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不婚主义,爸妈为香火高龄生下我.父母双亡后,我们初次见面
发布时间:2025-12-07 20:25 浏览量:3
哥哥向来是个坚定不移的不婚主义者。在他二十五岁那一年,父母为了能让林家的香火得以延续,即便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却毅然决然地冒险生下了我。
生产的过程异常艰难,母亲在痛苦与挣扎中,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因难产而离世。而父亲,在母亲离世后,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支柱,从此不知所踪,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幼的我,就这样开始了在姑姑和舅舅家辗转生活的日子。在那些寄人篱下的时光里,我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老鼠,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生怕会惹得他们不高兴,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转眼间我长到了七岁。在这漫长的寄养岁月里,亲戚们对我的耐心和容忍度逐渐消磨殆尽。终于,他们忍无可忍,一纸诉状递到了法院,强烈要求哥哥承担起抚养我的责任。
法院判决书下来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法院外聚集了很多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我吃力却又熟练地拖着那只小小的行李箱,小小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单薄。我的小手不停地颤抖着,心里既紧张又害怕。我鼓起全身的勇气,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正准备走向法院外的哥哥的手臂。
男人听到动静,微微蹙起眉头,缓缓回身。我第一次与哥哥对视,他那冰冷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憎恨,仿佛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刀,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周围不时有人侧目看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哥哥紧紧地拧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低眸,看向被我抓住的那只手。他的西服衣袖熨烫得十分妥帖,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然而因为我的抓握,留下了很小一片褶皱,这褶皱在他眼中仿佛是极大的冒犯。
我手上的哆嗦变得更加厉害了,在他那含着警告意味的目光里,我害怕到了极点,心里直打鼓,想将手收回来,却又不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姑姑尖锐不满的声音:“你摆什么脸色呢?”
姑姑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提高了音量又说道:“林源,法院判决书都下来了,你以为你还躲得了吗?你别想再逃避责任!”
舅舅手上紧紧捏着判决书,义正言辞地说道:“父母亡故,长兄如父!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舅舅顿了顿,接着说:“这都七年了,亲妹妹早该由你养了!你不能再推卸责任了!”
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已经没了别的选择,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抓着哥哥衣袖的手,在满心惊恐间,到底还是没敢松开。
可哥哥的面容难看至极,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他伸手一把推开了我,动作粗暴而决绝。他寒凉的目光看向姑姑和舅舅,声线冰冷得像是带着冰碴:“不是林家将我赶走的吗?我哪来的父母,哪来的亲妹妹?”
舅舅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姑姑怒声道:“那……那你找法院理论去啊。别在这儿耍赖!”
姑姑瞪着哥哥,接着说:“反正林迟判给你了,别想再塞给我们!我们可不会再管这烂摊子!”
我僵站在原地,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吭声。天气突然降了温,狂风呼啸着,呼呼地吹着,吹得树枝乱晃,吹得我浑身发冷。可我却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发烫,仿佛被火烤过一般。
我攥紧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手心全是汗,湿漉漉的。我心里明白得很,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想要我,没人愿意收留我。
哥哥冷冷地再睨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充满了不屑和厌恶。他似乎是再也不想在我身上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他径直丢下我,迈着大步,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砰”地一声狠狠地摔上了车门,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车子启动,眼看就要开走。姑姑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和舅舅像疯了似的冲过去,恼怒之下,还撞了下还傻站着的我。
姑姑尖声斥骂:“不会赶紧跟上去吗?你傻站着干什么!”
“你这个拖油瓶,你还想缠着我和你舅舅不成!我们可没那个闲工夫管你!”
姑姑恶狠狠地冲我吼道,紧接着猛地一推,我整个人被撞倒在地。手腕擦过粗糙的地面,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蹭破的皮渗出血来,鲜血混着尘土,黏糊糊的,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眼前阵阵发黑,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顾不上这钻心的疼,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生怕被他们再次抛弃。
我再看过去时,姑姑已经疯了似的扑到了哥哥的车前。她整个人趴在车身上,双手用力地拍打着车前盖,“砰砰”的声响格外刺耳,仿佛要把车前盖拍碎一般。她扬高了声音,撒泼哭喊着:
“没天理啊!没天理啊!赚大钱开豪车的亲哥哥,要违法不养亲妹妹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渐渐有人聚拢过来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像潮水一般将我们包围。姑姑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那声音尖锐得能穿透人的耳膜,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舅舅也扯着嗓子,对着围拢的众人连声诉苦:“你们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哥哥啊,妹妹都不管。这还有没有亲情可言了!”
人群聚集,喧嚣声渐渐四起,这嘈杂的声音严重影响了法院的正常工作。
法院里,有法官走出来,他穿着整齐的制服,一脸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他试图劝和:“大家都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闹了。”
姑姑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你少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管不着!”
舅舅也跟着嚷嚷:“不用你多嘴!你赶紧回去干你的活儿去!”
法官没办法,只能走到哥哥的车窗前,轻轻敲了敲玻璃。
过了一会儿,车窗终于缓缓打开,露出哥哥紧绷至极的一张脸。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掌心紧紧握着方向盘,不断用力,手背青筋凸起,像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法官委婉询问:“林先生,需要我们帮忙吗?”
这时,人群里又有新的惊呼声响起:
“那位……那位不是林法医吗?”
“上月京市那桩大案,还是他协助破的呢!他可真是厉害啊!”
“那样知名的法医,确实该赚不少啊!这么有钱,却连这么小一个妹妹,也不管吗?”
议论唏嘘声,混着姑姑和舅舅的大闹,哥哥恼怒不堪的面容,渐渐浮起一丝难堪的苍白。
良久,他终于寒着脸看向我,冷冷道:“滚上来。”
我一瞬惊喜而慌乱,仿佛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吃力而急切地跑去车后。我在车身上摸了半天,手指在车身上摸索着,就像在黑暗中寻找宝藏一样,就是没能找到打开后备箱的按钮。
围观的人看着热闹,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却没人愿意上前帮我。我攥紧拉杆,硬着头皮,只能将行李箱一起带上了车后座。
我刚坐上车,还没来得及坐稳,哥哥已经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几乎是飞了出去,速度快得让我猝不及防。我连人带箱子,重重撞在了前座座椅的后背。
“哎哟!”我疼得叫出声来,眼前直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鼻子酸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我抬手仓皇擦拭,摸到了鼻子被撞出的血,黏糊糊的,让我心里一阵害怕。
车内后视镜里,是哥哥阴沉而不甘至极的一张脸。他的眉头紧皱,像两座小山丘,眼神里满是不耐烦,仿佛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疼得有些头昏脑涨,脑袋里像有一团乱麻,只能强忍着疼痛,坐在后座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耳边,传来哥哥那冰冷的声音,只是有些模糊了:
“你跟他们真像。”
我听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充满了疑惑。身体颤抖着,努力在座椅上坐稳,双手紧紧抓住座椅边缘,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手上无力却又竭力地,紧紧抓着箱子的拉杆,仿佛那是我的救命稻草。
那道声音带着讽笑,继续说道:
“一样的,最会装傻装可怜。”
我还是不太懂,但至少能清楚,这话肯定不是在夸我。我心里不安极了,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手指都泛白了。
视线的余光里,我看到车载后视镜上,挂着一张照片。
哥哥点了烟,车窗半开着。灌入的风,吹着照片无声地晃动,像是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是一个陌生大姐姐的面孔。
她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很白,像雪一样,笑得十分漂亮,那笑容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我不敢多看,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垂下了头,心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车速依旧很快,仿佛带着无声的汹涌怒火,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在狂奔。
我嘴里开始泛酸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不断地攥紧,冷汗打湿了额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难受极了。
直到我实在忍不住,快要呕出来的时候。
疾驰的车子,突然一脚急刹,停在了一处小区里。那刹车声尖锐刺耳,让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猛地推开车门,冲下车,跑到垃圾桶旁剧烈呕吐起来,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外涌,难受得我眼泪直流。
等我吐完,回身一看,哥哥还是没有下车。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隔着半开的车窗,看到他冷白失神的侧脸。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他拿着一块手帕,正认真地擦拭挂在车内的、那个大姐姐的照片。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
我心想,这该是他很重要的人吧。只有对重要的人,才会如此用心呵护。
他擦得特别认真,面容也很温和,与平时那个冷漠的他判若两人。
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满脸的冷漠,像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他开门下了车,脚步沉重而缓慢。
我拖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进了电梯,上了楼。电梯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进玄关门的时候,我怕踩脏地板,又悄悄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
哥哥把我带到一楼最角落的一处房间。
他没有回头看我,大概是实在嫌恶我,不想看到我这张脸。
只漠然地丢下一句:
“进去住,没事少出门,别让我多见到你。”
我立马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正要推门进去。
身后,一道小女孩的声音忽然响起:
“哥哥,她是谁?”
那声音很空洞,甚至有些瘆人,仿佛从黑暗中传来。
我抓着拉杆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像触电一般。
我回头看过去,看到一张很瘦的、近乎惨白的面孔。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白纸。
她看着和我差不多的年纪,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她手里抱着只瓷娃娃,漆黑的眼瞳直直地盯着我。
就像是看着闯入自己领地的怪物,带着掩不住的防备和抗拒,仿佛我是她的敌人。
我本能地有些害怕,朝后退了两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哥哥那张一直冰冷的脸,竟慢慢转为温和。他抬手,轻轻理了理自己身上外衣的领口,动作优雅而从容,然后缓缓脱下。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披在了女孩单薄的背上,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接着,他弯下腰,伸手拿过一旁的拖鞋。然后蹲下身来,一只手轻轻抬起女孩光着的脚,另一只手把拖鞋套上去,还细心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
我只看了一眼,小女孩就快速伸手,紧紧抱住了哥哥的脖子。她把脸埋在哥哥怀里,看向我的目光很冷漠,声音里却是拖着鼻音的惊恐:
“哥哥,我害怕她。”
“她看起来好凶,我不想让她住在这里。”
“可以不要让她住在这里吗?”
哥哥抬手,手指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极了,轻声道:
“这是哥哥的……一个亲戚。”
“她就暂住些天,哥哥就让她走。”
我满心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让别人叫他“哥哥”。
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时不安至极,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忍不住提着胆子小声开口:
“哥哥,我……我没有别的地方能去。”
小女孩发出了细微的哭泣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两颗晶莹的珍珠,抽抽搭搭地说:
“哥哥,我不想她在这里,我害怕。”
哥哥回过头来,眉头紧皱,愠怒看向我道:
“我不是你哥哥!”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进去!别出来!”
我吓得一哆嗦,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再不敢说一个字。
回身手忙脚乱地拉开门,慌慌张张进了房间。
关上门,门外小女孩的哭声和哥哥的轻哄声,仍在继续,像一首不和谐的乐章。
我从没有被人哄过。
只觉得哥哥那样温柔的哄慰声,似乎很是好听。
又让人心里和嗓子里,像是塞进了棉花。
有些闷,又有些酸,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房间里,大半的空间还放着杂物。
一堆箱子、旧家具杂乱地堆着,像一座小山。
角落一张小床,像是临时塞进来的,显得格格不入。
床单皱巴巴的,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枕头也有些扁,软塌塌的。
我躺到床上,眼睛直直看向窗户外黑漆漆的夜晚,那黑暗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记不清,这是我换的第几个住处了。每一次搬家,都像是一场噩梦。
哥哥厌恶林家,连带着,也厌恶身为林家人的我。
可其实,林家也从来没有人,喜欢过我,将我当过家人。
妈妈生下我就离世了,她还没来得及看我一眼,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爸爸无法接受我是个女儿,泄愤打骂了我一年。
他生气时,会扬起手狠狠打我,那巴掌落在身上,疼得我撕心裂肺。
再领着个怀了孕的阿姨走了,再没回来过,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那之后,我就像一只皮球。
在一众亲戚的厌恶不耐里,被踢来踢去,没有一处安身之所。
我竭尽全力表现出自己的用处。
我帮舅舅的小店搬货摆货,希望能得到他们的一丝认可和喜爱。
一摞摞沉重的货物码得整整齐齐,每一箱都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生活的无尽压力。我使出浑身力气去搬运,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后背,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到了姑姑家,我顾不上休息,就开始给姑姑家的小孙子换尿片、洗衣服。小孙子的衣服上满是各种污渍,有吃饭时溅上的汤汁,有玩耍时沾上的泥巴,还有不小心弄上的水果汁,这些污渍顽固地附着在衣服上,怎么洗都很难彻底洗净,我反复揉搓着,手指都搓得发红了。
每天上下学的路上,我都会留意路边有没有废弃的瓶子。只要看到一个瓶子,我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我把捡瓶子换来的钱,精心地攒起来,然后去给姑父买烟。姑父接过烟的时候,原本紧绷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里偶尔露出的阳光,虽然短暂,却也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学校每学期发放助学金的时候,我总是厚着脸皮去求老师,希望老师能把我也算上一份。我可怜巴巴地跟老师诉说着家里的艰难处境,说姑姑家生活也不容易,自己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老师看着我可怜的样子,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姑姑家的小孙子特别调皮捣蛋。有一次,他那肉嘟嘟、胖乎乎的小手,竟然抓起一把明晃晃、亮闪闪的刀子,用力一砸,那刀子不偏不倚地就砸到了我的额头上。“啊!”我疼得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额头的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流,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小片土地。
医生赶忙给我处理伤口,给我缝了许多针。有个年轻的护士,看到我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里满是怀疑和担忧。她悄悄地凑近我,压低声音,用轻柔的语气轻声问我:“孩子,你是不是被人虐待了呀?我帮你报警吧。”我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但还是强忍着疼痛,乖乖地笑着对她说:“是我自己贪玩,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这些年,我为了能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想尽办法讨好每一个人。在亲戚家里,我已经艰难地熬过了漫长的七年。吃饭的时候,我只敢盛很少很少的饭,每一口都吃得小心翼翼,就像在品尝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生怕多吃一点就会惹人生厌,招来白眼和责骂。
花钱的时候,我更是能省就省,每一分钱都花得精打细算。一块钱我都要掰成两半花,能不买的东西坚决不买,不敢多花一分冤枉钱。可即便我如此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还是不被他们喜欢。他们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眼神里满是嫌弃和厌恶,终于忍无可忍。
“这孩子,我们实在养不了了。”姑姑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道,那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姑父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就是,哪怕闹到法庭,也要把她送走。”他们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一丝怜悯。
第5章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我紧紧地裹着被子,可还是觉得冷得刺骨,身体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冷得瑟瑟发抖。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极其重要的东西,让我感到无比的失落和迷茫。
“我到底忘带了什么呢?怎么这么空啊。”我小声地嘀咕着,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些年,每搬去一个新地方,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其实我全部的东西,就只有几件破旧不堪的衣服,它们皱巴巴的,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
本来我还有些书本的。那些书,对我来说,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是我黑暗生活中的一抹亮光。姑姑却对我说:“让你哥哥给你转学,到时候买新书。”还没等上法庭,她就把我的书本全卖掉了。卖书的钱,她拿去给她的小孙子买了糖吃。小孙子拿着糖,开心地笑着,那笑容天真无邪:“奶奶,糖真甜!”那甜蜜的笑容,在我看来却无比刺眼。
我拉回思绪,翻身下了床。打开行李箱,里面只有那两件旧衣服。这两件衣服,虽然破旧,却带着我熟悉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我仅有的温暖。我把它们紧紧地抱到怀里,仿佛抱住了一切,然后躺回床上。
“好像找回了一点踏实感。”我轻轻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的脑子昏昏涨涨的,感觉很烫,又感觉很冷,就像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我是不是发烧了?”我虚弱地问自己,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力。
我好像总是生病。以前听医生说过,妈妈年纪很大才生下的我,所以我身体总是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就像一朵经不起风雨的小花。我蜷缩在床上,努力抱紧自己,想让自己暖和一点,可还是冷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接着,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来:“你出来,哥哥找你。”那声音清脆,却让我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我的意识混沌得厉害,仿佛被一团大雾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想不明白。我下了床,脚下像是踩在棉花里,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的。我打开门,额头上还是滚烫滚烫的,整个人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地跟着小女孩往楼上走。
小女孩打开了一个房间门。我跟着她走进去,却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这个房间似乎是书房,里面有一个大大的书柜,书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散发着淡淡的书墨香。书柜旁的地上,一个相框落在那里,玻璃框好像摔坏了,碎玻璃渣散落在旁边,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我看到了相框上熟悉的面孔。是哥哥车上照片里的那个大姐姐。不过,这个相框里的照片,是黑白色的,显得格外肃穆和悲伤。我刚想仔细看看,小女孩忽然尖叫了一声:“啊!”那声音尖锐刺耳,在房间里回荡。
很快,哥哥沉着脸,急步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我慢慢回过点神来,听到女孩对着哥哥哭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急切,抽抽搭搭地说:“我听到声响就赶紧跑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大姐姐的照片碎了一地。”
那一刻,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哥哥坐在车里的模样。他当时是那么认真,那么仔细,一点点擦拭着那张照片,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眷恋。我忍着剧烈的头晕,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吃力地解释:“是她叫我进来的。我进来的时候,相框就已经摔碎在地上了。”
我看着女孩的样子,觉得她表演得实在太不像了。我第一次来这里,对这房子里的布局根本不熟悉,怎么可能知道楼上哪里有照片呢?以前,姑姑家的小孙子故意打碎了饭碗,还说是我干的。那时候他的演技,都比这个女孩要好一些,至少还能装得像那么回事。
可是,哥哥还是相信了她,根本不听我的辩解。他的眼睛赤红赤红的,像是燃烧着怒火,一步步逼近我,那气势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的眼底,因为那摔碎的照片,心疼得泛起了雾气,眼眶都微微泛红了。他怒极了,伸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掌心死死地扣着,那力量大得让我感觉肩膀都要碎了。
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那刺鼻的味道让我有些头晕。听到他恨极了的声音:“你认识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林家人告诉过你是不是?”“她都死了,她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我感觉肩膀一阵剧痛,好像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哥哥情绪彻底失控,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眦欲裂地看向我:“滚出去!滚出去!”“我告诉你,我不养你了!”“跟林家有关的东西,都让我恶心!”“滚吧,滚吧!让林家去告我!”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震得我耳朵生疼。
第6章
已经是凌晨了,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被赶出了家门,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鸟。出了一楼电梯,我脚步虚浮地走到小区绿化带的长椅前,呆呆地坐了下来。
我的头越来越烫,像是被火烤着一样,热得我头晕目眩。脑子里像是钻进了一群嗡嗡乱叫的虫子,吵得我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耳朵边是不断的轰鸣声,那声音像是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难受极了。
我抬起头,望向夜空,好像看到了很多星星。它们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对我眨眼,仿佛在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可是,一眨眼,它们又全都不见了。城市里的晚上,天空好像真的没有星星,只有那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不像我从前在小镇上的时候,晚上被姑姑赶出去罚站,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陪着我,那璀璨的星空是我唯一的慰藉。
我垂下眼,心里好像有点难过。我想,我连星星都没有了,在这个城市里,我如此孤独,如此无助。我的头越来越重,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不断往下垂,眼皮也越来越沉,感觉随时都会闭上。
我感觉,我的意识渐渐散去,好像又快要睡着了。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叫我“小迟”。那声音很温柔,就像哥哥哄那个小女孩时一样,充满了宠溺和关爱。我欣喜急切地抬眸,看到了穿着洁白裙子的漂亮妈妈。她走过来,像是天使一样,轻轻地将我抱进了怀里,那怀抱温暖而柔软,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问道:“妈妈的乖囡,冷不冷啊?”那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让我心里暖洋洋的。我一出生,妈妈就离开了我。林家的所有人,对我都特别不好。我从来没见过妈妈对我不好的样子。所以呀,我就把她想象成世界上最好、最爱我的妈妈,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避风港。
我紧紧缩在她温暖的怀里,像只小猫咪一样跟她撒娇。这可是在这个世上,我唯一能撒娇的地方呢。妈妈的身上,香香软软的,永远都是那么温暖,那股淡淡的香味让我陶醉。我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很冷,我还生病了。”妈妈立刻起身,温柔地牵住我的手,轻声说:“那妈妈带小迟去医院。”
我开心极了,跟着她站了起来。我听说医院打针可疼了。但要是妈妈带我去,打多少针我都不怕疼,因为只要有妈妈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我高兴地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想牵她的手臂。可这手却摸了个空。我低头一看,我被牵住的那只手,居然悬在了半空中,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妈妈也不见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啥都看不清了,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只听“砰”地一声,我的头砸到了地上。嘴里全是苦苦的味道,就像我五岁那年,被小镇上的男孩子,嬉笑着塞了满嘴的泥巴一样,那苦涩的味道至今都让我难以忘怀。
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也不知道这一次,睡着了还能不能再醒来,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第7章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仿佛进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直到,有脚步声匆匆地靠近我,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我感觉到有人摸了摸我的额头,那手凉凉的,让我在昏迷中也有了一丝感觉。
接着,几个大人陌生又惊讶的声音传来。“天哪,这是谁家的孩子?!”“这得烧到四十度了!家里人呢?”他们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和担忧。天大概快亮了,他们好像是早起去上班的大人,行色匆匆,却又被我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力。
又有新的脚步声靠近。有人惊呼:“这不是林法医那妹妹吗?”“昨天才被法院判过来的!”“快给他打电话!”“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呀……”那些混乱的喧嚣议论声,含糊又遥远地往我耳朵里钻。我用力睁开眼睛,那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
撑着地面,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虚弱得像一片随风飘荡的树叶。我虚弱地说:“我……我没事。”“我只是出来走走,我可以自己回去。”从前我还住在舅舅家时。连续许多天,我没吃早餐就去幼儿园。上课时,我低血糖昏倒了。老师打电话叫来了舅舅。
舅舅怒气冲冲地将我拽了回去,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他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是不是就是恨不得,所有人都以为我虐待了你?!”“你妈死了,你爸不要你!”“我好心养你,你果然是白眼狼!”他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害怕极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满是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这样,我被硬塞去了姑姑家里。
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昏倒的。当时,我看到有个叔叔皱着眉头,拿出了手机,嘴里嘟囔着:“我给林源打电话!”我心里一紧,着急地想阻拦,刚伸出手,可电话已经通了。叔叔按下免提,对着电话那边说明了情况。
我听到哥哥冰冷又不耐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来:“我不会管她,要死了就让她等死!”那声音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痛了我的心。天渐渐亮了,一缕阳光洒落到我身上。可我却感觉更冷了,冷到骨子里,那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我垂低了头,双手不知所措地攥紧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欲坠。我看着周围的树木和那些叔叔阿姨,感觉他们好像都在摇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但我咬着牙,忍着没有再摔下去,我不想再让别人看到我的狼狈。
叔叔气愤地对着电话说:“这孩子的情况,看着快熬不住了。”“咱也不爱多管闲事,但这绿化带是公摊面积!”“你要遗弃孩子,那也得让人离开小区!”我隐隐明白过来,这草地也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我的脑子里嗡嗡响,耳根滚烫,脸上也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过了一会儿,哥哥还是下来了。那些叔叔阿姨急着去上班,见他下来,就匆匆离开了。我将头压得很低很低,视线里,只看到哥哥走到我面前的鞋尖。我惶恐不堪,偷偷将头抬高一点点,看到他指间燃着的烟。烟味有些呛人,他身上的酒味,又浓重了很多,那混合的味道让我有些窒息。
以前姑父喝多了,也是这样,满身酒味,点着烟。然后将燃着的烟头,按在我的手臂上,那灼烧的疼痛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我害怕极了,眼睛紧紧盯着哥哥拿着烟的那只手。那只手朝我伸过来,伸向我的头,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第8章
我听到他怒恨的声音:“低着头装什么哑巴?”“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赶你出来,你满意了?”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像一把把利刃刺向我。我的耳边,又响起舅舅恶狠狠的声音:“你是不是就巴不得,所有人都以为我虐待了你?”那些无休无止的声音,此刻跟哥哥的声音,重叠了起来,在我耳边回荡,让我头晕目眩。
哥哥拿着烟伸向我的手,像极了姑父的手臂。他的手,慢慢推到了我的额头上。我猛地一颤,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剧痛,那伤口仿佛又裂开了,鲜血又要流出来。
那是燃烧着的烟头,在我掌心被硬生生摁灭时,那股钻心的剧痛瞬间袭来。
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惊惶失措地往后猛退,声音里只剩下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以及求饶的本能反应。
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对……对不起,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可实际上,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我既没有故意晕倒,也没有去叫叔叔阿姨过来。
突然,我的脚后跟撞到了座椅,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座椅上。
这时我才察觉到,额头上的那股剧痛,已经渐渐消散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好像并没有真的被烫到。那根依旧燃烧着的烟,还稳稳地握在哥哥手里。
我的额头上,只有大颗大颗如豆粒般的冷汗,不停地滚落下来。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预料之中的那一幕画面。
哥哥那张脸,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
不过,又似乎,在他那深邃的眸底,有极短暂的一瞬间,闪过一丝怔愣。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那满腔的愤怒,哪怕消散那么一丁点儿。
我只在剧烈的头晕目眩中,恍恍惚惚、有些麻木地继续说道:“对不起。”
我预料中的怒骂声、斥责声,半天都没有再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哥哥有些摇摇晃晃的,在我身旁缓缓坐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眸底一片通红。
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熬夜,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难以言说的原因。
我的手不安地垂在腿上,接着又绞在一起,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喃喃的、痛苦的声音:“她死了,她死了……”
我心里想着,哥哥好像真的喝多了。他说的人,应该是照片上那个温柔漂亮的大姐姐。
我不敢吭声,只听到他声线恍惚地继续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她把她最不堪回首的、最绝望无助的过往,都告诉了我。”
“被继父侵犯,被生母亲眼目睹却选择无视。”
“她害怕被任何人知道这些丑事。”
“可她又说,又说……”
“她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是那些冷漠的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猛地侧目,赤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我。
他接着说:“然后那个女人,拿那些过往去威胁了她,逼她跟我断了往来。”
“那个女人说,那些过往,是从我嘴里泄露出去的。”
“那个女人还说,她的儿子永远乖乖听话,永远什么都不会瞒着她。”
我好像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但我周身颤栗着,惊恐万分地,还是问他:“那个女人,是……是谁?”
第9章
哥哥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无比凄凉。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那眼神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一步步朝着我逼近。他的眸子锐利得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直直地刺进我的眼底,一字一顿地说道:
“当然……是你的好妈妈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瞪大了双眼,拼命地摇着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仿佛这样就能否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哥哥的眼睛赤红如血,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远远的地方,眼神中满是落寞。
此时,太阳正慢慢升了起来,柔和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底的悲伤。
他笑着笑着,眼底渐渐起了浓重的雾气,声音仿佛是飘去了半空:
“那天,那个女孩去了天台找我,她想要问我一些事情。
“从前,我们总是在那里说悄悄话,分享彼此的心事。
“然后,然后……
“她的病犯了,整个人就从那里落了下去。”
我垂着的手,下意识地拼命抓住了座椅边缘,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手心被座椅边缘咯得生疼,可我仿佛感觉不到一样,疯了般地摇头:
“不是!妈妈不是那样的!”
这么多年来,唯一温柔待我、唯一爱我的只有妈妈。
她永远穿着洁白的裙子,那洁白的裙摆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纯洁又美丽。
她会轻轻地抱着我,柔声叫我“乖囡”,那声音温柔得能融化人心。
她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玩具,那些玩具堆满了我的房间,让我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她还会带我去看病,在医院里,她总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和勇气。
哥哥俯身逼近了我,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像是看着可笑至极的东西,大声质问道:
“不是那样的?
“那你以为,她是怎样的?!”
“她就是个控制狂,是个精神扭曲的变态!
“她跟那个男人,都一样!
“他们婚姻不幸,事业无成,还爱慕虚荣。
“所以,他们逼我永远拿第一,永远比任何孩子优秀。
“让我成为他们不堪入目的婚姻里,唯一能显摆的东西!”
“我考试时高烧差点昏迷,第一次没拿到第一。
“那个男人在我饭菜里动手脚,在我昏迷时打断了我一根肋骨。
“那个女人疯了般,非法调查了跟我往来密切的唐晚。
“查出那些事,再说是我说出来的。
“逼唐晚转学,跟我断了往来。”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坍塌开来。
我仿佛听到了轰隆隆倒塌的巨响,那声音震得我耳朵生疼,脑袋也晕乎乎的。
那是我无人在意、无人喜欢的七年里。
唯一在我的幻想里,能让我察觉到一点温情的东西。
是妈妈,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妈妈。
我的眼睛里,好像有东西流了出来,那是滚烫的泪水,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我动不了了,只僵硬地不断地重复那一句:
“不是,不是……”
哥哥恶劣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仿佛我是他的仇人一般。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扭曲的痛快,那痛快让我感到无比心寒。
他冷笑着说道:
“哦,你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啊。
“本来不是‘迟’,是‘耻辱’的‘耻’。
“护士说不合适,她才勉强答应改了‘迟’。
“我跟她断了往来,不愿结婚。
“她幻想重新生个儿子,却生了个女儿。
“她崩溃说,耻辱啊,耻辱……”
第10章
滚烫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从我脸颊滚落。那眼泪,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又好像,那些眼泪根本不属于我,只是顺着脸颊滑落而已。我的身体轻飘飘的,灵魂也仿佛脱离了躯壳,一同漂浮在了半空中,失去了依靠。我浑身疯狂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急切地说道:
“不是的!”
“妈妈跟我说过,‘迟’是指迟到的宝贝!”
哥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她跟你说?”
“她生下你还不到三天,就气到血崩死了。
“她怎么可能跟你说这话?”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直直地盯着他,嘴巴张了张,却再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我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忘记,总是忘记那些残酷的事实……
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了,妈妈早就不在人世了。她生下我后,很快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从前,我一直以为她是难产而死。可现在我才知道,不是的。妈妈不是难产死的,而且,妈妈根本不爱我。原来我一直以为的,这世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才是最恨我的人。原来,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原来,我从来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哥哥失魂落魄地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电梯。我喉咙里发出失声的哽咽声,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我惊惶失措地站起来,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却还是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我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尽管我心里最清楚,眼前的哥哥也根本不愿要我。但我还是伸出手,带着一丝乞求,不自量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我抽泣着,苦苦哀求道:
“你别丢下我。”
“没人要我了,我没有地方可去。”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能不能不要丢下我,能不能不要也丢下我……”
第11章
哥哥似乎回过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冰冷,再没有剩下半点情绪:
“知道我为什么,要收养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哥哥继续说道:
“因为……我想告诉林家。”
“我哪怕去善待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孤儿,让她叫我哥哥。”
“也绝不可能,接纳你,接纳那对恶心的夫妻的孩子。”
我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不停地滚落,然后无声地砸到地上,仿佛是我破碎的心在滴血。哥哥看着我,眼神里恍惚又充满恨意,还有深深的绝望,那绝望如同深渊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跟他们,一样的令人恶心。”
“还有,我……我也恶心。”
我想起,那个照片上,温柔漂亮的大姐姐。我紧紧攥住了手,用力地摇头,急切地说道:
“哥哥没有错。”
“哥哥……没有恶心。”
哥哥突然就失控了,他双眼通红,满脸愤怒,歇斯底里地打断我的话:
“用不着你在这里装模作样!”
“就算你在这赖上一辈子,我也永远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电梯。我心里一慌,赶紧想跟着进去,可他迅速伸出手,把我拦在了外面,那动作果断而决绝。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我最后听到,他一字一顿、冷冷的声音:
“不要再跟着我,自己走回去。”
电梯门彻底关上,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好像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丢弃,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可不管经历多少次,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就在被丢下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我不知道,哥哥让我走回哪里去。或许是姑姑家,或许是舅舅家。
可不管是哪,都离这里远得很。我跟着姑姑来京市那天,在火车上坐了整整一天,那漫长的旅程仿佛没有尽头。我根本走不回去,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火车站的售票员阿姨说过,没有成年的小朋友,不能独自坐火车。
回去,自己回去……
我还能回哪里去呢?我根本不知道,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找不到方向。我浑浑噩噩地离开电梯口。
小区里有好多草地,还有好多长椅,可我却无心欣赏。我实在站不稳了,想坐一会儿,休息一下疲惫不堪的身体。
可我好像又看到那些叔叔阿姨,他们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
“绿化带是小区的公摊面积。”
“被遗弃的孩子,要到小区外面去。”
我沿着小区里的路,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扇能出去的小门。
我根本没有能去的地方,仿佛被世界抛弃在了一个角落。我沿着那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脚步沉重而缓慢。
我渐渐看不清东西了。明明是白天,可我却感觉周围越来越黑,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长长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也没有,安静得可怕。
可我却又听到鸣笛的声音,还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那声音让我心惊胆战。
有个好像离我很远的声音响起:
“谁家孩子,走路也不看路的……”
“她的脸怎么……”
“别管闲事,拿小孩骗人的多着呢……”
那些声音慢慢散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我又看到了妈妈,就在昏黑又空荡的街道中间。
她朝我招手,笑着说:
“乖囡,怎么不高兴啦,快来妈妈这里。”
我心里一急,赶紧朝她扑过去,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在这时,尖锐的鸣笛声又响起来,那声音刺耳而尖锐。
就在我即将扑进妈妈“怀抱”的瞬间,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突然紧紧拉住了我。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位和蔼的警察叔叔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小朋友,别乱跑,这里危险。”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一阵春风,吹散了我心中的恐惧和迷茫。
我呆呆地看着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警察叔叔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怕,有叔叔在。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警察叔叔听完后,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同情。
“别担心,叔叔会帮你找到安身的地方。”他说着,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一位女警察阿姨从车上下来,她温柔地拉着我的手,说:“小朋友,跟阿姨走,阿姨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警察叔叔鼓励的眼神,最终还是跟着女警察阿姨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警察局,女警察阿姨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还拿来了一些点心。她坐在我身边,轻声安慰我:“小朋友,别难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临时避风港。我们会尽快联系你的亲戚或者帮你找到合适的收养家庭。”
在警察局的这几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关怀。警察叔叔阿姨们轮流照顾我,给我讲故事,陪我玩游戏,让我渐渐忘记了之前的痛苦和恐惧。
几天后,警察叔叔告诉我,他们联系上了我的姑姑。姑姑得知我的遭遇后,非常心疼,立刻表示愿意接我回家。当姑姑出现在警察局门口时,我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泪水再次湿透了她的肩膀。
姑姑带着我回到了她的家,那是一个温馨而充满爱的地方。姑姑和姑父对我非常好,他们给我准备了漂亮的房间,买了很多新衣服和玩具。表哥也对我很热情,他带着我一起玩耍,一起学习。
在姑姑家的日子里,我渐渐走出了阴霾,重新找回了笑容。我知道,虽然我曾经失去了很多,但现在我又有了新的家人,他们给了我爱和温暖,让我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我也明白了,生活中虽然会有挫折和困难,但只要我们勇敢面对,总会有人伸出援手,帮助我们度过难关。而我,也会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努力成长为一个坚强、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