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上妈妈拦:今年主角是安安 病危时绑匪来电,家人无动于衷

发布时间:2025-12-04 21:22  浏览量:5

生日宴上妈妈拦:今年主角是安安。病危时绑匪来电,家人无动于衷【完结】

在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命运跟我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

妈妈拦住了正要下楼的我,脸上的表情不是祝福,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淡与疏离。

【圆圆,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了正式把安安介绍给圈子里的人,你就不要出席了。】

我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寒意,哥哥陆寻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刀。

【对了,那条你之前很喜欢的星空礼裙,我想着你也穿不着,就让人改了尺寸给安安穿了。】

我低垂着眼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自从陆安安以养女的身份进入这个家,我就成了一个需要不断【赎罪】的透明人。

最好的朝南房间让给了她,陆家大小姐的对外头衔给了她,就连我熬夜画出的设计稿,也被父亲拿去给了她署名……

但我没想到,他们能做得这么绝。

后来,当我被绑匪踩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奄奄一息时,绑匪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家人们的态度轻漫得像是在听一个劣质的笑话。

【我女儿就在我身边切蛋糕呢,哪来的骗子?】

【陆圆,你要是真被人撕票了,哥哥一定亲自来给你收尸。】

那一刻,我嘴角扯出一个凄惨的弧度。

既然你们都这么希望我消失。

那就当我已经死在那场绑架里了吧。

意识回笼的时候,四肢百骸都传来剧痛,手脚被粗砺的麻绳死死捆住。

我艰难地在那冰冷的水泥地上挪动了一下,生锈的铁门立刻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个脸上横亘着狰狞刀疤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蹲下身,粗暴地抓起我的头发,拿手机摄像头对着我的脸拍了拍。

【喂,丫头,你家里人的电话怎么全是忙音或者挂断?是不是给错号了?】

冰冷的镜头贴在脸上,我出于本能地向后瑟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理智。

我被绑架了。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浇灭了我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

眼泪瞬间决堤,我像个疯子一样开始挣扎哭喊,似乎要把这段时间在家里受的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

那个刀疤脸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被我吓了一跳,慌忙举起双手后退。

【停停停!老子还没动手呢!】

【哭什么丧?我们要的是钱,不是你的命!】

【只要你家里人乖乖把钱送来,老子保证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听到【只要钱】这三个字,我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回肚子里。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手里的手机,抽噎着说道:

【手机……通讯录里有爸爸妈妈的电话,还有哥哥的,你挨个打,他们很有钱,一定会给的。】

谁知绑匪听了这话,不耐烦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耍老子玩呢?那一圈电话我都打遍了,一个接的人都没有!】

我整个人僵住,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记忆这才迟缓地回溯到今天早上。

餐桌上,妈妈一边给陆安安剥鸡蛋,一边用那种商量却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

【小圆啊,今天我们打算正式对外宣布安安是陆家大小姐。这孩子胆子小,又敏感,怕你在场会抢了她的风头,让她不自在。所以今年的生日宴,你就别露面了好不好?】

【反正你从小到大都过了那么多次生日了,少过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甘心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可是……哥哥很久以前就答应给我准备那件高定礼服了,我期待了很久。】

我紧紧绞着手指,目光扫过正在给陆安安夹菜的哥哥,和温声询问她学业的爸爸。

我在等,等他们哪怕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替我说哪怕半句话。

然而,在我期盼的目光中,哥哥陆寻缓缓放下了筷子,神色淡漠。

【那条裙子安安试过了,很喜欢。我已经让人连夜改成了她的尺寸。我想着反正你也不能出席,留着也是浪费……】

【一场生日宴,一条裙子而已。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这次就别和安安争了,懂点事。】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桌子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平静,仿佛剥夺我的生日、抢走我的礼物,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原来,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被【驱逐】出这场宴会的人。

陆安安坐在我对面,乖巧地眨着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

【妹妹,你别怪妈妈和哥哥,他们也是想补偿我……毕竟今年没人心疼我,没人给我过生日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那我今天还是去墓地陪我亲生爸爸过生日好了……】

话音未落,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哥哥立刻慌了手脚,又是递纸巾又是轻声哄着。妈妈则转过头,用一种嗔怪且失望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最后,一家之主爸爸发话了,一锤定音。

【好了!不就是一个生日吗?爸爸明年双倍给你补上,今天不要再任性了。】

【怎么能让安安去墓地过生日?传出去别人要戳我们脊梁骨,说陆家苛待养女!】

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我哭着冲出了家门,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哪怕到了二十岁,我对生日依然有着幼稚的期待。

我想吃奶油蛋糕,想拆开家人们精心准备的礼物,想拍一张全家福。

以往每年的合照,都被我像珍宝一样收藏在相册里。无论爸爸爸妈妈工作多忙,这一天从未缺席过。

那些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幸福,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可这一次,全家福里,唯独缺席了我。

路过街角的蛋糕店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进去给自己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草莓蛋糕。

就算全世界都忘了我的生日,我也不能委屈自己,连口蛋糕都吃不上吧?

我提着那个小小的蛋糕盒子,失魂落魄地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就在那里,眼前突然一黑,刺鼻的乙醚味瞬间充斥了鼻腔。

等我再次醒来,就已经被绑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废弃仓库里。

哭得累了,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些。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你们……换个号码打吧。他们可能只是不想接我的电话。】

绑匪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满是警惕。

【你这丫头片子心眼挺多啊,该不会是想借机向警察报信吧?】

我嗓音干涩,像是吞了一把沙砾。

【他们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理我。】

绑匪半信半疑地找来另一部手机,照着我报出的号码拨了过去。

仅仅响了三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听好了!今晚十点,准备五十万现金放在我们指定的地点!不然你女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听到绑匪只要五十万,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些。

五十万,对陆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陆安安今晚身上那条被改过的礼裙,价格都不止这个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了妈妈熟悉却冷漠的声音。

【我女儿就在我旁边切蛋糕呢,哪来的骗子?】

【现在的敲诈勒索都不做背调了吗?简直可笑。】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了陆安安甜腻的声音。

【妈妈,是谁呀?】

【没事,骚扰电话,不用理会。你专心补妆,今晚你是主角……】

“嘟——”

电话被挂断了。

绑匪愣住了,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

【你确定那是你亲妈?】

我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妈妈她是真的忘了……她还有另一个女儿吗?

绑匪见我像个木偶一样没反应,骂骂咧咧地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哥哥陆寻的电话。

【听着!今晚十点,五十万赎金!不然你 妹 妹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死灰般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哥哥以前是最疼我的。

我的每一个生日愿望他都会竭力满足,送我的礼物从来都是百万起步。他肯定会救我的,肯定会。

可扩音器里传来的,却是陆寻极其不耐烦的斥责。

【陆圆,你闹够了没有?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还要和安安争宠!】

【安安已经无父无母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难道连这一点点偏爱都不愿意分给她吗?】

我对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喊道:

【哥哥!我没有争宠!我是真的被绑架了!】

【你来救救我好不好?我把所有东西都给陆安安,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

陆寻的声音不仅没有软化,反而带上了几分怒气。

【够了!你的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你要是真被撕票了,哥哥一定亲自来给你收尸!】

这一次,绑匪甚至没等他说完,就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啪】的一声,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

【看来你家是真没人打算来赎你了。不过……】他捏起我的下巴,眼神变得淫邪起来,【这张脸长得还算标致,卖到山沟里给傻子当媳妇,应该也能值几个钱。】

我木然地看着仓库门口那一缕微弱的光线。

良久,我对着绑匪,轻声说道:

【要不,你们还是撕票吧。】

绑匪显然被我的反应搞得有些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嘴里不停念叨着:【真是碰上个硬茬了?这丫头不会本来就想寻死吧?】

【妈的,钱没要到,要是再背上一条人命,太不划算了。】

似乎是为了发泄怒火,他走过来狠狠踹了我一脚。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必须给老子找个人拿钱赎你!赔本的买卖老子从来不做!】

绑匪重新用胶带封住了我的嘴,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在墙角。

整整两天,那个关着我的房间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不给水喝,也不给饭吃。

饿死其实也挺好的,就是胃部痉挛的疼痛让人有点难受。

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我只能勉强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给陆安安过完生日了吧。

那是多么盛大的一场宴会啊,香槟塔,鲜花拱门,还有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可至今为止,还是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

或许在他们心里,这又是我为了博取关注而上演的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故意躲起来让他们着急。

当初他们决定收养陆安安的时候,我是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毕竟,陆安安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有着一样的兴趣爱好,甚至连喜欢吃的口味都差不多。

她的父亲因为救我妈妈而牺牲,这份恩情重如泰山。我心中对她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她刚来陆家那会儿,总是怯生生的。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希望她能少一点伤心。

所以,当妈妈找我说,陆安安喜欢我房间外的落地窗景色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换房间,搬去了背阴的客房。

他们说,陆安安比我早出生几个小时,为了不让她养女的身份被外界议论,对外宣称她是大小姐。我点头同意了,哪怕这意味着我要叫我的同龄朋友【姐姐】。

哥哥说,陆安安的基础没有我好,让我把那几幅获奖的设计作品署名权让给她,这样她申请国外的名校会更容易。

……

【你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更应该帮着妈妈一起补偿她,凡事多让着她点,别太计较。】

当时的我是那么深以为然。

我和陆安安是最好的闺蜜,现在又成了姐妹,亲上加亲,我以为我多了一个爱我的家人。

可我没想到,这种【补偿】是个无底洞。

最后所有的爱、所有的关注、所有的资源,都成了陆安安一个人的。

就连我的亲生父母和哥哥,心里的天平也彻底倾斜。

在昏迷过去的前一秒,我迷迷糊糊地想:

这样也挺好。

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家四口就真的圆满了。

我也再不欠陆安安什么了,这条命,算是还给她爸爸了吧。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烂在这个仓库里。

但我没死成。

那个刀疤脸绑匪捏着我的下巴给我灌了药,手里晃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恐吓道:

【你可别死在老子的地盘上!不然老子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晦气!】

我想想也是。

我这一生已经是个笑话了,总不能死后还要连累陌生人背上命案。

于是我配合地吞下了苦涩的药片,喝了水,勉强吃了几口冷饭。

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绑匪拉了把破椅子在我对面坐下,眉头紧锁:【你就真的没有其他亲戚朋友了?只要能拿出钱来就行,不管是谁。】

我努力在混沌的大脑里搜寻。

我明明有爱我的家人,还有曾经最好的朋友。

可为什么在生死的关头,他们都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还有一个……虽然关系很差,但他应该能借到钱。】

绑匪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

【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我开口,绑匪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突如其来的铃声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屏幕上跳动着【沈思安】三个字,在昏暗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眼。

陆安安在被我们家正式收养改名前,叫沈思安。

当初沈叔叔牺牲后,她成了孤儿。沈叔叔临终前的遗愿就是希望陆家能照顾他的女儿。

爸妈心怀愧疚,便提出了收养。

这件事原本只是陆家的私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突然流言四起。

有人说沈思安是麻雀变凤凰,是个冒牌千金;还有人说她当初接近我做朋友就是心机深沉,早有预谋。

沈思安那天哭着跑回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最后是妈妈心疼地抱着她,提议给她改名换姓,甚至把陆家大小姐的身份给她,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从此,世上再无沈思安,只有陆家大小姐陆安安。

只是我手机里的备注,从来没变过。

绑匪看了我一眼,眼神示意我不准乱说话,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小圆,你怎么这几天都没有回来?】

陆安安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你知不知道爸妈和哥哥都很担心你?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该玩离家出走这一套啊。】

绑匪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你是她什么人?有钱交赎金吗?】

听到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电话那头的陆安安显然愣住了。

几秒钟后,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小圆?你怎么会和陌生男人在一起?你这几天该不会是……在外面乱搞吧?】

紧接着,电话背景里传来了哥哥陆寻冷淡的声音:

【怎么回事?如果是她消气了,就让她赶紧滚回来。】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赌气离家出走的把戏,这二十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安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声地对着旁边说道:【哥……妹妹好像谈恋爱了,那男人还要钱呢。】

紧接着是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显然手机被陆寻一把夺了过去。

【陆圆,你怎么回事?不回家在外面鬼混,让全家人为你担心,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知廉耻?】

绑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他终于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吼:【我踏马说的是交赎金!绑架!赎金!听不懂人话吗?】

电话那头,陆安安还在小声劝着:【哥,妹妹是不是谈恋爱缺钱花了不好意思直说,要不我们就配合她一下,给她转点钱吧……】

陆寻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刺骨。

【外面的小黄毛还想花我陆家的钱?做梦!我就是把钱扔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给她这种人!】

【陆圆,你要是再不乖乖回来,陆家可没人管你。】

【现在都学会联合外面的野男人来骗家里的钱了?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等爸妈回来,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我麻木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泪水早已流干,脸上只剩下一片干涸的泪痕。

我颤抖着唇,问出了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

【哥,你以前……不是最疼我吗?】

电话那头的陆寻明显愣了一下,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变得有些温柔,却更加残忍。

【傻话,哥哥现在也最疼你。只要你听话。】

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

骗子。

全是骗子。

我明明见过你最疼我的样子,根本不是现在这样满眼嫌弃、充满不信任的样子。

绑匪挂断了电话。

狭小的仓库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墙角水管滴水的滴答声。

半晌,那个刀疤脸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扔给我。

【擦擦吧,怪可怜的。我都替你心寒。】

我捡起纸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麻烦你……从黑名单里找到一个叫程予白的人,给他打电话。】

绑匪一脸怀疑:【这能行?你亲哥都要不到钱,你把人拉黑了还能要到钱?】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绑匪将信将疑地翻出那个被我拉黑已久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声响了很久,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了起来。

一道慵懒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

【陆圆?你是不是没睡醒按错了?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听好了!今晚十点,准备五十万现金放在指定地点,不然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靠!】

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显然是程予白从床上翻身而起。

瞬间,他慵懒的语调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紧张和肃杀:

【陆圆呢?我要听她的声音!立刻!马上!】

绑匪把手机递到我嘴边。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我的委屈瞬间爆发,哽咽着喊道:

【程予白……我以后都叫你哥哥,能不能借我五十万?】

程予白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想让我叫他一声【哥哥】。

他从小看着我长大,陆寻怎么宠我,他就在一边偷偷学,甚至暗地里还要和陆寻较劲,看谁给的糖更甜,看谁买的玩具更稀有。

陆寻总是仗着血缘关系,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小圆只能是我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你想要妹妹?让你妈再生一个去!】

于是两人从小打到大。

后来陆寻不让我和程予白多接触,洗脑我说程予白居心不良,想把我拐去程家当童养媳。

于是我开始疏远他,最后甚至为了避嫌把他拉黑了。

程予白每次气得跳脚,骂我是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可现在,这个被我拉黑的人,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圆,别害怕,别哭。】程予白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五十万是吧?五百万我都给!等我,我马上来带你回家!】

挂断电话前,他咬牙切齿地对绑匪吼道:

【你们最好保证她少一根头发都没有,不然我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陆家不管她,我程予白管!】

绑匪吹了声口哨,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

【你说你,早干嘛去了?绕这么大一圈,一开始就该找这个冤大头。】

【总算有个正常反应的人了,老子都快以为这世上没人性了。】

绑匪拿了钱,信守承诺跑路了。

晚上十点多,仓库那扇破旧腐朽的木门被人猛地撞开。

外面似乎下了暴雨,狂风裹挟着雨点灌了进来。

程予白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往下淌,那身昂贵的高定西装已经不成样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我。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底猩红,像是要杀人。

他冲过来,手忙脚乱地解开我身上的绳索,脱下西装想给我披上,却发现西装已经湿透了,只能懊恼地扔在一边,用力把我抱进怀里。

【别怕,圆圆,别怕。哥来了。】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我早已麻木冰冷的脸上,感受到了一片滚烫的温热。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住在程家。

电视新闻上正好在报道这起连环绑架勒索案。

那几个绑匪在逃亡途中被警方抓获了。

【据悉,该犯罪团伙近期作案多起,警方正在紧急联系各位受害人的家属。如有其他线索,请市民积极向警方提供。】

程予白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轻轻给我披上一条厚实的羊绒毛毯。

【真的不打算回去了?】他试探着问。

电视画面一闪而过,镜头扫到了警局门口一张熟悉的脸——是陆寻。

他满脸焦急,抓着警察的手在问着什么。

这副神情我太熟悉了。

上一次见到陆寻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因为陆安安被某个名媛嘲讽【养女也配端大小姐架子】。

陆寻知道后,二话不说冲上去和那人的哥哥打成一团。

最后他自己挂了彩,陆安安在一旁心疼得直哭,陆寻也是这样,明明自己受了伤,却满脸紧张焦急地安慰陆安安,连脸上的血迹都忘了擦。

我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上,缓缓摇了摇头。

那个曾经温馨的家,如今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和陌生。

程予白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没有再劝我回家。

反而从那以后,他走哪都要带着我。朋友聚会、商务晚宴,他都要把我带在身边,向别人介绍时也是一口一个【我亲妹妹】。

那副骄傲护短的架势,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哟,程少,你这是从哪拐来的妹妹?走哪带哪,也不怕把你那些莺莺燕燕吓跑了?】

【就是啊,上一个这么『妹控』的还是陆寻吧?我记得小时候你俩还因为抢着背妹妹打架呢。】

【说起来,陆寻那个宝贝妹妹好久没见过了,被他藏得好好的,生怕被我们这群人祸害。】

聚会中途,我起身去洗手间。

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是陆寻。

他正背对着我站在露台上打电话,语气里透着一种烦躁的疲惫。

【妈,我都说了,被绑架的肯定不是小圆。警方那边不是说了吗?那个被绑的姑娘已经被家里人赎走了。】

【如果真的是小圆,除了我们,谁还会去赎她?】

【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安安都已经够自责了,觉得是因为她的生日才导致小圆离家出走,你别再给她增加心理压力了。】

【人我会继续找的,估计这丫头还在气头上,故意躲在哪个朋友家不出来呢。等她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育她,简直无法无天。】

【你有空多带安安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小圆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意外?】

电话挂断了。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陆寻转身离去。

我站在阴影里,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无比宽阔、为我遮风挡雨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在我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冷漠的轮廓。

原来,在他心里,我的生死,远没有陆安安的心情重要。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身后传来了程予白温润的声音。

我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自从被救出来那天大哭过一场后,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我转过身,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程予白,我想去国外上学。】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我的发顶,帮我擦去眼角的泪痕。

那只手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的温柔。

【想去就去。那不是你小时候的梦想吗?哥支持你。】

出国之前,我做了一件足以毁掉陆家虚假繁荣的大事。

我寄出了一封实名举报信。

举报对象正是被陆家捧在手心里的养女陆安安,举报内容直指她的获奖设计作品全盘抄袭,附件里,我详尽地罗列了早已准备好的原创时间线铁证。

雷霆手段之下,报应来得极快。陆安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全校通报批评,那张她引以为傲的国外名校录取通知书,也瞬间变成了一张废纸。

这件事在互联网上掀起的风暴,比我预想的还要猛烈。

毕竟当初陆安安获奖时,我亲爱的哥哥陆寻可是砸了重金为她造势,各路媒体收了红包,恨不得把“天才设计师”这五个字刻在陆安安脑门上。

人被捧得有多高,摔下来的时候就有多惨烈,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曾经那些把陆安安捧上神坛的网友,如今倒戈得比谁都快,评论区里全是宣泄被愚弄的怒火:

【作品是偷来的,听说这豪门大小姐的身份也是假的?这女的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她那个原生家庭的经济条件,哪供得起烧钱的珠宝设计?原来是靠“拿来主义”啊。】

【细思极恐,原作者被抄袭了这么久都没发声,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举报?】

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评论,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手机震动得几乎要在掌心发烫,从中午到现在,就没有停歇过。

全是陆寻打来的。

未接来电显示的数字停留在触目惊心的“86”。

夹杂其中的,还有他语气逐渐失控的短信轰炸。他甚至不需要调查,就已经笃定我是那个“幕后黑手”。

【陆圆,你闹够了没有?离家出走这么久,我一直在爸妈面前帮你遮掩,你就是这么回报家里的?】

【乖一点,现在回来,跟媒体澄清说是你一时嫉妒才诬陷安安。只要你肯配合,你还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看着这些字眼,我只觉得可笑。

所有的电话和短信,我都选择了无视,任由它们石沉大海。

或许是长时间的无人接听耗尽了陆寻的耐心,震动终于停了。

屏幕亮起最后一次,是他发来的一条看似妥协、实则施压的消息:

【给哥哥回个信息报平安,别让我担心。】

陆家豪宅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陆安安已经在房间里缩了整整一周。窗帘紧闭,因为窗外全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这桩丑闻爆出的时机,简直“完美”。

前几天陆家才极尽奢华地为她举办了生日宴,高调宣布收她为养女,甚至暗示她是陆家未来的掌上明珠。当时所有人都称赞这是豪门与天才的珠联璧合。

可不过短短几天,光环碎了一地,天才变小偷,陆家也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

更有京大的校友在网上匿名爆料,被抄袭的苦主疑似才是陆家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大小姐。

虽然一直没有人出面认领那张设计图,但这种悬念反而让舆论的热度居高不下。

陆寻焦头烂额。他第一时间动用了公关手段想压热搜,但这次民愤太大,哪怕他砸进去再多的钱,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新的词条层出不穷。

满身疲惫的陆寻推开陆安安的房门,迎接他的却是一个飞来的花瓶。

“哐当”一声。

幸好准头偏了,花瓶砸在他肩膀上,碎裂在地。

“滚出去!”陆安安抱着膝盖缩在床角,披头散发,显然把进来的人当成了佣人。

肩膀传来剧痛,陆寻却顾不上检查伤势,快步走到床边,压下心头的烦躁,语气尽量温和:“听张姨说你一天没吃饭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安安猛地抬起头,满脸泪痕,楚楚可怜。

“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毁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陆寻那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记忆深处,陆圆也喜欢这样抱着膝盖坐着。

每次受了委屈,或是想要什么东西时,她就会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把头埋在膝盖上。只要他走过去,陆圆就会抬起那双圆圆的眼睛,眨巴着向他撒娇。

在他无奈答应她的要求后,她就会露出那样狡黠又得意的笑容。

可是……陆圆上一次对他撒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陆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接通的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陆圆的声音破碎、哽咽,带着绝望的颤抖,求他救救她。

没来由的,陆寻感到一阵心悸。

“哥哥?”

陆安安带着哭腔的呼唤将他的思绪强行拉回。

陆寻回过神,掩饰般地轻声安慰:“我给小圆打了电话,她一直没接。我现在还没找到她躲在哪里。”

“安安,国内待不下去了,我们就去国外。哪怕不读那个学校,哥哥也能花钱送你去别的顶级学府。不管你从哪里毕业,哥哥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谁知床上的陆安安突然情绪失控,尖叫起来:

“不行!我就要上那所学校!那是我的梦想!”

她猛地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好,死死拽住陆寻的手臂:“陆圆!一定是陆圆搞的鬼!哥哥,你带我去警局,那个绑架犯肯定知道她在哪,只要找到她逼她撤诉……”

话音未落,空气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陆安安拽着陆寻往外走,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

她惊恐地回头,只见陆寻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她。

陆安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极度恐慌中说漏了嘴。

她僵在原地,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陆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是闻声赶来的陆母。

“绑架犯?绑架犯怎么会知道小圆在哪儿?”

陆安安像是受惊的鹌鹑,缩了缩肩膀,眼神慌乱地看向冲进来的陆母。

陆母一把抓住陆寻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肉里:“你 妹 妹到底去哪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没找到她?”

陆寻短暂的错愕后,眼神变得锐利,缓缓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陆安安。

陆安安吓得后退一步,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刚刚是一时着急瞎说的,我胡言乱语……”

然而这一次,陆寻没有像以往那样无条件地信任她。

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压迫感:“绑架犯怎么会知道小圆在哪?”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那天信誓旦旦跟我说,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小圆的男朋友……其实那是绑架犯?!”

“我妹妹真的被绑架了?!”

陆安安捂住耳朵,尖叫着崩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寻没有再浪费时间逼问,他转身就像疯了一样冲出了房门。

那天电话里男人气急败坏的骂声,此刻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绑架犯都被抓到了,可陆圆依然杳无音讯。

无数个恐怖的猜想瞬间涌上心头。

是不是绑匪已经撕票了?是不是因为没有收到赎金,害怕警察发现,所以隐瞒了陆圆的存在?

那天他自己冷漠无情的声音,像一把回旋镖,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够了!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你要是被撕票了,哥哥来给你收尸。”

陆寻坐在车里,双手颤抖得连钥匙孔都对不准。

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他恍然惊觉,陆圆从小到大,哪怕是摔断了腿,都从来没有用那么绝望、那么卑微的语气向他求助过。

以往她在他面前装可怜,大多是为了博关注,语气里总带着几分娇憨。

可那天……她的声音又哑又颤,是真正面临死亡时的哀求。

而他做了什么?

他信了陆安安的鬼话,把绑匪当成了她争宠的工具人,亲手挂断了妹妹唯一的生路。

后视镜里,陆安安追了出来,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陆寻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陆寻冲进了警局,却又很快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依然没有线索。

那个绑匪的供词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字字诛心。

“这家人真有意思,当妈的认不出女儿的声音,当哥的对亲妹妹见死不救。”

“我当时还纳闷呢,这丫头是不是存了个假号码来骗我。”

“好在啊,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有个冤大头肯出钱赎人,反正钱到手了,人我就交给那个男的了。之后她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陆寻站在警局门口,茫然四顾。

那个肯出钱的“冤大头”是谁?

他拿出手机,想要联系陆圆的朋友,询问是谁交了赎金。

可当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时,他才惊恐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该打给谁。

在他的认知里,妹妹最好的朋友就是陆安安。

自从陆安安来到陆家,他的目光就全被这个“懂事乖巧”的养女吸引,再也没有关注过陆圆的社交圈。

以前他总是以保护为名,严禁陆圆和圈子里的富二代们鬼混。陆圆从来不反驳,渐渐养成了独来独往的性格。

直到大学认识了陆安安,他觉得安安是个好女孩,便经常让陆圆带安安回家玩。

陆圆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能随手拿出五十万现金的人?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一无所知。

走投无路之下,他颤抖着手,拨通了陆安安的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声音里带着试探:“喂,哥哥,你问到了吗?”

陆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暴戾,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知不知道,小圆最近有什么新交的朋友吗?特别是有钱的那种。”

陆安安显然也很茫然,电话那头是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

陆寻绝望地闭上眼,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机场的候机大厅,广播里播放着登机提示。

“陆寻最近好像疯了一样,派了很多人在满世界找你。走之前,真的不再见他们一面吗?”

我紧了紧背包的带子,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一架架起飞降落的飞机。

古人说离别总是伤感的,那是对故土和亲人的眷恋。

以前陆寻哪怕只是出差几天,我都会难过得掉眼泪,天天打电话催他回来。

可这一次,真正要远行的人是我。

心中却是一片荒芜的平静,了无牵挂。

“不用了,”我淡淡地开口,“就让他当我死了吧。反正他自己亲口说的,他会给我收尸。”

站在我身旁的程予白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行,我走之前会把尾巴处理干净。”

我转过身,上前轻轻抱了抱他。

“那我就在那边等你过来了!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

程予白伸手,动作温柔地帮我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答应你的事,我哪次没做到?”他语气宠溺,“你可是我第一眼就认定的妹妹,我还发过誓,肯定样样都要比陆寻做得好。”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件事还是听我妈……听陆夫人提过。

当年满月宴的时候,还是个小团子的程予白被大人带着来陆家做客。我那是见人就抓,正好抓住了他的手。

结果这小子就像中了邪一样,哭着喊着非要让他妈把我抱回程家,硬说我是他妹妹。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和陆寻较上了劲,比谁更像一个好哥哥。

只是当年的陆寻有着天然的优势——他是我的亲哥哥,我们血脉相连。

可惜,后来陆寻把他所有的好,都毫无保留地转移到了陆安安身上。就像一把无形的刀,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那点稀薄的血缘纽带。

我朝着程予白用力挥了挥手,笑容灿烂:“现在你赢了,你是我认证的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转身,跟随人潮检票登机。

当飞机冲破云层,看着脚下的城市逐渐变成微缩模型,我才终于有了实感。

从牙牙学语到青春年少,那个曾经给过我无数爱意、后来又让我遍体鳞伤的家,随着陆安安的到来,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而我,将独自踏上远行的路,去过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我以为异国他乡的生存会很艰难,但我显然低估了程予白的能力。

他在“照顾妹妹”这件事上,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刚下飞机,就有人举着牌子接应我。

“程先生特意交代的,怕你在陌生环境不适应,让我这个老婆子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来接我的是一位和蔼的阿姨,年纪和陆夫人相仿,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温和痕迹,不像陆夫人那样永远精致得一丝不苟。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给我介绍沿途的风景和当地的风俗,那种久违的、充满了烟火气的关怀,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暖意。

程予白经常会发来消息。

有时是简短的问候,有时是分享他日常的生活碎片。

只是这一次,他发来的一张照片让我愣住了。

那是一张没有露脸的半身照,背景似乎是在他的办公室。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陆寻。

因为他袖口上戴着的那对袖扣,是我在他二十五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

我记得很清楚,他只在生日那天戴过一次。

因为第二天,陆安安也送了他一对袖扣。

那时候他说:“哥哥一直都最宝贝你的礼物了。但是安安刚来家里,如果不戴她的礼物,我怕她心里会多想,觉得我们排斥她。”

后来,陆安安隔三差五就会送他袖扣。

于是,他再也没有机会戴过我送的那一对。

我没想到,时隔经年,这枚早已过时、甚至和他今天的西装并不搭配的袖扣,会被他重新翻了出来,戴在手腕上。

程予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但我知道,以他的手段,陆寻查不到我。

几天后,我在手机推送的国内新闻上看到了一条突发消息。

【连日暴雨导致凌山发生特大泥石流,救援队在现场挖掘出一具无名女尸。】

凌山……那是当时我被绑架的地方。

我下意识地点进了直播链接。

直播间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万人,热度高得离谱。一个普通的泥石流事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观?

镜头晃动得厉害,记者在雨中嘶吼着报道。

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镜头,跪在泥泞里。哪怕现在的雨势已经减小,但他浑身早已湿透,狼狈不堪。

“据悉,疑似被埋的是陆家那位失踪的大小姐。陆先生现在情绪非常激动……”

记者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镜头拉近。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陆氏总裁,此刻却像个疯子一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停地用双手在泥水里挖掘。

他的指甲大概早就翻了,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我心中疑惑:这具尸体肯定不是我,那陆安安怎么会在凌山?

这大概是陆寻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

这时候,一个女人冲进了画面,那是陆夫人。

她跌跌撞撞地上前扯住陆寻的衣服,想要把他从泥里拉起来。

“这下面不可能是你 妹 妹!小圆怎么会死呢?”

“阿寻,我们回家……你继续派人找,肯定能找到的,肯定能找到的……”

陆寻猛地甩开陆夫人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后退。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她了!”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如厉鬼:“妈!我昨晚做梦……梦到妹妹在向我求救,她浑身是血,让我救救她!今天早上就听到这个消息……我必须要救她出来!”

陆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精致的妆容早已花作一团,头发贴在脸上,狼狈至极。

她没哭,可眼睛肿得像核桃。

胆大的记者终于凑上前去:“陆先生,请节哀!请问陆安安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山里?”

陆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神情麻木而绝望。

口中喃喃自语:“不是陆安安……是我妹妹……我只有一个妹妹……”

“小圆,等等我,别怕,这次哥哥一定来救你!哥哥再也不会挂你的电话了……”

陆家的保镖终于赶到,强行驱散了记者。

但直播弹幕早就炸开了锅。

【 卧 槽 ,他们要挖的不会是陆家那个传闻中的真千金吧?】

【好像是我们学校的那个学姐,当初和陆安安关系特别好,人很低调。之前就有人爆料说是陆安安抄袭了她的作品。】

【细思极恐,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人出来认领那作品是谁的,原来原作者已经……】

【陆安安不是在家里躲着吗?怎么会死在山上?还是说死的是真千金?这豪门水太深了。】

原来,陆寻以为那泥石流下埋的人是我。

隔着屏幕,看着他为了“我”痛不欲生,我心中竟然没有生出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漠。

小时候,哪怕我只是磕破点皮,陆寻都要亲自给我上药,紧张得像天塌了一样,还要监督我伤口不能见水。

可后来,我和陆安安晨跑时一起摔倒受伤,他却毫不犹豫地抱起陆安安冲向医务室,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手掌同样擦伤流血的我。

有些好,给出去再收回,是最残忍的。

等到你幡然醒悟想再给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不想要了。

感情这东西,是世界上最牢固也最脆弱的。

一旦有了裂痕,事后的弥补除了自我感动,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惊喜地抬头。

程予白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正站在玄关处,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程予白解下围巾和外套,将寒气隔绝在外,这才走过来。

“再不走,陆寻过几天又要发疯来找我了。他现在执着起来,还真有点像条疯狗,难以招架。”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程予白接过,暖了暖手。

“有妹妹真好啊,”他感叹道,“让陆寻那小子白白享了这么多年福,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着问出心中的疑惑:

“凌山怎么会正好出现尸体呢?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程予白之前说会让陆家以为我已经死了,结果这具尸体出现得这么巧合,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程予白被我的脑洞气笑了,伸手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想什么呢?我是遵纪守法的公民。陆寻一直在疯狂找你的下落,我原本只是安排人放了点风声,说有人看见你那天在凌山附近出现。”

“结果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一听说凌山出事,就立刻认定是你。”

“我还没那么蠢。这种事最后法医一验DNA就露馅了,我只是想让他一直找不到你,让他活在悔恨里罢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为了我触犯法律呢。”

“不担心,”我笑了,“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

程予白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水,对于我的信任显然很受用。

“我是有的是办法,不过陆寻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和冷酷。

“他也不知道从哪查出来陆安安和那些绑架犯有关联,现在像疯了一样。对外宣称送陆安安出国了,实际上把人私自囚禁了起来,非要逼问出你的下落。”

“陆家到现在都以为陆安安在国外逍遥,其实……啧啧。”

我心里“咯噔”一下。

倒是没想到陆寻会做到这一步。毕竟,陆安安在陆家的时候,他也曾真心实意地呵护过她,视若珍宝。

如今真相大白,爱意反噬,大概比恨更可怕。

“好了,国内的那些烂摊子已经离你很遥远了。”

程予白放下水杯,向我伸出手,目光温暖如春。

“小圆同学,你现在准备好迎接你的新学校、新同学和新生活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力地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当然准备好了。新同学,新生活……”

我笑得眉眼弯弯:

“当然,还有我的新哥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