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删了他第三天,儿子在机场问:妈妈,爸爸会来吗?下
发布时间:2025-11-16 00:00 浏览量: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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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温哥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但也绝不算糟糕。
语言是首要障碍。林晚的英语底子还在,但日常交流和应用仍需适应。她报了社区的语言班,白天送嘉嘉去幼儿园后,就去上课。下午接回嘉嘉,还要忙着熟悉周边的环境,采购生活用品,应付各种琐碎的手续。
忙碌,充实,且自由。
不用再担心深夜响起的门铃,不用再猜测丈夫身上的香水味来自哪个女人,不用再面对一桌冷掉的饭菜和空荡荡的座位。她的时间,她的情绪,第一次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和儿子。
嘉嘉起初有些沉默,对新环境不适应,夜里偶尔会哭着要找爸爸。但孩子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幼儿园老师很有耐心,小朋友们也单纯友善。很快,嘉嘉嘴里开始蹦出简单的英文单词,放学回家也会叽叽喳喳跟妈妈讲幼儿园的趣事,小脸上笑容越来越多。
林晚看着儿子一天天变得开朗,觉得所有的辛苦和冒险,都值得。
期间,她通过朋友得知,周慕在国内几乎疯了。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寻找她们母子,甚至怀疑她是被什么人绑架或者出了意外。他去了她父母家(幸好她提前将父母安排去了国外旅游),去了她所有可能联系的朋友那里,一无所获。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柔顺、看似离不开他羽翼庇护的林晚,会有如此决绝和周密的一面。
朋友在电话里语气有些担忧:“晚晚,他好像真的……很着急。你要不要……”
“不用了。”林晚平静地打断,“我和嘉嘉很好,这就够了。”
她挂了电话,将周慕的疯狂彻底屏蔽在心门之外。
这天傍晚,林晚带着嘉嘉在社区公园里玩滑梯。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嘉嘉和几个新认识的小伙伴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
林晚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这一幕,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满足。
她拿出手机,对着夕阳下奔跑的儿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她登录了那个久未使用的、加了国内所有亲戚朋友的微信大号。
朋友圈里,最新一条还是一个月前,她转发的一条无关紧要的公众号文章。下面有零星几个赞和评论。再往下翻,偶尔能看到周慕那些朋友,或者与他有交集的人,发的聚会照片。照片里,周慕的身影依旧出众,只是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他身边,偶尔还会出现林薇或者其他女人的身影。
林晚面无表情地划过。
她点开发布新动态,选择了刚才拍的那张嘉嘉在夕阳下大笑的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简单的定位——Canada, Vancouver。
然后,她按下了发送键。
几乎是在动态发出去后的几分钟内,微信提示音就像疯了一样响了起来。点赞,评论,私信……大部分是震惊和询问。
“林晚?你和嘉嘉在国外?”
“哇,移民了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是温哥华?风景真好!”
她一概没有回复。
她知道,这条朋友圈,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周慕那里。
果然,不到十分钟,那个被她删除拉黑、却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号码,借用了一个朋友的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不再是质问和命令,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晚晚,我知道错了。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去接你们回家。求你了,嘉嘉不能没有爸爸。”
林晚看着这条短信,笑了。笑容里,有释然,有讥诮,还有一丝深埋已久的、报复性的快感。
她慢条斯理地打字回复,每一个字都淬着三年的冰霜:
“周慕,你不用再找了。”
“嘉嘉,他从来就不是你的儿子。”
信息发送成功。她再次将这个临时号码拉黑。
远处,嘉嘉挥舞着小手向她跑来,扑进她怀里,带着满身的阳光和青草气息:“妈妈!我饿了!我们回家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林晚紧紧抱住儿子温暖的小身体,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好,我们回家。”
夕阳将母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走向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充满烟火气的、温暖的小家。
身后,那部旧手机屏幕最后亮起的光,和那个男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恐慌、愤怒与无边无际的茫然,都与她们无关了。
她的未来,她和嘉嘉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6
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像一声最终的、决绝的叹息。林晚将它塞进背包最深的角落,仿佛那不是一部通讯工具,而是一块需要被埋葬的过去。她牵起嘉嘉的小手,掌心传来的温热和依赖,是支撑她全部世界的支柱。
“妈妈,是爸爸吗?”嘉嘉仰着小脸,敏感地捕捉到母亲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
林晚蹲下身,整理了一下儿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微笑着,眼神清澈而肯定:“不是。是一个……再也不重要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嘉嘉,记住,从今以后,只有妈妈和你。我们的家,在这里。”
嘉嘉似懂非懂,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回握住妈妈。对他而言,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回到租住的公寓,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异国夜晚的寒意。小小的餐厅里飘散着糖醋排骨的甜香,那是“家”的味道,是林晚亲手构筑的、安稳踏实的世界。她看着嘉香喷喷地吃着饭,小嘴油汪汪的,讲述着今天在幼儿园又学会了哪个新单词,哪个小朋友送了他一张贴纸,内心被一种充盈的平静填满。
那条引爆了国内朋友圈和周慕所有神经的动态,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最初的涟漪荡开后,湖面终将重归平静。林晚刻意不再去查看那个微信号上的任何消息,也嘱咐国内知情的朋友不必再转达周慕的任何动向。她需要这片得来不易的宁静,需要为嘉嘉,也为自己,建立一个全新的、不受干扰的生活秩序。
然而,她发出的最后那条信息——“嘉嘉,他从来就不是你的儿子”,像一颗精准投掷的炸弹,在周慕的世界里,引发了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7
国内的周慕,在收到那条短信后,经历了从震怒、不信到疯狂求证的过程。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砸碎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面目狰狞,眼球布满血丝。那个孩子,那个他虽然疏于关爱,但血脉上认定是自己继承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是他的?
林晚是在污蔑!是为了报复他!对,一定是这样!
他动用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几乎是不计成本地调查。他重新调出当年林晚怀孕的时间线,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他甚至怀疑林晚婚前有过其他男人,开始疯狂筛查她所有的社交关系。
与此同时,一种更深层的、被他刻意忽略了三年的恐慌,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
他想起新婚夜林晚那欲言又止、饱含委屈的眼神;想起三年来她偶尔流露出的、与他无关的坚韧和秘密;想起她这次离开时那超乎寻常的冷静和周密……这一切,原来并非无迹可寻。
在疯狂寻找林晚下落的同时,一个更直接的念头冒了出来——做亲子鉴定!
可是,林晚和嘉嘉远在海外,音讯全无,他连他们的一根头发都拿不到。焦躁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他动用了海外关系,试图定位林晚,但林晚显然早有防备,行踪隐藏得很好。
就在他几乎绝望时,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想起家里或许还保留着嘉嘉小时候的物品。他像疯了一样冲回那栋早已失去温度的别墅,在储物间里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里,找到了嘉嘉一岁时剪下的一小缕胎发,用红绳仔细地系着,放在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
他如获至宝,颤抖着手取出几根,又近乎偏执地拔下自己带着毛囊的头发,火速送往国内最权威的鉴定机构。
等待结果的几天,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时光。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眠不休,酒精也无法麻痹那噬骨的恐慌。他回想起和林晚的初遇,回想起她曾经看向他时,那带着羞涩和爱慕的眼神,回想起她怀孕时,他内心那混杂着责任与一丝被算计的恼怒的复杂心情……
如果……如果嘉嘉真的不是他的,那这三年,他究竟在为什么而活?他冷落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他失去的,又到底是什么?
8
温哥华的秋天,色彩斑斓,美得像一幅油画。
林晚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语言进步很快,已经能够自如地和当地人交流。她在一位华裔设计师的工作室找到了一份助理的工作,虽然收入不算很高,但能重新接触自己热爱的设计领域,让她感到久违的充实和价值感。
嘉嘉彻底爱上了他的新幼儿园和新朋友,英语口语进步神速,甚至开始纠正林晚的发音。周末,林晚会带他去史丹利公园骑自行车,去格兰维尔岛逛市场,去海边堆沙堡。嘉嘉的小脸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笑容越来越灿烂,性格也越来越开朗自信。
林晚看着儿子的变化,内心充满了欣慰。这才是孩子应该有的样子,无忧无虑,被爱包围。
她偶尔会想起周慕,想起那条“我慌了”的短信。内心不再有波澜,只剩下一种俯瞰往事般的平静。她并不后悔最后告诉他真相,那并非出于刻意的报复,更像是一种彻底的清算和告别。她把他强加给她的“罪名”坐实了,也把他赖以维持傲慢的根基抽走了。从此,两不相欠,各自天涯。
这天,她带着嘉嘉在公寓附近的咖啡店看书,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嘉嘉安静地在旁边画着画。一位同样带着孩子来喝咖啡的华人妈妈友好地和林晚攀谈起来,夸嘉嘉乖巧懂事。
“你一个人带孩子在这边,真不容易。”那位妈妈感慨道。
林晚笑了笑,眼神温和而坚定:“还好。心里踏实,就不觉得难。”
是的,心里踏实。不用再揣测,不用再等待,不用再忍受那份令人窒息的冷漠和忽视。所有的辛苦,都是看得见回报的,都是为了她和嘉嘉更美好的未来。
9
国内,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
周慕颤抖着手,撕开那个密封的文件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冰冷的结论——“排除周慕与周嘉(样本B)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排除”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眼睛,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侥幸。
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
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不是他的……真的不是他的!
这三年来,他因为“责任”而娶的女人,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冷落、忽视、甚至在心里鄙夷的女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带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但紧接着,是一种更深、更沉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掏空的空虚和悔恨。
如果嘉嘉不是他的儿子,那林晚当初嫁给他,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为了周家的财富?可如果是为了钱,她为什么在离婚时,只要了法律规定的、并不多的一部分财产,甚至拒绝了他父亲后来提出的补偿?她为什么能如此干脆利落地消失,斩断所有联系?
他第一次开始真正地去思考林晚这个人,思考她在这段婚姻里的沉默、忍耐,以及最后那石破天惊的决绝。
他想起她曾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嘉香的亲子活动;想起她在他醉酒回家时,默默递上的那杯温水;想起无数个他夜不归宿的晚上,那盏或许一直为他亮着的孤灯……
那些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厌烦的细节,此刻如同慢镜头般在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他所以为的“掌控”,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笑话。他失去了,不是他的“儿子”,而是那个曾经可能真心待他的女人。
恐慌,这一次是真真切切、深入骨髓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不是因为血脉,而是因为他意识到,他可能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林晚。那个他从未真正珍惜过的女人,带着一个与他无关、却被他伤害了三年的孩子,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抓起手机,疯狂地拨打那个早已被林晚弃用的旧号码,听到的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他试图再通过其他方式联系她,却发现所有的路径都已被堵死。
他瘫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窗外繁华却空洞的都市夜景,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什么是追悔莫及。
10
一年后,温哥华的冬天,下起了细雪。
林晚已经成为了设计工作室的正式设计师,有了自己独立负责的小项目。嘉嘉上了小学,是个活泼开朗、深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小小少年。他们搬进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公寓,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可以看到远方的雪山。
生活平静而充满希望。
林晚偶尔会登录那个国内的微信号,处理一些必要的联络。关于周慕的消息,她断断续续从朋友那里听到一些。据说他消沉了很久,公司业务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后来他似乎试图联系过她的父母,但父母遵从她的意愿,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只是告诉他,各自安好。
他没有再试图寻找他们。或许,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彻底击垮了他,也让他失去了寻找的理由和动力。
这天晚上,林晚哄睡了嘉嘉,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桌上放着一封刚刚收到的、来自国内的信件。是周慕委托律师转交的,里面只有一张简短的字条和一份公证过的文件。
字条上是他熟悉的、却带着一丝陌生的颓唐笔迹:
“晚晚,对不起。祝你和嘉嘉,余生安好。”
文件是一份经过公证的声明,自愿放弃对嘉嘉的一切权利,并承诺永不打扰。
林晚拿着那张纸,看了很久。雪花无声地落在窗玻璃上,融化成水痕。
没有恨,也没有爱,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的故事。
她将信纸慢慢撕碎,扔进了垃圾桶。如同彻底清理掉过去最后一点残骸。
她走到嘉嘉的床边,小家伙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林晚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我的宝贝。”
她关上台灯,走进属于她自己的、宁静的夜晚里。
过去已被埋葬,未来刚刚铺开。她和她的儿子,将在这片新的土地上,扎根,生长,绽放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坚韧而美丽的花朵。
远在千里之外的纷纷扰扰,再也与她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