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亲子血疑成疯，渣夫与第三者将我送入精神病院共度余生

前世亲子血疑成疯，渣夫与第三者将我送入精神病院共度余生。【完结】

重回一九八三，我死命掐着大腿根儿，剧痛让我从混沌中清醒。

眼前这个刚出娘胎、浑身还挂着血污的小肉团子，正扯着嗓子嚎。我盯着她，直到眼泪把视线再次模糊，才确信——这是个带把儿也没法比的闺女。

上辈子，我那个视若珍宝的“儿子”八岁出了车祸，输血时才像个晴天霹雳一样炸响了我的天灵盖——他压根不是我亲生的。

为了找回亲骨肉，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撞得头破血流，结果被我的好丈夫张卫国贴上了“疯婆子”的标签，甚至还不忘在人前演一出深情戏码，最后反手就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一关就是十年。

而他，转头就和那朵白莲花于青莲双宿双飞，享尽了齐人之福。

这回，有证的精神病，回来了。

我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疼痛感真实得让人想笑。

强忍着产后的虚脱，我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小东西。上一世，我把那个“儿子”当眼珠子疼，可任凭我怎么查，都查不出自己的孩子去了哪儿。谁能想到，这世上真有人丧心病狂到用自己的儿子来换别人的女儿？

当年我像个疯狗一样咬着医院不放，把同一天生产的产妇家底儿都翻了个遍，换来的全是白眼和唾沫星子。

“你有病吧？谁家生了儿子会去换个丫头片子？”

是啊，谁会呢？

原来，我生的本就是个女儿。

难怪上辈子我找不到儿子，因为我根本就没生过儿子！

张卫国就是抓住这点，给我扣死了精神病的帽子。临了，他还假惺惺地说带我去找孩子，结果车门一焊，直接给我拉到了疯人院。

那十年，人间地狱。

娘家那边，只有堂妹英珠还念着旧情，时不时来看看我。

她命苦，叔婶老实巴交供她读了书，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好歹中专毕业当了老师。可惜，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畜 生，因为不能生育，把气全撒在她身上。

前世她最后一次来看我时，瘦得像把枯柴，走路一瘸一拐。我逼问之下，才知是因为资助贫困学生被丈夫发现，差点被打死。

也就是那一次，我们姐妹俩心一横，想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我穿着她的衣服溜了出去，摸到那个畜 生的家，对着还在喝酒剥花生的男人，确认了身份后，直接去厨房提了把菜刀。

手起刀落，那一刻，我心里竟只有快意。

处理完那个渣滓，我鬼使神差地回了趟曾经的“家”。我想看看张卫国到底把我亲生骨肉藏哪儿了，更想看看那个于青莲是何方神圣。

刚到巷口，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女声：“小峰！喝了这碗鸡蛋茶再去网吧！”

小峰，那是“我”儿子的名字。

我手里那把还在滴血的菜刀吓得那孩子嗷一嗓子，抱头鼠窜，跑起来的姿势竟然也是一瘸一拐——那是遗传的。

他一边跑一边喊妈。我提着刀跟进去，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小峰正扑在一个眼角长痣的女人怀里瑟瑟发抖。

“甄……甄英琼？你怎么出来了？”于青莲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这事儿不赖我！都是张卫国！当年他爸妈嫌我成分不好，可我怀都怀了，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活……”

那一刻，所有的线索都穿成了串。

正巧赶上纺织厂下班，张卫国哼着小曲儿回来了。一见我和手里的刀，冷汗瞬间下来了。

“英琼，你冷静点，我在找咱孩子呢，真的！”

我又信了他一次。

结果就是被五花大绑送回了医院，绑在床上整整三天，像头待宰的猪。

英珠不许探视，只能偷偷给我塞信。信里说，她男人死后，她日子过得特别舒坦，把资助的女孩收养了，一家人很美满。

看完那封信，我闭上了眼。再睁眼，就是现在的产房。

“看着你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这么能扛。喏，闺女，六斤重，嗓门亮着呢。”护士利索地把孩子包好。

**“护士，求你了，别叫家属，让我缓口气行吗？”**我死死抓着护士的袖口，声音都在抖。

那护士看了看我的眼神，心软了，点了点头。

我颤抖着手抚摸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泪水决堤。

这是我怀胎十月、九死一生才带到世上的血脉啊。上一世，她到底遭了什么罪？被张卫国那个畜 生扔到了哪个旮旯？

没丢过孩子的人，永远不懂那种心被活生生剜走一块的痛。

前世我产后大出血昏迷，醒来怀里就被塞了个十斤重的大胖小子。张卫国还笑得一脸褶子：“臭小子太折腾，把你妈都累晕了。”

这一世，我绝不撒手。

我也绝不会让张卫国好过。

休息够了，我抱着女儿走出产房。走廊里空荡荡的，张卫国果然不在。

我把孩子递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英珠，狠狠抱住了这个傻妹妹。

真好，她还没嫁给那个家暴男。

“走，回家。姐饿了，给我杀只鸡。”我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姐夫呢？”

“死哪儿去了不用管，男人嘛，只要拿钱回来就行。”

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找于青莲了。那边也刚生完，比我早二十来天。

这狗男人，想必是在我和他新婚燕尔的时候，就已经和于青莲暗度陈仓了。

晚上，张卫国回来的时候，身上那股子甜腻的奶腥味儿简直冲鼻子。

“去哪了？”我冷冷地问。

“厂里机器坏了，组长非拉着我不让走。”他一脸疲惫，演得跟真的一样。

他殷勤地给我背后塞枕头，低头时脖颈大动脉在我眼前跳动。我盯着那块皮肤，心里盘算着如果手里有把美工刀……

“孩子呢？让我看看咱们的大胖儿子。”他说着就要往摇篮凑。

“站住。”我叫住他，“你身上怎么一股馊奶味？还有，谁告诉你我生的是儿子？是闺女。”

张卫国身子一僵，表情精彩极了：“女……女的？”

“是女儿。”我一字一顿，盯着他的眼睛。

“哦……可能是医院里帮工友抱孩子蹭上的。”他眼神闪躲，明显心虚，“我去给你下面条。”

第三天，厂里妇联和工友来探望，提了一堆麦乳精和鸡蛋。张卫国看着那些东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吕组长，”我叫住正要走的老师傅，“这月子我身体虚，想让卫国请假一个月照顾我，您看成吗？”

我是厂里的质检主任，这面子吕组长得给。

“这……卫国最近请假太勤了……”

还没等吕组长说完，张卫国倒是先急了：“组长！英琼身体要紧，我就请这一次！我不放心她！”

为了能名正言顺去照顾那边的私生子，他倒是积极。

“小王，以后卫国的工资直接打我账上。有了孩子开销大，我得统一管账。”我转头对财务小王说。

张卫国的脸瞬间煞白。

前世我工资高，他那点钱我从来不过问，全让他拿去养了野女人。这一世，一分钱也别想流出去。

等人走光了，我把纸笔扔给他。

“干嘛？”

“留一百个鸡蛋，剩下的连同麦乳精，全搬去巷口小卖部换成钱。一罐麦乳精八块，鸡蛋能换二十。麻溜去，回来给我买苹果。”

他咬着后槽牙，拎着东西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张卫国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疾苦”。

我把他使得团团转。

早上五点起来熬芝麻糊，剥鸡蛋；接着打扫卫生，犄角旮旯都要擦得锃亮；洗尿布、晒被褥、炖鱼汤、削苹果……

下午还得伺候我洗衣服，给餐具高温消毒。

一旦他露出半点不耐烦，我就开始抹眼泪：“是不是嫌我生了女儿你就变脸了？当初求娶我的时候，在爸面前怎么发誓的？”

“没……英琼，我就是想出去透口气。”他憋屈得脸都绿了。

“行吧，看你这么辛苦，出去转转吧。”

一个小时后，他果然贼眉鼠眼地抱着个布包回来了。

“英琼！你看我在路口捡了个啥！这孩子跟咱闺女一边大，白白胖胖的，看着怪可怜的，要不咱留下给闺女作伴？”

他把那个男婴凑到我面前，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我低头一看，呵，果然是小峰。

我还担心他不把这孽种抱回来呢。

我点了点头：“行啊，不过丑话说前头，我的奶水只够喂闺女，这孩子你得自己买奶粉喂。”

张卫国嫌弃地瞥了一眼摇篮里的亲生女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袋垃圾。

这个叫小峰的私生子，上辈子喝着我同事送的高级营养品，长得壮实。这辈子？哼。

于青莲那个柴火妞没奶水，张卫国工资又被我扣了，这孩子饿得直哭。

我侧过身逗弄着女儿，听着那边的哭声，心里毫无波澜。

“英琼，你管管这孩子啊，哭得多惨。”张卫国端着鸡汤，开始道德绑架，“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好歹是条命，你看他多像咱们未来的儿子。”

“不行，奶水不够。这孩子看着比咱闺女都壮，吃得肯定多，饿着我闺女怎么办？”我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再说，这么好的大胖小子谁舍得扔？指不定是人家丢了正找呢。”

张卫国没辙，只能自己抱着哄。

“英琼，咱家条件好，多养一口人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这孩子养大了，还能接你的班不是？”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不是怕以后咱自己有了儿子，偏心眼对他不好吗？万一有了亲生的，这捡来的岂不是成了累赘？”

“不会！咱们把它当双胞胎养，谁知道不是亲生的？”张卫国急得赌咒发誓。

“除非……”我顿了顿，“除非你去结扎。这辈子咱们就这一儿一女，我就信你是真心想养他，也会把他视如己出。”

张卫国愣住了：“你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拿结扎证明回来，我就给他喂奶。”

“姐，这孩子哪来的？”

英珠提着猪蹄来看我，身后跟着那个还没上岗的家暴男小朱。

“你姐夫捡的，非要当亲儿子养。”我笑着说。

那个家暴男被我看得发毛，缩了缩脖子。

我支开英珠去盛汤，看着这个未来的畜 生：“小朱啊，怎么看上我们家英珠了？”

“我妈说了，找个老师顾家，寒暑假还能帮家里干活，英珠这种老实孩子适合当贤妻良母……”

妈宝男，话痨，潜在此暴力狂。

“小朱，帮个忙。你姐夫去医院结扎了，你去接接他。”

把他打发走后，我让英珠把门锁死。

“姐，咋了？”

“两件事。第一，赶紧跟这个姓朱的分手。这人不仅是个妈宝，我刚看他面相，他是个不育的绝户命。”

“第二，去四院找赵护士，帮我开张精神状况不稳定的证明。”

上辈子我知道赵护士不少把柄，这年头医院管理松，弄个证明不难。这也是我给未来铺的路。

英珠一脸懵：“姐，你会看相？”

“别废话。你从小就比我聪明，背书过目不忘，窝在中专太屈才了。回去一边教书一边复习高考，等你考上大学，你爸妈还能管得了你？”

这时，那边的孽种又哭了。英珠下意识想去换尿布，被我一把拦住。

“别动。等你姐夫回来让他弄，为了这野种他连太监都肯当，这福气让他自己享。”

张卫国真去做了手术。

为了照顾这个宝贝疙瘩，他还把他那个极品老娘接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这祖孙三代被我折腾得够呛。

老太太心里门儿清这是亲孙子，只能忍气吞声伺候着，还得看我脸色。

晚上，我怕吵着女儿，把张卫国赶去别的屋睡。老太太负责带那个“夜哭郎”。

小峰一晚上能嚎个四五次，搞得全家不得安宁。而我的女儿吃饱了就睡，乖得像个天使。

半夜，我听见张卫国偷偷溜进老太太屋里。

“妈，小峰哭成这样你也不管管！”

“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儿子，要不明天你让英琼给他喂点奶吧，我看他是饿的。”

“英琼肯定不干。妈，你明天给她炖点不放盐的汤，催催奶。”张卫国压低声音，“这死丫头片子吃什么奶，喂米汤得了。要不是青莲没奶水，我也不会把儿子抱这就受罪。”

“那甄英琼也是个狠心的，原本我想趁乱把孩子换了，谁知她在产房死抱着不撒手。你说她是不是克咱们老张家？”老太太恨恨地骂道。

我躺在隔壁，听着这对母子的密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上辈子的悲剧，从产房那一刻就开始了。

女儿突然哼唧了一声，我轻轻拍着她，心里从未有过的清明。

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这场大戏，咱们就慢慢唱。

【妈可能是看你不管小峰，心里不舒服吧。】

张卫国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字字都在内涵我。

他又补了一句，眼神里带着某种试探：【英琼，你说我结扎后你就好好对小峰，这话算数吧？】

我温顺地点头，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当然了。既然我也出月子了，你就把小峰抱过来吧，俩孩子我一起喂，都是咱们的『心头肉』。】

话锋一转，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咱女儿的户口你给报了吗？】

【还没呢，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张卫国眼神闪烁，敷衍道，【我请假太久了，得赶紧回厂里上班，过段时间再说。】

正如我所料，他果然迫不及待地把那个私生子抱到了我的床上，和我女儿并排放在一起。

经过这一整个月子的精心喂养，我女儿面色红润，能吃能睡，已经长到了十斤，像个瓷娃娃。

反观那个叫小峰的孽种，折腾了这十来天，又瘦又小，愣是没怎么长个儿。

这一胖一瘦摆在一起太明显。

但我早就备好了后手。

为了让俩孩子【手感】一致，这几天我特意控制了喂养策略，给小峰灌了不少水占肚子。现在裹上厚厚的小包被，俩孩子乍一看，倒真是有七八分相似了。

当天晚上，张卫国匆匆回来了一趟，说是要上夜班。他给我做了顿饭就走了，脚步急切得像要去赶投胎。

我心里门儿清，他这是急着去找那个名叫于青莲的女人。

但我没声张。

现在还不是揭开盖子的时候，火候未到。

夜深人静，窗外的风像是鬼哭狼嚎。

我确认张卫国不会再折返后，深吸一口气，将两个孩子从各自的小包被里抱了出来。

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但心却冷得像铁。

我把两个孩子，完完全全地调换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又神不知鬼觉地给换了回来。

等到张卫国满头大汗从食堂打饭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我正抱着女儿哄，而旁边的小峰正扯着嗓子干嚎。

他那张脸瞬间就黑了，强压着怒气质问：【你聋了吗？没听见小峰在哭？怎么不抱抱他？】

【抱了呀，怎么没抱。】我一脸无辜，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孩子多难伺候你是知道的，刚放下就哭。今天轮到女儿喝奶粉，我这不刚冲好嘛。】

我心里冷笑：放屁！

这孽种虽然瘦，但骨架子重，抱起来还是比我女儿沉一些。

【英琼。】张卫国把饭盒重重往桌上一顿，眼神里满是痛心疾首的责备，【既然这孩子跟了咱，你就不能多给他点母爱？人心都是肉长的！】

【卫国，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总得把大头的时间和精力，留给咱们自己的亲闺女吧？】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张卫国的心窝子。

他张了张嘴，却反驳不出来，最后只能憋着气说晚上还要上夜班。

我没吭声，只要他不耽误我的计划，随便他去哪鬼混。

我能把这婴儿的啼哭声当成复仇的交响乐来听，就不知道他张卫国有没有这个定力了。

……

夜幕降临，好戏开场。

我刚给孩子换好尿布，大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甄主任！甄主任在家吗？】

门外传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不好了！张卫国出事了！他被送到医院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来叫门的是于青莲。

她以为我不认识她，以为我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蠢妇。

我听着她的叫喊，立刻调整面部表情，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披头散发地就往外冲。

刚跑两步，我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一把抓住了于青莲的双手。

我的眼神诚恳得能滴出水来：【好妹妹！你是好人！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家里的孩子，我去医院看看卫国，要是他没事我就立刻回来！谢谢你！这一片儿也就你心善！】

【你真是个大好人！】

跑出巷子口时，我还回头冲她竖了两个大拇指，给她发了一张大大的好人卡。

等彻底跑出她的视线，我立刻闪身进了隔壁的胡同，跟早就埋伏好的堂妹英珠会合，然后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回了家附近。

不到五分钟，好戏上演。

只见于青莲贼头贼脑地抱着一个厚实的包被从我家溜了出来，脚步飞快。

借着昏暗的路灯，我看清了，那是我女儿常用的那个花色包被。

我躲在阴影里，像是一条蛰伏已久、随时准备撕咬猎物的狼。

等于青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我发了疯一样冲回家，一把掀开床上剩下的那个包被。

【呼……】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瘫软。

剩下的是我女儿。

被那个蠢女人偷走的，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十二点刚过，英珠回来了。

她一路跟踪于青莲，亲眼看着那个女人把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亲手交到了一个人贩子手里，换了一沓钞票，这才放心回来向我汇报。

确认女儿安全后，我让英珠守着家，自己再次奔向了医院。

到了病房，张卫国正躺在床上装模作样。

【你怎么才来？】他语气里带着责备。

【我也刚知道啊！】我理直气壮地反驳，【有个干瘦的女人来拍门，说你被送医院了，我魂都吓飞了，这不赶紧就来了吗？俩孩子还在家扔着呢，万一半夜醒了没人管怎么办？】

【没事儿，一时半会儿饿不坏。】张卫国眼神闪烁，显然是为了给于青莲争取转移孩子的时间，他必须把我死死拖在医院。

【英琼，我头疼得厉害，可能摔到脑子了……哎哟，你扶我一把，我这天旋地转的。】

我就这么冷眼看着他演了一晚上的戏。

等到天光大亮，我实在没耐心陪他耗了：【卫国，我看你这就没多大事儿，估计是结扎手术没休息好闹的。我得回去了，孩子一晚上没人管，我不放心。】

也许是心里记挂着他的宝贝私生子，他点了点头，放我离开。

出了医院，我在街上给英珠买了热乎的茶蛋、油条和豆腐脑。

回到家不到十分钟，我和英珠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直奔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家丢了个孩子！】

……

中午时分，张卫国回到家。

看到满屋子的警察，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随即又迅速调整成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憨厚样。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假装不知情地挤进人群。

邻居七嘴八舌地说道：

【老张啊，你家孩子丢了！甄主任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你说你没事进什么医院啊！】

【就是，两口子都不在家，让人贩子钻了空子！】

【看着甄主任平时雷厉风行的，这一牵扯到儿女，心都要碎了。】

张卫国强压着内心计划得逞的狂喜，推开人群走向我。

【英琼，别急，到底怎么回事？】

我哭得梨花带雨：【孩子丢了……呜呜呜……】

【什么？孩子丢了？】张卫国一脸懊恼地拍着大腿，【都怪我！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英琼你别难受，虽然丢了一个，但咱们不是还有儿子吗？咱们好好把儿子养大，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指了指床上仅剩的那个包被。

全屋子的人，包括警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说错了吗？这不还有个儿子吗？】他还在那装傻充愣。

【卫国……】我抬起头，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压住那快要飞上天的嘴角，【丢的是小峰！是你最疼的小峰！】

千万别笑出声！

甄英琼，这辈子演技的巅峰就在这一刻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卫国，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从疑惑，到震惊，到不敢置信，最后瞬间崩塌成绝望。

那一连串的微表情变换，简直比电影还精彩。

他疯了一样冲向床铺，一把掀开我女儿腿间的尿戒子。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是小峰！应该是儿子！怎么变成了丫头片子？！】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眯起了眼睛，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张卫国：【甄英琼同志，请你再详细描述一下昨晚那个女人的体貌特征。既然张卫国同志反应这么大，那女人没准是他熟人。】

张卫国一听这话，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

他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拔腿就往外跑！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儿子！别拦着我！】

几个年轻的警察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张卫国拼命挣扎，像是一头待宰的年猪，嚎叫声凄厉刺耳。

【卫国，你别这样！】我带着哭腔大喊，实则在补刀，【反正小峰也是你捡来的，说不定昨天那个女人就是孩子的亲妈呢？人家把亲生骨肉抱回去也是天经地义啊！你别犯糊涂！】

张卫国哪里听得进去，他蹲在地上，哭得像是死了亲爹。

【小峰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能丢了啊！】

我转头对着英珠，故意大声感慨：【哎，我家卫国就是心太软。明明是个捡来的孩子，才养了几天就跟亲生的一样，这感情深得我都嫉妒。】

英珠也配合着大声说：【姐，你说得对，搞不好真是亲妈来把孩子偷走了。】

我早就找人查过于青莲这个女人。

她这人，坏得不够纯粹，蠢倒是真的。

以前成分不好，为了找个靠山，看上了贫农出身、高大魁梧的张卫国。可张家二老嫌弃她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坚决不要。

后来张卫国跟我相亲，就开始了脚踏两只船的把戏。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我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养情儿。

于青莲这种人，在男女关系上胆大包天，但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其实胆子很小。

我赌的就是她不敢在路上掀开包被检查孩子性别。

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张卫国听了英珠的话，猛地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推开人群就要往外冲。

我只能在他身后【撕心裂肺】地喊：【卫国！你别做傻事！警察同志会帮我们的！】

老刑警不动声色地对旁边一个年轻便衣使了个眼色，小伙子立刻跟了上去。

我还在继续我的表演：【警察同志，卫国这人太善良了。为了让这个捡来的养子不受委屈，担心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子会偏心，他甚至……甚至自己去做了结扎！】

我这一记重磅炸弹扔出来，连见多识广的老刑警都挑了挑眉毛。

【为了一个捡来的孩子去结扎？现在这孩子又莫名其妙丢了？】

老刑警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甄英琼同志，邻居反映昨晚你家门响了两次？能解释一下吗？】

到底是老刑警，一针见血。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半真半假地编织谎言网：【是的。昨晚八点多，是我堂妹英珠来敲门，说今天有事找我。凌晨那是那个干瘦女人，说卫国住院了。我当时急坏了，也没多想就去了医院。但因为还记挂着家里的孩子，加上英珠今天约了我，我一大早买了早饭就赶回来了。】

我巧妙地把英珠和于青莲敲门的时间调换了一下，逻辑瞬间闭环。

老刑警转向英珠：【你找你姐什么事？】

英珠低着头，显得有些难以启齿：【私事。】

便衣警察把英珠带到一边询问。

老刑警盯着我，眼神犀利：【你 妹妹还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吧？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我摇摇头，把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了些：【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前阵子她谈了个对象，后来不愿意了，那男的一家子无赖，带着泼妇妈天天去骚扰我叔叔婶婶，想强买强卖。】

我趁着警察都在，故意拔高了音量：【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他要是敢乱来，我就去妇联告他！正好今天想跟警察同志备个案！】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老刑警带队离开时，特意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看好你自己的孩子。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是警告，也是善意的提醒。

我装作受惊的样子愣在原地，直到他们走远，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第一局，完胜。

……

接下来的日子，张卫国就像丢了魂一样。

他大概还没从失去【唯一血脉】的打击中缓过劲来，甚至忘了自己已经结扎这回事。

我每天都会把他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偷偷换掉，换成维生素。他像个木偶一样，给什么吃什么。

没过几天，警察带来了消息。

孩子确实是被亲生母亲偷走并卖掉的。

【那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心倒是够狠。她说孩子卖了二百块钱，在火车站直接交给了下线，我们蹲守了几天，线索断了。】

年轻的小便衣看着我，眼里满是同情和隐晦的暗示：【不过甄同志，这女的好像跟您爱人关系匪浅……您自己多留个心眼。】

这就差指着鼻子告诉我张卫国出轨了。

【那她人呢？】我只关心这个。

【抓了。贩卖亲生子女也是拐卖，她不仅要坐牢，还得去劳动改造。】

我回到家，冷着脸质问张卫国：【你跟那个于青莲到底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卖掉小峰？】

【没关系！以前她纠缠过我而已！】张卫国矢口否认，但眼神根本不敢看我。

【最好是没关系。这女人真是毒蝎心肠，连自己亲儿子都卖。警察说她可能是为了报复孩子的爸爸才这么做的。你说，这孩子的亲爹得是个多大的混蛋，才能逼得当妈的下这种狠手？】

【够了！别说了！】

张卫国突然暴怒，把饭桌给掀了。

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熟练地抱起孩子哄着，看着地上的狼藉，心里却在冷笑：

【药效开始起作用了，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第二天，张卫国是鼻青脸肿回来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为了个【私生子】去结扎，结果儿子丢了，自己还成了【公公】，这事儿早就成了全厂最大的笑料。

工友几句嘲讽，他就跟疯狗一样扑上去咬人，结果当然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厂里为了息事宁人，各打五十大板。

就在张卫国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这招。

【英琼，咱妈病了，你给我拿点钱。】

【什么病？怎么不早说！走，送妈去医院！】我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就要拉他出门。

想骗我的钱去赎儿子？做梦！

我强行拉着他回了婆家，不由分说把还在吭哧吭哧打煤球的婆婆架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肺癌晚期。

老太太瞬间瘫了，哭天抢地要给自己赎罪。

张卫国从我这抠不出一分钱，一气之下跑去财务预支了工资，打着给老娘治病的幌子，揣着钱消失了。

我知道，他是去大山里找他的宝贝儿子去了。

这一走，正好给了我彻底切割的机会。

我找到李厂长：【厂长，我家那口子精神出了问题，天天往外跑找那个捡来的孩子。我这一边要上班一边要带孩子，实在撑不住了。我想把工作卖了。】

在这个年代，纺织厂的正式工岗位就是金饭碗。

【卖两千块钱，外加厂门口那块空地。我想开个小店，离家近，也能照看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放着铁饭碗不要，没老公没存款，守着个女儿去当个体户？

可她们不知道，十年后，下岗潮来袭，她们眼里的金饭碗会变成破瓦片。而我，正站在时代的风口上。

我靠着卖服装，一天赚的钱比她们一年工资都多。

……

几年后，英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张卫国回来了。

他佝偻着背，满脸胡茬，瘦得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仿佛被大山里的精怪吸干了阳气。

当他得知我早就辞了职，还成了万元户，整个人彻底崩溃了，在大街上疯了一样嘶吼。

我毫不犹豫地叫来了四院的精神科救护车。

经过鉴定，重度精神分裂。

在他的幻想里，他有一个争气的儿子继承了我的工作，有一个温柔贤惠的于青莲与他双宿双飞。

我去医院看他最后一眼。

隔着铁栏杆，我问：【在你的幻想里，我生的女儿去哪了？】

张卫国嘿嘿傻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赔钱货……那是赔钱货！哈哈哈哈！姓甄的不配生儿子！只有青莲……只有青莲配给我生儿子！】

【那女儿呢？】我追问。

【扔了！女孩没人要！扔河里喂鱼了！哈哈哈！】

看着这个疯癫的男人，我脑海里闪过前世女儿惨死的画面，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但我忍住了。

为了女儿，我得干干净净地活着。

女儿八岁那年，我已经开上了小汽车。

那天我去接她晚了一点，老师说她自己回家了，路上出了点小车祸。

我心脏骤停。

前世，小峰也是在八岁那年出的车祸！

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我发疯一样冲到医院。万幸，女儿只是下巴缝了几针，头皮擦破了一块，没有生命危险。

老师说，她是为推开另一个小朋友才被撞的。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那块擦破的头皮始终不再长头发，愈合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清晰的月亮形状的疤痕。

那一刻，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了前世英珠寄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姐，我把爸妈接来后，收养了我一直资助的那个孤儿。她身世可怜，唯一的标记就是头皮上有一个月亮形状的疤，下巴上还有道像麦穗一样的伤痕。】

【孤儿院院长说，那是她小时候救人被车撞留下的。我给她改名叫甄向月，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了！】

看着正在镜子前臭美的女儿，我泪流满面。

原来，上一世被我千辛万苦保护、却最终流落孤儿院的孩子，兜兜转转，还是被我的亲人爱着。

而这一世，我终于把你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