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总说肚子里有虫咬她,母亲不以为然带去检查,结果令人难以接受

发布时间:2025-11-27 16:51  浏览量:9

“妈妈,我肚子里有虫子在咬我。”

六岁的女儿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

“又淘气,是不是不想吃饭了?”我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

我以为,这只是她为了吸引我注意而编造的童话。

直到我看到那张薄薄的检查报告,我才明白。

那不是童话。

那是一个孩子,用她最天真的语言,发出的,最绝望的求救。

01

我叫李薇,今年三十二岁,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中层管理。

我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叫小雅。

我们的生活,像大多数都市里的单亲家庭一样,温馨,而又略显忙碌。

每天早上,我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在小小的两居室里飞速旋转。

“小雅,快点起床,要迟到了!”

“小雅,牛奶喝掉,不许剩下!”

“小雅,你的红发卡呢?昨天不是放在枕头边了吗?”

小雅则总是慢悠悠的,她会把吐司面包咬成小兔子的形状,会对着镜子,笨拙地给自己梳辫子,会因为找不到喜欢的袜子而撅起小嘴。

我常常会因为她的磨蹭而变得不耐烦。

工作压力太大了。

开不完的会议,改不完的方案,看不完的邮件。

我必须争分夺秒,才能在职场这个残酷的绞肉机里,为我和小雅,挣得一席之地。

变故,发生在一个很平常的傍晚。

我像往常一样,在客厅的餐桌上,摊开我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回复着工作群里的消息。

小雅坐在我对面,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忽然,她放下了手中的小勺子,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皱着眉头,小脸皱成了一个苦哈哈的包子。

“妈妈。”

“嗯?”我头也不抬,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妈妈,我肚子里……有虫子在咬我。”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带着一丝委屈。

“咬得我……好疼。”

我终于从屏幕上,抬起了头。

我看了她一眼。

“又淘气,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

“你看,动画片看多了吧,肚子里怎么会有虫子。”

“快点吃饭,吃完饭去画画,妈妈还要加班。”

我以为,这只是她为了逃避吃青菜,或者为了让我陪她玩,而编造出来的,又一个童话。

毕竟,小孩子的想象力,总是天马行空的。

那天晚上,她没吃几口饭,就恹恹地回了房间。

我没有在意。

我还有一份明天就要交的报告,没有做完。

02

从那天起,“虫子”成了小雅嘴里的常客。

“妈妈,虫子又在咬我了,我不想吃早饭。”

“妈妈,虫子在我肚子里翻跟斗,我睡不着。”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去幼儿园?虫子说它今天想休息。”

起初,我还会耐着性子,配合她的“表演”。

“那你跟虫子商量一下,让它乖一点好不好?”

“你多喝点热水,把虫子烫跑。”

后来,我的耐心,渐渐被工作的疲惫和生活的琐碎,消磨殆尽。

我的回答,变得越来越敷衍,甚至,不耐烦。

“小雅,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肚子里没有虫子!”

“你再这样不听话,妈妈就不喜欢你了!”

“是不是又想玩手机了?用这种方法来骗我,没用!”

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推开门,发现小雅还没睡。

她一个人,抱着她最喜欢的小熊玩偶,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看到我回来,她像看到救星一样,朝我跑过来。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虫子……虫子它欺负我,不让我睡觉!”

我当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一个重要的项目,因为合作方的失误,出了纰漏,我被老板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骂了一个小时。

我所有的委屈和怒火,在那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林晓雅!”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上班这么辛苦,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小雅被我吓坏了。

她愣在原地,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小声的哭泣。

那一刻,我有些后悔。

可我太累了。

我把自己扔在沙发上,连澡都懒得洗,就那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安慰自己,小孩子嘛,闹闹情绪,睡一觉就好了。

哪有那么娇气。

03

异样,在悄无声息地加剧。

小雅的饭量,越来越小了。

她以前最爱吃的炸鸡腿,现在摆在她面前,她也只是兴趣缺缺地咬两口。

她的小脸,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变得有些苍白。

她晚上睡觉,越来越不安稳。

我好几次在半夜里,被她梦中的哭喊声惊醒。

“走开……你们走开……别咬我……”

我推开她的房门,看到她满头大汗,在梦中拼命地挣扎。

我开始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真正让我警觉起来的,是幼儿园王老师打来的一个电话。

“小雅妈妈,您好,我是王老师。”

“王老师您好,是小雅在幼儿园闯祸了吗?”

“那倒没有。”电话那头的王老师,语气有些犹豫。

“只是,小雅最近在幼儿园的状态,不太好。”

“她以前是我们班最活泼的孩子,现在不怎么爱跟小朋友玩了,上课也总是走神,一个人发呆。”

“还有……今天午休的时候,我看到她一个人偷偷地哭,捂着肚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虫子……”

“小雅妈妈,我是觉得,您要不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小孩子肚子疼,可大可小。”

挂了电话,我的心,沉了下去。

连老师都这么说了,看来,事情可能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可我的理性,很快又占了上风。

能有什么大事呢?

小孩子嘛,肠胃功能弱,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或者得个肠胃炎。

都是小毛病。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自己吓自己。

下了班,我特地绕到药店,给小雅买了一盒儿童肠胃康,又买了一盒据说能调节肠道菌群的益生菌。

晚饭后,我哄着她把药吃了。

“小雅乖,把药吃了,肚子里的小虫子,就都被杀死了。”

小雅看着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妈妈?它们死了,就不会再咬我了吗?”

“真的。”我摸了摸她的头,“爸爸保证。”

那一晚,她似乎睡得安稳了一些。

我心里也松了口气。

看吧,我就说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04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好转。

可我,错了。

那些药,只起了一两天的作用。

很快,小雅的“虫子”,又卷土重来了。

而且,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

她开始频繁地喊疼,有时候,疼得在床上打滚。

我带她去社区医院看过一次。

医生简单地问了问情况,做了些常规的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小儿肠痉挛,可能跟饮食不当和情绪紧张有关。

医生开了一些解痉止痛的药,嘱咐我,让孩子放松心情,注意饮食。

我拿着和药店里差不多的药,回了家。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心里的那点担忧,又一次,被强行压了下去。

我开始严格地控制小雅的饮食,不让她吃任何生冷和油腻的东西。

我减少了加班的时间,每天晚上,都尽量抽出一个小时,陪她读绘本,玩游戏。

我以为,只要我做到了医生嘱咐的一切,她就会好起来。

可她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

她疼的次数,越来越多。

疼的程度,也越来越剧烈。

她的小脸,一天比一天苍白。

她的体重,也在明显地下降。

我开始害怕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地笼罩。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那晚,我正在客厅里,处理一份非常紧急的工作邮件。

客户一直在催,我不得不把工作,带回了家。

小雅在她的房间里,自己玩。

起初,我还-能听到,她给她的芭比娃娃讲故事的声音。

后来,房间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以为,她玩累了,自己睡着了。

我没有在意,继续埋头于我的工作。

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她的房间里,猛地传了出来!

“啊——!”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铁手,狠狠地攥住!

我丢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疯了一样,冲进了她的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我毕生难忘。

我的女儿,我那六岁的,小小的女儿,正蜷缩在她的那张粉色的公主床上。

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

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不断地冒出来,打湿了她的头发和枕头。

她的小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肚子,指甲,因为太过用力,都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抽搐着。

“妈妈……”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我伸出了手。

“妈妈……救我……它们……它们咬得好厉害……我好怕……妈妈……”

她的声音,微弱,而又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性,所有的侥G傲,所有的自以为是,瞬间,土崩瓦解。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抱起她,她的小身体,在我怀里,不停地颤抖着,体温,高得吓人。

强烈的自责,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两只巨兽,疯狂地撕咬着我的心脏。

我终于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闹脾气”。

更不是,什么“消化不良”。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套上外套,给自己也胡乱地穿上衣服。

我抱起她,冲出了家门。

我甚至都忘了,穿鞋。

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我冲向电梯,冲出楼道,冲向我的车。

我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给她系好安全带。

我发动汽车,一脚油门,朝着最近的,市中心医院,疯狂地冲了过去。

一路上,我闯了无数个红灯。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哄着怀里那个,已经疼得快要昏迷过去的女儿。

“小雅乖,宝宝不-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医生叔叔会把虫子都赶走的,马上就不疼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查清楚!

一定要,救我的女儿!

05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室,永远都是一片混乱。

刺眼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病人痛苦的呻吟,家属焦急的哭喊,医生护士匆忙的脚步声。

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人间悲喜剧。

小雅被紧急送进了抢救室。

经过初步的检查和止痛处理,她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值班医生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严肃。

他拿着小雅的初步检查报告,把我叫到了走廊的角落。

“你是林晓雅的妈妈?”

“是,医生,我是。我女儿她……她到底怎么了?”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

医生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报告。

“情况不太乐观。初步判断,腹部有不明性质的占位性病变,体积不小。”

“什么……什么叫占位性病变?”我听不懂这些专业的术语。

“简单的说,就是你女儿的肚子里,长了个东西。”

长了个东西!

我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揪紧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是……是肿瘤吗?”我颤抖着问出了这个,我最害怕听到的词。

“现在还不好说。”医生推了推眼镜,“需要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我已经给她开了腹部加强CT,还有各项肿瘤标志物的化验单。”

“你马上去缴费,带她去做检查。”

“记住,尽快。”

我拿着那一沓厚厚的,写满了天书一样符号的检查单,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

我带着小雅,在医院这座巨大的,冰冷的迷宫里,辗转于各个科室。

抽血室。

冰冷的针头,刺进女儿细小的血管。

她吓得哇哇大哭。

“妈妈,我怕!我不要打针!”

我抱着她,心如刀绞,只能一遍遍地,无力地安慰她。

“小雅乖,不疼的,就像被蚊子叮一下。”

B超室。

冰冷的探头,在女儿小小的肚皮上,来回地移动。

屏幕上,那些黑白的,我完全看不懂的影像,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做检查的医生,一言不发,表情,越来越凝重。

CT室。

巨大的,像一个白色圆环的机器,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小雅被独自一人,送进了那个冰冷的机器里。

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她小小的,孤独的身影。

她害怕地闭着眼睛,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等待检查结果的每一个瞬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立难安。

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地,回放着过去这几个月,小雅每一次,对我说“肚子里有虫子”的情景。

她那委屈的表情。

她那痛苦的呻吟。

她那带着哭腔的求助。

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用我的“理性”和“不以为然”,把她推开。

我这个自诩为精英,自诩为爱她胜过一切的母亲,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悔恨,像一条毒蛇,疯狂地吞噬着我的心脏。

我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几个耳光。

“林晓雅的家属!”

终于,一个护士,拿着一叠报告,从诊断室里走了出来。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站了起来。

“我是!医生,我是!”

护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同情。

“张医生让你进去一下。”

我跟着她,走进了诊断室。

还是那个年轻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张医生。

他已经拿到了小雅所有的检查报告。

他没有像其他医生那样,一开口就说“别担心”或者“问题不大”。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惋惜的神情。

他示意我,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然后,他缓缓地,拿起了桌上那几张,决定着我女儿命运的,薄薄的纸。

06

“李女士,”医生看着我,声音沉重而又缓慢,“关于您女儿小雅的检查结果……情况,有点复杂。”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我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需要您,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他将那几张报告,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地定格在那张最上面的,CT诊断报告上。

我的指尖,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看不懂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如同天书一般的专业术语。

我的眼睛里,只能看到,那几个,被加粗了的,黑色的,冰冷的,像墓碑一样的,打印字。

肝脏巨大占位。

这五个字,像五个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腹膜后多发淋巴结转移。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句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恶毒的咒语。

考虑……

神经母细胞瘤。

四期。

当最后那两个字,像两颗精准的子弹,射入我的瞳孔时,我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戴着冰冷铁爪的大手,从我的胸腔里,狠狠地,掏了出来。

那只手,攥着我那颗还在温热跳动的心脏,毫不留情地,将它捏得粉碎,然后,又像扔垃圾一样,将那些血肉模糊的碎片,扔进了,没有底的,万丈冰窟。

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我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夺。

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耳边医生沉重的叹息,窗外嘈杂的车流,墙上时钟“滴答”的声响,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的,黑白。

医生后续的话,像从一个遥远得无法触及的维度传来,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音。

“……这种肿瘤,是儿童最常见的颅外实体瘤,恶性程度,非常高……”

“……从影像上看,肿瘤体积已经非常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腹腔,并且已经侵犯了周围的大血管……”

“……发现得,太晚了……如果能早半年,不,哪怕是早三个月,情况都会完全不一样……”

“……根据目前的评估,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手术时机……”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的耳朵里,只反复回响着小雅那稚嫩的,带着哭腔的,一次比一次更微弱的声音。

“妈妈,我肚子里有虫子在咬我。”

“妈妈,它们今天不肯睡觉,咬得好厉害。”

“妈妈,你让它们走开好不好?我好疼……”

“妈妈,救我……”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孩子的童言无忌。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为了逃避吃饭而编造的拙劣谎言。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为了博取我关注的幼稚玩笑。

那是我的女儿,我那只有六岁的女儿,在用她贫乏得可怜的词汇,在用她最天真、最直白的方式,向我,这个她最爱、最信任的母亲,发出的,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的求救!

是病魔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肆虐时,她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

是那些癌细胞,在疯狂地侵蚀、啃噬她的内脏时,她最真实的感受。

而我,这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被工作和生活磨平了所有耐心的母亲,却一次又一次地,用“别淘气”、“快吃饭”、“少看点动画片”,将她的求救,拒之门外。

我,亲手,关上了她向我敞开的求救之门。

我,亲手,堵上了她最后一条,通往生机的,狭窄小路。

“不……不可能……”

我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不似人声的呻吟。

我拼命地摇着头,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却依然不肯离开赌桌的赌徒,不愿相信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切。

“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才六岁啊!她只是个孩子!她每天都那么活泼,那么爱笑!她怎么会……怎么会得这种病……”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那是我此刻能抓住的,唯一的,漂浮在绝望海洋里的浮木。

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白大褂的布料里。

“求求你,医生,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报告拿错了?一定是的,我们医院这么多人,一定是拿错了!我女儿叫林晓雅,你看看,是不是拿成了别人的?”

医生看着我几近崩溃的样子,那双看惯了生离死别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同情。

他没有不耐烦,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但却坚定地,掰开了我紧抓着他的手。

“李女士,请您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镇定,却无法掩饰那份沉重。

“我们反复确认过了,这份报告上的所有信息,都与您女儿完全匹配。”

“我们也很难过,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

多么冷静,多么客观,又多么残酷的一个词。

它像一把无情的巨锤,将我最后那点可怜的幻想,彻底击碎。

我的世界,轰然崩塌。

天,塌了。

07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诊断室的。

我只记得,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刺眼。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得让人窒息。

我看到了,坐在长椅上,正抱着小熊玩偶,乖乖等我的小雅。

她看到我,立刻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又甜美的笑容。

“妈妈,你回来啦。医生叔叔,是不是把虫子都抓走了?”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还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限希望和信任的眼睛。

我的心,像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切割着。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放声痛哭。

“小雅……我的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被彻底地,改变了。

我辞去了那份,我曾经引以为傲的,所谓的高管工作。

我卖掉了市中心的房子,和我的车。

我只有一个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救我的女儿。

我带着小雅,踏上了那条,漫长而又艰辛的,求医之路。

北京,上海,广州……

我们辗转于各大城市的,顶级肿瘤医院。

我咨询了无数的专家,尝试了各种最新的治疗方案。

手术。

化疗。

放疗。

靶向治疗。

每一次,都给了我一丝希望。

可每一次,又都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

小雅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治疗中,变得越来越虚弱。

她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了。

她那张曾经红润可爱的小脸,变得蜡黄,消瘦。

她不再笑了。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被各种各样的管子,包围着。

化疗的副作用,让她不停地呕吐,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常常会拉着我的手,虚弱地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妈妈,我不想再吃药了,药好苦。”

“妈妈,那些虫子,怎么还没死光啊?它们好坏,一直在欺负我。”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骗她。

“快了,宝宝,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等小雅打败了这些坏虫子,妈妈就带你去迪士尼乐园,好不好?”

可我一转过身,眼泪,就会瞬间,决堤。

我无数次,在深夜里,跪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无声地,向上天祈祷。

求求你,把所有的痛苦,都让我来承受吧。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她才六岁啊。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08

病魔,终究,没有因为我的祈祷,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

在与病魔,抗争了整整一年之后。

小雅的病情,急剧恶化。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她的全身。

医生,对我摇了摇头。

他告诉我,已经,没有任何治疗的意义了。

剩下的时间,让我,多陪陪她吧。

我带着小雅,回到了家。

回到我们那个,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如今,却只剩下悲伤和绝望的家。

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是,静静地,依偎在我的怀里。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

那天晚上,她忽然,有了点精神。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

“妈妈……”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虫子……终于不咬我了……”

“我好累……妈妈,我想……睡觉了……”

她说完,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脸上,还带着一丝,解脱了的,浅浅的笑意。

我抱着她,那具,正在一点一点,变冷的,小小的身体。

我的眼泪,早已,流干了。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冰冷的额头。

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轻声地,唱着她最喜欢的那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窗外,夜色,如墨。

我明白了。

有时候,孩子最天真的抱怨,可能,隐藏着最残酷的真相。

而我这个母亲,当初那一次又一次的,“不以为然”和自以为是的“理性”。

最终,酿成了,我这一生,都无法挽回的,巨大悲剧。

那只咬噬着女儿身体的“虫子”,死了。

可另一只,名为“悔恨”的虫子,却会,永远地,活在我的心里。

日日夜夜,啃噬着我的灵魂,直到,我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