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的破怀表,我偶然打开,掉出一张亲子鉴定

发布时间:2025-12-07 14:06  浏览量:3

那块怀表在我手里沉甸甸的,表壳上全是划痕,早就停了。我也就是闲着无聊,用钥匙尖去捅侧面的小凹槽。咔哒一声,后盖弹开了,一股陈年的机油味。我晃了晃,除了生锈的机芯,啥也没有。正准备合上,不知怎么,指甲抠到了表盘边缘的缝隙。薄薄的金属表盘竟被我撬起了一个角,下面露出一小截泛黄的纸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那卷得紧紧的纸抽了出来。纸很脆,我慢慢展开。顶头是几个打印的宋体字:“DNA亲权关系鉴定报告书”。我飞快地往下扫,委托人:林国栋。检材1:林国栋(父)。检材2:林磊(子)。鉴定意见: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林国栋与林磊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林磊,是我。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用铁锤在后脑勺狠狠砸了一下。客厅里电视的声音,窗外小孩的吵闹,一下子全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咚咚咚,震得手发麻。报告日期,是五年前。爸去世前一年。

门锁响了。我猛地将报告攥紧,塞进裤兜,怀表“哐当”掉在茶几上。

妈提着菜篮子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那种疲惫。“今天这么早回来?饭还没做。”她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怀表,“又翻你爸那些破烂。”

我盯着她,喉咙发干,声音有点走调:“妈,爸这块表……你见过里面有什么东西没?”

她换鞋的动作停了一下,没看我:“一块破表,能有什么。赶紧收起来,碍事。”说完就拎着菜进了厨房。

不对劲。她眼神躲了。往常我动爸的遗物,她总要唠叨几句,说我不懂事,净添乱。今天太干脆,太回避。

我跟着走进厨房。她正把青菜倒进水槽,水开得很大。

“妈,”我靠在门框上,“爸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关于我的。”

水声哗哗。她的背脊僵了一下。“能有什么特别的。让你好好工作,早点成家。就这些。”她开始用力搓洗菜叶,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就这些?”我往前走了一步,“没提点别的?比如……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哐当!”她手里的不锈钢盆掉进水池,发出刺耳的响声。她猛地转过身,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谁跟你嚼舌根了?是不是你二叔?还是楼下那些长舌妇?”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种被戳破的恐慌。

“没人说。”我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展开,举到她面前。“我在爸的怀表里找到的。”

她的目光一碰到那纸,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整个人晃了晃,扶住水池边缘才站稳。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没关紧的滴水声,嗒,嗒,嗒,敲得人心烦。

过了好久,她才哑着嗓子开口,没了刚才的尖利,只剩下苍老的疲惫:“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逼问,“我知道这上面写着,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我还知道,你瞒了我二十八年,爸到死可能都戴着这表,揣着这个秘密!”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积压的震惊和混乱变成了愤怒。

“你小声点!”她惊慌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仿佛外面有耳朵。“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你爸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有数。我爸林国栋,沉默寡言的男人,货车司机。他对我很好,但那种好里总隔着一层什么。他从不像别的父亲那样搂着儿子肩膀吹牛,也不怎么过问我的学习。他的好体现在按时交学费,我生病时默默守在床边,还有偶尔看着我时,那种复杂难懂的眼神。以前我以为那是他性格内向,现在明白了。

“他对我不错,是因为他心好,还是因为他觉得亏欠?”我冷笑。

妈的眼圈红了,她胡乱用围裙擦着手:“你爸是好人……是咱们家对不起他。”

“咱们家?谁们家?你,和谁?”我抓住她话里的字眼。

她低下头,不吭声了,只是掉眼泪。

“说话啊!”我急了,“我亲爹是谁?爸知道吗?他是不是因为这才……”才郁郁寡欢,才刚六十出头就得了癌,查出来就是晚期,走得那么快。

“他知道。”妈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他一直都知道。”

“那这鉴定怎么回事?爸去做的?他怀疑你?”我觉得荒谬。

“不是他怀疑我……”妈抬起头,满脸是泪,眼神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是我逼他去做的。”

我愣住了。

“那年你高烧住院,需要输血。你爸是O型,我是A型,可你是AB型。”妈的声音平静了些,却更让人心头发冷,“护士随口问了一句,你爸当时脸就白了。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起疑心了。后来,大概是你大学毕业工作那年,他有一次喝多了,哭着问我,磊磊到底是不是他的种。我受不了他那眼神,也受不了自己天天背着这个债过日子。我就说,你去验,验个明白!是我……是我激他去做的鉴定。我想着,验完了,是或不是,这刀就算落下来了,总比悬着强。”

她抹了把脸:“报告出来那天,他一个人关在房里抽了一晚上烟。第二天,他把报告收起来,跟我只说了一句:‘孩子没错,以后别提了。’他就真的再没提过。对你,也还跟以前一样。不,甚至更好些。我知道,他心里苦,他是觉得,是他自己没本事,才留不住……”

“留不住什么?留不住你的心?”我讥讽道,“那你告诉我,我亲爹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妈的眼神又开始躲闪,双手紧紧绞着围裙:“他……他早就不在了。磊磊,过去的事,算妈求你了,别再问了。你爸临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都没追究,你就让它过去吧,行吗?”

“过不去!”我吼了出来,“我爸到死都戴着这块表,揣着这张纸!你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成了什么?我爸又成了什么?一个帮别人养了二十八年儿子的冤大头?一个被自己老婆骗了一辈子的可怜虫?”

“不是的!你不许这么说他!”妈突然激动起来,“你爸不是可怜虫!他……他是自愿的!”

自愿的?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妈瘫坐在厨房的小凳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是陈建国。”她吐出这个名字,然后像用尽了全身的勇气,“你亲爹,是陈建国。”

陈建国?我脑子里飞快搜索。有点耳熟。好像……是爸以前车队里的同事?印象里是个挺活络的人,来过家里几次,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声音很大,会带点水果糖给我。后来听说他辞职下海了,再没了消息。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干涩。

“就……就在我跟你爸结婚前。”妈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跟你爸是相亲认识的,处了没多久,家里催得急,就定了。那时候陈建国也在追我,他比你爸会说话,家里条件也好点。我……我那时候糊涂,结婚前一个月,还跟他见过面……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上了,月份对不上,我慌了。我不敢说,就赶紧跟你爸结了婚。你爸老实,从来没往别处想。”

“所以,我爸是喜当爹?还一当就是二十八年?”我觉得浑身发冷,“陈建国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你出生后,他偷偷来看过。后来他做生意走了,就没再联系。我也是后来听人说,他生意做得很大,在省城开了公司,娶了老婆,生了儿子,过得很好。”她说“过得很好”时,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和怨怼。

“过得很好?”我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过得很好,我爸呢?我爸憋憋屈屈一辈子,到死都戴着这顶绿帽子!我呢?我他妈活了二十八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

“磊磊!”妈哭出声,“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你别这样……”

“告诉我陈建国的联系方式。”我打断她,语气冰冷,“现在,马上。”

妈惊恐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磊磊,你别乱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找他有什么用?他不会认你的!”

“我不需要他认我。”我盯着她,“但我得让我爸闭得上眼。我得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去爸以前的车队问,去打听,总能找到。”

妈和我对峙着,最终,她败下阵来,颤抖着报出了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个公司名字。“他公司好像在省城科技园那边,叫‘建国商贸’。磊磊,听妈一句,别去惹事,咱们惹不起……”

我没再听她说完,攥着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转身出了门。

我没立刻打电话。我需要冷静。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爸沉默抽烟的样子,妈躲闪的眼神,陈建国模糊的笑脸……还有那张冰冷的鉴定报告。最后,所有画面都定格在爸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嘴唇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那时他眼里深深的遗憾和牵挂,我现在才懂。

我不能让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这个公道,我得替他讨,也替我自己讨。

几天后,我请了年假,买了去省城的火车票。我没告诉妈。按照地址,我找到了“建国商贸”。公司在一栋挺气派的写字楼里,占了半层楼。前台小姐听说我找陈建国董事长,很客气地问我有没有预约。

我说没有,我是他老家来的亲戚,姓林,有很重要的事。

前台打了电话进去,过了一会儿,她说:“董事长在开会,林先生您稍等。”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我坐在豪华的会客室里,看着墙上挂着“诚信立业”的匾额,只觉得讽刺。

终于,我被带进了董事长办公室。房间很大,落地窗,红木办公桌。陈建国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比记忆中胖了不少,头发梳得油亮,穿着质地考究的衬衫。他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笑容,但眼神里没有多少温度。

“你是……小磊?林磊?”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并没有握手,只是示意我坐。“哎呀,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才这么点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腰部,“你妈还好吗?林师傅他……唉,听说走得早,真是可惜。”

他语气里的敷衍和那种居高临下的“可惜”,瞬间点燃了我压着的火。但我没发作,只是坐下,平静地看着他:“陈叔叔好记性。我妈还行。我今天来,是想问您点以前的事。”

陈建国坐回椅子,身体微微后仰,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哦?什么事啊?要是工作上的事,你看我这里,暂时也不缺人。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看在老同事的份上,我能帮的……”

“我不是来找工作的。”我打断他,从怀里掏出那张鉴定报告,走过去,放在他光洁的桌面上。“我是想来问问您,关于这个。”

陈建国的目光落到报告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他拿起报告,快速扫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悦。他把报告轻轻丢回桌上,靠回椅背,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林国栋做的?他让你来的?”

“我爸去世了。”我说,“这是我在他遗物里找到的。他直到死,都留着这个。”

陈建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老林这个人啊,就是心眼小,死脑筋。这么多年了,还揪着不放。有意思吗?”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别人的、微不足道的琐事。

他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我。“揪着不放?”我的声音冷了下来,“陈建国,你搞大了别人老婆的肚子,让我爸替你养了二十八年儿子,你现在说他有意思吗?”

“哎!年轻人,说话注意点!”陈建国坐直了身体,脸上那层虚伪的和气剥落了,露出商人的精明和冷酷,“什么叫搞大肚子?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说了,我怎么知道那是我的种?就凭这张破纸?谁知道是不是你妈跟别人……”

“你混蛋!”我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门外的秘书似乎探头看了一眼。

陈建国吓了一跳,但很快,他露出更轻蔑的表情:“怎么?还想动手?我告诉你,林磊,现在是法治社会。看在你爸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以后别再来找我。”

“你承认了?”我逼视着他。

“我承认什么?我什么也没承认。”陈建国拿起报告,随手撕成两半,扔进旁边的碎纸机。“我陈建国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拿张破纸就能来讹诈的。你爸自己愿意当王八,愿意养野种,那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你要是聪明,就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想着来沾边。我陈建国的家业,是我儿子陈浩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野种。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心里。我看着碎纸机嗡嗡作响,把那证据吞没,看着陈建国那张有恃无恐的脸。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奔涌,但我死死压住了。我来,不是为了跟他打架,也不是为了认亲分家产。

我慢慢直起身,甚至对他笑了笑:“陈董事长说得对。是我冒昧了。”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关掉了录音功能——其实我根本没开,只是吓唬他。“看来是我爸自己想不开。打扰了。”

陈建国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退缩”了,愣了一下,随即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走吧走吧。”

我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拿着手机,似乎准备打电话,脸上带着不耐烦和一丝未消的余怒。

“陈叔叔,”我平静地说,“您保重身体。毕竟,做多了亏心事,难免夜长梦多。”

他脸色一沉,刚要发作,我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离开省城。接下来几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陈建国公司附近,观察,打听。我用的是最笨的办法,请写字楼保安抽烟,跟楼下便利店老板聊天,甚至伪装成想做他们公司生意的推销员,和几个下班出来的员工套近乎。

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起来:陈建国的“建国商贸”,表面做建材,其实早年发家不太干净,涉及过一些灰色地带。现在虽然洗白了不少,但底子不干净。他儿子陈浩,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开着豪车,泡着网红,正经事不干,还惹过几次事,都是陈建国花钱摆平的。陈建国本人,好面子,迷信,最近好像在一个什么“大师”那里花了大价钱请了尊什么法器镇宅,还打算投资一个养老山庄项目,正在到处拉关系。

最重要的是,我打听到,陈建国虽然对老婆孩子大方,但私下里极其抠门谨慎,尤其是税务和账目方面,据说有两本账。而且他疑心病重,对跟了他多年的老财务都不完全放心,关键的东西都抓在自己手里。

一个计划,在我心里慢慢成形。硬碰硬,我毫无胜算。但我爸教过我,有时候,退一步,不是为了认输,是为了看得更清楚,打得更准。

我回了家。妈见我回来,憔悴的脸上满是担忧,想问又不敢问。我没多说,只告诉她事情解决了,以后不提了。她将信将疑,但明显松了口气。

我照常上班,下班。但私下里,我开始行动。我重新联系了陈建国公司所在区的税务局和工商局,不是实名举报,那样太傻。我用网络电话,用不同的口音,扮演不同的角色——一个“担心竞争对手偷税漏税的同行业主”,一个“被建国商贸拖欠货款的小供应商”,一个“听说他们养老山庄项目有违规操作的知情人士”……我提供的线索都很模糊,指向性不强,但足够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我知道,像陈建国这种底子不干净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盯上。

同时,我匿名给几家本地关注企业新闻和民生问题的媒体邮箱发了邮件,内容是关于“知名企业家陈建国早年发家史疑云”以及“其子豪车肇事逃逸疑似用钱摆平”的“网友爆料”,同样,细节含糊,但关键词足够吸引眼球。

我做得很小心,用的都是公共网络,发完就撤,不留痕迹。我知道这像大海捞针,不一定有用,但我要做的,是在陈建国那看似坚固的堡垒下面,撒上几颗不安的种子。

然后,我耐心等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风平浪静。妈渐渐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是偶尔看我眼神复杂。那块破怀表,我收进了抽屉最深处。

直到三个月后,我在本地新闻网上看到一则不起眼的短讯:“本市知名企业家陈建国涉嫌偷税漏税、行贿等多项罪名,已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其公司账户及部分资产被冻结。”

又过了一个月,更详细的报道出来了。陈建国的公司被查出多年做假账,偷逃巨额税款;在拿地和项目审批中,向多名公职人员行贿;早年的一些非法经营旧案也被重新翻出。数罪并罚,形势对他极为不利。而他的宝贝儿子陈浩,在他出事期间,不仅没能稳住局面,反而因为酒驾伤人再次进了派出所,这次,没人能轻易把他捞出来了。

新闻配图里,有一张是陈建国被带走时拍的,头发凌乱,脸色灰败,早没了当初在办公室里那种趾高气扬。他看向镜头的眼神,充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

我没有感到多少快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释然。我爸一辈子老实巴交,最后带着那样的秘密和委屈离开。陈建国风光半生,不择手段,最终墙倒众人推。

这大概就是报应。不是小说里那种爽快的复仇,而是现实里,你自己种下的因,迟早会结出果。你亏了心,哪怕一时得意,那根刺也一直扎在那里,时机一到,整面墙都会从那里开始崩塌。

我去了一趟爸的墓地。深秋了,墓园里很安静。我把那篇关于陈建国倒台的新闻打印出来,在爸的墓碑前点燃。纸灰被风吹起,打着旋儿,慢慢飘远。

“爸,”我对着冰冷的墓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