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带着孩子来认爹,亲子鉴定显示非亲生,我把鉴定书甩她脸上
发布时间:2025-12-02 08:48 浏览量:5
电话是下午三点打来的,当时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个改了八遍的logo发呆,甲方是个卖保健品的老板,坚持要在logo里同时体现“道法自然”和“赛博朋克”,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正在以一种悲壮的方式集体自焚。
手机嗡嗡震动的时候,我以为又是甲方派来的夺命判官。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林妙。
我愣住了。
这个名字,像一颗沉在泥潭底很多年的石头,你不去碰它,它就安安静静地装死,可一旦被搅动,翻上来的就是一整池的污泥浊水。
离婚一年半,除了分割财产时在法院见过两面,我们没任何联系。我删了她所有联系方式,她也很有默契地没再出现。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我挂了。
手机立刻又响了,还是她。
我不耐烦地划开接听键,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陈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像隔着一层雾,“我在你公司楼下。”
我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往下看。
楼下咖啡馆门口的遮阳伞下,果然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条我不认识的连衣裙,身形还是那么瘦,隔着这么远,我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永远不变的香水味,甜得发腻。
她旁边,还站着个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仰着头看她。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有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下来一趟吧,有很重要的事。”
“电话里说。”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关于一个孩子。”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你什么意思?”
“你下来就知道了。”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一小坨身影,手脚冰凉。
一种极其荒谬又极其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抓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下了楼。
咖啡馆里冷气开得很足,我走进去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妙已经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那个小男孩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正用勺子笨拙地挖着奶油。
他长得很白净,眼睛很大,很亮,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
我在他们对面坐下,把烟盒在桌上磕了磕。
“说吧,什么事。”
林 an 妙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没看我,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眼神很复杂,有种我看不懂的温柔。
“他叫多多,今年三岁半。”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等她的下文。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陈阳,他是你儿子。”
空气瞬间凝固了。
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邻桌情侣的低声说笑,窗外汽车的鸣笛声,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一样退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句话,一遍遍地回响。
他是你儿子。
你儿子。
儿子。
几秒钟后,我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就是那种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时,发自肺腑地笑了出来。
“林妙,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是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她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我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我笑得更大声了,“我们离婚一年半,这孩子三岁半,你告诉我时间线怎么对?你当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们离婚前……”她声音低了下去,“离婚前那段时间,我们就已经……”
我的笑声戛然而生。
离婚前那段时间。
那是一段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噩梦。
公司资金链断裂,我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借钱。她呢?她拿着我们最后一点积蓄,去买了个包。我们大吵一架,分居。
我记得很清楚,分居了整整四个月,直到办手续那天,我们才见了面。
“分居四个月,林妙,”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当我老年痴呆了?”
“就……就有一次,”她眼神闪烁,不敢看我,“你喝多了,来找我……”
我脑子里飞快地搜索。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我陪客户喝得烂醉,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她当时租的房子楼下,断片了。第二天醒来,我在自己租的单身公寓里,头痛欲裂。
难道就是那一次?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开始窒息。
我看着那个叫多多的孩子。
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对付那块蛋糕,奶油沾了满脸,像一只小花猫。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的眉眼……
说实话,看不出像谁。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一团粉嫩。
“陈阳,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林妙见我沉默,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但这是真的。我当时发现怀孕了,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我们正在闹离婚……我一生气,就谁也没说,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开始讲故事,一个听起来天衣无缝的故事。
一个赌气的、要强的、又深爱着前夫的女人,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大,现在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回来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说得声情并茂,眼圈都红了。
换做任何一个心软一点的男人,可能就信了。
可惜,我不是。
跟她生活了五年,她什么德性我太清楚了。她这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当年她刷爆我信用卡,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是为了“维持我们家的社会体面”。
我听她说完,一个字都没信。
我只是觉得累,发自内心的疲惫。
我掐灭了烟,看着她。
“林妙,别演了,没意思。”
“我没演!”她激动起来,“陈阳,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想你?”我反问,“你想要多少钱,直接说个数吧。别拿个孩子来恶心我。”
她像是被我这句话刺伤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钱?在你眼里我就只认钱吗?”
“不然呢?”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厌恶,“你什么时候不是只认钱?”
我们的婚姻,就是被钱毁掉的。
或者说,是被她对钱永无止境的欲望毁掉的。
她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忘了掉下来。
那个叫多多的孩子,终于吃完了蛋糕,他抬起头,用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看着我,又看看他妈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妈妈,我饱了。”
林妙如梦初醒,连忙抽了张纸巾,温柔地帮他擦嘴。
那一瞬间的母性光辉,真实得让我有些恍惚。
她真的是个母亲了。
只是,孩子的父亲,凭什么是老子?
“陈-阳,”她擦完嘴,抬起头,一字一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不信我,是吗?”
“信你?我拿什么信你?”
“好,”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这四个字,像一颗子弹,正中我的靶心。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如果她继续哭闹、解释、讲故事,我只会觉得她是个骗子。
但她敢提亲子鉴定。
要么,她蠢到以为能蒙混过关。
要么……
要么这孩子,他妈的真是我的。
我看着多多那张懵懂的小脸,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万一呢?
万一老天爷跟我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呢?
“行。”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鉴定就鉴定。时间地点你定,我随时奉陪。”
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
“孩子的蛋糕钱,我请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一步都不想多待。
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靠在墙上,点了第二根烟。
手,一直在抖。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一方面,理智告诉我,这绝对是个骗局。林妙那种女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一遍遍回忆我们离婚前后的所有细节,确信我们不可能有孩子。
另一方面,情感的洪流却在疯狂冲击理智的堤坝。
那个孩子……
多多的脸,总是在我眼前晃。
他安静地吃蛋糕的样子,他怯生生地叫“妈妈”的样子,他那双清澈得像泉水一样的眼睛。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我儿子呢?
我,陈阳,三十五岁,离异,没车没房(房子离婚时给了林妙,换她放弃纠缠公司股份),经营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设计工作室。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孤独终老,唯一的奔头就是把工作室做大点,多挣点钱,老了能住进好点的养老院。
一个儿子。
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重了,也太有诱惑力了。
我开始失眠。
半夜醒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我甚至开始上网搜索“亲子鉴定准确率”、“隔代遗传相貌特征”这种一样的问题。
我爸妈也知道了。
是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听声音无精打采的。我没瞒住,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是我爸抢过电话,声音都在抖。
“儿子,你说的是真的?你……你可能有儿子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烦躁地说,“九成九是骗人的。”
“那也有一成是真的啊!”我爸激动起来,“什么时候做鉴定?我跟你妈过去!哎呀,我要有孙子了……”
我头都大了。
“爸,你冷静点!都说了是骗人的!”
“万一不是呢!”
我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在他们眼里,林妙再不好,那也是给我陈家留后的“功臣”。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他们那辈人心里根深蒂固。
挂了电话,我更烦了。
这件事,已经不再是我和林妙两个人的事,它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被无数种期待包裹着。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推上审判席的犯人,等着最后的宣判。
做鉴定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们在鉴定中心门口碰头。
林妙牵着多多,多多今天穿了一身小小的牛仔背带裤,看起来很精神。他看见我,居然没有躲,还对我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米牙。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爸妈也来了,还提着一袋子零食和玩具,一看见多多,我妈的眼睛就亮了。
“哎哟,这孩子,真俊!”她蹲下来,想去摸多多的脸。
多多往林妙身后躲了躲,有点怕生。
“别吓着孩子。”我爸把我妈拉起来,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变形金刚,递给多多,“来,乖孙,爷爷给你买的。”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们不走!”我妈态度坚决,“我们得亲眼看着。”
我拗不过他们,只好由着他们去。
鉴定的过程很简单,抽血,取口腔黏膜。多多很勇敢,抽血的时候咬着嘴唇,一声没哭。
我妈在旁边看得直抹眼泪。
“这孩子,真懂事,像你小时候。”她对我说。
我哭笑不得。
等待结果的三天,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三天。
工作室的活儿我全交给了助理,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抽烟,喝酒,发呆。
我又想起了和林妙的过去。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追的她。那时候她多好啊,清纯,善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们一起吃食堂,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憧憬未来。
我说,以后要开一家自己的设计公司。
她说,好啊,那我就做你的老板娘。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这个城市,租了个小房子,日子过得紧巴巴,但很开心。
我永远记得,我拿着第一个设计项目挣来的五千块钱,带她去吃了顿海鲜大餐,她吃得满嘴是油,笑着说,陈阳,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我们越来越好了。
我的工作室慢慢有了起色,我们换了更大的房子,买了车。
可是她,却好像变了。
她开始嫌弃我穿的T恤衫有线头,嫌弃我带她去吃路边摊,她迷上了名牌包,高级化妆品,朋友圈里晒的都是各种奢侈品和高档餐厅。
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
“陈阳,你看人家王总,又给她老婆买了辆新车。”
“陈阳,我这个包是旧款了,背出去丢人。”
“陈阳,你能不能多挣点钱?这点钱够干嘛的?”
我质问她,我们当初的理想呢?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呢?
她冷笑着说:“陈阳,你别那么天真了,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我不想一辈子跟你过苦日子。”
我才发现,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压垮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次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我求她把她买包的钱先拿出来应应急。
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陈阳,你疯了吧?这是我的钱!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自己没本事,还想打女人的主意?”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们离婚了。
我净身出户,只要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工作室。
我以为,这是解脱。
没想到,一年半后,她带着一个“儿子”,又杀了回来。
如果,如果多多真的是我的儿子……
我该怎么办?
接受他?那就意味着我必须再次和林妙这个女人纠缠不清。我一想到要跟她共度余生,就生理性地想吐。
不接受他?那是我儿子,我亲生的骨肉。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林妙那样的母亲身边长大吗?她会把他教成什么样?一个只认钱的、势利的、毫无感情的复制品?
我不敢想。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
我痛恨那个可能存在的、喝醉酒的夜晚。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林妙。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给她想要的生活,以至于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三天下午,鉴定中心打电话来了。
“陈先生吗?您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可以过来取了。”
我的心跳,瞬间飙到了二百。
我开着我那辆破旧的二手车,一路闯了好几个黄灯,冲到了鉴定中心。
拿到那个牛皮纸信封的时候,我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信封很薄,却重如千斤。
我没有立刻拆开。
我把它放在副驾驶座上,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绕圈。
我害怕。
我怕打开它,看到的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也怕打开它,看到的是我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的结果。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我平静的生活将彻底被颠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我把车停在江边,看着江面上来往的轮船,灯火璀璨。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
我撕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
我打开车里的阅读灯,目光落在最下面那行结论上。
鉴定意见: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陈阳为多多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
非亲生。
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子里连日来的混沌。
我先是愣住了。
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里猛地窜了上来。
不是喜悦,不是解脱。
是愤怒。
是滔天的、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我被耍了。
我爸妈被耍了。
我他妈的,被林妙这个,当猴一样耍了!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用一个孩子,来编造这么大一个谎言?
她把我当成什么了?回收站吗?别人不要的垃圾,就想一股脑地塞给我?
我紧紧攥着那张鉴定报告,纸的边缘被我捏得变了形。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妙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陈阳?”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在哪儿?”我问,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在家啊,怎么了?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见一面。”
“现在?这么晚了……”
“就现在,”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馆,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我到的时候,林妙还没来。
我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把那份鉴定报告放在桌上,用烟灰缸压住。
我点了一杯冰美式,一口气灌下去半杯,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却浇不灭我心里的火。
十分钟后,林妙来了。
她今天化了淡妆,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看起来很温柔。
她在我对面坐下,笑着问:“怎么突然约我来这里?想怀旧啊?”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这张我曾经爱过,也曾经恨过的脸。
她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撩了撩头发。
“结果……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觉得会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笃定。
“还能怎么样?多多当然是你的儿子,这还有疑问吗?”
她顿了顿,身体前倾,声音放得更柔了。
“陈阳,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在意这个孩子。我们……我们复婚吧,为了多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
她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们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学区好一点的。你那个工作室,也该扩张一下了,我可以帮你管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我会做个好妻子,好妈妈……”
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静静地听着,像在看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我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吗?”
她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笑了笑,把压在烟灰缸下的那张纸,推到她面前。
“说完了,就看看这个吧。”
她疑惑地拿起那张纸。
当她看清上面的字时,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凝固了。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润变得惨白,然后是青灰。
她的手开始发抖,那张薄薄的纸,在她手里发出“簌簌”的声响。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医院搞错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我。
“陈阳!这是你伪造的!对不对?你想赖账,你不想认儿子,所以你伪造了这份报告!”
她疯了一样地嘶吼起来,引得咖啡馆里所有人都朝我们这边看。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竟然感到一丝快意。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我拿起那张鉴定报告,扬起手,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纸张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林妙,你他妈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你觉得全世界都是傻子?拿着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就敢跑到我这里来认爹?谁给你的脸?梁静茹吗?”
她被我吼得愣住了,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告诉你,林妙,”我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我陈阳,就算是这辈子绝后,死在养老院里,也绝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是……”她哭着摇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以为……”
“你以为?”我冷笑,“你以为老子喝醉了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他妈根本就没碰你!我在你家沙发上睡了一晚上,天亮就走了!你肚子里那个种,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件事,我本来不确定。
但看到这份报告,我瞬间就想通了。
那天晚上的记忆是模糊的,但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林妙言之凿凿,加上那个孩子,我才开始自我怀疑。
现在,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被欺骗、被利用的愤怒。
林妙彻底崩溃了。
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妆都哭花了,狼狈不堪。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没有一丝同情。
我只觉得恶心。
我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大概千把块钱,全都扔在了她的身上。
“这些钱,拿去,给你儿子买点好吃的。就当我,可怜你们。”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走出咖啡馆,我仰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天上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露出了几颗星星。
结束了。
这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我应该感到轻松。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开车回家的路上,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
“爸,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爸的声音比我还急。
“不是我的。”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他们失望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接过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儿子,没事,不是就不是吧。咱不受这个冤枉气。你……你别难过。”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妈,我没事。”
挂了电话,我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控制不住地耸动。
我不是在为林妙哭,也不是在为那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哭。
我是在为我自己哭。
为我那段死得不明不白的婚姻,为我那段被狗吃了的青春。
我以为离婚是我痛苦的终点,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林妙,她就像附在我身上的一个幽灵,总是在我快要忘记的时候,跳出来,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我曾经有多失败。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第二天,我顶着宿醉的头痛,去工作室上班。
助理小张看我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陈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摆摆手,“把那个保健品的logo再改一版,就用那个最土的方案,金光闪闪,带个龙的那种。”
“啊?可是老板,那个方案也太……”
“甲方就喜欢这个。”我打断他,“满足他。”
去他妈的道法自然,去他妈的赛博朋克。
生活,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你越是想跟它讲道理,它越是跟你耍流氓。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我又见到了林妙。
她在我家小区门口等我。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瘦得像根竹竿,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没有化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和我印象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她,判若两人。
“有事?”我站住脚,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陈阳,”她声音沙哑,“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求你了,”她几乎是在哀求,“就几分钟。”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不知怎么,心里一软。
“去那边的公园吧。”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沉默了很久,她才开口。
“对不起。”
我没说话。
“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知道没有,”她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然后,她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
一个比上次那个,更真实,也更残酷的故事。
她离婚后,很快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那个男人,姓王,是个做工程的小老板,出手阔绰,对她很好。
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真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她怀孕了。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王总,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娶自己。
结果,王总老婆找上门来了。
她才知道,王总根本没离婚,他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老婆,有孩子。
她,只是个小三。
王总老婆闹得很难看,把她的事捅到了她单位,她工作丢了。
王总也消失了。
他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掉,然后就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不甘心。
她觉得,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
她固执地把孩子生了下来,取名多多。
她以为,母凭子贵,王总会回心转意。
她想多了。
王总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过。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越来越拮据。
她以前那些朋友,看她落魄了,也都渐渐疏远了她。
她卖掉了包,卖掉了首饰,搬到了最便宜的出租屋。
直到山穷水尽。
“我实在……没办法了。”她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所以你就想让我当这个接盘侠?”我冷冷地问。
她低下头,没有否认。
“我当时想,多多出生的时间,和你……和你来找我的那次,时间上差不多。我就想赌一把,万一……万一你信了呢?”
“你真是个疯子。”
“是,”她自嘲地笑了,“我是个疯子,也是个傻子。我总以为,钱能给我安全感,男人能给我安全感。到头来才发现,什么都靠不住。”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同情她吗?
不。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咎由可取。
可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恨不起来了。
她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可怜,又可悲。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站起身,对我鞠了一躬。
“陈阳,真的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说完,她转身走了。
看着她萧瑟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大学的操场上,她穿着白裙子,在阳光下对我笑。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是我们,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以为,这又是一个结束。
没想到,几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
“请问,是陈阳先生吗?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妙的女士?”
“认识,怎么了?”
“她出事了!她带着孩子,在天桥上,好像……好像要跳桥!”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我什么都来不及想,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赶到的时候,天桥上已经围满了人。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我一眼就看到了林妙。
她站在天桥的栏杆外面,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抱着多多。
多多在她怀里,吓得哇哇大哭。
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和裙子胡乱飞舞,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
“林妙!你疯了!”我冲着她大喊。
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
“陈阳,你来了。”
“你快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摇摇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
“是啊,他是无辜的,”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多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所以我才要带他一起走。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受苦。”
我心急如焚。
我看到一个警察正在慢慢靠近她,试图和她谈判。
“女士,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傻事。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
“解决?”林妙冷笑,“你们怎么解决?你们能给我一份工作吗?能给我一个家吗?能给多多一个爸爸吗?”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看着她怀里的多多,那孩子哭得快要喘不上气了,小脸憋得通红。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着她大喊:“我给!你下来!我给他当爸爸!”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妙。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下来!”我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警戒线边上,“只要你下来,我答应你,我们复婚,我养你,也养多多!”
我知道我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可是,看着那条悬在半空中的、鲜活的生命,我没办法思考。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掉下去。
林妙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她犹豫了。
警察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她和孩子从栏杆外面拉了回来。
危机解除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林妙被警察带走了,多多暂时被一个女警官抱着。
我走过去。
多多还在抽泣,看到我,他居然伸出了小手。
“叔叔……抱。”
我鬼使神差地,从女警官手里接过了他。
他很轻,软软的一小团,靠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不哭了,只是小声地打着嗝。
一股陌生的、温热的感觉,从我的手臂,一直传到我的心里。
我抱着他,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林妙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被拘留了几天。
多多被送到了福利院。
我去看了他一次。
他坐在小板凳上,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看动画片,看起来很乖。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我看着他天真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多多,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办了领养手续。
过程很复杂,但我找了律师,托了关系,最后还是办下来了。
我把多多接回了家。
我那个冷清的单身公寓,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我给他买了新的床,新的衣服,新的玩具。
我学着给他做饭,虽然做得很难吃。
我学着给他讲睡前故事,虽然讲得磕磕巴巴。
我学着……当一个父亲。
我爸妈知道后,一开始是坚决反对。
“你疯了?养一个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孩子?还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他是个生命。”我说。
后来,他们来看了一次多多。
多多很乖巧,怯生生地叫他们“爷爷、奶奶”。
我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们再也没反对过。
他们开始频繁地往我这里跑,送吃的,送穿的,抢着带多多去公园玩。
我妈甚至说:“要不,你们搬回来住吧,家里大,我跟你爸也能帮着带带。”
我拒绝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该由我自己来承担。
林妙从拘留所出来后,来找过我。
我们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又见了一面。
她看起来,比上次更瘦了,也更平静了。
“谢谢你。”她说。
“不用。”
“多多……他好吗?”
“挺好的,胖了点。”
她笑了,笑得很欣慰。
“陈阳,我……”她欲言又止。
“你不用多想,”我打断她,“我收养多多,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什么承诺。我只是……不想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
我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我们,不可能了。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她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我知道。”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是我找以前的朋友借的。我知道不多,你先拿着,给多多买点东西。以后我挣了钱,会每个月给你打抚养费的。”
我没有接。
“你自己留着吧,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坚持要给我。
我们推搡了半天,最后我还是收下了。
“我会把这笔钱,当做你给多多的第一笔教育基金,存起来。”我说。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却又像是一种解脱。
“我走了。”她擦干眼泪,站起身。
“去哪儿?”
“离开这个城市,”她说,“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也好。”
她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
我知道,我跟这个叫林妙的女人,这辈子,大概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她这个转身,烟消云散了。
生活,还在继续。
我的生活,被多多彻底改变了。
我不能再熬夜加班,因为要回家给他做饭。
我不能再随便喝酒,因为第二天要早起送他去幼儿园。
我不能再丧,不能再颓废,因为我要给他做个榜样。
我的工作室,奇迹般地,接了几个大单子。
也许是甲方看我这个“单亲爸爸”不容易,也许是我的设计里,少了一些戾气,多了一些温暖。
谁知道呢。
生活就是这样,在你以为它要把你踩进泥里的时候,又会冷不丁地,拉你一把。
周末,我带多多去游乐场。
他骑在我的脖子上,挥舞着手里的棉花糖,笑得像个小太阳。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照在我的心里。
我看着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一张纸,一个鉴定结果,真的能定义一切吗?
或许,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责任,才是最深刻的羁绊。
我不是他的生身之父,但从我决定把他从天桥上“骗”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他的父亲了。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宿命。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儿子,晚上带多多回家吃饭啊,我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好嘞,”我笑着回答,“马上就回。”
我把多多从脖子上放下来,牵着他小小的、软软的手。
“多多,我们回家吃饭了。”
“好!”他奶声奶气地回答,“回家,找爷爷奶奶!”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看着身边这个小小的身影,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去他妈的前妻,去他妈的亲子鉴定。
老子现在,有儿子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