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变成一只猫,被女儿收养,才发现女婿一直在虐待她

发布时间:2025-11-18 02:34  浏览量:12

我死的时候,意识是模糊的。

像掉进了一台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耳边是医生护士乱糟糟的喊叫,还有我女儿陈念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你醒醒啊!”

我想应她一声,告诉她别怕,妈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

可我发不出声音,眼皮重得像压了两块铅。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女婿周明凯的。

他语气倒是很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安抚:“念念,别哭了,医生在抢救呢。你先出来,别影响他们。”

然后,世界就黑了。

再有意识,是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冻醒的。

我发现自己蜷在一个破纸箱里,箱子底下垫着几张旧报纸,湿乎乎的,黏在身上,又冷又痒。

我动了动,想爬起来,结果低头一看,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白色的,带点橘色斑纹,小小的,肉垫是粉色的。

我懵了。

这是我的手?

我不是突发脑溢血,在医院抢救吗?

周围是垃圾桶的馊味,还有汽车尾气的味道。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排排巨大的、移动的铁皮怪物,还有高耸入云的楼房。

世界变得无比巨大。

而我,缩在一个小小的纸箱里,变成了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猫。

这算什么?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

我林惠英,操劳一辈子,刚退休准备享享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然后变成了一只猫?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饥饿和混乱中度过。

我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凭着本能,在垃圾桶边上刨食,跟几只野猫抢地盘,被欺负得喵喵叫。

我开始想念我热乎乎的床,想念我亲手包的荠菜馄饨,想念我那个傻女儿,陈念。

我死的时候,她该有多伤心啊。

她从小就内向,不爱说话,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总担心她被人欺负。

尤其是她嫁给周明凯之后。

我一直就不喜欢周明凯。

那小子,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第一次上门,提着大包小包,叔叔阿姨叫得比谁都甜。可我就是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但我女儿喜欢。

陈念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她说:“妈,明凯对我很好。”

我还能说什么?当妈的,不就图个女儿幸福吗?

我劝自己,是我想多了,是我对所有想抢走我女儿的男人,都抱着天然的敌意。

可我死前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周明凯那句不耐烦的“别影响他们”,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现在,这根刺在我变成猫之后,更深了。

就在我饿得眼冒金星,以为自己要作为一只猫再死一次的时候,一双熟悉的白色运动鞋停在了我的纸箱前。

一个温柔又带着点犹豫的声音响起。

“好可怜的小猫啊……”

我费力地抬起头。

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脸,但这个声音,我刻在骨子里的声音。

是我的念念。

我的女儿,陈念。

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朝我伸出手。

她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就像我年轻的时候。但此刻,她的指节有些泛红,手背上好像还有一块淡淡的淤青。

我当时饿昏了头,没多想。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她“喵”了一声。

那声音又软又糯,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轻轻地把我从纸箱里抱出来,拢在怀里。

“你好小啊,”她用脸颊蹭了蹭我毛茸茸的头顶,“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养你。”

她的怀抱,和我记忆中一样温暖。

带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馨香。

我把头埋进她的臂弯里,眼泪差点掉下来。

念念,我的好女儿,妈妈回来了。

虽然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我被陈念带回了家。

就是她和周明凯结婚时买的那套婚房。

一百二十平,三室两厅,装修是我盯着弄的,每一块瓷砖,每一桶油漆,都是我亲自去建材市场挑的。

那时候,我总想着,我女儿的家,一定要用最好的,最环保的。

可现在,以一只猫的视角,我才发现,这个家,跟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

冷冰冰的。

客厅的茶几上积着一层薄灰,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件衣服,阳台上我精心挑选的那些绿植,叶子都有些发黄,显然很久没打理了。

这不像我那个爱干净的女儿的家。

陈念把我放在地上,给我倒了一小碟温牛奶,又手忙脚乱地去翻找旧毛巾,想给我擦擦身子。

她看上去很累,眼底下有很重的黑眼圈,脸色也不太好,蜡黄蜡黄的。

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这才死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的女儿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周明凯呢?他不是说会好好照顾她吗?

正想着,门开了。

周明凯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上提着公文包,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我。

“这是什么?”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陈念抱着毛巾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明凯,你回来啦。我在楼下捡到一只流浪猫,太可怜了,我就……”

“扔出去。”

周明凯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他甚至没正眼看我,仿佛我是一团会污染他家空气的垃圾。

陈念的笑容僵在脸上。

“可是……它还那么小,外面那么冷……”

“我说,扔出去。”周明凯加重了语气,把公文包“砰”地一声砸在玄关的柜子上,“陈念,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捡这种脏东西回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脏东西?

我气得浑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

要不是我现在四条腿着地,我非得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我活着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跟我女儿说话。

陈念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就是看它可怜……”

“可怜?满大街的流浪猫都可怜,你都要捡回来吗?”周明凯一边换鞋,一边冷嘲热讽,“你能不能做点有脑子的事?你妈刚走,你就搞这些东西回来,是嫌家里不够晦气?”

他提到了我。

他还敢提我!

我死的时候,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陈念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低下头,抱着我,手指微微发抖。

“我……我只是想我妈了。我妈以前也喜欢小猫。”

周明凯换好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他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他伸出手,捏了捏陈念的下巴,力道不轻。

“想你妈了?你妈在的时候,不是天天跟你吵吗?嫌你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现在人没了,你倒开始装孝顺了?”

“我没有……”陈念的声音带着哭腔。

“行了。”周明凯松开手,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裤子上擦了擦,“既然捡回来了,就赶紧弄干净,别让我在家里看到一根猫毛。还有,别指望我伺候它。”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念。

她抱着我,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一滴温热的眼泪,掉在了我的鼻子上。

她哭了。

无声地,压抑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用我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念念,别哭。

妈妈在呢。

妈妈在。

那一刻,我心里那个模糊的怀疑,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周明凯,这个王八蛋,肯定有问题。

我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团团”。

因为陈念第一次抱我的时候,说我缩起来像个小毛团。

我在这个家里住了下来。

周明凯虽然不待见我,但也没有真的把我扔出去。他只是把我当成空气,吃饭的时候不准我上桌,睡觉的时候不准我进卧室。

这正合我意。

我需要一个隐蔽的角落,来观察这个家,观察周明凯。

很快,我就发现,这个男人,有两副面孔。

人前,他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有一次,陈念的同事来家里做客,周明凯表现得简直是个模范丈夫。

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席间不停地给陈念夹菜,言语间全是宠溺。

“我们家念念,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会做,还得我照顾。”

“念念喜欢画画,我就把书房给她改成了画室,让她有点自己的爱好。”

同事一脸羡慕:“陈念,你老公对你太好了吧!”

陈念低着头,勉强地笑了笑,说:“是啊,他对我很好。”

我趴在沙发底下,冷眼看着周明凯的表演。

他给陈念夹的那块排骨,是她最不爱吃的,因为她嫌腻。

他说的那个画室,里面堆满了他健身用的器材和各种杂物,陈念的画板和颜料,都缩在角落里,蒙了一层灰。

好一个“对她很好”。

人一走,周明凯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他把碗筷往水槽里一扔,发出刺耳的声响。

“洗了。”他命令道。

陈念默默地走过去,开始收拾。

“今天你那个同事,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周明凯靠在厨房门口,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跟人说我坏话了?”

“没有,我们就是聊了聊工作。”陈念小声解释。

“聊工作?我看是聊男人吧?”周明凯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赚得没她老公多,所以心里不平衡?”

“我真的没有……”

“闭嘴!”周明key突然暴喝一声,“我最讨厌你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陈念,我告诉你,别给我耍心眼,否则,有你好受的!”

我看到陈念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我从沙发底下冲出来,对着周明凯的脚踝就想挠过去。

可我太小了,还没跑到他跟前,他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滚开,!”

我撞在墙上,疼得眼冒金星。

陈念惊叫一声,赶紧跑过来抱起我。

“团团!你没事吧?”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周明凯看着我们,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一条,你也这么紧张?看来你妈死了,你是一点都不伤心啊。”

又是这句话。

他总是用我,用我的死,来刺伤陈念。

陈念抱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听见卧室里传来争吵声。

先是周明凯的低吼,然后是陈念压抑的哭泣,最后,是“啪”的一声脆响。

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像一道惊雷。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陈念出来的时候,化了很浓的妆。

但即使是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她左边脸颊上淡淡的指印。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给我准备猫粮,给自己做早餐。

周明凯走出来,神清气爽,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他走到陈念身后,从后面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头发。

“老婆,昨天是我不好,我脾气太差了,你别生我气。”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陈念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没关系,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

“还是我老婆最好了。”周明凯笑着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蹲在猫碗边上,看着这幅“恩爱”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不是爱。

这是控制。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这是最恶毒,最卑劣的手段。

我的傻女儿,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地掉进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她以为这是爱,是婚姻里正常的磕磕碰碰。

可我看得清楚。

这不是婚姻。

这是地狱。

而我,现在只是一只猫。

我能做什么?

我该怎么救她?

我开始拼命地回忆。

回忆我活着的时候,关于周明凯的一切细节。

我记起来了。

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饭,服务员上错了菜,周明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小姑娘骂得狗血淋头,话说的极其难听。

当时陈念还拉他,说算了算了。

他却说:“这种人就该骂!没点规矩!”

我当时只觉得这小伙子脾气有点冲,现在想来,那不是脾气冲,那是骨子里的傲慢和对弱者的蔑视。

还有一次,陈念评上了单位的先进,拿了笔奖金,高高兴兴地想请我们吃饭。

周明凯却阴阳怪气地说:“呦,厉害了啊,现在翅膀硬了,都比我能赚钱了。”

一句话,就把陈念所有的喜悦都浇灭了。

我当时还劝陈念,说他是开玩笑的,男人嘛,都好面子。

我现在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就这么瞎?

这些蛛丝马迹,这些危险的信号,我为什么一个都没看在眼里?

我还亲手把我的女儿,推进了这个火坑。

悔恨和自责,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念被这个魔鬼毁掉。

我开始尝试用我的方式,向陈念传递信息。

周明凯不在家的时候,我会故意把书房里,那个被杂物掩盖的画板拖出来,推到客厅中央。

我想提醒她,她曾经是那么热爱画画,她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周明凯。

陈念看到后,会愣一下,然后默默地把画板收回去,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周明凯的手机响的时候,如果来电显示是“王总”、“李哥”之类的,我就安安静静地趴着。

但如果显示的是一些女性的名字,比如“小雅”、“琳琳”,我就会冲过去,对着手机又抓又叫。

有一次,周明凯在洗澡,一个叫“Sindy”的人发来一条微信。

我跳上茶几,用爪子拼命地拍打手机屏幕。

陈念疑惑地走过来,拿起了手机。

我紧张地看着她。

看啊,念念,快看!看看这个男人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

可她只是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就把手机放下了。

“团团,别闹。”她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里带着疲惫,“那是他的客户。”

客户?

哪个客户会大半夜发来“想你了”这种信息?

我的女儿,她不是傻。

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她在害怕,害怕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

因为一旦戳破了这个谎言,她用整个青春和未来构建起来的婚姻大厦,就会瞬间崩塌。

她不敢。

我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脸庞,和越来越空洞的眼神,心如刀割。

我发现,周明凯对陈念的控制,是全方位的。

经济上,陈念的工资卡,在周明凯手里。

他每个月只给她很少的零花钱,美其名曰“我来管钱,你负责花就行了,省得你操心”。

可陈念想买件新衣服,想给朋友买个生日礼物,都得看他的脸色。

我见过好几次,陈念在网上看中一条裙子,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默默地关掉了页面。

而周明-凯自己,买起上千块的球鞋,上万块的手表,眼睛都不眨一下。

社交上,他几乎断绝了陈念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陈念的手机,他会随时检查。

她的朋友约她出去逛街,他总有理由拒绝。

“你那个朋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后少来往。”

“周末在家陪我不好吗?非要出去野?”

渐渐地,陈念的朋友们,也就不再约她了。

这个家里,除了我,她再也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对象了。

而我,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猫。

最让我不寒而栗的,是他的精神虐待。

他总是在贬低陈念。

“你怎么这么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土死了。”

“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

他把陈念所有的价值都否定掉,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

而陈念,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打压中,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依赖他。

她会因为打碎一个碗,而惊恐地向他道歉半天。

她会在他回家之前,紧张地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打扫一遍,生怕惹他不高兴。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讨好。

这哪里还是我那个虽然内向,但骨子里却很骄傲的女儿?

她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而提着线的那个人,就是周明凯。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天,周明凯回来得很晚,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他一进门,就把钥匙狠狠地摔在地上。

“妈的!一群废物!”他嘴里骂骂咧咧的。

陈念赶紧上前扶住他:“明凯,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滚开!”

周明凯一把推开她。

陈念没站稳,踉跄着撞到了鞋柜上,额头磕出了一个大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我当时正在窝里睡觉,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出来。

看到陈念额头上的血,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都断了。

我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像一道离弦的箭,猛地窜了出去,死死地咬住了周明凯的小腿。

我用尽了我这副猫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我能感觉到我的牙齿刺破了他的西装裤,扎进了他的肉里。

“啊!”

周明凯发出一声惨叫,他低头看到是我,勃然大怒。

“你这个!松口!”

他抬起脚,想把我甩出去。

我死不松口。

我林惠英活了五十多年,没跟人动过手,没跟人红过脸。

但今天,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女儿!

哪怕我现在只是一只猫!

周明凯疼得龇牙咧嘴,他弯下腰,伸手来抓我的脖子。

他的手劲很大,像一把铁钳,掐得我几乎要窒息。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陈念扑了过来。

“周明凯!你放开它!你放开团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陈念用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尖锐的语气跟周明凯说话。

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她抓着周明凯的手臂,用指甲使劲地掐他,用牙齿去咬他。

场面一片混乱。

周明凯被我们一人一猫的夹击搞得手忙脚乱。

他最终还是把我从腿上扯了下来,狠狠地扔到了墙角。

我感觉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陈念就挡在了我面前。

她张开双臂,像我小时候保护她那样,把我护在身后。

她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白色的睡衣上,像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梅花。

她看着周明凯,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只有冰冷的恨意和决绝。

“周明凯,”她的声音在发抖,但异常清晰,“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像一枚炸弹,在寂静的客厅里轰然炸响。

周明凯愣住了。

他似乎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陈念,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脸上的醉意和怒气,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一种扭曲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说,我们离婚。”陈念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了。

周明凯死死地盯着她,几秒钟后,他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阴森的笑。

“离婚?”他朝陈念走近一步,“陈念,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这房子,这车子,你身上穿的,你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我的?”

“你离开我,你有什么?”

“你连工作都快保不住了,你拿什么跟我离婚?”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

陈念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我什么都不要。”陈念的声音颤抖着,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只要离开你。”

“离开我?”周明凯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他眼里的疯狂让我不寒而栗,“你想去哪?回你那个破旧的老房子?去找你那个死鬼老妈吗?”

“你信不信,我让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他说着,伸出手,抓住了陈念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砰!”

那一声闷响,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不要!”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弹起来,再次扑向周明-凯。

这一次,我没有咬他。

我瞄准的是他的脸。

我的爪子,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要抓花他这张虚伪的脸!我要让他知道,欺负我女儿,是什么下场!

周明凯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陈念动了。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周明凯,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大门。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鞋,光着脚,穿着那件沾着血的睡衣。

“想跑?!”

周明凯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去。

我眼看着他那只大手就要抓到陈念的肩膀。

我急中生智。

我看到了玄关柜子上放着的一个陶瓷花瓶。

那是我送给他们的乔迁礼物,一个很俗气的,画着牡丹花的青瓷瓶。

我从来没觉得它这么顺眼过。

我用尽全力一跃,跳上柜子,然后用我的头,狠狠地撞向那个花瓶。

“哗啦——”

花瓶应声落地,碎成了一地锋利的瓷片。

周明凯追赶的脚步,被这满地的碎片生生阻断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骂了一句脏话。

就这么一秒钟的耽搁。

陈念已经拉开了大门,冲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快跑,念念。

跑得越远越好。

永远别再回来。

周明凯站在一地狼藉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没有去追。

他知道,穿着睡衣光着脚的陈念,跑不远。

他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角落里的我。

“好,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都是因为你这个。”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那样子,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知道,我完了。

但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救了我的女儿。

这就够了。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最后的结局。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男人愤怒的吼声。

“周明-凯!你他妈的给我开门!”

是陈阳!

是我儿子,陈念的哥哥!

我猛地睁开眼睛。

门外,陈阳正在用脚狠狠地踹门。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敢动我妹一根头发,我弄死你!”

周明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一定是陈念!是陈念跑出去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他!

我那傻女儿,终于聪明了一回!

周明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自己,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去开门。

他想在陈阳面前,继续扮演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门一开,陈阳那砂锅大的拳头,就直接招呼到了周明凯的脸上。

“我操你妈的!”

陈阳是我一手带大的,性格跟我那老实巴交的老公完全不一样,火爆,冲动,但极其护短。

尤其是对陈念。

他从小就跟在妹妹屁股后面,谁敢欺负陈念,他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拼命。

周明凯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他捂着脸,又惊又怒:“你疯了?!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陈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顶在墙上,“就凭你是个打老婆的垃圾!”

他看到了站在楼道里,瑟瑟发抖的陈念,看到了她额头上的伤口和睡衣上的血。

陈阳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周明凯,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个东西,才把妹妹交给你。”

他一拳一拳地砸在周明凯的肚子上。

“我爸妈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我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着!”

“你他妈的居然敢动她?!”

周明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蜷缩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求饶。

“别打了……哥……有话好好说……是误会……”

“误会?”陈阳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我妹妹脸上的伤是误会?她身上的血是误会?!”

陈念拉住了陈阳的胳膊,哭着说:“哥,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陈阳喘着粗气,停了手。

他指着地上的周明-凯,说:“周明凯,你给我听好了。这婚,离定了。你敢再纠缠我妹妹,我让你在咱们这个城市混不下去。”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陈念身上,然后弯腰,把我从墙角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柔。

“哥……”陈念看着我,眼泪又下来了。

“我知道。”陈阳摸了摸我的头,“这小家伙,是功臣。我们带它走。”

我被陈阳抱在怀里,跟着他们兄妹俩,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走出单元门的那一刻,外面的冷空气灌了进来。

雨已经停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着灯的窗口。

再见了,周明-凯。

再见了,我亲手为女儿打造的,华丽的牢笼。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按下了快进键。

陈阳带着陈念,雷厉风行地办了所有事。

报警,验伤,找律师,起诉离婚。

周明凯一开始还想狡辩,但在陈念的伤情鉴定和邻居的证词面前,他所有的伪装都苍白无力。

原来,他家暴的事情,邻居们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一些动静,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人出头。

但现在,警察上门了,陈阳又是个不好惹的,大家也就都说了实话。

周明凯彻底身败名裂。

他不仅要净身出户,还因为故意伤害,被拘留了十五天。

听说他工作也丢了,之前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全都对他避之不及。

真是大快人心。

而我,作为唯一的“目击证猫”,自然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陈阳专门给我买了最高级的猫粮,最舒服的猫窝,还天天抱着我念叨:“小功臣,等我妹好了,给你找十个八个漂亮小母猫。”

我甩了他一尾巴。

俗气。

陈念搬回了我们的老房子。

就是那个被周明凯嫌弃的“破旧老房子”。

房子确实旧了,但很干净,充满了阳光和熟悉的味道。

这里有我用过的缝纫机,有陈念从小到大画的画,有我们一家人的合影。

回到这里,陈念整个人的状态,都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她不再化浓妆,不再穿那些让她不自在的紧身衣服。

她换上了舒服的棉布裙子,素面朝天,额头上的伤口结了痂,虽然还有痕迹,但她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她开始重新画画。

她把那个蒙尘的画板支在阳台上,阳光洒在她身上,也洒在画布上。

她画山,画水,画天上的云,也画趴在她脚边打瞌睡的我。

她的画,色彩明亮,线条流畅,充满了生命力。

我知道,我的念念,回来了。

她也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有时候,她会突然抱着我,无声地流泪。

她说:“团团,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人?”

“我好想我妈啊……如果我妈还在,她肯定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的。”

每当这时,我就会用我的头,去蹭她的脸,用我的呼噜声,去安抚她。

傻孩子。

妈妈在呢。

妈妈一直都在。

这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太善良了,而他,太会伪装。

有一天,陈阳来看我们。

兄妹俩坐在阳台上聊天。

陈阳说:“念念,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妈走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陈念愣住了。

“妈说,她不放心你。她说周明凯那个人,心术不正。她让你,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哥说,哥给你做主。”

陈阳的眼圈红了。

“是我不好,我当时在外地,没把妈的话放在心上。我总觉得,妈就是想太多,对周明-凯有偏见。我要是……我要是早点回来看看,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陈念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着我,轻声说:“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

我也看着她。

是啊,妈妈什么都知道。

妈妈只是,知道得太晚了。

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陈念抱着我,坐在阳台的摇椅上。

她翻着一本旧相册,里面是我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扎着两条大辫子,笑得没心没肺。

“团团,你看,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漂亮?”

“喵。”我应了一声。

那当然。

她指着一张我和她的合影,说:“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有一次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膝盖。我妈吓坏了,背着我跑了三条街才到医院。她当时肯定也像我那天晚上一样,觉得天都要塌了吧。”

是的。

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我长大了,她就总爱管我。管我穿衣服,管我交朋友,管我什么时候结婚。我那时候觉得她好烦啊。”

“现在想想,她只是太爱我了,太怕我走错路了。”

陈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把脸埋在我的软毛里,像个孩子一样,哽咽着说:

“团团,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周明凯要打我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但是,你冲出来咬他。你那么小一只,却那么勇敢。”

“我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我妈。”

“我感觉,就是我妈在保护我。”

“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能再怕了。我妈都变成猫回来救我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活一次呢?”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原来,她也感觉到了。

血脉亲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认出我。

我伸出爪子,轻轻地按在她的手背上。

傻孩子。

以后,要为自己活。

要活得漂漂亮亮的。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一年过去了。

陈念的离婚官司,打得很顺利。

周明凯的恶行,让他成了过街老鼠。

他试图再来纠缠陈念,被陈阳找人揍了一顿后,就彻底老实了。

听说他后来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陈念的生活,彻底回到了正轨。

她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画室当美术老师,教小孩子们画画。

她很喜欢这份工作。

每天和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待在一起,她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她的画,也开始有了一点小名气。

有画廊联系她,想代理她的作品。

她拒绝了。

她说,她现在画画,不为名利,只为开心。

她还养成了给我“写信”的习惯。

她买了一个很漂亮的本子,每天都会在上面写几句话。

“妈,我今天教孩子们画了向日葵,他们都说我画得最好看。”

“妈,陈阳又逼我去相亲了,我没去。我现在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妈,楼下新开了一家馄饨店,味道跟你做的好像。我吃了两碗。”

“妈,今天团团又把我的毛线球弄乱了,真拿它没办法。不过,它陪着我,真好。”

她把那个本子,放在了我的照片前面。

她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每天晚上,等她睡着了,我都会跳上桌子,用我的爪子,一页一页地,“看”她写给我的信。

我的猫生,过得非常惬意。

白天,陪着陈念去画室,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看孩子们画画。

晚上,跟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吃零食,我吃小鱼干。

陈阳偶尔会过来,每次都给我带各种新奇的猫玩具。

隔壁的王阿姨,就是我以前的牌搭子,也经常过来串门,给我带她亲手做的小鱼丸。

所有人都很爱我。

他们都说,我是陈家的福星。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什么福星。

我只是一个,用另一种方式,继续爱着自己女儿的,普通的妈妈。

又是一个春天。

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

陈念的画室,要办一个小型画展。

画展的名字,叫《重生》。

展出的,都是她这一年多来画的作品。

有阳光下的向日葵,有雨后初晴的彩虹,有老房子里斑驳的光影,还有很多很多,关于我的画。

有一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画上,是一个女孩,抱着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坐在开满鲜花的阳台上,笑得很甜。

画的名字,叫《妈妈的守护》。

画展那天,来了很多人。

陈念的朋友,学生,家长,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陌生人。

陈阳和王阿姨他们,都来了。

陈念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人群中,从容,自信,闪闪发光。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女孩了。

她活成了自己的太阳。

我趴在画室的窗台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温暖和骄傲。

我的任务,好像完成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到了《妈妈的守护》那幅画前。

他看得非常专注。

我眯起眼睛,觉得他有点眼熟。

他转过头,和陈念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陈念也笑了。

那是我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带着一丝羞涩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认出他来了。

他是陈念的大学同学,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李。

我记得,他以前追过陈念。

是个很老实,很腼腆的男孩子。

我当时还觉得他不错,可惜陈念没看上他。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又遇上了。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我的念念,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画展结束后,那个姓李的男孩子,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他会借口路过,给陈念送她爱吃的甜点。

他会约陈念去看画展,聊他们共同的爱好。

他从不急切,也从不冒犯,只是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地,温暖着陈念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他对我也很好。

他会给我买很贵的猫罐头,还会陪我玩激光笔,玩得比我还起劲。

陈阳私下里跟我“嘀咕”:“小功臣,你帮我把把关,这小子靠不靠谱?”

我用尾巴拍了拍他。

放心吧。

这一次,我这双猫眼,看得比谁都清楚。

秋天的时候,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那天,李先生,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李然了。

李然送陈念回家。

在楼下,他从后备箱里,抱出一大束金色的向日葵。

“念念,”他有些紧张地说,“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敢奢求你立刻接受我。”

“但是,我想告诉你,未来的日子,我想陪你一起走下去。”

“我会像这向日葵一样,永远朝向你,给你所有的阳光。”

陈念抱着那束花,哭了。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我蹲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相拥的两个人,欣慰地甩了甩尾巴。

我的傻女儿,终于又找到了她的太阳。

而我,也可以安心地,只做一只猫了。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我知道,我作为猫的这一生,也快要到尽头了。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睡觉。

陈念和李然很担心我,带我去了好几次宠物医院。

医生说,我年纪大了,器官在衰竭。

是自然老去。

陈念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团团,你别走……你陪着我……求求你……”

我舔了舔她的手心。

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妈妈已经,陪了你两辈子了。

已经很赚了。

我最后的时光,是在陈念的怀里度过的。

她哪里也不去,就那么抱着我,给我讲她小时候的糗事,讲她对未来的期许。

李然也陪在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

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了。

就像我第一次死去时那样。

但这一次,没有混乱,没有不甘。

只有平静和满足。

我看到陈念的脸上,挂着泪,但嘴角,却带着笑。

我知道,她已经足够坚强,去面对未来没有我的日子。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窗外,阳光正好。

李然握着陈念的手。

我的女儿,她很好。

这就够了。

我闭上了眼睛。

念念,妈妈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你要好好的。

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