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妈妈学做饭,我复刻的不是菜,是童年

发布时间:2025-11-14 11:01  浏览量:15

深夜十点,加完班回到冷清的出租屋,冰箱里只剩下一把蔫了的青菜和两个鸡蛋。架起小锅,烧水,下面,在面条将熟未熟时打进蛋花,最后滴上几滴香油。当那缕熟悉的香气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时,我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顿住了——这个味道,瞬间把我拉回到十几年前妈妈在灶台前忙碌的黄昏。

原来,味觉才是最长情的记忆。我们终其一生努力复刻的,从来不只是某道菜的配方,而是那道菜背后,一整个回不去的童年。

小时候的厨房,是妈妈的“战场”。她总是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长长的头发用皮筋束起来。每天下午五点,厨房里就会准时响起她的“交响乐”:菜刀与砧板有节奏的碰撞,热油遇到葱花时兴奋的滋啦声,还有高压锅顶上那个小铁陀匀速转动的呲呲声。

在所有妈妈的味道中,最让我魂牵梦萦的,是那碗看似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记忆里的那碗面,汤汁是恰到好处的浓稠,西红柿炒得软烂起沙,金黄的蛋花像云朵般漂浮其中,最后撒上的那把小葱花,是整碗面的灵魂点缀。

可就是这样一碗简单的面,在妈妈手里却像变魔法。我问她到底放了多少盐、多少酱油,她总是笑着说:“看着放。”那时我觉得,妈妈的手一定被施了魔法,否则怎么能每次都把味道把握得刚刚好?

促使我下定决心复刻这碗面的,是上个月一个特别想家的深夜。我鼓起勇气拨通了视频电话,那头的妈妈已经准备睡下,听到我要学做西红柿鸡蛋面,立刻来了精神,披上外套就往厨房走。

“很简单,先把西红柿洗干净,用开水烫一下去皮。”妈妈在镜头那边指挥着。

我手忙脚乱地烧水,烫西红柿,剥皮的时候还被烫了一下。

“切成小块,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

“妈,你能不能说得具体点?”我对着案板上大小不一的西红柿块发愁。

“就是……像麻将块那么大吧。”

接下来的步骤更是让我崩溃。

“锅里放油,烧热。”——多热才算热?

“把鸡蛋炒散,盛出来。”——要炒到什么程度?

“再放点油,炒西红柿,炒出汤汁。”——多少才算“出汤汁”?

第一锅实验品以失败告终:西红柿炒得太生,汤汁寡淡,鸡蛋又老又硬。我对着那碗不成样子的面,几乎要放弃。

就在我准备关火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那头突然说:“你是不是火开太大了?要中小火,慢慢把西红柿的汁水煸出来。记得用锅铲压一压。”

这个细节让我愣住了——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趴在厨房门边看妈妈做饭,她确实总是用木锅铲轻轻地按压着锅里的西红柿,那个专注的侧影,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温柔。

第二次尝试,我调整了火候,耐心地用铲子按压着西红柿块,看着它们一点点软化,渗出鲜红的汁水。当蛋花倒回锅中与西红柿汤汁融合的瞬间,那股记忆中熟悉的酸甜香气终于弥漫开来——这一次,无限接近了。

原来,妈妈的味道就藏在这些她从未写在食谱里的细节里:藏在按压西红柿的力道里,藏在掌控火候的眼神里,藏在日复一日为家人做饭的耐心里。

当我终于端出一碗像样的西红柿鸡蛋面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原来,我复刻的不是菜,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重新遇见的旧时光:

切葱花时,我想起妈妈总让我去阳台的花盆里剪她种的小葱,剪刀碰到葱根时那股辛辣的香气;

打鸡蛋时,我想起她教我如何单手磕鸡蛋,我总把蛋壳掉进碗里,她一边挑出来一边笑我笨;

下面条时,我想起她总是先盛满满一碗给我,自己却只盛小半碗,说“锅里还有”。

我把最终的作品拍照发给妈妈,她很快回了一条语音:“看起来比我做的还好吃!不过下次西红柿可以再多炒一会儿,汤汁会更浓。”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什么。我们永远不可能百分之百复刻出妈妈的味道,因为那些味道里,还掺杂着老房子特有的烟火气,掺杂着童年时无忧无虑的心境,掺杂着妈妈年轻时的力量和耐心。

但我们已经不需要完全复制了。因为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已经把妈妈的爱与智慧,内化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为我的孩子做这道西红柿鸡蛋面,我会告诉他:“这是你外婆教妈妈做的面。”然后在他手忙脚乱的学习过程中,看到当年那个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自己。

一碗人间烟火,盛放的是世世代代无法割舍的亲情牵挂。所以,我学会的哪里只是一道菜?我学会的,是如何在想家时安抚自己的胃与心;是如何将抽象的爱,变成具体的一餐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