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骂我“没爹教的野种”,我放下筷子质问她母亲,亲子鉴定在哪
发布时间:2025-12-07 12:13 浏览量:4
本文为虚构小说故事,地名人名均为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冰凉的果汁泼在我脸上时,整个包厢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黏腻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滴落,粘在睫毛上,视线一片模糊。我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声比一声响,几乎要震破耳膜。嘈杂的家宴瞬间死寂,几十双眼睛,或惊愕,或幸灾乐祸,或假意担忧,像无数根针,齐刷刷地刺在我身上。
“苏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坐这张桌子?”堂妹苏晴的声音尖利得像一把锥子,她手里还握着那个空了的果汁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个没爹教的野种,靠着我大伯母的施舍才能活到今天,还真把自己当苏家人了?”
我没有动,任由狼狈暴露在奢华餐厅的水晶灯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子。我缓缓抬起手,用指背抹去脸上的橙汁,目光越过苏晴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落在了她母亲,我的二婶身上。二婶正心虚地别开视线,假装整理着自己的衣角。
我放下筷子,那双红木筷子与骨瓷碟碰撞,发出一声清脆但足够让所有人听清的声响。然后,我看着二婶,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千层涟漪:“阿姨,您没告诉她,爸的亲子鉴定在谁手里吗?”
时间仿佛倒流回那个泼洒着橙汁的瞬间,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又屈辱的味道。我叫苏晚,从我记事起,我就活在“野种”这个称呼的阴影里。
我的母亲苏静,是苏家最引以为傲的长女,年轻时是市里有名的美人。但在她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未婚先孕,并且至死都未曾透露过我的生父是谁。这件事成了苏家,尤其是我外公外婆心头的一根刺。母亲生下我后,身体一直不好,在我六岁那年便撒手人寰。
我成了苏家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外公外婆看着我这张酷似母亲的脸,终究是狠不下心将我送走,便把我留在了身边。但这种收留,并非出于疼爱,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无奈。他们把对女儿“不自爱”的怨气,或多或少地投射到了我的身上。
从小到大,我穿的是表姐苏晴穿剩下的旧衣服,用的是她玩腻了的旧玩具。苏晴是我二叔二婶的女儿,和我同岁,是苏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而我,是她光芒下的一道影子。
二叔苏建军在体制内,仕途顺遂;二婶张丽则是全职太太,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牌桌上和太太圈里炫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苏晴从小就被他们娇惯得无法无天,对我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晚,去给我倒杯水。”
“苏晚,我的作业你帮我写一下。”
“苏晚,这件衣服我不要了,赏你了。”
这些话,是我童年记忆里最清晰的背景音。外公外婆总是劝我:“小晚,你让着点妹妹。你二叔二婶养着我们两个老的,不容易。”
是啊,不容易。自从外公退休后,家里的大部分开销都仰仗着二叔。这份“恩情”,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必须懂事,必须忍让,必须像个隐形人一样活着。
而苏晴口中的“没爹教的野种”,是她从小到大对我最恶毒的咒骂。每一次,她都能用这几个字精准地刺穿我伪装的坚强。
今天的家族宴,是为了庆祝苏晴考上了国外的名校。二叔包下了酒店最豪华的包厢,苏家上上下下的亲戚都来了,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我本来不想来,但外婆拉着我的手,眼眶泛红:“小晚,去吧,好歹是一家人。别让你二叔二婶觉得我们不知好歹。”
我答应了。我换上自己攒钱买的最得体的一条连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席间,二叔意气风发地宣布,为了奖励女儿,他已经全款在市中心给苏晴买了一套大平层,房产证上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
亲戚们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恭维。
“建军真是大手笔啊!晴晴真有福气!”
“这才是真正的富养女儿!”
“晴晴以后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了!”
苏晴被捧得飘飘然,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醉意和浓浓的优越感。“苏晚,看见了吗?这才是人生。不像某些人,一辈子都只能寄人篱下,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我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没有说话。
她似乎觉得我的沉默是一种挑衅,声音陡然拔高:“我爸给我买五百万的房子,你呢?你那个死鬼爹给你留了什么?哦,对不起,我忘了,你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字字扎在我心上。周围的亲戚们有的低头假装没听见,有的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婶张丽象征性地拉了拉女儿的衣袖,“晴晴,少说两句,喝多了吧你。”那语气,没有半点责备,反而充满了纵容。
或许是二婶这句“火上浇油”的话给了苏晴更大的胆子,她拿起桌上的果汁,毫不犹豫地朝我泼了过来。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冰冷的目光扫过苏晴,扫过所有亲戚那一张张虚伪的脸,最后定格在二婶张丽那张故作镇定的脸上。我知道,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我为母亲守了十几年的秘密,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我的话音不高,但在死寂的包厢里,却像一颗炸雷。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从我身上转移到了二婶张丽的脸上。
二婶的脸色“刷”地白了,那是一种被戳穿了最大秘密的惊恐。她握着筷子的手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晴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嚣张地指着我:“苏晚你疯了吧!你敢这么跟我妈说话?什么亲子鉴定?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编故事都编到我爸头上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问你妈。”我平静地看着二婶,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姨,我爸是谁,您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婶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她的动作向后滑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二叔苏建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酒杯,皱眉看着我:“苏晚,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凄凉,“二叔,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家里,什么时候无理取闹过?是苏晴,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是‘没爹教的野种’,把果汁泼在我脸上。你们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吗?”
我的目光扫过外公外婆,他们低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我知道,他们懦弱了一辈子,指望不上。
“不就是被泼杯果汁吗?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还攀扯上你二叔?”一个远房亲戚阴阳怪气地开口,“晴晴还是个孩子,你做姐姐的,让着她点怎么了?”
“是啊,孩子,二十二岁的孩子。”我冷笑着重复,“她用‘野种’这个词骂了我十几年,我也是从一个孩子长大的,谁让过我?”
我的反诘让那个亲戚哑口无言。
我不再理会旁人,只是盯着二婶张丽,继续我的追问:“阿姨,我再问您一遍,我妈生我的时候,是谁偷偷塞给她一张六千块钱的存单,让她去打掉我?是谁在我妈难产大出血的时候,跪在手术室门口,求医生一定要保住她?”
我每说一句,二婶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她的身体开始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这些细节,是我在母亲的遗物——一本尘封的日记里看到的。母亲的字迹娟秀,却记录了她当年所有的痛苦、挣扎和绝望。而日记里,反复出现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名字——苏建军。
我的二叔,苏建军。
“你……你怎么会知道……”二婶的声音细若蚊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那是我前几天,拿着一份伪造的、写着外地陌生男人名字的亲子鉴定报告去找二婶时,悄悄录下的。
录音里,我的声音带着试探:“阿姨,我好像找到我爸爸了,这是亲子鉴定报告,您帮我看看,这个人您认识吗?”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二婶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窃喜的声音响起:“不认识,不认识……小晚啊,你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啊!这下你外公外婆也能放心了。”
我的声音继续响起:“可是阿姨,我妈日记里写,当年给了她六千块钱,让她打掉孩子的人……是你啊。”
录音里的二婶瞬间慌了神:“别胡说!你妈她……她记错了!不是我!”
“那她说,那笔钱,是二叔给的,也是假的吗?”
“你二叔怎么可能!他那时候正要提干,这种事传出去,他一辈子就毁了!小晚,你听我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二叔知道!你妈已经不在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录音播放到这里,我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苏建军的脸,已经从刚才的铁青,变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妻子,眼神像是要吃人。
而苏晴,她脸上的嚣张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震惊。她看看我,又看看她摇摇欲坠的母亲,似乎无法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我将目光转向苏建军,那个我叫了十几年“二叔”的男人。
“二叔,苏晴考上名校,您奖励她一套五百万的房子。那我呢?”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当年,您用六千块钱,就想买断我活下来的权利。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通货膨胀,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六千块,对比五百万。
一个被嫌弃的生命,对比一个被捧上天的明珠。
这讽刺的对比,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苏建军和张丽的脸上。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苏建军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张丽脸上,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张丽,她说的是真的?”
二婶张丽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不敢看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的,建军,你听我解释……是她,是苏晚她胡说八道,她伪造录音陷害我!”
“陷害你?”我冷笑一声,将手机收回包里,“二婶,录音可以伪造,那我妈的日记呢?笔迹鉴定总做不了假吧?”
我口中的日记,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母亲去世后,她的遗物被外婆锁进了一个旧箱子,常年放在阁楼上。去年外婆身体不适,让我上楼找东西,我才偶然翻出了那个箱子。
箱子里,除了几件旧衣服和泛黄的照片,就是那本日记。
日记本的封面已经磨损,但里面的字迹依然清晰。母亲记录了她和苏建军从两小无猜到暗生情愫,再到珠胎暗结的全过程。
原来,他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苏建军比我母亲小两岁,从小就跟在我母亲身后,一口一个“静姐”。苏家的长辈们也乐见其成,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
变故发生在我母亲考上大学,而苏建军高考失利之后。
差距逐渐拉开,苏建军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就在这时,家庭条件优越、长相也颇为出众的张丽开始疯狂地追求他。张丽的父亲是苏建军父亲的老领导,这层关系,对于当时急于在社会上立足的苏建军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在一次苏建军失意醉酒后,他和母亲发生了关系。
母亲在日记里写道:【我不知道那一夜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爱他。我以为,我们会有一个未来。】
但她等来的,不是未来,而是苏建军即将和张丽订婚的消息。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去找苏建军,那个她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却只换来一句冰冷的“打掉吧,阿静,我们不可能的。我的前途不能毁了。”
他不敢自己出面,便让张丽来做这个恶人。张丽给了我母亲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六千块钱。在那个年代,六千块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丽高高在上地对她说:“苏静,拿上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建军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你如果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
母亲在日记里写:【那一刻,我的心死了。他不仅杀死了我们的爱情,还想杀死我们的孩子。】
但母性的本能让她最终选择了保住我。她独自一人去医院,想要生下我。也正是在我出生后,她才彻底和苏家断了联系,带着我独自生活,直到身体被拖垮,郁郁而终。
这些尘封的往事,像一部黑白电影,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一次,都让我对眼前这对道貌岸岸的男女增添一分恨意。
“日记……什么日记?”苏建军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就是我妈那本锁在阁楼上的日记。”我平静地回答,“里面详细记录了她从怀孕到生下我的所有细节。包括您是如何在和二婶订婚后,还来找我妈,又是如何在我妈发现怀孕后,让二婶拿着六千块钱逼她去打胎的。”
“够了!”苏建军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苏晚!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他的反应,恰恰证实了我的话。如果他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如此气急败坏?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您心里最清楚。”我迎着他愤怒的目光,毫不退缩,“您当年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我妈,想抹杀我的存在。现在,您功成名就,您的宝贝女儿要出国留学,您眼睛不眨地就送她一套五百万的房子。而我,您的亲生女儿,却要被她指着鼻子骂‘野种’,被她当众羞辱。二叔……哦不,我应该叫您一声,父亲。您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父亲”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苏建军和张丽。
张丽“噗通”一声跌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
而苏建军,他震惊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那张常年在酒桌上应酬而显得红光满面的脸,此刻血色尽褪。
最无法接受的,是苏晴。
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父母,尖叫起来:“你胡说!苏晚你这个贱人,你为了钱疯了吧!我爸怎么可能是你爸!妈!你快告诉她,她在胡说八道!”
她扑到张丽身边,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胳膊。
而张丽,只是失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这场精心准备、用来炫耀和彰显荣耀的家族盛宴,彻底变成了一场审判。而我,就是那个手持判决书的,复仇女神。
苏晴的尖叫声刺破了包厢里诡异的宁静。
“你闭嘴!”苏建军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冲着苏晴怒吼了一声。这声怒吼里夹杂着恐惧、心虚和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和前途,而我,就像一个他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定时炸弹,在今天,在他最风光无限的时刻,被引爆了。
苏晴被父亲的怒吼吓得一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爸……你吼我?你为了这个野……为了她吼我?”
“我让你闭嘴!”苏建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瞪着我,仿佛想用目光将我凌迟。
我无畏地与他对视,嘴角的弧度更冷了。“怎么?敢做不敢认?当年您为了攀附领导,娶了二婶,抛弃了怀着孕的妈妈。您仕途顺遂,步步高升,是不是早就忘了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一个‘污点’存在?”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苏建军的神经上。
“我没有!”他几乎是咆哮着反驳,“我没有抛弃你妈!是她自己要走的!是她固执地要生下你!”
“哦?”我挑了挑眉,“那您的意思是,您还想负责了?那您是怎么负责的呢?是让您的新婚妻子拿着六千块钱来‘负责’吗?还是这二十多年来,看着我寄人篱下,被您的宝贝女儿指着鼻子骂,您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说,这就是您的‘负责’?”
我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让他无力反驳。
“建军,建军你别听她胡说……”二婶张丽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她爬过来,抓住苏建军的裤腿,哭着说,“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自作主张……我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我才去找的苏静,钱也是我自己的钱,不关你的事啊!”
她想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保全她的丈夫。多么“伟大”的爱情。
“是吗?”我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二婶,您可真是情深义重。不过,您撒谎之前,最好先统一一下口径。我妈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那笔钱,是您从苏建军的存折里取出来的。密码,还是他的生日。”
张丽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你怎么……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冷地说道。
这场闹剧已经完全失控。亲戚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原本是来看苏建军家如何风光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出惊天丑闻。
外公外婆坐在那里,老泪纵横。外婆哆嗦着嘴唇,指着苏建军:“建军……你……你糊涂啊!静静她……她到死都念着你……”
外公则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往苏建军身上砸,但举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们靠着二儿子养了半辈子,早就没了当长辈的底气。
“爸,妈,你们别听她一面之词!”苏建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不是一面之词,很简单。”我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那句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是与不是,一验便知。您,敢吗?”
“你!”苏建军被我这句话噎得死死的。
他敢吗?他当然不敢。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我,苏晚,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这张脸,虽然更像母亲,但眉眼间的神韵,却和他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被“苏静未婚先孕”这个事实蒙蔽了双眼,从未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有些人即使看出了端倪,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敢吗?”我步步紧逼,“没关系,您不敢,我已经替您做好了。”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这个动作,让苏建军和张丽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苏建军的声音嘶哑。
“几个星期前,您不是感冒去社区医院打点滴吗?”我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不紧不慢地说,“您随手扔掉的那个带血的棉签,真是个好东西。”
苏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我将文件袋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苏建军先生,我再问您最后一遍。苏晴的五百万学区房,和我这个‘野种’,您打算怎么处理?”
高压锅里的压力,已经积攒到了极致。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都将在下一秒,彻底爆发。
我缓缓抽出文件袋里的几张纸,无视了苏建军和张丽那祈求又恐惧的眼神,将它推到了桌子中央,推到所有亲戚的面前。然后,我看着面色惨白的苏晴,一字一顿地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份亲子鉴定,不是我的。是你和你爸的。”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包厢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静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像一尊尊滑稽的雕塑。
那份被我推到桌子中央的A4纸,白纸黑字,顶端的“亲缘关系鉴定报告”几个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最先崩溃的不是苏建军,也不是张丽,而是苏晴。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份报告,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然后,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想要抢夺那份报告,嘴里尖叫着:“假的!都是假的!苏晚你这个贱人!你伪造报告陷害我!”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报告,就被一声更大的咆哮震慑住了。
“住手!”
苏建军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他没有去看苏晴,也没有去看那份报告,而是死死地盯着张丽,那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暴戾。
“张丽……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张丽的身体抖成了一团,她瘫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发出“嗬嗬”的、类似求饶的哀鸣,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说!”苏建军一把抓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在包厢里炸开。亲戚们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仿佛也砸碎了张丽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建军……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切。
原来,当年她虽然用计嫁给了苏建军,但苏建军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心里始终惦记着我母亲苏静。张丽为了彻底绑住丈夫,稳固自己的地位,急于生一个孩子。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直没能怀上。
去医院检查,问题出在她身上。医生说她受孕的几率非常非常低。
这个诊断对张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怕苏建军知道后会跟她离婚,于是,她想到了一个疯狂的办法——借种。
她不敢找陌生人,怕不安全,也怕孩子长得不像。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一个远房表哥的身上。那个表哥长相普通,但眉眼间和苏建军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相似。在一个苏建军出差学习的夜晚,她半推半就地和那个表哥发生了关系。
她赌的就是一个侥幸。
没想到,一次就中。十个月后,苏晴出生了。
因为是女儿,苏建军虽然高兴,但并没有像张丽期望的那样对她热络起来。反倒是苏家的长辈,对这个孙女疼爱有加。张丽靠着女儿,总算在苏家站稳了脚跟。
这些年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晴身上,对她极尽溺爱,把她培养成所谓的“名媛”,就是为了向苏建军,向所有人证明,她的女儿是最优秀的,她的选择是没错的。
这个秘密,她埋藏了二十二年。她以为会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我,用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当众揭开。
“你……你这个毒妇!”苏建军听完,气血攻心,他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张丽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张丽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立刻就见了血。
“啊!”苏晴尖叫着扑过去扶住她妈妈,“爸!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妈!”
“我打她?我恨不得杀了她!”苏建军双目赤红,状若疯狂。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名声、面子、血脉,在这一瞬间,全都被毁了!他引以为傲的女儿,他用来炫耀的资本,竟然是妻子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
这个认知,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一把推开苏晴,指着她的鼻子,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也不是我的女儿!你们这对骗子!骗了我二十多年!”
苏晴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
我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我没有丝毫的同情。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拿起那份真正的,我和苏建军的亲子鉴定报告,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转向苏建军。
“现在,我们来谈谈我的事吧。”我的声音不大,却像法官的宣判,让疯狂的苏建军瞬间安静了下来,“父亲,您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是个冒牌货。而您的亲生女儿,被你们一家人作践了二十多年。这笔账,您说,该怎么算?”
苏建军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桌上那两份鉴定报告,一份宣告了他二十多年的父爱是个笑话,另一份则证实了他抛弃的,确是自己的亲骨肉。
巨大的讽刺和荒谬感,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顷刻间崩塌。
“爸……不……苏叔叔……”苏晴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苏建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她赖以生存和炫耀的一切,都来自于“苏建军女儿”这个身份。一旦这个身份被剥夺,她将一无所有。
她连滚带爬地跪到苏建军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喊:“爸!我才是你女儿啊!你别信她!你别信苏晚这个贱人!她就是想毁了我们家!你养了我二十多年,难道没有感情吗?”
“感情?”苏建军惨笑一声,一脚踹开她,“我付出的感情,喂了狗!”
他现在看苏晴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憎恨。每一次看到她,都会提醒他自己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提醒他自己是个多么可悲的傻子。
张丽也爬了过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红肿一片。“建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看在晴晴的份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啊!”
“无辜?”我冷笑出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母女,“苏晴骂我是‘野种’的时候,你们觉得她无辜吗?她把果汁泼在我脸上的时候,你们觉得她无辜吗?二婶,不,张丽女士,你当年逼着我妈去打胎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肚子里的我也是无辜的?”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得张丽母女哑口无言。
所有的亲戚都像在看一场年度大戏,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和幸灾乐祸。他们窃窃私语,对着苏建军一家指指点点。
“天哪,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
“这苏建军也是倒霉,被骗得好惨。”
“活该!谁让他当年抛弃了苏静,报应啊!”
“那个张丽,平时看她多威风,原来是这种货色……”
这些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在苏建军的自尊心上。他猛地抬头,看着我,声音嘶哑地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公开向我,和我死去的母亲道歉。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亲戚的面。”
苏建军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让他当众道歉,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二,”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苏晴那套五百万的房子,必须退掉。这笔钱,一分不少地转给我。这是你欠我的。”
“凭什么!”苏晴尖叫起来,“那是我爸给我的!”
“你爸?”我讥讽地看着她,“你爸是谁,你心里没数吗?你有什么资格拿苏建军的钱?”
苏晴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三,”我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从我母亲去世到现在,十六年的抚养费、精神损失费,总共算你三百万,不过分吧?毕竟,你给一个假女儿都能随手送五百万的房子,我这个亲生的,要三百万的补偿,很合理。”
五百万加三百万,总共八百万。
这个数字让苏建军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有些积蓄,但这些年为了维持体面的生活,开销巨大,让他一次性拿出八百万,几乎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苏晚,你不要太过分!”他咬着牙说。
“过分?”我笑了,“跟我妈和我这二十多年受的苦比起来,你觉得这很过分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你的亲生女儿,连这八百万都不值?”
我将了他一军。他如果拒绝,就坐实了自己冷血无情,连亲生女儿都不认。
一直沉默的外公外婆此时也站了起来。外婆走到苏建军面前,老泪纵横地说:“建军,算我求你了,你就当是替静静补偿小晚吧。这孩子,太苦了……”
外公也拄着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苏建军,这是你欠她们母女的!”
苏建军看着我决绝的眼神,听着父母的哭求,再看看周围亲戚们鄙夷的目光,他知道,今天他要是不答应,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起头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晚……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在单位里不大不小的领导,一个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男人,就这样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我彻底踩碎了。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这迟来的道歉,太轻,太晚了。
苏建军的下跪,像一个开关,彻底引爆了这场家庭战争的结局。
他答应了我所有的条件。
道歉、给钱。
张丽瘫在地上,看着丈夫给我下跪,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她知道,她和苏建军之间,完了。她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婚姻和家庭,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苏晴则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建军,又看看我,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苏晚!你满意了?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满意了!”
“我毁了你?”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那张泪水和妆容混杂在一起的脸,“苏晴,从始至终,毁了你的人,是你自己,和你那自私自利的母亲。你们享受着本不属于你们的一切,还心安理得地去欺辱一个无辜的人。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
这场家宴,自然是不欢而散。亲戚们带着满肚子的惊天八卦,作鸟兽散。临走前,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过去的怜悯和轻视,变成了敬畏和一丝恐惧。
苏建军当场就用手机银行,将他手头所有的活期存款,两百多万,先转给了我。他承诺,那套给苏晴买的房子,他会立刻联系中介挂牌出售,房款一到账,就补齐剩下的部分。
做完这一切,他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张丽母女一眼,甚至没有理会哭着喊“建军”的外公外婆,径直走出了包厢。他的背影,佝偻、萧索,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
包厢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外公外婆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他们搀扶着,也离开了。我知道他们心里很复杂,一边是终于沉冤得雪的外孙女,一边是身败名裂的儿子和破碎的家庭。
最后,只剩下我和张丽、苏晴母女。
“苏晚,我求求你,你跟建军说,让他别跟我离婚……”张丽爬过来,想抓我的裤脚,被我侧身躲开。
“现在求我,晚了。”我冷漠地看着她,“你当初拿着钱逼我妈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没有地方去了……”苏晴哭着说。苏建军走了,这个家,她们也回不去了。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了算计、背叛和眼泪的包厢。
走出酒店,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二十多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车去了郊外的墓园。
母亲的墓碑前,我放下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色雏菊。照片上的她,依然笑得温柔。
“妈,我做到了。”我抚摸着冰冷的墓碑,轻声说,“欺负我们的人,都遭到了报应。您的女儿,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释然。
我将那份我和苏建军的亲子鉴定报告,在墓碑前烧掉了。
火光映着我的脸,也照亮了母亲的笑颜。
“爸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从今以后,我只是您的女儿,苏晚。”
从此,我与苏建军,再无瓜葛。那八百万,不是他给我的父爱补偿,而是他为自己当年的罪行,付出的赎金。
几天后,苏建军果然把那套房子的房款和剩余的钱,都打到了我的卡上。银行卡里那一长串的数字,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底气”。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外公外婆搬家。我用这笔钱,在市里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买了一套三居室。
搬家那天,外婆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小晚,是外婆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我摇摇头,抱着她:“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我给他们请了保姆,让他们安度晚年。而我,也用剩下的钱,为自己规划了新的未来。我辞掉了原来那份平庸的工作,申请了国外一所大学的设计专业,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新的人生,正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在我带着外公外婆开始新生活的同时,苏建军一家的闹剧,还在持续发酵。
苏建军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把张丽和苏晴的东西都扔出了家门,换了门锁。张丽母女无处可去,只能暂时搬回了张丽的娘家。
然而,等待她们的,并不是安慰和庇护。
张丽的父母,也就是苏晴的外公外婆,都是极好面子的人。他们当初有多为女儿嫁给苏建军这个“潜力股”而骄傲,现在就有多为她做出这等丑事而感到羞耻。
据说,张丽回去的第一天,就被她父亲狠狠地扇了一耳光,骂她“不知廉耻,丢尽了张家的脸”。
张丽的哥哥嫂子更是对她们母女冷眼相待。他们本来就对张丽常年在他们面前炫耀苏建军的权势和财富心怀不满,现在抓到机会,自然是极尽嘲讽。
“哟,这不是苏局长的太太和千金吗?怎么这么狼狈啊?”
“听说晴晴不是苏建军的种?啧啧,这顶绿帽子戴了二十多年,真是精彩。”
“别在我们家住了,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万一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做人?”
张丽母女在娘家待了不到三天,就被扫地出门。
走投无路之下,张丽想到了苏晴的亲生父亲,那个远房表哥。她带着苏晴找上门去,想让他负起责任。
没想到,那个男人一见到她们,就像见了鬼一样。他如今也早已娶妻生子,家庭美满。张丽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颗炸弹。
他老婆当场就和张丽撕打了起来,骂她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带着一个“野种”来敲诈勒索。男人为了自保,矢口否认,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张丽,还叫来保安把她们轰了出去。
苏晴彻底崩溃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如今却成了谁都嫌弃的皮球。她被苏家抛弃,被外公家驱逐,现在连亲生父亲都不认她。
她打电话给我,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苏晚,都是你!是你毁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随时奉陪。”然后就挂了电话。
对于她们的下场,我没有丝毫的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苏"建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家丑外扬,他在单位里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笑柄。虽然大家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什么,但背后的指指点点和嘲笑,却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他抛弃怀孕女友、娶领导女儿、又被戴了二十多年绿帽子的“光辉事迹”,成了整个系统里最劲爆的八卦。
他的对家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说他“家风不正,德不配位”。很快,纪委就介入了调查。虽然没查出他有什么大的经济问题,但这种生活作风的污点,足以断送他的仕途。
没过多久,他就被调离了原来的领导岗位,去了一个清闲的资料室,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这对把事业和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苏建军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惩罚。
他开始酗酒,整日醉醺醺的,人也迅速地苍老憔悴下去。
有一次,我在超市购物,偶然遇到了他。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夹克,头发花白,眼神浑浊,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哪里还有半点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想躲开。
我却主动走了过去。
“最近,还好吗?”我平静地问。
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报应,都是报应。”
是啊,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没有再说什么,推着购物车,从他身边走过。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对不起……”
我脚步未停。
这句道歉,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苏建军彻底垮了。
仕途断绝,家庭破碎,众叛亲离。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变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笑话。巨大的落差让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整日将自己关在家里,靠酒精麻痹自己。
外公外婆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他们偷偷去看过他几次,每次回来都唉声叹气。
外婆试图劝我:“小晚,他毕竟是你……要不,你去看看他?”
我拒绝了。
“外婆,我去看他,以什么身份呢?一个被他抛弃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还是一个把他送上绝路的人?”我看着外婆,认真地说,“我和他之间,早在八百万了结的那一刻,就两清了。我不同情他,也不怨恨他了。我们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外婆听了,只能无奈地叹气。
然而,有些人,却不肯让事情就此了结。
苏晴在经历了被各方抛弃的打击后,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她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我。她出国留学的梦碎了,名媛的身份没了,甚至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她和张丽租住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靠张丽打零工维持生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天差地别的生活,让苏晴的心理彻底扭曲。
一天晚上,我刚走出语言培训机构的大楼,一个黑影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瓶子,朝我脸上泼来。
“苏晚!你去死吧!”
是苏晴!
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脸前。一股刺鼻的化学品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我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是硫酸!
我惊恐地尖叫起来,周围的路人也发出了惊呼。
苏晴一击不成,还想再扑上来,被反应过来的保安和路人死死按住。她像疯了一样挣扎,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我被紧急送往医院。
万幸的是,我反应及时,脸上没有被泼到,只是左臂被灼伤,留下了一片难看的疤痕。
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秒,我的脸就全毁了。
躺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我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后怕。
苏晴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刑。在法庭上,她依然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没有丝毫悔意。
张丽来医院看过我一次。她跪在我床前,哭着求我原谅苏晴。她说苏晴只是一时糊涂,求我高抬贵手,给她一个机会。
我看着她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她拿着硫酸泼我的时候,你想过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冷冷地打断她,“张丽,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你女儿开脱。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你和你女儿,都是一样的人,自私到了骨子里。”
我让护士把她请了出去。
苏建军也来了。
他是在我出院那天来的。他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果篮,显得局促不安。
他看到我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愧疚和心疼。
“我……我听说了。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地说。
我没有让他进门,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你没什么可对不起我的。害我的人是苏晴,她已经付出了代价。”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当初……”他痛苦地闭上了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也是我,把苏晴教成了那个样子……如果我早点认你,如果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真切的忏悔。
他不再为自己辩解,不再推卸责任。他终于承认,他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淡淡地说。
“没有意义了……”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我快要走了。”
“走?去哪?”
“我申请了提前退休,也办了去外地的调动。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小晚,我把老宅的钥匙带来了。那是我爸妈留下的,也算是苏家的根。以后,外公外婆,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将一串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还有这个……”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是你妈妈当年最喜欢的……我一直留着。”
盒子里,是一枚款式简单的银戒指。
我认得它。在我母亲的日记里,曾无数次提到过这枚戒指。这是苏建军用他攒了半年的津贴买来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我没有接。
“你留着吧。”我说,“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东西,与我无关。”
苏建军的手僵在半空,最终,默默地收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想把我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10章:新生苏建军走了,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再无音讯。
他把苏家老宅的钥匙留给了我,算是对他亏欠了我二十多年人生的最后一点弥补。外公外婆知道后,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手臂上的伤疤,在精心的治疗下,慢慢淡化,虽然无法完全复原,但已经不再那么触目惊心。我把它看作是我过去人生的一个烙印,一个提醒我曾经多么勇敢的勋章。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终于踏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飞机穿过云层,脚下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我的心里一片平静。
过去二十多年的委屈、隐忍、仇恨,都随着这场剧烈的家庭风暴,被彻底洗刷干净。
我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苏晚,也不再是那个一心只为复仇的苏晚。
我就是我。一个即将奔赴梦想,开启全新人生的,独立的个体。
在国外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专业知识,结交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我用画笔和设计,表达着我对世界的理解。我的才华得到了教授的认可,还拿到了奖学金。
我学会了滑雪,学会了烘焙,学会了一个人旅行。我走过许多陌生的城市,看过不同的风景,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我的世界,不再局限于苏家那个小小的屋檐,而是变得广阔无垠。
偶尔,我会和外公外婆视频。他们在保姆的照顾下,身体很好,精神也一天比一天矍铄。没有了苏建军一家的糟心事,他们的晚年生活,反而过得更加舒心。
他们不再提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我们默契地,让那些不堪的往事,都烂在了过去。
两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收到了一家国际知名设计公司的offer。
回国那天,我去墓园看了母亲。
我告诉她,我毕业了,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告诉她,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
“妈,谢谢你当年那么勇敢,把我生了下来。”我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微笑着说,“因为你的坚持,我才能看到今天这个美好的世界。”
一阵风吹过,墓园里的松柏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我。
工作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很温暖的人。他是我的同事,一个阳光开朗的建筑师。他知道我手臂上有疤,也知道我复杂的家庭背景,但他毫不在意。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重要的是我们拥有现在和未来。你的勇敢和坚强,才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在他面前,我无需伪装,无需逞强。我可以是他身边那个会笑会闹的小女孩。
我们一起看画展,一起去旅行,一起为共同的家添置一桌一椅。
求婚那天,他单膝跪地,拿出的不是钻戒,而是一枚他亲手设计的、镶嵌着雏菊图案的铂金戒指。
他说:“我知道雏菊是你妈妈最喜欢的花,也是坚强和希望的象征。我希望,它能代替我,永远守护你。”
我戴上戒指,泪流满面。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一个充满了爱、尊重和温暖的家。
回望过去,那些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伤害,如今看来,都已云淡风轻。它们没有打倒我,反而让我长出了更坚硬的铠甲,也让我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
苏建军、张丽、苏晴……那些人,早已被我抛在了身后,成了我人生故事里,一笔带过的注脚。
他们的结局,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因,结出的果。
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无名指的戒指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知道,我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这个故事的核心,是关于原生家庭的债与偿。人性中的自私、虚荣与懦弱,如同藤蔓,能将几代人的人生紧紧缠绕,令人窒息。苏建军为了前途抛弃爱情与责任,张丽为了私欲编织了二十年的谎言,苏晴则在畸形的溺爱中长成了尖酸刻薄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每一个人,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心安理得地牺牲了别人。然而,命运终究是公平的。所有被掩盖的真相,所有被亏欠的债,都会在未来的某一个节点,以更惨烈的方式加倍奉还。而主角苏晚的新生则告诉我们,面对不公的命运和人性的泥沼,隐忍和退让换不来尊重,唯有积蓄力量,勇敢地撕开伪装的和平,才能为自己赢回公道与尊严,最终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光明。有时候,最彻底的复仇,不是毁灭对方,而是活成比他们好一万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