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高分短篇反转、现代故事——深情亦无情

发布时间:2025-11-15 17:18  浏览量:23

深情亦无情

我是黑道大佬豢养的金丝雀。

也是这本小说里的假少爷。

一番云雨过后,黑道大佬满脸餍足地抱着我。

我睁开眼睛忐忑地问道:「阿樾,你说如果我不小心拿了一个人的东西,他想报复我怎么办?」

黑道大佬懒散道:「拿了也就拿了,那只能说明这个崽种运气不好,没拥有那东西的命。他想动你,先问问我的枪同不同意!」

我放心睡觉。

又过了几天,我猛然惊醒,问:「阿樾,如果有人不小心拿了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黑道大佬兼剧情里的真少爷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怎么办?敢拿老子的东西,老子要将他大卸八块风光大办!」

我:「……」

1

「啪!」

打火机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鸣响,幽蓝的火苗在昏暗的地下室窜起。

照亮了岑樾冷漠的侧脸。

他微微低头,将烟凑近那簇火焰。

烟头猛地亮起猩红,一缕灰白的烟雾随之升腾,模糊了他眉眼间晦暗的神色。

他叼着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人。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这人还活着。

但手筋脚筋早被挑断,身上多处骨折,鼻梁塌陷,青紫肿胀,面部惨不忍睹。

简直比死了还惨。

面对这骇人的场面,我站在一旁,心中万分惊恐,瑟瑟发抖,恨不得缩成一团。

岑樾环视了一周下面心思各异但难掩惊惧的人,像是警告,又像是敲打。

声音冰冷狠戾。

「敢私自伸手碰老子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这句话跟前两天他跟我说的——

「怎么办?敢拿老子的东西,老子要将他大卸八块风光大办!」

几乎重合。

我抖得更厉害了。

这人仅仅私吞了岑樾一批不算重要的军火,就被打成这样。

我呢?

我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造成他这些年颠沛流离、在生死一线搏命的罪魁祸首,恐怕被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恨吧?

2

回到别墅。

「怕了?」

岑樾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俊美的眉眼面对我的时候总会少几分桀骜和冷戾,带着纵容的温柔,似有无奈:「都说了让你好好待在房间,就是不听,嚷嚷着要跟我过来……」

我有口难言。

听着他数落我几句后,我揪着他的衣袖,仰起头,试探地问:「阿樾,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这关系到你回国剧情开始,你强势回归,而我身份暴露的头疼问题!

就不得不提起自己穿进这本真假少爷小说的狗血事实。

上辈子我是个杀手,连续干了好几单任务后,打算给自己好好放个长假,结果飞机坠毁了。

我:「……」

临死前的一秒,我冷酷地想,希望不要有下辈子了,杀手这一行风险太大,每天醒来都要当成最后一天过,实在太累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婴儿。

我:「???」

后来我了解到,我似乎踩狗屎运中彩票投胎到另一个世界京城有权有势的席家。

前世我拼了命想要的东西,这辈子不需要我开口,却能尽数送到我手上。

这该死的有钱人!

哦?

这辈子有钱人是我,那就没事了。

于是我乐滋滋地享受席家小儿子所拥有的一切,亲情、财富、权势……

前二十一年过得顺风顺水。

又出国留个学。

但单纯的读书实在太无聊了,为了寻求刺激顺便赚点外快,于是我进暗网接任务去刺杀当地一个大毒枭。我潜伏了一个多月,终于凭借美貌混成了毒枭的男宠。那天他要跟我上床,我开心地笑着,摩挲着口袋里的消音手枪,眼看就要得手了……

结果。

这个毒枭被人背叛了。

当天晚上,另一个强大的武装势力将这里包围,势不可挡地摧毁一切。

毒枭被射成了马蜂窝,而我在裹着被子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个武装势力的头领就是岑樾……

年轻俊美的男子双手插兜悠闲散步,一边欣赏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庄园,一边端详着我的脸,发出感慨:「卖军火果然没前途。」

我:「……」

他的下属:「……」

我垂着眸子,心中飞快地计算着距离和速度。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想把我一起解决。凭我的身手,将他抓住当人质挡箭牌掩护我离开也未尝不可……

混黑的,最不要命,但也最惜命。

于是我抬起头,将那张脸完全暴露出来,带着几分惊慌和哀求,楚楚可怜地看着岑樾。

岑樾盯着我,眸子里闪过几分惊艳和兴趣:「他的财富、地盘和人,老子就笑纳了。」

原来还是个老衲。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要我的命就行,老衲就老衲吧。

他的下属小心翼翼道:「老大,那毒品……」

岑樾懒洋洋抱手道:「全部销毁。」

他看了看这个富丽堂皇的偌大庄园,满意点头:「把这里拆了,改成军火库,很不错。」

我:「……」

于是。

他对我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我便从大毒枭男宠,摇身一变,成为了岑樾的金丝雀。

由于我混成毒枭男宠之前,仔细伪造过身份,取了个假名叫林钰。

活脱脱一个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娘,在福利院艰难长大,好不容易熬出头来考上大学,却轻信「好朋友」的话被骗到了国外,几番辗转,最后被送到了大毒枭的床上。

岑樾查到的自然是这份关于林钰的资料。

他叹道:「真是一个小可怜。」

原本以为变成了黑道大佬的情人会遭遇各种明枪暗箭,毕竟狗血剧里都是那么写的,我都准备好刀枪,剁了那些不长眼睛东西的爪子了。

结果。

我被岑樾护得密不透风,好吃好喝地养着,根本没人敢犯到我头上。

太无聊……啊不,太快活了吧?!

慢慢的,我对岑樾也动了心。

直到一个月前,我这辈子的快乐戛然而止。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投胎转世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小说——

准确来说,我穿书了。

穿到了这本真假少爷文里。

席家真正的少爷岑樾被人恶意调包。

却没有像一般的狗血真假少爷文那样流落底层后,被贫穷的生活磋磨得自卑懦弱,身无长技;

也没有变成愤世嫉俗的白莲花,那种看着柔柔弱弱,实则说话软刀子割得你贼疼的男绿茶;

更没有变成那种生活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按部就班上学,成绩优异,清冷俊秀,业余时间勤劳兼职赚学费生活费,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毕业后准备创业的锐意进取青年……

而是。

身边这位用极致残忍的手段虐杀叛徒的黑道大佬。

我抽了抽嘴角。

因为我在梦里是以第三人称视角。

所以可以肯定这位席家的假少爷小儿子「席郁」并不是我,而是剧情里原本的假少爷。

岑樾回国后,假少爷因一场意外暴露了他不是席家小儿子的事实,席家父母根据各种线索找上了岑樾留在明面上的身份。

假少爷害怕自己失去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内心扭曲怨毒,三番四次陷害岑樾。

当然,一个千娇万宠的少爷,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在黑暗世界手染血腥的岑樾?

他不仅武力值高超,算计人心也是一把好手。他利用亲生父母的愧疚,很快将假少爷赶出了席家。

假少爷仍然不忿,岑樾的仇家找上他,但也没指望这个愚蠢傲慢的假少爷能帮上什么忙,就拿他当工具人给岑樾添堵。

岑樾直接暴力解决。

假少爷最后结局是被乱枪射杀,挫骨扬灰。

而我穿越过去的时候,这副婴儿身体已经被调包了。

我:「……」

做完剧情梦,早上醒来后我沉默地看了一眼窝在我怀里,抱着我的腰,昨晚还跟我滚了又滚床单的岑樾。

他眉眼俊美深邃,安静睡着的时候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宁逸,少了几分醒着时候的冷漠桀骜。

我心情复杂,搭在床沿的指尖都有些发紧。

等等……

这么说来,我把这位主角给睡了???

不对,是他把我给睡了!

我还阴差阳错成为了他的金丝雀!

假少爷成为真少爷的金丝雀?这是什么火星撞地球的笑话??

3

岑樾回答:「下周一回国,你跟我一起。」

我眼皮子一跳,根据刚刚的梦,算了算日子。

剧情里距离我假少爷的身份暴露,我爸妈去寻找岑樾的剧情也快到了。

同时距离我被岑樾大卸八块风光大办的日子也快到了。

我看了看桌上的电脑,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情绪,但脸上依旧乖巧,道:「好。」

晚上。

岑樾抱着我坐到他大腿上,一只手扣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已经落下,跟我唇齿交缠。

他的吻跟他这个人一样,强势、凶悍、野蛮,充斥着绝对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我的手移到他的腰间,不知第几次强忍着想要将他掀翻自己掌握主动权的冲动。

我前世怎么说都是个榜上有名的杀手,被压着亲来亲去操来操去,像话吗?!

每次蠢蠢欲动想要跟他打一架反攻的念头都会被理智压下去。

一,这不是我的地盘,身手再好也干不过热武器,万一暴露了他翻脸无情把我当做奸细,我岂不是会被射成筛子?

二,其实在下面也挺爽的……

现在还要加个三……

三,我偷了他的身份,算我欠他的。

我赌气掐住他腰的动作,也变成环住他的腰,温顺地回应他。

一吻毕。

岑樾察觉到我有些失焦的瞳孔,摩挲着我嫣红微肿的唇,似笑非笑,突然道:「你好乖啊,林钰。」

我:「……」

「我真想一直欺负下去。」

我:「……」滚!

4

岑樾有事要忙出门后,我躺在床上,思索片刻,决定找外援。

【睡觉干饭群】

我:【兄弟们,我有一个朋友,他出身豪门,糟糕的是,有一天发现他自己是假少爷,更糟糕的是,真少爷是个黑道大佬!假少爷该怎么办??!急急急!@全体成员】

众群成员:【……】

被窝探险家:【我很好奇哎,这个假少爷出身豪门,大概率是被家人宠上天的那种,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真少爷是个黑道大佬的?】

我:【就意外,意外发现的!】

有人敏锐地问:【真少爷和假少爷相互认识吗?他们除了真假少爷关系,还有什么关系?】

我:【……】

于是我在群里把「那个朋友」跟黑道大佬的爱恨情仇大致说了一遍。

众人:【……】

我:【家人们,你们觉得黑道大佬对那个朋友既往不咎,还是风光大办 QAQ?】

众人一言难尽,很想说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被窝探险家:【准备好情趣内衣。】

犯困嫌疑人:【准备好各种类型的小孩嗝屁袋。】

666:【穿女装独自给黑道大佬看,也不知道黑道大佬有没有这样的小众癖好嘿嘿嘿?】

每天都要吃三文鱼:【我这边有几款比较适合你朋友的睡衣……】

【图片.jpg】

【图片.jpg】

【图片.jpg】

只见那几款睡衣,堪堪遮住重点部位,不!连重点部位的布料都犹抱琵琶半遮面……难以想象,若是有人穿上它,他的对象该有多兽血沸腾!

……

我:【???】

群主也冒泡了,他似乎看了一圈聊天记录,淡定道。

【被干死和被分尸之间总得选一条吧?】

我:【……】

我就知道这群家伙不靠谱!!!

5

一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

岑樾和我回国了。

岑樾在国内也有一大堆事,把我安顿到京城市中心的一栋别墅后,丢给我一张黑卡,便出去忙了。

我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代码,黑色的命令窗口不断弹出。

我开始篡改别墅的监控。

在国外,我也是这么干的,毕竟岑樾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把监控一改,世界任我浪。

搞定后,我捻着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放进一个密封塑料袋。

从窗户翻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我回到席宅门口。

我指尖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中的小塑料袋,拖着随便买了几件衣服塞进去的行李箱,最终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6

「小郁,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

徐姨看到我,神色讶然,急忙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

我并无异色,跟往常一样笑眯眯地凑上前道:「嗐,提前说,又怎么给你们一个惊喜?」

我这次已经有一年半没回家了。

「我爸妈在家吗?」

徐姨道:「你这次回来得巧啊,先生和夫人都在家,大少爷和大小姐也在呢!」

都在?

这么巧?

我爸爸彻底放权给我哥和我姐后,平时也就偶尔把握一下集团的大方向,但我哥和我姐可忙了,不是天南地北地飞,就是在公司疯狂加班开会。

就算是我还没出国之前,全家人基本都是聚少离多。

全家人能聚齐,基本都在节日或者过年……

以及发生了大事情。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已经有了些许预感。

实在不行就重操旧业吧。

在哪活不是活?

这时徐姨推开了门,兴奋地嚷嚷着:「先生,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我同样走进了客厅。

果然,爸妈和我哥我姐四个人都在。

看到我,他们眼中都闪过惊喜,但惊喜深处,却是更加复杂的情感。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像往常一样,脸上洋溢着回家的雀跃,笑着挥手,快步向前,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妈妈:「爸妈,哥,姐,我回来了!」

察觉到妈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她用更用力的回抱掩饰过去。

妈妈很快松开我,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我的脸,仿佛在极力寻找我与她和爸爸相似的地方,眼中闪过的一抹痛色被我捕捉,但又以温柔和思念的笑意掩盖:

「郁郁回来了,怎么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这么久不回来,又不是买不起机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爸爸一如既往的冷峻稳重,经过多年的商海沉浮,眸中的情绪并没有怎么泄露,他拍了拍我的肩,语调关心:「回来了?饿了吗?我们已经吃过了,你需要徐姨做点吃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

「哟,我们还以为你在国外玩疯了呢,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给我们回消息……」

姐姐戏谑的话语响在耳畔,可落到我身上的眼神暗藏一丝不忍……和怀疑。

哥哥穿着白色西装,气质温润如玉,他也伸手抱了一下我,温和笑笑:「阿郁,你一路奔波,也累了,今晚早点休息。」

他若无其事地像小时候一样整了整我的衣领,我仿佛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地叹息。

大家,似乎都知道了……

他们应该已经做了亲子鉴定了吧?

毕竟前不久我才做了体检,其中便有采血等项目,那个国外的医疗机构席家也有投资,悄悄调取我的 DNA 数据做亲子鉴定不成问题。

这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如果不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他们是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岑樾大概也要被找回来了。

我心里不由得苦笑。

重活一世还是避免不了做杀手的命。

只是现在还不能戳破,我便假装毫无怀疑地嘻嘻哈哈跟哥哥姐姐打闹。

我:「姐,我最亲爱的姐姐,一年多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姐姐似笑非笑地抱手:「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

我:「……」

我结结巴巴:「没有,姐,你一直很漂亮。」

姐姐高贵冷艳地转头,优雅地喝了一杯茶水:「我都不稀得理你。」

哥哥在一旁笑眯眯地不发一语。

我故作悲伤,控诉地看着他:「哥,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吗?我难道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吗?」

哥哥:「……」

哥哥:「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我去 M 国出差,才见了你一面,你还坑了我五百万,说要投资一部电影,这五百万投进河里还能听个响……」

我扶额:「……我好累,头怎么这么晕啊,爸,妈,姐,我要回去休息了……」

哥哥被我气笑了。

我连滚带爬地滚回房间。

房间里跟我上一次离开前一模一样,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手指碰了碰桌子,食指和拇指捻了捻,什么也没有。

无论是床上、桌子上还是椅子上,都没有任何浮灰。

我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7

这几天岑樾很忙,一直没回他安置我的那栋别墅。

我也珍惜这段时间,一边留意岑樾的动向,一边在家里住了几天。

期间我也成功拿到了家里人的毛发。

这天,我吃了个早餐,拿着自己以及一堆人的毛发进了亲子鉴定机构,加钱催促他们快点出结果。

加钱的速度果然杠杠的。

下午,我拿到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结果。

定神一看。

白纸黑字。

全是支持我爸妈是岑樾和我哥哥姐姐的生物学父母亲;

全是排除我爸妈是我的生物学父母亲,排除我哥哥姐姐和我的同胞关系……

我心中抽痛了一瞬,面无表情地把亲子鉴定报告放进一个文件袋。

回到家。

我问徐姨,今天爸妈有出去吗?

徐姨说:「今天先生和夫人都在家。」

上了二楼,我深吸一口气,拿着文件袋,正要朝父母的房间走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爸爸妈妈隐隐约约的声音,甚至大哥也在。

我站住了。

「……必须接回来。那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因为我们的缘故,他流落在外……二十一年。」

爸爸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沉郁和疲惫。

「我们亏欠那孩子太多。」

妈妈充满希冀地问:「那个孩子,这些年……过得好吗?」

书房里静默半晌,泛着令人不安的沉寂。

「抱歉,阿黎,那个孩子,他过得很不好。」爸爸语气不忍,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翻开文件资料的声音。

岑樾在华国放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餐厅的服务员。

实际上,那整个餐厅都是他的。

他的经历资料半真半假——

刚出生被遗弃到福利院门口,三岁的时候被一对难以生育的夫妻领养。

五年后,妻子突然怀孕生下了一个男孩,夫妻俩不想要他了,岑樾就又被送回福利院。他到了十三四岁时,上了初中,经常跟一群小混混逞凶斗狠,受伤是家常便饭。

后来不想读书了,他便辍学去酒吧打工,最近这些年因身无长技,辗转多个地方,为了赚钱,什么累的脏的活儿都干。

之前他还调侃道:「阿钰,咱们都没爸没妈,可谓天生一对。」

我:「……」

这样的经历确实能让爱孩子的父母心痛不已。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出妈妈压抑的哭声。

「妈,既然已经知道弟弟的下落,我们会尽快带他回到席家的,您别担心……」哥哥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沉重,却也镇定有力。

「我想尽快看到那个孩子,认回他,弥补他这些年受到的伤害……」妈妈声音哽咽,但语气也逐渐冷静下来。

「那小郁……」爸爸迟疑了一下,叹息,「他什么也没做错。」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背贴着冰凉的墙壁,指尖微微颤抖。

柔和橘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却没有半点照在我身上。

整个人陷进了浓稠的阴影里。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缓慢地收紧,带来一阵阵沉闷的、几乎无法呼吸的钝痛。

我闭上眼睛,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小郁……他,他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同样养了他二十一年。」妈妈茫然道,语气染上几分空洞和悲痛。

「这……叫我怎么办?设身处地地想,樾樾肯定不想看到他,小郁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示着他,提示着我们,这些年小郁活得多开心幸福,樾樾就有多痛苦不堪……」

哥哥:「走一步看一步吧。小郁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也不可能把小郁赶出去,实在不行,只能尽量避免他俩见面了……」

……

我静默半晌,转身离开。

8

这天晚上我回到岑樾的别墅里。

我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拿了本书看。

我得到消息,我爸妈已经沟通上餐厅经理去找岑樾了。

岑樾大概也会得知真相,也该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爸妈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让他们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重活一世,依旧是孤家寡人。

这时,岑樾回来了。

刚一进门,我就闻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男人一双眸子冷漠桀骜,透着令人骨子发寒的凉薄,黑色的风衣更是凸显出仿佛变态杀人犯般的气质。

我:「……」

虽然我在国外习以为常,但是!你以后回到了席家,真的不会随机吓死一位保姆吗?

但看到我,他眼中的冷漠融去,染上几分笑意,轻咳一声:「我回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没什么异样,似乎还不知道我是席家的假少爷。

岑樾就这么跟我打了个招呼,便慢条斯理地去浴室洗澡了。

等他披着浴袍出来,坐到我身边,皱着眉,像碰到了什么费解的难题:「阿钰,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自小被遗弃,没父母吗?」

「今天,我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了。」

他神色平静,带着几分旁观者的漠然。

我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几分惊讶:「你的亲生父母?」

岑樾低低笑了几声:「对,就是京城豪门那个席家,说来也是狗血,我那亲生父亲的敌人捡了个医院的遗婴,把我和那遗婴给调包了,我那对父母把那假货养了二十一年……」

声音甚至带着浓重的兴味:「真是有趣。」

我:「……」

我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假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岑樾:「将死之人。」

我:「……」

岑樾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露出一丝瘆人的笑:「占了我那么多年身份,他在吃香的喝辣的,而老子却要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跟人搏命!」

他压下眼里丝丝缕缕的嫉妒、不甘和恶劣:「你说我,该不该恨?」

「老子要弄死他!」

我抿了抿唇,想要坦白的话语滚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不说这个扫兴的人了。」

岑樾没发现监控的问题,从旁边搂住我,低头凑到我的颈窝上,像个变态一样哐哐哐猛吸。

一只手把我面前那本碍事的书扔到一边,另一只手也撩起我的睡衣,往下探去……

岑樾是真的长得很好,可我横看竖看,发现他和我爸妈相似的地方,就跟我妈长得很像的一双丹凤眼。也不怪乎我察觉不出来,因为长丹凤眼的人多了去了。几年前,雇佣我杀掉一个黑帮小头目的雇主沈澈,也有一双美丽冷冽的丹凤眼。

岑樾的其他部位都像是他自个儿长的了,俊美又靡丽,可惜气势太过凶悍锋锐,总能让人忽略他的长相。现在他收了锋芒,哑着声音道:「阿钰,我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抑到极致彻底反弹,我此刻心中居然升不起什么惊慌和恐惧,甚至被他的美色迷得七荤八素。

还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释然和纸即将包不住火的刺激和快感。

无所谓,船到桥头自然沉。

先做再说。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起沉沦吧。

跑得掉,那就跑。

跑不掉,那就死。

我彻底褪去那层伪装的温顺外皮,挑衅地朝他勾勾指头,笑得肆意:「岑樾,来吧,干死我。」

……

天花板上的灯光潮湿又模糊,房间里夹杂着低哑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

我趴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落,攥着被子的手指微微颤抖。

「阿钰,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骨上,带着几分安抚的笑意。

……

9

岑樾回席家确定是三天后。

期间爸爸妈妈也终于向我坦白,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看着他们眼中的痛苦和愧疚,以及对我的一丝小心翼翼和祈盼。

我低着头,脸上情绪不明。

半晌才轻声问一句:「爸,妈,你们会赶我走吗?」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只想要一个答案。

爸爸沉声道:「我们怎么可能会赶你走?!」

「阿郁,别想太多。」

「我们会尽力弥补他,可你,也是我们养了二十一年的孩子,朝夕相处出来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抹去就抹去?」

妈妈红着眼眶没说话。

我定定看着我这一辈子的父母。

他们的神色有焦躁,有迷茫,有害怕,有自责,有难过,有哀伤,有疲惫。

但在最深处,依旧有对我的珍视和疼爱。

我不打算为难他们。

我缓缓道:「爸,妈,为避免发生矛盾,他回来的那一天,我会立刻出国,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妈妈听了,立马焦急道:「小郁,我们没说要赶你走……」

我调皮地朝她眨眨眼:「妈,你忘了?我在国外的学业还没完成呢,这次也是趁学校放假才回来……」

爸爸妈妈当即松了一口气。

「希望我下次回来,岑樾能放下些许芥蒂吧……」

我呢喃道,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爸妈说。

10

三天一晃而过。

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在二楼走廊的一个角落,观察观察他对我家人的态度后再跑路。

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在客厅期待又忐忑地等人。

岑樾终于出现了。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颀长。

很正式了。

要知道,他平时极少穿西装,问为啥,他答道,西装勒得慌,不方便杀人或者打架……

还说穿西装特别像销售或者卖保险的,不符合他的大佬气质。

就是领带被扯开些许,突出主人被束缚的不爽。

那张脸是生得极俊美的,面部轮廓分明,唇线削薄,眉眼冷冽。

轻瞥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侵略性。

一身西装也难以掩饰男人骨子里的不驯和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出匕首划开你的喉咙。

我:「。」

谁特么相信岑樾是餐厅里点头哈腰的服务员?!

说他是刚刚从火拼现场抽身离开、衣角微脏的大佬都有人信!

爸爸妈妈之前找人的时候,见过岑樾一面的还好。

但是哥哥姐姐就不太镇定了,眼神略带震惊和诧异地看着他们这位新鲜出炉的亲弟弟!

哥哥心头一紧,看向姐姐,眼神意思明显:这是咱们亲弟??!

姐姐:不然咧?亲子鉴定就显示他是咱们的亲生弟弟!

「席董,席夫人,席大少,席小姐。」

「我是岑樾。」

男子语调慵懒散漫,浅笑间仿佛化开了眉眼中的冰冷凉薄。

哥哥喉咙发干,有些紧张:「小樾,我是你哥哥,席恒。」

姐姐上下打量了一番跟资料不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的弟弟,脸上笑容维持不变:「我是你姐姐,席曼。」

「弟弟,欢迎回家!」

看到下面气氛还算「和谐」,岑樾也没有对家人动手的打算,我松了一口气。

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于是我便蹑手蹑脚地从阴影里出来,准备跑路——

男人的目光环视客厅一圈,突然轻笑了一声,道:「不是说我还有一个哥哥吗?怎么没见到他?」

四人都不是什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听出这个血缘亲人悠悠语调下饱含的阴戾和讥讽,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意。

爸爸妈妈:「……」

哥哥姐姐:「……」

下一瞬,岑樾似有所觉,抬起头,正好对上二楼栏杆后我的眼睛!

岑樾眼中看戏般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疑惑和荒谬!

卧槽!

我心中咯噔一跳,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砰的一声甩上房门立刻反锁!

连收拾好的背包都不要了,我径直冲向敞开的窗户,双手一撑窗沿,迅捷地翻越而出,精准地落在楼下庭院柔软的草坪上,顺势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力。

来不及拍去身上的草屑,我朝别墅外围墙跑去的刹那——

「林、钰!」

我:「……」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啊啊啊啊!

身后冰冷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给我回来!」

回个屁!回来被你砍成臊子吗?

之前在我耳里宛如天籁的声音,现在犹如索命的厉鬼!

我头也不回。

死腿,快跑啊!

结果我还没跑几十步,一只手带着凌厉的风声,猛地从我身后探出,精准地抓向我的后衣领!

我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旋,一个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抓!

然后继续,他抓,我躲!

到底有完没完!

我很快被激出了火气,一拳砸向岑樾的太阳穴!

岑樾用手格挡住,眼中诧异和被蒙骗的愤怒交织,再次伸手抓向我的咽喉。

我一个后仰躲了过去,然后一个飞踢踹向他的胸膛!

……

我们两人就这样在庭院里缠斗在一起,身影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从客厅赶出来的四人:「?!!」

在一旁修剪花枝的园丁:「?!!」

路过的徐姨目瞪口呆:「这是在拍功夫电影吗?」

我气急了,没注意到后面的一连串人,开始动真格。

追追追,追你毛线!

上辈子我最强的本来就是杀人技,动作鬼魅,身形飘忽,下手诡谲狠辣,专攻关节、穴位等脆弱之处,用最高的效率拿下目标!

哪怕这辈子没有前世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战斗意识早就刻进了本能。

如果说刚开始岑樾在试探我,只用了三分力,现在却不得不用全部的心神跟我对打。

妈妈焦急地大喊:「岑樾,阿郁,你们不要再打了!」

哥哥冷静下来,问一旁赶来的几个保镖:「你们能不能把他俩分开?」

几个保镖:「……」啊,他们吗?

其中一个保镖观察了十来秒,冷汗涔涔:「少爷,他们的身手太强了,我们贸然冲上去会被打死的!」

另一个保镖也忙不迭地点头。

哥哥笑不出来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退役的职业拳击手吗?而你,不是某武术世家的传人吗?」

两个保镖泪目:「可是他俩都比我们强啊!」

哥哥:「……」

爸爸皱着眉头:「我怎么不知道阿郁学过武?」

妈妈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他俩看向了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也一脸懵逼:「我们更不知道。」

另一个沉稳的中年保镖是个退役的特种兵,是跟在我爸身边的人,平时很少跟我接触。

爸爸转过身来,问他:「老柳,你看出些什么了吗?」

老柳静静地旁观我俩打斗,神色锐利,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极其专业的眼光审视:「先生,不止是岑少爷,还有小少爷他……也不简单。」

「他的动作直击要害,敏锐狠辣,没有半点花里胡哨,擅长突袭和隐匿……像是国际那些顶尖杀手和雇佣兵才拥有的身手……」

爸爸妈妈:「?!」

哥哥姐姐:「?!」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还有岑少爷,他的路子更野一点,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像是在无数的生死搏斗中积攒出来的经验……再加上他身上那种久居高位者的掌控气质。」

「我怀疑,他极有可能长时间混迹在某种秩序混乱的『灰色地带』,还可能是那个地带的管理层……」

就差点把「妈耶,这是个混黑的大佬」说出来了。

爸爸妈妈:「……」

哥哥姐姐:「……」

他们到底误入了啥高端局?又杀手又雇佣兵又黑道的。

四人持续呆愣中。

姐姐:「666,他们是演都不演了?」

哥哥微笑:「他们大概没有想到,现场还有专业人士吧?」

爸爸妈妈:「。」

确实,我俩也压根没想到,不过打了一场而已,我们就纷纷掉马了。

最后我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狠狠掼到树上!

岑樾疼得发出一声闷哼,没再动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那双丹凤眼盯着我,半晌,叹了口气:「我就说西装不好打架。」

我:「……」

我:「菜就多练,别找借口。」

岑樾:「不装了?」

我:「……」

我看着他没说话,松开了手,神色阴沉。

早就没有了在他面前伪装的小白兔模样。

岑樾也阴恻恻起来,第一次叫出我的真正名字:「席郁,你为什么要跑?」

我被他气笑了:「你说我为什么要跑?我不跑等着你把我砍成臊子吗?」

岑樾拧眉,费解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你忘了?那天我问你,如果有人不小心拿了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办?你说要把那个崽种大卸八块风光大办

小说名称:《深情亦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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