翼地端出蒸锅，热气瞬间模糊了我的眼镜。
“小声点，程凯在客厅睡着了。”我头也没回，轻手轻脚地把菜放在流理台上。
“梁思雨！”周慕白的声音拔高了，他几步跨过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转过去面对他，“我问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两点！你为了他一道家乡菜，熬了一整个通宵？”
他的手指着那盘扣肉，又指了指旁边垃圾桶里堆成小山的各种香料包装袋和失败的肉块。
我甩开他的手，觉得他不可理喻，“程凯他……他就是突然想吃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周慕白一声冷笑，眼里的失望像冰锥一样扎人，“上个星期，我加班回来随口说了一句，想吃我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了，你是怎么说的？”
他学着我的语气，尖着嗓子说：“周慕白，你饶了我吧，那个卤子又要炒又要勾芡的，太难了，我哪会做啊，叫个外卖吧。”
我被他学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硬道：“那能一样吗？你妈做的那个味道，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是做不出来，还是不想做？”周慕白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梁思雨，给你最好的朋友程凯做菜，你就可以翻遍菜谱，从买五花肉到腌制到油炸再到蒸煮，折腾十几个小时，眉头都不皱一下。”
“轮到我这个老公，你连一碗面都嫌难？”
“周慕白，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我心里的烦躁和疲惫一起涌了上来，“程凯他不一样。”
“是，他不一样。”周慕白点头，像是气到极致反而笑了，“他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我是什么？一个提供房子、付水电费的室友？”
“你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说的有错吗？结婚三年，你给他过生日比给我都上心，他随口一提的电影你马上买票，他心情不好你陪着喝酒到半夜，现在连他想吃口家乡菜，你都能当成圣旨一样去办。”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呢？我出差回来，家里冷锅冷灶，你说你跟程凯在外面吃饭忘了时间。我生病了，你倒了杯水就去接程凯的电话，一聊就是一小时。梁思雨，你告诉我，咱们这个家，到底谁才是男主人？”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我承认，他说的大部分是事实。
可我没办法跟他解释。
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我只能一遍遍重复那句苍白无力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凯他……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有多重要？”周慕白逼近一步，“比我还重要吗？”
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程凯似乎被我们的争吵吵醒了。
我立刻紧张起来，推了周慕白一把，“你别吵了，先进屋。”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周慕白的怒火。
他一把挥开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
“好，好一个梁思雨。”他眼睛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为了他不被吵到，就要把我这个丈夫赶出厨房？”
他转身，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哐当”一声巨响，里面的瓶瓶罐罐和厨余垃圾撒了一地。
“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防盗门重重合上的声音，像一声惊雷，炸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有那盘冒着热气，耗费了我无数心血的梅菜扣肉，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02
我和周慕白是相亲认识的。
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是觉得各方面条件都合适，年纪也到了，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了婚。
他是个软件工程师，话不多，人很踏实，每天过着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们的婚姻生活，就像一杯温水，不冷不热，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直到程凯的出现。
程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两家是邻居，从穿开裆裤起就在一个院子里玩。
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南方发展，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每天的联系从未断过。
他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是亲人，是战友，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半年前，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回调到我们这个城市工作。
我高兴坏了，拉着周慕白去机场接他，还张罗着给他办接风宴。
周慕白一开始也挺欢迎他的，觉得我有个知根知底的朋友在身边挺好。
可时间长了，问题就出现了。
程凯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和周慕白这潭温水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程凯刚回来，租的房子还没安顿好，就三天两头来我们家蹭饭。
我自然是热烈欢迎，每次都变着花样给他做他喜欢吃的菜。
周慕白一开始没说什么，后来有一次，他加班到很晚回来，看到我和程凯正喝着小酒，聊得热火朝天，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都在等他。
他当时的脸色就不太好，勉强笑了笑，说：“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说完就进了书房，一晚上没出来。
我当时没多想，觉得他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后来，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
程凯喜欢看文艺片，周慕白对此毫无兴趣。于是，周末的电影院里，总是我和程凯坐在一起。
程凯喜欢泡吧，周慕白喜欢在家看书。于是，深夜的酒桌上，陪着程凯吐槽老板、畅想未来的，也总是我。
我承认我忽略了周慕白的感受。
我总觉得，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而程凯是客人，是朋友，我理应多照顾他一些。
我天真地以为，周慕白会理解我，理解我和程凯之间那种超越了爱情的深厚情谊。
直到那碗“太难了”的西红柿鸡蛋面，彻底撕碎了这层虚假的和平。
周慕白摔门走后，我一个人在厨房站了很久。
客厅里，程凯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看到一地的狼藉，和失魂落魄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和愧疚。
“思雨，是不是……因为我？”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关你的事，快去洗手，尝尝我做的扣肉，看正宗不正宗。”
程凯没动，他看着我，轻声说：“思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走过去，把他按在餐桌边，“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给他夹了一块肉，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圈慢慢红了。
他吃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怎么样？”我期待地问。
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就是这个味儿，跟我妈做的一模一样。”
我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好吃就行，好吃就行。”我喃喃自语。
那一晚，周慕白没有回来。
我给他打电话，关机。发微信，不回。
我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对程凯的好，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甚至……侵占了本该属于周慕白的位置？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请问，是梁思雨女士吗？”
“我是，您是？”
“我是周慕白先生的同事，我叫方晴。他今天上班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您能过来一趟吗？”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03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慕白正躺在病床上输液，脸色白得像纸。
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守在床边，应该就是给他打电话的方晴。
看到我，方晴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客气又疏离的表情。
“梁小姐，你来了。”
“他怎么样了？”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加上劳累过度，没什么大事，输完液休息一下就好了。”方晴的语气很平静，但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我松了口气，走到床边，看着周慕白紧闭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他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在外面胡乱吃了什么东西？
“谢谢你啊，方小姐，真是太麻烦你了。”我转头对方晴道谢。
方晴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都是同事。不过……”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梁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慕白哥他……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能扛了，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方晴看着我，意有所指，“他昨天晚上在公司通宵加班，早饭午饭都没吃，就喝了几杯咖啡，这才撑不住了。”
我愣住了。
通宵加班？
他昨天晚上，根本不是因为跟我吵架才彻夜不归，而是在公司工作？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在这里为了程凯的一道菜费尽心思，而我的丈夫，却在为了我们的家拼命工作，甚至累到病倒。
方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继续说：“他手机没电关机了，联系不上你。他醒来后第一个念叨的也是你的名字，怕你担心。”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这是我给他买的粥，他现在只能吃点流食，你等会儿喂他喝点吧。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方晴把保温杯塞到我手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看周慕白的眼神，那种不加掩饰的关心和心疼，作为一个女人，我看得太明白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昏睡的周慕白。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像时间在无声地流淌。
我坐在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手掌上因为长期敲击键盘，也磨出了一层薄茧。
我们结婚三年，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我不知道他工作上有什么压力，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也会累，会病，会需要人照顾。
我的生活重心，似乎一直都围绕着程凯在转。
周慕白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想把手抽回去。
我握得更紧了。
“慕白，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他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沉默地看着窗外。
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我打开保温杯，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吧。”
他依旧不理我。
“周慕白，你别这样。”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他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梁思雨，你错在哪了？”他沙哑地开口。
“我……我不该忽略你，不该为了程凯……”
“你没错。”他打断我，“错的是我。我不该娶你，更不该妄想，能走进你的心里。”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
“不是的，慕白，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解释程凯为什么比我重要？解释你为什么可以为他通宵做菜，却连一碗面都懒得为我下？”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到了嘴边的理由，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怎么跟他说？
难道要我告诉他，程凯得了很严重的病，医生说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那道梅菜扣肉，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之一，因为那是他去世的妈妈最拿手的菜？
我答应过程凯，要替他保密的。
他不想让身边的人为他担心，想安安静得，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
看着周慕白失望透顶的眼神，我的心乱成一团麻。
这时候，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程凯打来的。
我下意识地就想挂断，但周慕白的眼神，像利剑一样钉在我身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思雨，你在哪呢？我炖了乌鸡汤，你回来喝点吧，你昨天也累坏了。”程凯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慕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猛地坐起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对着那头吼道：“她回不去了！她老公现在躺在医院里，需要她照顾！”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就像我们之间，那道已经无法弥补的裂痕。
04
手机被摔碎的那一刻，我的理智也跟着断了线。
“周慕白你干什么！”我冲他吼道，“你凭什么摔我手机！”
“我凭什么？”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凭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梁思雨，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我躺在病床上，你还在跟你的男闺蜜煲电话粥，关心他有没有喝汤？”
“我没有！”我急着辩解，“是程凯他……”
“又是程凯！又是程凯！”周慕白一把挥开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碎了一地，“你嘴里除了程凯还有谁？你心里除了他还能装下谁？”
“在你心里，我周慕白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闻声赶来，看到一地的狼藉，皱起了眉头。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周慕白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冷，那种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充满了绝望和……恨意。
护士简单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玻璃碎片，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过了很久，周慕白才缓缓躺下，背对着我，用一种无比疲惫的声音说：“你走吧。”
“我不走。”
“梁思雨，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们……离婚吧。”
“离婚”两个字，像晴天霹雳，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呆在原地，手脚冰凉。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离婚。”他重复了一遍，没有回头，“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样的婚姻，对你我都是一种折磨。放过你，也放过我。”
“我不离！”我冲到他床边，试图把他扳过来，“周慕白，你看着我！我不离婚！”
他却像一尊雕塑，任凭我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房子归你，车子归你，存款我一半你一半。”他平静地安排着后事，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办手续。”
我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就因为一碗面，一道菜，一个程凯？
我不甘心。
“周慕白，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哭着说，“我们才结婚三年，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轻易？”他终于转过身，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嘲讽，“梁思雨，你觉得我轻易？”
“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每次我兴致勃勃地想跟你分享工作上的趣事，你总是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跟程凯聊天。”
“每次我们难得一起看个电影，你的手机一响，就能立刻抛下我，去陪他喝酒解闷。”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忘得一干二净，却记得程凯最喜欢哪家餐厅的牛排。”
“我加班到深夜回家，想喝口热汤，你却告诉我冰箱是空的，因为白天陪程凯逛街太累了，没来得及买菜。”
“梁思雨，你告诉我，哪一次，你真正把我当成你的丈夫，把我放在心上过？”
“在你眼里，我可能还不如程凯养的那只猫重要吧？”
他的每一句控诉，都像一把利刃，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原来，我那些自以为是的“无所谓”，在他心里，已经累积成了这么深的伤痕。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他一直在忍。
直到这次，彻底忍无可忍。
“对不起……慕白……我真的不知道……我……”我语无伦次，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的道歉，太晚了。”周慕白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撑下去了。”
“你手机坏了，这是我的，你拿去给你的程凯打电话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马上就自由了。”
他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扔到我面前。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我看着地上的手机，又看看他决绝的背影，心如刀割。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0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脑子里浑浑噩噩，全是周慕白那句“我们离婚吧”。
初秋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因为我的心，比这风还要冷。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像一个游魂。
路边的商店橱窗里，倒映出我苍白憔悴的脸。
我拿出周慕白给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壁纸是他妈妈的照片。
一个很温和的阿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有亲和力。
我只在领证前，跟着周慕白回老家见过她一次。
那时候，她身体还很好，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周慕白小时候的糗事。
她说，慕白这孩子，从小就内向，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让我以后多担待，多关心他。
她还亲手教我做那道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她说，这是慕白从小吃到大，最喜欢的一道菜。以后她不在了，希望我能做给他吃，让他能时常尝到妈妈的味道。
我当时笑着答应了，觉得那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我没想到，仅仅半年后，阿姨就因为突发心梗，永远地离开了。
葬礼上，一向沉稳的周慕白哭得像个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他妈妈，也没有再提过那碗面。
我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
所以我才会那么轻易地，在他再次提起的时候，用一句“太难了”来敷衍他。
我怎么那么傻。
我以为我是在保护他，不让他触景生情，勾起伤心的回忆。
可我忘了，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碗面对他来说，不是一道菜，是对妈妈的思念。
而我，却亲手斩断了他这份念想，还用对另一个男人的好，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我真是，错得离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方晴发来的。
“梁小姐，慕白哥他胃不好，你记得提醒他按时吃药，还有，医生说这几天都要吃清淡的流食，千万别让他碰油腻和辛辣的东西。”
我看着那段文字，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同事，都比我这个做了三年妻子的，更了解他，更关心他。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的动态是昨天晚上发的。
一张照片，是写字楼深夜还亮着灯的格子间，配文是：心疼那个永远把责任扛在肩上，却忘了心疼自己的人。
下面有一条周慕白的评论：谢谢。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程凯身上的时候，周慕白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另一个，能够给予他温暖和关怀的女人。
如果我再不去做点什么，我可能就真的要失去他了。
我擦干眼泪，用周慕白的手机，拨通了程凯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慕白？”程凯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是我，思雨。”
“思雨？你怎么用他的手机？你的手机呢？”
“程凯，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以后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凯才用一种艰涩的声音问：“为什么？是不是……周慕白跟你说什么了？”
“不关他的事。”我深吸一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程凯，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好像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对你好，却忘了，我已经是一个有丈夫的人了。”
“我忽略了他太久，伤害了他太深。现在，我想试着去弥补。”
“程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但是，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你看得比我的家庭还重要了。”
“我……明白了。”程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思雨，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其实，我早就该提醒你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朋友和爱人之间的边界。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知道，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一场硬仗。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周慕白追回来。
我打车回到家，家里一片冰冷。
我走进厨房，看着昨天晚上留下的残局，心里百感交集。
我把那盘几乎没怎么动的梅菜扣肉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开始打扫卫生，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把整个家都擦得一尘不染。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和鸡蛋。
我要学着做那碗面。
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做出来。
我要用行动告诉周慕白，他的妻子，回来了。
06
我从没想过，一碗看似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做起来会这么复杂。
周慕白的妈妈教我的时候，我只顾着点头，根本没往心里去。
现在凭着模糊的记忆，加上网上的各种教程，我开始笨拙地尝试。
和面，揉面，醒面……光是第一步，就让我满头大汗。
面团不是太硬就是太软，黏在手上，案板上，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把面和好，开始做卤子。
西红柿要去皮切丁，鸡蛋要炒得嫩滑，葱姜蒜的比例，放盐放糖的时机，每一步都有讲究。
我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炒出来的卤子，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要么就是西红柿的酸味和鸡蛋的腥味没有很好地融合。
我把做坏的卤子一碗一碗倒掉，不气馁，继续尝试。
我不知道自己试了多少次，只知道外面的天色，从黄昏变成了深夜，又从深夜迎来了黎明。
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西红柿和鸡蛋的味道。
当我终于做出了一碗颜色、味道都还算过得去的卤子时，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疲惫、委屈和一丝丝成就感的复杂情绪。
我小心翼翼地把卤子盛在碗里，用保鲜膜封好。
然后，我开始准备其他的。
我炖了一锅清淡的小米粥，又炒了两个爽口的小菜。
做完这一切，我提着保温桶，打车去了医院。
我到的时候，周慕白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是方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削着一个苹果，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看到我进来，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周慕白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脸色又恢复了昨天的冰冷。
方晴站了起来，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慕白哥，我先去给你打点热水。”她放下苹果，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
我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一层一层地打开。
“我给你熬了粥，还做了两个小菜，你吃点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周慕白看都没看一眼，冷冷地说：“不用了，方晴已经给我买过早饭了。”
“你尝尝吧，我熬了一晚上。”我把粥递到他面前。
他偏过头，不接。
“梁思雨，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不用。”
我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心里一阵酸涩。
我知道，他还在气头上，没那么容易原谅我。
我把粥放在一边，轻声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慕白，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吵，更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还想着别人。”
“我回去想了一晚上，你说得对，这三年来，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我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程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我总以为我们来日方长，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磨合，却忘了婚姻也需要经营，感情也需要维系。”
周慕白始终没有说话，但我看到，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我鼓起勇气，继续说：“慕白，你说的离婚，我不同意。我不想失去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我一次，好好学着做你妻子的机会。”
病房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周慕白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梁思雨，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仅仅是程凯吗？”
我愣住了。
“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你根本不爱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你嫁给我，不过是因为到了年纪，觉得我条件合适。你的心，从来就没在我身上。”
“不是的！”我急忙否认。
“你不用骗我，也别再骗你自己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悲凉，“这三年来，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是真心为我感到快乐或者难过？”
“我升职加薪，你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挺好的’，然后就继续跟程凯讨论周末去哪里玩。”
“我项目失败，一个人在书房熬通宵，你却在客厅里陪着失恋的程凯，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梁思雨，你敢说，你爱我吗？”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爱他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他说要离婚的时候，我的心很痛，很慌，我害怕失去他。
这种感觉，是爱吗？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周慕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
“你看，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们，就这样吧。”他重新躺下，拉过被子蒙住了头，“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无论我再说什么，他都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像个战败的士兵，提着那个几乎没动过的保温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打水回来的方晴。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语成谶。
07
我没有放弃。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医院。
不管周慕白对我多冷淡，多不耐烦，我都坚持给他送饭，陪他说话，哪怕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方晴每天也都会来，但她很有分寸，只要我一到，她就会找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我们。
我知道，她是在给我机会。
可周慕白的态度，依旧坚决。
他拒绝吃我送的任何东西，也拒绝跟我有任何交流。
我送去的饭菜，他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宁愿吃医院的营养餐，或者方晴带来的外卖。
出院那天，是他打电话让方晴来接的。
我赶到的时候，方晴已经帮他办好了所有手续，两人正准备离开。
他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绕过我，径直朝前走。
“慕白！”我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眼神冷漠。
“还有事？”
“我们……回家吧？”我几乎是在乞求。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他甩开我的手，“我已经让律师把离婚协议寄给你了，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跟着方晴，上了一辆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是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我收到了律师寄来的快递。
里面是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离婚协议。
我把它扔在茶几上，一眼都不想看。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我们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穿着白衬衫，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
想起了我们领证那天，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以后能不能让他来管钱，因为他想给我一个安稳的家。
想起了无数个我晚归的夜晚，客厅里总为我留着一盏灯，厨房里总有他给我温着的热牛奶。
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却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回放。
原来，他不是不浪漫，只是他的爱，都藏在了那些平淡琐碎的日常里。
而我，却从未珍惜过。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拿起手机，翻出了那个我一直不敢拨打的电话号码。
周慕白老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喂，哪位？”
是周慕白的爸爸。
“叔叔，是我，思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一声叹息。
“思雨啊，慕白他……都跟我说了。”
“叔叔，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的声音哽咽了。
“孩子，别这么说。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周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慕白那孩子，性子倔，从小就跟他妈一样，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叔叔，我不想离婚，我爱他。您能……帮我劝劝他吗？”
“傻孩子。”周爸爸又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得靠你自己。”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思雨，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也许你知道了，就能明白，慕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那碗面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慕白他妈妈，当年走的时候，心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亲手给慕白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她住院前一天，还跟我念叨，说慕白工作忙，好久没回家了，等他下次回来，一定要给他做他最爱吃的面。”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成了永远。”
“所以，那碗面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道菜，那是他妈妈留给他最后的一点念想，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你跟他说‘太难了’，可能在他听来，就像是在否定他妈妈，否定他心里最珍视的东西。”
周爸爸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周慕白那深入骨髓的失望和痛苦，到底从何而来。
我以为的“保护”，在他看来，却是最残忍的拒绝和否定。
而我，竟然迟钝到今天，才明白这一切。
“叔叔，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冲进厨房。
这一次，我不仅仅是要做出一碗面。
我是要去解开一个心结，去挽回一个我差点就永远失去的爱人。
08
我给周慕白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中午十二点，回家吃饭。我有话跟你说。如果你不来，我就在家里一直等你。”
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我把家里又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换上了新的床单和窗帘。
然后，我去了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西红柿和土鸡蛋。
回到家，我开始专心致志地做那碗面。
这一次，我的动作熟练了很多。
和面，揉面，擀面，切面……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无比认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卤子也炒得恰到好处，酸甜适中，香气四溢。
十一点五十，我把面条下锅，煮熟，捞出，浇上热腾腾的卤子。
一碗普普通通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静静地摆在餐桌上。
旁边，还放着那份我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二点，十二点半，一点……
周慕白始终没有出现。
餐桌上的面，已经渐渐凉了。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周慕白站在玄关处。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却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他换了鞋，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餐桌那碗已经有些坨了的面条上。
“你做的？”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然后，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默默地送进嘴里。
他吃得很慢，很安静。
我紧张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一滴眼泪，突然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进了碗里。
他没有擦，只是继续吃着，一口接着一口。
很快，一整碗面，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
他放下碗筷，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梁思雨。”他叫我的名字。
“嗯。”我应了一声，鼻子酸酸的。
“你做的，跟我妈做的味道，很像。”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慕白，对不起。”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我才知道，原来这碗面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我不该说那么难，不该拒绝你。我……我混蛋。”
他没有推开我，只是任由我抱着。
“还有程凯的事。”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坦白了，“他得了胃癌，晚期。医生说，最多只有三个月了。”
“那道梅菜扣肉，是他妈妈的拿手菜。他想在走之前，再吃一次妈妈的味道。所以我才会……我答应过他，要替他保密的，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
周慕白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对不起。”这一次，道歉的人，换成了他，“我不知道……我误会你了。”
我摇着头，泪眼婆娑，“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们对视着，仿佛要把这几年所有的误解和隔阂，都在这一刻看穿。
“那份协议……”我指了指桌上的离婚协议。
周慕白伸手，把它拿了过来，然后，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
“以后，”他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家里的饭，我们一起做。”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不会因为一碗面，一次坦白，就全部消失。
那些伤痕，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抚平。
但至少，我们都迈出了走向彼此的第一步。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暖暖的，落在我们身上。
我想，我们的未来，应该也会是这样，温暖，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