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三胞胎,老公怀疑不是他的,亲子鉴定出来后,他跪下了
发布时间:2025-11-18 00:59 浏览量:15
产房的灯白得晃眼,白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滩被抽干了水分的烂泥。
汗水、血水、泪水,混在一起,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分不清彼此。
护士把三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抱到我面前。
“恭喜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龙凤呈祥还附赠一个,天大的福气!”
我看着他们,三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像三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心脏最柔软的那一块,瞬间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了。
我的孩子。
我的。
我伸出颤抖的手,想摸一摸,却又怕惊扰了他们。
门开了,周明,我的丈夫,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有我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怎么说呢,一种混杂着震惊、疲惫和审视的复杂表情。
他走到床边,先是看了看我,然后目光落在那三个小家伙身上。
他没说话。
沉默像一块冰,慢慢地在我刚被温情填满的心里,砸开一个窟窿。
“怎么了?”我声音嘶哑地问。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累了吧,好好休息。”
这反应不对。
太不对了。
我们备孕两年,从期待到失望,再到小心翼翼的希望。查出是三胞胎那天,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差点把天花板给顶穿。
他说,老婆,我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现在,幸福落地了,他却像个局外人。
紧接着,我婆婆张兰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人还没到,大嗓门就先到了。
“哎哟我的天!生了?我的大孙子呢!”
她一把挤开周明,扑到婴儿床边,探头探脑地看。
“三个?!”她嗓音陡然拔高,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怎么会是三个?”
护士笑着说:“是啊阿姨,三胞胎,多大的福气。”
“福气?”婆婆的眼神像X光一样,在三个孩子脸上来回扫射,“我们老周家祖上八代,就没出过双胞胎,更别说三胞胎了……这……”
她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的那个窟窿,开始灌进刺骨的寒风。
周明拉了她一下,“妈,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两句?”婆婆不乐意了,声音压低了些,但那股尖酸刻薄的味道却更浓了,“我怎么了?我实话实说啊。阿明,你过来看看,这孩子,这鼻子,这眼睛,哪点像你?”
她指着睡在最左边的老大。
“还有这个,头发这么稀疏,你小时候头发可密了。”
她又指向老二。
“这个丫头片子……倒是白净,可我们家也没这么白的基因啊。”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最脆弱的神经上。
我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把三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以为会迎来鲜花和拥抱。
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审判。
我看着周明。
我需要他一句话。
一句“妈,你胡说什么”,或者一句“我的孩子,怎么会不像我”。
但他只是皱着眉,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的沉默,就是默许。
就是一把淬了毒的刀,捅进了我的心脏。
婆婆还在那喋喋不休,从单眼皮说到脚趾头,像个蹩脚的相面先生,努力在我的孩子们身上寻找着“不像”的证据。
我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婆婆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嘿!你这什么态度?我看看我孙子还不行了?我告诉你林薇,别以为生了几个孩子就了不起了,这孩子到底……”
“妈!”周明终于出声打断了她,但语气里满是疲惫,而不是愤怒。
他把我婆婆推出了病房,关上门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心疼,没有爱意。
只有怀疑。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怀疑。
门关上了。
世界安静了。
我扭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一颗,两颗,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出院回家的日子,简直就是地狱。
我妈过来照顾我,婆婆张兰也“不放心”,非要留下来。
一个五十平米的两居室,塞了三个大人,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奶味、屎尿味,以及一种名为“窒息”的气氛。
我妈心疼我,没日没夜地帮忙带孩子。
婆婆呢,名义上是帮忙,实际上是监工。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孩子,在屋里踱步,然后发出各种各样的感慨。
“哎,这老大的哭声,怎么一点都不洪亮?阿明小时候哭起来,整栋楼都听得见。”
“老二这饭量也太小了,一口奶要喝半天,我们周家人吃饭可都利索。”
“这丫头倒是能吃,就是光吃不长个,也不知道随了谁。”
每一句话,都像软刀子,一下一下地割我的肉。
我妈听不下去,怼了她几次。
“亲家母,孩子还小,长得慢点快点都正常。哪有刚出生就看得出随谁的?”
婆婆立马阴阳怪气地回敬:“哎哟,我这不是关心孩子嘛。毕竟不是谁家都有这生三胞胎的‘好福气’,总得多看看,多了解了解。”
她把“好福气”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妈气得脸都白了。
我把妈拉到一边,“妈,别跟她吵,没用。”
跟一个装睡的人,是吵不赢的。
周明呢?
他变成了一个幽灵。
一个住在我家的,熟悉的陌生人。
他会按时下班,会帮忙冲奶粉、换尿布,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他从不抱孩子。
一次都没有。
他会站在婴儿床边,看很久。
眼神空洞,像在看三件与他无关的物品。
他也从不碰我。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夜里,孩子们轮番哭闹,我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起来喂奶,拍嗝,换尿布。
他会背对着我,装睡。
有一次,我实在撑不住了,老三哭得撕心裂肺,老大老二被吵醒了也跟着哭,我一个人抱不过来,急得直掉眼泪。
我推了推他。
“周明,你帮我抱一下老二。”
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慢吞吞地坐起来。
他走到婴儿床边,弯下腰,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孩子的时候,他又猛地缩了回来。
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我不会。”他声音干涩地说。
“你不会可以学!”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没看我,只是低着头,“我怕……我怕把他弄伤了。”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怕把他弄伤了?
多好的借口。
你不是怕弄伤他,你是嫌他脏。
因为在你心里,他是我跟别的男人的野种。
那天晚上,我抱着哭闹的孩子,在客厅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油腻、眼圈发黑、脸色蜡黄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是我吗?
林薇。
曾经那个在设计公司里杀伐果断,能为了一个方案跟客户吵上三个小时的林薇。
曾经那个相信爱情,以为嫁给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的林薇。
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给闺蜜肖雨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我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委屈,像倒垃圾一样,一股脑地全倒给了她。
肖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只说了一句话。
“林薇,去做亲子鉴定。”
“什么?”我愣住了。
“去做亲子鉴定!”她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忍着,这事就能过去?你以为你装作无所谓,他们就会良心发现?别傻了!”
“你再这么耗下去,不是他们疯,就是你先疯!”
“这不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什么,这是为了给你自己一个交代!给你的三个孩子一个交代!”
“拿着报告单,甩在他们脸上!然后告诉他们,你们不配!”
肖雨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醒了我。
对啊。
我为什么要忍?
我凭什么要忍?
我没偷,没抢,没出轨,没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凭什么要被当成犯人一样审视?
凭什么我的孩子,要被当成来路不明的野种一样嫌弃?
那天下午,周明下班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等他。
孩子们难得地都睡着了,家里安静得可怕。
他换了鞋,走进来,看到我,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眉眼还是我熟悉的样子。
可我却觉得,他离我好远。
远得像隔了一个星系。
“周明,”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吧。”
他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你……你说什么?”
“我说,去做亲子鉴定。”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你,我,还有那三个孩子。”
“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我不想每天被你妈当贼一样防着,不想看你像个幽灵一样在家里飘着。”
“我也不想我的孩子,连亲生父亲的一个拥抱都得不到。”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周明,你不是怀疑吗?”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求个明白。”
“如果孩子是你的,从此以后,你和你妈,把你们的臭嘴给我闭上,好好当你们的爹,当你们的奶奶。”
“如果孩子不是你的……”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我净身出户,孩子我一个人带走,从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你敢吗?”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怀疑。
是恐慌。
他怕了。
他怕结果出来,证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也怕结果出来,真的不是他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懦弱、自私、又愚蠢的男人。
“怎么?不敢?”我冷笑。
“我……”他终于挤出一个字,“我没怀疑过。”
“呵。”
我笑了。
“周明,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不敢。
“你看着我!”我吼道。
他像是被吓到了,终于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
“你再说一遍,你没怀疑过。”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啊!”
“我……”他眼神躲闪,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妈那个人……你知道的,她就喜欢胡说八道……”
“所以,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对吗?”我步步紧逼。
“你被她影响了,你情不自禁,你身不由己,对吗?”
“周明,你真让我恶心。”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
“鉴定必须做。”
“明天就去。”
“你要是不去,可以。”
“我们直接去民政局。”
说完,我转身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我靠在门上,身体顺着门板滑落。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门外,传来他无力的辩解和哀求。
我捂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剩下一纸鉴定报告的距离。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我妈看我脸色不对,担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妈,你今天帮我带一天孩子,我要和周明出去办点事。
我没告诉她是什么事。
我怕她担心,也怕她会冲到周明面前去撕了他。
我化了个妆。
很浓的妆。
用厚厚的粉底盖住我的黑眼圈和蜡黄的脸色,涂上最鲜艳的口红。
我要让他看到,没有他,我不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哭的怨妇。
我林薇,就算当了妈,也还是那个骄傲的林薇。
周明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看到我的时候,他愣住了。
“你……”
“走吧。”我懒得跟他多说一个字,拿起包就往外走。
去鉴定中心的路,一路无言。
车里的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约会。
也是在这条路上。
那时候,他开车,手心紧张得全是汗,一个劲儿地跟我讲冷笑话。
我坐在副驾,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那时候的天,真蓝啊。
现在呢?
天还是那片天,人却不是那两个人了。
鉴定中心。
一个冰冷、严肃、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地方。
我们像两个等待宣判的犯人,麻木地走流程。
填表,缴费,抽血。
轮到我的时候,护士拿着针管,在我胳膊上找血管。
“放轻松。”她说。
我看着那根冰冷的针头,慢慢刺进我的皮肤。
一点都不疼。
真的。
心都麻木了,身体上的这点痛,算什么呢?
周明抽血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护士扎了好几次才成功。
我冷眼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最难的是给孩子取样。
用棉签,在他们小小的口腔里,轻轻刮取口腔黏膜。
三个小家伙睡得正香,被这么一折腾,都醒了。
哇地一声,哭成一团。
我妈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直掉眼泪。
“这到底是干什么呀……孩子这么小,遭这个罪……”
周明站在一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婆婆张兰也跟来了。
她倒是精神抖擞,两眼放光,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
她甚至还想上手帮忙。
“我来我来,我手稳。”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她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
“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我盯着她,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悻悻地退到一边,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横什么横……等结果出来了,看你还怎么横……”
我懒得理她。
我抱着哭得最凶的老三,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歌。
宝宝不哭,宝宝乖。
妈妈在呢。
妈妈会保护你。
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会保护你们。
取样结束。
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结果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
一个星期。
三百六十个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一个星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七天。
家里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我和周明分房睡了。
他睡客厅沙发。
婆婆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反而对我“和颜悦色”起来。
她会主动给我端茶倒水,会假惺惺地问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那副嘴脸,比她骂我的时候,更让我恶心。
我妈看不下去,跟我说:“薇薇,要不妈带你和孩子回娘家住吧。眼不见心不烦。”
我摇了摇头。
“妈,我不走。”
“我要在这里等结果。”
“我要亲眼看着,某些人的脸,是怎么被现实打肿的。”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三个孩子转。
喂奶,换尿布,哄睡。
我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给了他们。
他们那么小,那么软,那么需要我。
我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眉眼慢慢张开。
老大像周明,一样的浓眉大眼。
老二像我,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
老三是个小综合体,鼻子像我,嘴巴像他。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刻在基因里,藏在眉眼里,是任何谎言和猜忌都抹不掉的印记。
周明这几天,像个行尸走肉。
他瘦了,也憔悴了。
好几次,我半夜起来喂奶,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抽烟。
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像他那颗摇摆不定、即将熄灭的良心。
他想跟我说话。
几次三番地凑过来,欲言又止。
“林薇……”
“有事?”我头也不抬地给孩子换尿布。
“我……”他搓着手,一脸的纠结,“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
“不该什么?”我打断他,“不该怀疑我?还是不该让你妈住进来?”
“还是不该……那么懦弱?”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周明,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等结果出来吧。”
“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终于,到了取结果的那一天。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周明,还有我婆婆张兰,三个人,再次坐上了去鉴定中心的车。
这一次,开车的是我。
周明坐在副驾,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婆婆坐在后座,坐立不安,一会儿摸摸口袋,一会儿看看窗外。
到了鉴定中心,我一个人进去的。
我不想让他们跟着。
这是我的战斗,我要一个人去拿我的战利品。
那个装着鉴定报告的牛皮纸袋,很薄,很轻。
可我拿在手里,却觉得有千斤重。
它决定了我的婚姻,我的人生,我的未来。
我没有在鉴定中心拆开。
我要把这个“惊喜”,带回家,当着所有人的面,隆重揭晓。
回到家。
我妈抱着孩子在客厅里。
看到我手里的纸袋,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都坐吧。”
我把纸袋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那个位置,是这个家的主位。
以前,都是周明坐的。
今天,我坐了。
周明和他妈,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犯,僵硬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寞。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倒计时。
“拆开看看吧。”
我看着周明,淡淡地说。
他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怎么?不敢?”我挑了挑眉。
婆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那个纸袋。
“我来!”
她三下五除二,粗暴地撕开了封口。
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几张纸上飞快地扫着。
她在找,在找那些复杂的数字和专业的术语。
她看不懂。
“这……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她嘟囔着。
“我来念给你听。”
我拿过报告,清了清嗓子。
“鉴定结论: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等因素的前提下,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周明为周子昂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我念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每念一个字,周明的脸就白一分。
每念一个字,我婆婆的脸就垮一分。
“支持周明为周子墨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支持周明为周子衿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三份报告。
三个99.9999%。
像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们母子俩的脸上。
念完了。
我把报告单,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婆婆张兰,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从期待,到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恐慌。
她张着嘴,像一条缺氧的鱼,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她猛地看向周明。
“你……你不是说……”
她话没说完,就被周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不只是她的挑拨。
更是他心底里,早就埋下的怀疑的种子。
周明。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死灰。
一种信念彻底崩塌后的,万念俱灰。
他看着我,嘴唇蠕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薇……”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错了。”
“啪!”
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
“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听我妈胡说八道……”
“啪!”
又是一个耳光。
“我不是人!我混蛋!我!”
他一边骂,一边打。
一下比一下重。
很快,他的脸就又红又肿。
我婆婆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赶紧去拉他。
“阿明!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你给我滚开!”周明一把甩开她,眼睛通红,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他冲着他妈嘶吼:“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会这样吗!”
“现在你满意了?啊?你满意了?!”
我妈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我呢?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自扇耳光的男人。
我以为,我会痛快。
我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淋漓畅快。
可是,没有。
我的心里,一片空洞。
像一场大火过后,只剩下一地冰冷的灰烬。
他的眼泪,他的巴掌,他的忏悔。
有用吗?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是碎了。
就算你用全世界最好的胶水,把它一片片粘起来,那上面也布满了丑陋的裂痕。
每一次看到,都会提醒你,它曾经碎得有多彻底。
“起来吧。”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别跪了。”
“没意思。”
他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薇薇,你原谅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我给过你机会啊。”
“在你妈第一次说孩子不像你的时候,我看着你,等你反驳,你没有。”
“在你每晚装睡,对我带孩子的辛苦视而不见的时候,我等你一个拥抱,你没有。”
“在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敢碰一下的时候,我等你一句‘对不起,是我混蛋’,你还是没有。”
“周明,你把所有的机会,都亲手扔掉了。”
“现在,你跪在这里,求我原谅?”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上。
他跪在那里,身体晃了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那……那你要我怎么样?”他声音颤抖地问,“只要你肯原令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我重复了一遍,觉得无比讽刺。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啊。”
“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可以。”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从我怀孕,到孩子出生,这十个月里,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是真心为这三个孩子的到来而感到高兴的?”
“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是真心期待着当一个父亲的?”
他张着嘴,愣住了。
他答不上来。
因为他心虚。
从查出是三胞胎的那一刻起,除了最初的震惊和喜悦,剩下的,就只有压力和怀疑。
他怀疑的,不是我的人品。
他怀疑的,是概率。
是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怎么配得上三胞胎这种“头等大奖”。
他宁愿相信一个荒谬的阴谋论,也不愿相信我们之间五年的感情。
“你看,你答不上来。”
我替他说出了答案。
“周明,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你也不配,当我的丈夫。”
那天,我提出了离婚。
周明不同意。
他哭着,求着,甚至用头撞墙。
我婆婆也一改之前的嚣张,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歉,说都是她的错,是她老糊涂了。
我妈直接把他们赶了出去。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我女儿在鬼门关走一遭,给你们家生了三个孩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滚!都给我滚!”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抱着我的三个孩子,感受着他们温热的呼吸和奶香的气息。
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离婚协议,我很快就拟好了。
房子是婚前我爸妈给我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跟他没关系。
车子归他。
存款一人一半。
孩子,三个都归我。
我不需要他付抚养费,我只要求他,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周明收到协议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一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发几百条微信。
内容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老婆,我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为了孩子,我们别离婚好不好?”
我一条都没回。
直接把他拉黑了。
他开始到我家楼下堵我。
风雨无阻。
有时候是早上,我妈出门买菜的时候。
有时候是晚上,他算准了我家会开窗通风的时候。
他就那么站在楼下,仰着头,看着我家的窗户。
像一尊望妻石。
有一次下大雨,他从晚上八点,一直站到半夜十二点。
全身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
我妈于心不忍,劝我:“要不……就让他上来坐坐?”
我摇了摇头。
“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今天在这里淋的雨,都是他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我不是铁石心肠。
说实话,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没有过一丝动摇。
毕竟,五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
一起吃泡面,一起挤地铁,一起为了省钱看午夜场的电影。
我记得他第一次领工资,带我去吃的那家昂贵的西餐厅。
我记得我生病时,他跑遍全城给我买我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我也记得,求婚那天,他单膝跪地,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
那些甜蜜的过往,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
可是,一想到他看着孩子时那嫌恶的眼神。
一想到他脱口而出的那句“是不是我的”。
一想到我在产后最虚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给我的,却是最残忍的冷暴力。
我心里最后那点动摇,就烟消云散了。
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有些裂痕,是永远存在的。
原谅他,太容易了。
可谁来原谅那个在无数个深夜里,独自抱着孩子哭泣的我?
我的闺蜜肖雨,怕我想不开,几乎天天往我家跑。
她给我带各种好吃的,陪我聊天,帮我带孩子。
她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林薇,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心软。”
“男人这种生物,就是贱。”
“你对他好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等你要走了,他才开始追悔莫及。”
“这种戏码,我见多了。”
“你现在要是回头,不出半年,他保证打回原形。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拎得清。”
“我不是在跟他赌气,也不是在惩罚他。”
“我只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我不想我的后半生,都活在猜忌和提防里。”
“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在一个没有信任和尊重的家庭里长大。”
肖雨叹了口气,抱了抱我。
“你能想通就好。”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还有三个可爱的宝宝。”
“离了婚,天塌不下来。”
是啊。
天塌不下来。
没有他,地球照样转。
我的生活,反而变得更加清爽和有条理。
我妈帮我一起带孩子。
虽然辛苦,但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们会给三个小家伙穿上一样的衣服,然后猜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我们会比赛谁给孩子换尿布换得更快。
我们会因为孩子一个无意识的微笑,而开心一整天。
我开始重新捡起我的专业。
在网上接一些设计的私活。
虽然赚得不多,但足以维持我们母子四人的开销。
每天,等孩子们睡着后,就是我自己的时间。
打开电脑,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种久违的,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感觉,我活过来了。
离婚官司打得很不顺利。
周明坚决不同意。
他在法庭上,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对他的“冷漠”和“无情”。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爱妻子、却不懂表达的“受害者”。
他说,他之所以怀疑,是因为他太爱我,太害怕失去我。
他说,他之所以冷落孩子,是因为他有产后抑郁。
男人的产后抑郁。
我差点当庭笑出声。
为了不离婚,他真的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法官也倾向于调解。
毕竟,我们有三个孩子。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观念。
周明和他妈,也开始打“孩子牌”。
他们几乎天天来我家。
不吵,不闹。
就带各种各样昂贵的玩具、衣服、进口奶粉。
我婆婆张兰,更是像变了个人。
她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她变得和蔼可亲,嘘寒问暖。
她会抢着干活,拖地,洗碗,给孩子洗澡。
笨手笨脚的,好几次差点把孩子摔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讨好和愧疚。
“薇薇啊,以前是妈不对,是妈老糊涂了。”
“妈给你道歉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跟阿明离婚,行吗?”
“孩子们不能没有爸爸啊。”
周明也一样。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的幽灵。
他学着抱孩子,学着喂奶,学着唱儿歌。
虽然动作还是很生硬,儿歌也总是跑调。
但他真的很努力。
努力地,想扮演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他会给我买我最爱吃的榴莲千层。
会在我通宵赶稿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
会在我累得睡着时,悄悄地给我盖上被子。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就像在走一根摇摇欲坠的钢丝。
我承认,我动摇了。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看着三个孩子熟睡的脸庞,我会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为了我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就剥夺了他们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权利?
他们长大了,如果问我:“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在我们身边?”
我该怎么回答?
告诉他们,因为你们的爸爸,曾经怀疑你们不是他亲生的?
这对他们来说,该是多大的伤害?
有一次,老三半夜发高烧。
我吓坏了,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
那天晚上,下着倾盆大雨,根本打不到车。
我急得在路边团团转,眼泪都快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是周明。
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满脸焦急。
“快上车!”
他二话不说,接过我怀里的孩子,把我塞进车里,然后一脚油门,朝医院飞驰而去。
医院里,他跑前跑后,挂号,缴费,找医生。
比我还紧张。
孩子打点滴的时候,他一直抱着,几个小时都没撒手。
手臂都麻了,也不肯换我。
他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眼圈也红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他哽咽着说。
那一刻,我看着他的侧脸。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
孩子睡了。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薇,”他低着头,声音沙哑,“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
“我也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有多混蛋。”
“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
“我只求你,别推开我。”
“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让我当一个好爸爸,让我照顾你们,补偿你们。”
“哪怕……哪怕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我也认了。”
“只要能看着你们,看着孩子们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沉默了。
客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深爱,后来又深恶痛绝的男人。
他的头发长了,胡子也没刮,眼角的皱纹,好像也多了几条。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了。
我们,都老了。
都被生活,磨去了棱角。
“周明。”我开口。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丝希冀的光。
“婚,可以不离。”
他眼睛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依赖你。”
“我们之间,更像是……合伙人。”
“为了孩子,而共同经营一个家庭的合伙人。”
“你能接受吗?”
他愣了很久。
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接受。”
“只要不离婚,怎么样都行。”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模式。
我们是夫妻,但又不像夫妻。
我们是室友,但又比室友更亲密。
他搬回了主卧。
但是,我们分床睡。
一张一米八的床,他睡左边,我睡右边,中间隔着一个枕头。
像我们之间,那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把他的工资卡,全部上交给了我。
他说,家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
他把他妈,送回了老家。
他说,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来破坏我们的生活。
他真的,在用行动,来证明他的改变。
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然后抱孩子。
他学会了给孩子冲不同段位的奶粉。
学会了分辨哪个孩子的哭声是饿了,哪个是困了。
学会了给孩子讲故事,虽然他讲的故事,永远只有三个主角:喜羊羊,灰太狼,和奥特曼。
他把家里所有的家务都包了。
做饭,洗碗,拖地,洗衣服。
我通宵赶稿的时候,他会一直陪着我,给我泡咖啡,给我捏肩膀。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爱意,也充满了……敬畏。
他怕。
他怕我哪天不高兴了,又会把离婚协议摔在他脸上。
他活得,比我还小心翼翼。
周末,他会带我们出去玩。
公园,游乐场,动物园。
他会一手抱着一个,另一只手牵着我,胸前还挂着一个。
像一棵挂满了果实的树。
外人眼里,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五口。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缺了点什么。
缺了那种,可以把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笃定。
我的心,上了一把锁。
钥匙,被我扔进了深海里。
有一天,肖雨来我家。
看到周明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而我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指挥。
她把我拉到阳台,小声问我:“喂,你这是……原谅他了?”
我摇了摇头。
“谈不上原谅,只是……和解了。”
“跟自己和解,也跟生活和解。”
肖雨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还爱他吗?”
我沉默了很久。
爱吗?
我不知道。
那种心跳加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激情,早就没了。
但是,看到他笨手笨脚地给女儿扎辫子,我会忍不住想笑。
看到他为了抢一张游乐园的门票,跟一群年轻人挤得满头大汗,我会觉得有点心疼。
看到他喝醉了酒,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老婆,我爱你,别不要我”,我也会……鼻子发酸。
这,是爱吗?
或许,这只是习惯。
是亲情。
是两个被生活捆绑在一起的人,在漫长的岁月里,磨合出的一种,相依为命的姿态。
“不知道。”我最终,还是给了她这个答案。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他努力当一个好爸爸,我努力当一个好妈妈。”
“我们一起,把这个家撑起来,把孩子抚养长大。”
“至于爱情……”
我笑了笑。
“那玩意儿,太奢侈了。”
“我现在,要不起。”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也是最毒的毒药。
它能抚平伤口,也能让伤口,变成一道丑陋的疤。
一晃,三年过去了。
孩子们三岁了,上了幼儿园。
会跑,会跳,会叽叽喳喳地跟我分享幼儿园里的趣事。
周子昂,老大,像他爸,稳重,不爱说话,但心里有数。
周子墨,老二,像我,活泼,爱笑,是个小话痨。
周子衿,我们家唯一的公主,被我们宠得无法无天,是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
周明,也从一个新手奶爸,升级成了金牌奶爸。
他能同时给三个孩子洗澡,能编出几十种不同花样的辫子,能修好所有被孩子们拆掉的玩具。
他在公司,也升了职,加了薪。
成了别人口中,事业家庭双丰收的“人生赢家”。
我们的生活,看起来,平静而美满。
那份鉴定报告,被我锁在抽屉的最深处。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仿佛那段不堪的往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有些东西,你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清晰。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周明提前订了餐厅,买了花,准备了礼物。
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化了妆,换上了他给我买的新裙子。
我们把孩子送到我妈家,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餐厅很浪漫,放着舒缓的音乐。
我们聊着天,聊孩子,聊工作,聊过去。
气氛很好。
好到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裂痕。
仿佛我们,还是那对爱得死去活来的小情侣。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
是一部爱情片。
演到最后,男主角对女主角说:“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我旁边的周明,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热,还有些潮湿。
“林薇,”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也是。”
电影院里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认真。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一直牵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
“薇薇。”
“嗯?”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他看着我,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这一次,我保证。”
“从你怀孕的第一天起,我就会陪着你,爱着他。”
“我会亲手把他抱到这个世界上,我会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周明的骄傲。”
“薇薇,我想……我想重新来过。”
“我想把欠你的,欠孩子们的,都补回来。”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那炙热的、乞求的光。
我突然,很想哭。
这三年来,他做得有多好,我都知道。
他有多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
我以为,我的心,早就变成了一块石头。
可是,在这一刻,我发现,它还是会痛,还是会……软。
我抽回我的手。
“周明。”
“你知道,三年前,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
“我在想,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如果能回到你问我‘孩子是不是你的’那一刻。”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耳光。”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跟你去搞什么亲子鉴定,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我的清白,不需要向你证明。”
“你不信我,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错。”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我承认,这三年,你做得很好。”
“好到让我觉得,我们好像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周明。”
“破镜,是无法重圆的。”
“那道裂痕,它永远都在。”
“它提醒着我,你曾经,是怎样一个混蛋。”
“也提醒着我,我们的爱情,是怎样死掉的。”
“我累了。”
“我不想再折腾了。”
“就这样吧。”
“当一对合格的父母,当一对凑合的夫妻。”
“挺好的。”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楼道。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我就会心软。
回到家。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打开那个尘封已久的抽屉,拿出了那三张鉴定报告。
99.9999%。
多么精准,又多么讽刺的数字。
它证明了我的清白,却也宣判了我的爱情的死刑。
我拿出打火机。
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着。
我把那三张纸,凑到火苗上。
纸张,从边缘开始卷曲,变黄,然后,燃烧起来。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忽明忽暗。
我看着那些数字,那些结论,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再见了。
我那死去的爱情。
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周明回来了。
他没有敲我的门。
我听到,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然后,是压抑的,低低的,像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睛。
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泪。
就这样吧。
就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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