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隔壁床孩子的心声:妈妈我被坏阿姨调包了,我没有犹豫…

发布时间:2025-12-08 11:34  浏览量:3

我听到了隔壁床孩子的心声:我被坏阿姨调包了,我没有犹豫,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床的孩子,然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妈妈真是蠢透了,我早就被那个坏心肠的阿姨偷偷换掉了,她却还傻乎乎地抱着假女儿哄。”

我的手指骤然收紧,掌心微微沁出汗意,怀中的婴儿轻轻扭动了一下,小脸贴紧了我的臂弯。

这间病房是标准双人房,洁白的床单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冷光,我与邻床产妇同一天剖腹产下女儿,此刻她正扶着墙去上厕所,临走前把襁褓递到我怀里:“麻烦你照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走廊尽头传来水龙头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奶腥混合的气息。我低头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粉嫩小脸,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悠悠醒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张,像是要哭。我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指尖轻抚她后背,低声呢喃:“不哭啊,悠悠,妈妈在这儿。”

可耳边却响起另一个声音——清晰、稚嫩,带着一丝委屈和得意:“妈妈,我是你亲生的女儿!你怀里这个是冒牌货!她装虚弱博同情,我才最乖,从来不闹!”

我垂眸望着悠悠含住乳头的小嘴,眼神平静如深潭。

那声音又起:“妈妈……你给我买的那件鹅黄色小连体衣,我都还没穿一次,就要被她穿走了……你不心疼吗?”

我没有回应,只是用指腹温柔擦去悠悠嘴角溢出的一点奶渍。

隔壁床产妇终于回来了,脚步虚浮却带着笑意。她接过孩子,目光在我女儿脸上停留片刻,忽而轻笑:“哎,刚生下来那会儿,护士都说你家闺女像只小猫,软绵绵的没力气,我家这个可精神了,哭声响亮。可你看现在——”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反倒是你家孩子红润有神,我家这个蔫巴巴的,你说……会不会当初抱错了?”

我抬眼看向她,嘴角牵出一抹极淡的笑,没说话。

窗外一阵风掠过,窗帘微微鼓起,像一只欲飞未飞的白鸟。

当晚,我执意让丈夫连夜办出院手续。灯光下,他皱眉翻着手里的文件:“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更好,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

“不住了。”我语气坚定,目光扫过空荡的婴儿床,“我们直接去月子中心。”

邻床产妇探出身子,惊愕道:“这才第三天,怎么突然就要走?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依旧沉默,只轻轻整理着悠悠的小帽子,动作细致得近乎虔诚。

临出门前,我又回头看了眼那张空床。

“妈妈!你终于发现了吗?快回来!我是你的亲骨肉啊!”那声音陡然拔高,满是狂喜。

我凝视着那张熟睡的小脸,眼神幽深似夜。

然后,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电梯门缓缓合拢时,我听见最后一声尖叫:“你这个蠢女人!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头。

上辈子,我就是被这声音蛊惑,亲手将健康活泼的悠悠送进火坑,把一个阴鸷扭曲的灵魂迎回家中。

我以为那是命运的补偿,实则是恶魔披着婴孩的皮囊,一步步吞噬我的人生。

2

前世,我鬼迷心窍地在产房里悄悄调换了两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时隔壁床的产妇低声对我说:“孩子换了吧,反正谁也分不清。”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掠过耳畔,却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从那天起,我抱着那个不属于我的女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二十多年如一日,我把她当亲生骨肉般抚养长大,倾注了全部心血。

可那道低语般的心声,始终盘踞在我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它第一次响起时,说的是闺蜜丈夫对她动手动脚的事。

“他昨晚又来了,我不敢喊,也不敢躲……”那声音带着颤抖。

我心头一紧,第二天便冲到闺蜜家质问。

她蜷缩在沙发角落,手臂上青紫交错,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掐过。

我怒不可遏,指着她丈夫吼道:“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男人一脸震惊:“我没碰过她!萧玥,你疯了吗?”

我不信,只觉得他在狡辩——女儿身上的淤痕难道是假的?

闺蜜哭着求我别闹了,可我执意要他们道歉。

最终,我们在撕扯中翻脸,连最后一丝情谊都碎成了渣。

父母去世后留给我几颗稀世宝石,温润如月光凝成的泪滴。

某天清晨醒来,它们竟全都不见了踪影。

心声悄然浮现:“是婆婆偷的,她趁你睡着溜进房间拿走了。”

我在婆婆随身的布包里翻出那些宝石,冷眼盯着她慌乱的脸。

“妈,你怎么能这样?”我声音冰冷。

她连连摆手:“我没有!那是我捡的,在你门口发现的!”

“别装了!”我打断她,“证据都在这儿,你还想赖?”

丈夫试图劝解,我却铁了心让他母亲搬出去住。

婆婆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哀伤与不解。

不久后,心声再次低语:“你丈夫出轨了,就在城东那家咖啡馆。”

我二话不说冲过去,正撞见他和一个女人坐在窗边说话。

他抬头看见我,神色微变:“萧玥?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我冷笑,“陪情人喝咖啡很愉快吧?”

女人一脸茫然:“这位是您太太?我只是来谈项目的……”

可我不听解释,回家就递上离婚协议书。

签完字那天,他望着我说:“萧玥,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自从女儿出生后,你就变得疑神疑鬼。”

我以为这是他背叛后的嘲讽,猛地摔了笔骂道:“你还有脸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我从没背叛过你,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那一刻,他的眼神让我心头一颤。

那双眼睛依旧盛着当年求婚时的炽热与真诚。

我忽然迟疑了:是不是我错了?

可转念一想,女儿才三岁,天真无邪,怎会编造谎言?

她不会说话,但那心声清晰无比,一字一句都刻进我心里。

而丈夫呢?一个成年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于是我把怀疑压回心底,独自撑起这个家。

女儿渐渐长大,我从未限制她的自由。

因为那心声总提前告诉我她想去哪里、喜欢谁、讨厌谁。

甚至哪个男孩偷偷给她写情书,我也一清二楚。

她乖巧懂事,成绩优异,朋友都说她是完美的孩子。

可在某个深夜,我突然咳出一口血,晕倒在浴室门前。

女儿闻声赶来,扶起我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送医后,医生支吾其词,只说需要进一步检查。

我的心声却冷冷响起:“她得了绝症,活不过半年。”

“治也是白治,不如早点安排后事。”

那一夜,我坐在阳台上看月亮,直到东方泛白。

天刚亮,我就拨通律师电话,把所有财产转到女儿名下。

房产、车辆、银行账户、公司股份,一分不留。

可我还是不放心,怕她太单纯被人骗走一切。

于是拨通前夫的号码,语气强硬:“你也得分她一部分。”

“不管你们之间如何,她终究是你女儿。”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他缓缓问:“萧玥,你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急?”

我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低声说:“我快死了。”

“医生说我只剩几个月。”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半小时,他就站在我家门口,风尘仆仆,眼里布满血丝。

“先去复查一次,”他握住我的手,“换个医院。”

我本想拒绝,却被他坚定的眼神动摇。

新医院的化验结果让我浑身发冷。

各项指标正常,唯独血液中检出大量镇静药物残留。

“长期服用安眠药会导致认知障碍,出现幻觉。”医生严肃地说。

前夫攥紧拳头:“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给你下药!”

“报警吧,一定要查清楚!”

我摇摇头,嗓音沙哑:“我想回家,等她回来。”

他担忧地看着我:“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我苦笑,“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送走他后,我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窗外暮色渐沉。

灯光映在地板上,拉长了我的影子,像一道裂开的伤口。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女儿推门进来,手里提着菜篮。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妈,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放下袋子,笑着走近:“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做饭。”

“你到底是谁?”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她动作一顿,嘴角缓缓扬起:“妈妈,你发现了啊。”

那熟悉的低语再度响起,这次是从她口中传出:

“可惜啊,现在知道了也没用了。”

“你的房子、存款、人生……全都归我了。”

我还想站起来,却被她一把按住肩膀。

她力气大得惊人,手指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揭穿我吗?”她咬牙切齿。

我拼命挣扎,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我听见她轻笑:

“这一次,我会做得更干净。”

再睁眼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躺在二十多年前的产科病房里,窗外阳光正好。

护士抱着两个婴儿站在床边,轻声问:

“沈女士,您的孩子要抱过来吗?”

3

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床头,怀中的婴儿正安静地睡着,小脸泛着淡淡的粉色,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

指尖轻轻抚过她柔软的脸颊,我的视线忽然模糊,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一滴接一滴砸在襁褓边缘。

丈夫刚端来温水,见状慌忙放下杯子蹲在我身旁:“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急。

我摇摇头,喉咙发紧,却仍一字一句地说:“现在,马上去做亲子鉴定。”

他整个人僵住,眉头猛地拧起:“你说什么?孩子才出生不到十二小时……你怀疑她不是我们的?”

“我不是怀疑她不是我的。”我盯着那张熟睡的小脸,声音低而坚定,“我是要确认她是我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窗外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缓缓坐到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从你进产房到现在,我一直守在外面。护士抱她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这确实是你的女儿啊。”

“可我必须知道。”我抬眼看他,目光没有一丝动摇,“用最快的方式,加急出结果。”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既然你坚持,那就做。我也一起验——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

检测样本送出去后,我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心口像被什么紧紧攥着。每一声走廊的脚步声都让我心头一颤。

不到二十小时,报告便送到了医生手中。当主治医师将文件递给我时,我几乎不敢翻开。

直到看见“母女关系成立”几个字,我才真正松了口气,整个人软倒在椅子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丈夫搂住我肩膀,语气又心疼又无奈:“你这是干什么呀?明明是我们亲生的女儿,你怎么还哭成这样?”

“我以为……我以为她会被调包。”我抽泣着说,“就像那些故事里写的那样。”

他忍不住笑出来:“你还看那种小说?真假千金、抱错人生……那都是编的,现实哪有那么多戏剧?”

“但有时候,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我仰起脸,泪痕未干,“我告诉你一件事——刚才,在产房里,我听见另一个孩子的‘心声’了。”

他笑容戛然而止:“什么心声?”

“一个不属于这个身体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说:‘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到我的父母身边去。’”

他皱眉看着我,眼神由困惑转为认真:“你是认真的?”

“我没有疯。”我抓住他的手腕,“那个声音太真实了,不像幻觉,也不像梦境。”

他盯着我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听见了,那就说明这件事不简单。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任何人接近我们的女儿。”

“包括医院的人?”我问。

“包括所有人。”他语气冷了下来,“从今天起,换私人护理团队。进出病房都要登记身份。谁也不能单独接触孩子。”

我点点头,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又轻轻抱住我:“以后别一个人扛着这些事。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嗯。”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安宁。

夜风吹动窗帘,月光洒落在婴儿床上,映出一片温柔的银白。

4

我在这家月子中心度过了七日难得的宁静时光,窗外的晨光每日按时洒在床头,像一种温柔的抚慰。

可第七天午后,我扶着栏杆缓步下楼,在走廊尽头的绿植旁驻足时,那道熟悉的心声骤然钻入耳膜,如冷风贴着脊背爬上来。

“真巧啊……我和妈妈,又在同一间月子中心重逢了呢。”

“这个假妈妈好狠心,夜里总偷偷掐我,还不让我哭,我身上全是她留下的伤……”

我猛地抬头,目光撞上门边推着婴儿车的身影——正是那位曾与我同住一间病房的产妇。

她一见我,脸上瞬间绽开笑意,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哎哟,萧玥?是你啊!天哪,这也太巧了吧,咱们居然又碰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婴儿车往我这边推近,语气亲昵得近乎刻意:“快来看看我家小宝,这几天胖了不少,脸蛋儿都圆了,是不是特别招人疼?”

我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孩子掀开的小被角上——一只嫩白的小手露了出来,手腕内侧赫然布满紫红交错的指痕,深浅不一,像是反复抓捏所致。

那些痕迹太过真实,绝非孩童所能伪造,更不像新生儿会有的伤。

难道……又是那心声在作祟?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上,前世那些被扭曲的真相、被误解的身份、还有最终撕裂一切的血案,一一浮现眼前。

我强压住心头翻腾的寒意,指尖微微发颤。

产妇却浑然不觉,依旧笑着把孩子往我怀里递:“来嘛,抱一下,你看她多喜欢你,眼睛一直盯着你不放呢。”

我抬手虚挡,声音尽量平稳:“谢谢,不过伤口还在恢复,医生说不能久站,更不敢乱抱孩子。”

她略显失望地收回手,嘴上却仍不停:“也是,你一向小心。说起来……”她忽然压低声音,眼神意味深长,“我这闺女越长越像你,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神似。你说,会不会是当初出院时,护士把孩子弄混了?”

话音未落,心声再度响起,带着稚嫩却阴冷的语调:

“当然像啦,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生母女啊,妈妈——她打我,掐我,还逼我说谎,可我知道,真正的妈妈就在这儿。”

“妈妈……我好疼……你听得到吗?救救我……”

一声声“妈妈”如同铁针扎进太阳穴,我额角渗出冷汗,胃部剧烈抽搐,仿佛旧伤正在溃烂。

就在此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丈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一眼看见我苍白的脸色和紧捂腹部的手,立刻疾步奔来,眉头拧成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靠在他肩上,声音微弱:“伤口……突然刺痛,可能走太久了吧。”

丈夫立刻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一手稳稳托住我的手臂:“先回房躺下,我去叫护士。”

他转头看向那名产妇,礼貌却不容置疑:“抱歉,我太太需要休息。”

产妇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哦哦,理解理解,产后确实要多休养。”

她缓缓拉回婴儿车,临走前回头望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萧玥,改天再聊啊。”

车轮碾过地毯的细微声响渐行渐远,走廊重归寂静。

唯有那句句“妈妈”,仍在脑海中回荡不息,如影随形。

5

推开房门的瞬间,我背脊发凉,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那对母女究竟是如何精准地找到这里的?

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得墙角阴影拉长扭曲,仿佛她们的身影仍徘徊在门外。

产妇低语时的眼神在我脑海中反复浮现——那不是寻常的焦虑,而是一种近乎执念的暗示。

她抱着襁褓的手势太过刻意,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细线,悄悄牵引着我的思绪朝某个方向偏移。

“你有没有想过……你怀里的孩子,并不是你生的那个?”她当时这么说,声音轻得几乎融化在空气里。

可那语气中的笃定,却像冰锥刺进我的神经。

我猛地冲向婴儿床,手指颤抖着掀开柔软的绒布小被。

孩子的脸露出来的一刻,我的心跳才稍稍平复——眉心那颗浅褐色的小痣,耳垂上细微的折痕,全都是我熟悉的印记。

丈夫悄然走近,察觉到我紧绷如弓弦的肩背,轻轻将手掌覆了上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熟睡的孩子。

我咬住下唇,喉头滚动了一下:“我不想再住下去了……这家月子中心,让我觉得……不对劲。”

他眉头微蹙:“是不是太累了?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

“不是累。”我转过身,直视着他,“是那种感觉,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看,等我松懈。”

窗外暮色渐沉,庭院里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动,像是某种预警。

丈夫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要不……我们提前结束月子?我已经订好了海岛的度假村,机票也买了。”

“不用去那么远。”我摇头,目光坚定,“回家就好。家里安全。”

“可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突然搬动……”

“我可以!”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随即意识到惊醒了孩子,忙又压低嗓音,“只要离开这儿,我就安心。”

他凝视我良久,终于点头:“好,我马上办手续。”

午后阳光斜照进客厅,纸箱堆叠成山,护士们忙碌地整理着医疗设备。

退房手续办得出奇顺利,不到三个小时,我们已驱车驶离月子中心的大门。

回到别墅时,天边刚染上一层橘红。

庭院修剪整齐的冬青丛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自动感应灯随着脚步声逐一亮起。

两名月嫂早已等候在玄关,一个提着保温食盒,另一个正调试婴儿监护仪。

“沈太太,您放心,我们会二十四小时轮班。”年长些的月嫂露出温和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透着踏实感。

年轻的护士补充道:“我们也带了应急药品和体温监测系统,有任何异常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丈夫牵着我的手走进卧室,窗帘尚未完全拉拢,夕阳余晖洒在婴儿床上,映出一片暖金色。

“你看,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他轻声说,“没人能打扰我们。”

我缓缓坐下,手指抚过床沿的雕花木纹,终于卸下几分防备。

这栋独门独户的宅院坐落在半山腰,四周绿树环绕,邻里之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即便那对母女当真搬来附近,也无法再窥探我的内心。

更不可能听见我的心声。

夜幕彻底降临前,我在主卧窗边站了许久。

远处城市灯火如星点闪烁,而我的世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6

夜色如墨,庭院里的灯影在车窗上划出斑驳的光痕。

难得孩子终于沉睡,呼吸均匀地躺在婴儿床里,像一片被风抚平的叶子。

我与丈夫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这是一次久违的逃离,一次属于成年人的短暂喘息。

我们轻手轻脚地换上外出的衣服,连皮带扣都怕发出声响。

车库门缓缓升起,冷风灌入,带着初秋的凉意。

引擎低鸣启动,轮胎碾过石子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就在这静谧即将延续的刹那,一道人影忽然从树影间闪出,斜斜地横穿车道。

丈夫瞳孔一缩,猛踩刹车,车身剧烈一顿,安全带勒紧胸口。

轮胎与地面摩擦,划出刺耳的尖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

我和他同时皱眉,目光透过挡风玻璃锁住那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却毫不慌乱,反而朝我们缓步走来,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我摇下车窗,寒气扑面而来。

正要开口质问,却在看清那张脸的一瞬,喉咙骤然收紧。

是她——产房里那个总爱盯着我看的女人。

苏婉儿。

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眼角微微弯起,像是早已预料这场相遇:“哟,萧小姐?这么晚了还出门?”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我没应声,手指无意识地抠住车门把手。

丈夫察觉到异样,侧头看我,眼神里透着询问。

“怎么,不认得我啦?”苏婉儿歪了歪头,发丝滑落肩头,“咱们可是同一天生的孩子呢。”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贴上车窗边缘,“今儿没见你推婴儿车出来遛弯,我还寻思是不是搬走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

丈夫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僵局:“您……有事吗?”

苏婉儿这才将视线转向他,笑容依旧:“哎呀,这不是顺路逛逛嘛。这片区环境好,我想着能不能找个保姆的活儿。”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放软:“刚出月子,身体是虚了些,可带孩子、做饭、打扫,样样都能上手。”

“我们不需要——”丈夫刚启唇,却被我打断。

“可以。”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明天就来上班。”

话音落下,车内一片死寂。

苏婉儿怔住,眼睫猛地颤了一下,仿佛没听清。

随即,她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太亮,亮得近乎失真:“真的?萧小姐,您……您答应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指尖微微发抖:“那……我能把孩子也带来吗?他还小,没人照看不行。”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丝急切,也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

“当然。”我说,“都是当妈的,谁不知道孩子离不得身边。”

她眼眶忽然红了,声音哽咽:“谢谢您……真的谢谢!我家那口子说我生了个不像他的娃,非说是野种,把我赶了出来……现在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真是老天开眼啊!”

我们互加了微信,她站在路灯下扫码时,影子被拉得很长,歪斜地投在墙上,像一道裂痕。

她走后,丈夫转过头,眉头深锁:“她才刚坐完月子,这么快工作,会不会太辛苦?”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你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

丈夫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回想:“哪个产房?哪家月子中心?我记不太清了……”

“她在医院和我同间病房。”我缓缓道,“产后第三天夜里,她一直盯着我的孩子看,一句话不说。”

“后来在月子中心又碰见过两次,每次都是突然出现,笑着打招呼,转身就走。”

丈夫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她故意跟着你们?”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锐利:“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既然送上门来了——”

“那就让她进来。”

“我要亲眼看看,这张温柔面具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7

哪怕丈夫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他终究还是点了头,低声说:“你心里有数就行。”

次日清晨,门铃响起时,窗外正飘着细雨,灰白的天光透过纱帘渗进客厅。

苏婉儿站在门口,怀里裹着粉色襁褓的婴儿微微扭动,她发梢沾着水珠,唇色有些发白,却强撑着笑:“嫂子,我来了。”

我拉开门,目光掠过她怀中的孩子,心声立刻像阴湿墙角爬出的藤蔓,缠绕上来——

“假妈妈又要装模作样了,她肯定会在夜里掐我,用针扎我,就为了逼妈妈赶我走!”

“妈妈!快看我!我是你的亲骨肉啊!那个女人是骗子!”

我垂下眼,指尖轻轻抚平围裙褶皱,声音平稳:“刚生完身子虚,重活不让你碰,先从擦桌扫地开始吧。”

苏婉儿连忙点头,嗓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您说什么都行,我不挑。”

她住下的头几天,手脚勤快得近乎刻意。

清晨五点半厨房便传来锅铲轻碰的声响,她蹲在洗衣池前搓洗尿布,指节泛红也不吭声。

可每当她背对我整理婴儿床,我总忍不住盯着她后颈那道淡疤——那是剖腹产留下的痕迹,和我女儿出生时一模一样。

夜深人静,我总会悄悄推开女儿房门。

月光斜切进房间,照在小床上熟睡的脸庞上,我俯身确认那眉眼、那鼻梁弧度,一遍又一遍。

直到指尖触到她温热的呼吸,心头那根绷紧的弦才稍稍松动。

起初,心声还藏在暗处低语:“她今天多看了奶瓶两秒,准是在想怎么下药……”

后来,它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妈妈!她要把我关进柜子!她要换掉我的奶粉!”

每一声“妈妈”都像锈铁刮过耳膜,带着哭腔与怨毒,在我脑中昼夜不息地回荡。

某夜雷雨突至,闪电劈开天幕的刹那,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心声正嘶吼着:“她现在就要动手!趁打雷的时候!”

我攥紧睡袍领口,指甲陷进皮肉,终于忍不住对着空荡的卧室冷笑:“闭嘴。”

“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从这栋房子里挖出去。”

窗外雨势渐猛,屋内一片死寂。

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8

夜色如墨,窗外的风在玻璃上划出细碎的声响,我正沉入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床垫猛地一震。

丈夫像被什么惊醒的野兽般从床上弹起,双眼布满血丝,脸色铁青,直扑向婴儿床的方向。

他的手臂高高扬起,怀里紧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作势就要往地板上摔下去。

“住手!”我一个翻身拽住他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撕裂般的颤抖,“那是我们的儿子!你疯了吗?”

他扭过头,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嘴角抽搐着挤出一句话:“不是……这不是我们的孩子!你听见她心声了对不对?你把真的调包了!”

我心头一颤,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臂:“沈逸轩,看着我!我也重生了——这孩子是亲生的!不信你去抽屉拿DNA报告看!”

他动作骤然僵住,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怔在原地,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确认我是否也藏着另一副皮囊。

几秒后,他双膝一软,跪坐在地毯上,将孩子搂进胸口,嘴唇不住地轻吻那柔软的发顶。

“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喃喃,眼泪滚落在我肩头,温热又沉重。

我伸手环住他微微发抖的背脊,指尖触到他冷汗浸透的睡衣。

“别怕,我都记得。”我贴着他耳畔低语,“我们回来了,这一次,不会再让她得逞。”

月光斜切进房间,在摇篮边投下一道银线,映出孩子安详的小脸。

“可那个‘女儿’……还在家里。”我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风里。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说吧,我听着。”

于是我把自记事起的一切徐徐道来——那些被宋骄用“心声”扭曲的人际关系,那些悄然断裂的情谊与亲情。

他听着听着,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指节捏得发白。

待我说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走那天……我回家取东西,看见她在客厅点火,说是‘祭奠母亲’。”

“可火苗刚窜起来,我就闻到了汽油味。”他冷笑一声,眼中浮起深不见底的寒意,“她想烧死你,再骗保险金。”

“我报了警,但她逃了。”他顿了顿,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你在临终前,死死攥着她一缕头发……烧焦了都没松开。”

“我去做了亲子鉴定。”他盯着地面,一字一顿,“结果显示:她和我们毫无血缘关系。”

“警方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指纹库没有,DNA数据库也没有——就像她从来不存在。”

“后来我找遍江湖术士,有人说,这是一种‘寄生魂术’。”

我皱眉:“什么意思?”

“她说,真正的婴儿出生时就死了。”他声音低沉,如同讲述一则古老诅咒,“她们会伪装成产妇,把一个空壳交给你。等你认下这个‘孩子’,原来的躯体就会消散。”

“而那个空壳……会长大,会说话,会叫你爸妈。”他苦笑,“但它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掠夺者。”

“它的使命,就是把你身边所有阻碍它掌控家庭的人,一个个赶走、毁掉。”

我浑身发冷,想起父母早年离奇车祸,想起闺蜜莫名搬离别墅区,想起婆家人对我日渐疏远。

“所以……我一直是个孤岛。”我低声说,眼眶发热。

他点头,眼神晦暗:“等到你彻底孤立无援,她就开始动手——下药,伪造病历,让你相信自己命不久矣。”

“若不是我坚持带你体检……”他咬牙切齿,“她早就拿着全部财产消失了。”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孩子细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起伏。

良久,他握住我的手,掌心仍带着冷汗与战栗:“这次,我们一起守着他长大。”

“谁也别想再夺走我们的家。”

9

眼看即将到手的利益就要化为泡影,她干脆撕下伪装,将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精心布置成意外事故,甚至妄图借此骗取巨额保险金。

“这类人的手段从来不会停滞不前。”我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早些年,她们会谎称是老天托梦,借神鬼之名蛊惑人心;

可如今呢?更阴险——她们让你‘听见’她们的心声,仿佛那真是源自血脉的呼唤。”

随着话语落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仿佛有冰冷的手指在轻轻拨弄我的神经。

我扑进丈夫怀里,泪水决堤般涌出,抽泣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窗外夜色浓重,月光被乌云遮蔽,只余下模糊的轮廓映在地板上,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丈夫紧紧搂着我,手掌在我背上缓慢抚动,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却无法驱散心底那层彻骨的冷。

直到我的哭声渐弱,呼吸趋于平稳,他才贴着我的耳畔轻声道:“你刚才说……那个女人和她女儿,已经在我们家里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说是母女,但我们心知肚明——自始至终住进来的,只有苏婉儿一人。所谓的“女儿”,不过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傀儡罢了。

我抬起手,用袖口狠狠擦去脸上残存的泪痕,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压抑不住的恨意在血管里奔涌。

“没错。”我咬牙切齿,“原本我还想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装模作样地演多久。

可现在……我现在真想亲手把她剁碎了,扔进火葬场烧成灰!”

丈夫依旧沉稳,手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胛骨,节奏稳定得如同节拍器。

“对付这种东西,其实并不难。”

他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她每一次转移宿体,都需要将近半年的时间完成融合。旧的身体会在半年后彻底死亡,再也无法启用。等她成年后,就会寻找下一个‘壳’,重新制造一个身份、一段人生。”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可最关键的是——刚进入新躯壳时,她是毫无行动能力的。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意识被困在肉身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我猛地抬头,与他对视。电光石火之间,彼此眼中都闪过同样的决意。

不需要多言,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苏婉儿平日里干活极为勤快,动作麻利,笑容温顺,挑不出半点瑕疵。她总低着头,眼角微垂,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取悦他人。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把她的孩子带到我女儿身边玩耍。两个小女孩并排坐在地毯上搭积木,阳光斜照进来,在她们发丝间跳跃。

某次,我蹲下身,一边整理玩具,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你说……你家丫头怎么跟我闺女长得越来越像?眼睛、鼻子,连笑起来的小酒窝都一模一样。”

苏婉儿正在叠衣服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笑着应道:“小孩子嘛,长得像也正常。”

我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我们俩当年又是在同一家医院生的,床位还挨着。你说……会不会是护士抱错了?”

她抬起头,眼神一闪,旋即柔声道:“不至于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就在那一刹那,我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温柔、稚嫩,带着撒娇般的语调:

「妈妈,她说得对!我们肯定是亲生的!你感觉不到吗?我的心一直在喊你!」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面上却装作动容的样子:“要不……咱们去医院查查?或者做个DNA检测?”

这次,那“心声”立刻变得委屈巴巴:

「不要啦妈妈!抽血好疼的……而且,那个阿姨明明就是坏人,她嫉妒我们母女情深,故意挑拨离间!」

苏婉儿依旧微笑,只是握着衣角的手指悄然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从那天起,我开始频繁给她的孩子买进口奶粉、高档童装,甚至特意从国外带回限量版的婴儿车。

每次我把礼物递过去,苏婉儿都会推辞:“这太贵重了,怎么能总收您的东西?”

我则摆摆手,满脸慈爱:“哎呀,都是女孩,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再说,看着她们一起长大,我心里踏实。”

丈夫则在一旁配合演出,皱眉瞪眼,故意当着她的面抱怨:

“你到底图什么?天天给她家闺女买这买那,咱们亲生女儿反倒穿去年的旧裙子!”

我假装生气地反驳:“你怎么这么计较?邻里之间互相帮衬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万一……她们真是我们的孩子呢?”

苏婉儿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蒸汽氤氲中,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终于忍不住问。

我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缓缓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做母亲的,总会有些奇怪的念头。比如……总觉得某个孩子看一眼就心疼。”

她勉强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背影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知道,她在怕。

而我也知道——猎物已经开始动摇,陷阱正悄然合拢。

10

我轻叹一声,指尖摩挲着婴儿襁褓的边角,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你看那孩子笑得多甜,眉眼间全是我的影子,像极了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给她买件小裙子,我心里才踏实。”

丈夫猛地拍桌而起,眼底泛红:“所以你就拿我们亲生女儿喝的普通奶粉去换进口的,供她那个野种?”

我抬眼望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语气却平静得近乎残忍:“奶水都是一样的营养,难道还要分贵贱不成?若不是当年产后大出血伤了根本,我都想亲自喂她。”

争吵如潮水般一次次涌来,家中空气日渐凝滞。我愈发变本加厉地为苏婉儿的女儿添置衣物玩具,某日竟带回一只沉甸甸的赤金长命锁,亲手为那孩子戴上。

“叮——”一声脆响,金锁坠在颈间,映着窗外斜照进来的夕阳余晖,闪出刺目的光。

苏婉儿抱着女儿,眼神骤然亮起,像是暗夜里突然点燃的烛火,她压低嗓音,几乎带着颤抖地说:“妈妈……你终于认出我了,对吗?”

孩子咧嘴一笑,小手攥住金锁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喜欢……亮亮……”

“这可是命根子!”苏婉儿俯身亲吻女儿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不能让别人抢走。”

那一幕像刀子扎进丈夫眼里。当晚,他冲进客厅,声音嘶哑如裂帛:“你疯了吗?那是别人的女儿!你还给她戴金锁?!”

我端坐沙发,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眸光冷冽:“怎么?心疼钱?这些年我花的哪一分不是自己挣的?你要不要也把她的衣服裤子都扒下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抱起我们的亲生女儿就往外冲,临出门前咬牙切齿地吼道:“离婚!明天我就去办手续!”

我靠在椅背上,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好啊,正合我意。这孩子你爱要不要,反正我不认。”

门“砰”地关上,震落几粒墙灰。屋内瞬间死寂,连钟摆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几天,闺蜜踩着高跟鞋登门,妆容精致却难掩焦虑:“你真打算这么耗下去?为了一个外人,毁了自己的家?”

我盯着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忽然笑了,眼神却像冰锥刺骨:“你也觉得她是假的?那你滚吧,别再踏进我家一步。”

她怔住,嘴唇微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冷笑,“以前我也以为你是朋友。”

她甩手离去,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如同这段十年情谊的终结。

从此,家中只剩我和那对母女。

我对苏婉儿越发体贴入微,炖汤煲粥从不间断。她则每日唤我“妈”,声音软糯乖巧,听得我心头熨帖。

某个雨夜,她坐在灯下给女儿缝制小衣裳,忽而抬头,眸光闪烁:“妈,我想回老家一趟,和他彻底断了。这段时间……能不能帮我照看囡囡?”

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针线,指尖轻轻抚过孩子熟睡的脸颊,柔声道:“去吧,孩子交给我,比亲娘还亲。”

她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松懈。

待她离开后,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桂花树,低声数着日子。

一百天……只剩不到十天了。

我记得清楚,丈夫曾说过——灵魂转移必须在新躯壳成型后的三个月内完成,否则肉身将因灵力枯竭而萎缩,直至化为尘土。十年之内,再无重来之机。

我翻出手机,接连拨通旧苏婉儿的号码,听筒里一遍遍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当着新苏婉儿的面,我故意叹了口气,语气轻松:“看来那人跑了,偷了孩子又养不起,干脆扔下不管了。”顿了顿,我搂紧怀中的小女孩,声音温柔似水,“也好,省得我再费心找她。囡囡,以后只有我是你亲妈。”

说着,我取出一盒新买的珍珠耳钉,放在孩子枕边,灯光下珠光莹润,宛如凝结的月华。

苏婉儿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抽动,随即低下头,掩饰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贪婪与得意。

11

我愈发笃定,要让她深信不疑——在我的生命里,她就是我血脉相连的女儿。

孩子的百日宴如期而至,手机屏幕亮起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许久未曾问候的丈夫,竟发来一条简短消息:“今天带孩子过来,别迟到。”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我没有回复,只是轻轻抱起苏婉儿,将她裹进柔软的婴儿毯中。

阳光斜照在推车的遮阳篷上,映出斑驳光影,苏婉儿躺在里面,小手攥着绒布兔子的一角,眼神有些失焦。

“要是没有那场换魂……这百日宴本该是我的。”

她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窗纱,随即又扬起笑意,“可我不争这些,只要妈妈疼我,百年千岁又如何?我才要活到真正的百岁呢。”

我垂眸看着她,嘴角微动,心底却翻涌着难以言说的苦涩与讥讽。

一个靠着夺舍苟延残喘的老妖,不知已轮回多少次皮囊,如今竟装作天真稚童,在我面前撒娇卖乖。

胃里泛起一阵酸意,我强压下不适,恰在此时,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低鸣。

车门打开的瞬间,我和丈夫四目相对——那一眼,如冰刃刺入骨髓。

他眼底藏着算计,嘴角却挂着久违的温和笑意。

“走吧。”他说,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家宴。

车子驶出市区,街道渐渐稀疏,两旁的梧桐树影拉长,枝叶交错成幽暗的穹顶。

苏婉儿起初还兴奋地扒着推车边缘,指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咯咯笑。

“妈妈你看!那边有只小狗!”

可随着道路越发荒僻,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们……不是要去酒店吗?”她仰头问我,声音里多了丝迟疑,“这条路好黑啊……”

我搂紧她,故作镇定地问丈夫:“到底去哪儿?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下车。”

他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神情未变:“妈新买的别墅,郊区的新盘,远一点正常。”

我盯着他镜中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破绽,但他目光沉稳,毫无波动。

终究是放下了戒心。

苏婉儿靠在我怀里,眼皮渐渐沉重。

“妈妈……我有点困了……”

“睡吧,到了我叫你。”我轻拍她的背,看着她慢慢合上双眼。

等呼吸变得绵长均匀,我悄悄将那只灌了安眠药的奶瓶抽出,扔进副驾下方的脚垫缝隙。

动作轻巧无声。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药让人昏睡?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荒废已久的道观前,青砖剥落,檐角断裂,蛛网缠绕着褪色的符纸。

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起屋檐下一群寒鸦。

“就在这儿?”我皱眉环顾四周,尘灰在斜射的光柱中浮动,“这么破的地方,真能请动高人?”

丈夫站在石阶上,背对着我,声音低沉:“这是我前世结缘的道士,好不容易才寻到她。她本不愿出山,但答应为苏家驱邪续命。”

顿了顿,他又补充:“她说朋友在这留了道场,清净,适合做法。”

我抱着苏婉儿踏上台阶,木屐踩在腐朽的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冷风穿堂而过,吹动墙上残破的黄符,猎猎作响。

“你说的那个‘高人’……真的可信?”我低声问。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你不信命,却信女儿?若不想她夭折,就得信这一次。”

我心头一震,怀中的苏婉儿依旧沉睡,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知道,这场百日宴,从来不是庆生。

而是一场献祭的开端。

12

我缓缓颔首,伸手将昏睡中的苏婉儿从后座抱出,脚踩在道观前那层覆着薄尘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碎响。

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叮当一声,像是某种预警。

一位身着靛青道袍的女子自偏殿踱步而出,眉眼如远山淡描,眸光却锐利得能剖开人心。她目光落在我臂弯里的人影上,唇角一挑,冷笑浮起:“果真是你们说的那个——靠窃取心声延续寿命的怪物。”

话音未落,怀中原本沉睡的苏婉儿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皮剧烈颤动,随即睁开了眼。

她瞳孔骤缩,视线扫过斑驳的朱漆门柱、褪色的符纸与香炉中残烬,惊叫撕裂了寂静:“这是哪儿?!放我出去!妈妈,你怎么带我来这种鬼地方!”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孩童特有的哭腔,却又透着一股不属于孩子的焦躁与恐惧。

她挣扎着抬头看我,眼中泛起泪光,嘴一张一合,心声直接撞进我脑海:“你明明听得见我说话……这是你的福分啊!快救我!那个臭道士要拆散我们母女,她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的!”

我低头凝视她,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冷意:“福分?你说得对。可我也听见了你上辈子怎么骗我丈夫替你挡刀,听见你如何用‘孩子’的身份操控我的愧疚——整整八年。”

道士轻哼一声,指尖夹住黄纸符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嘴里念了句听不清的咒语。

“DNA结果出来了。”我语气平静,“亲子鉴定显示,你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只是……寄居在她身体里的东西。”

苏婉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微微发抖,眼神从惊恐转为怨毒。

“不可能!”她嘶吼出声,嗓音竟陡然变得沙哑苍老,“我查过你们的底细!你们夫妻从不信神佛,从不踏进庙宇道观一步!怎么会知道我?谁告诉你们的!”

我垂眸,想起丈夫临终前跪在雪地里磕头的画面,想起他烧尽家产只为换一道驱邪符的模样。

“我们不信神。”我低声说,“但我们信恨。”

道士不再多言,几步上前,一手掐住苏婉儿的下颌,迫使她闭嘴;另一手将符纸狠狠贴上她胸口。

“呜——”苏婉儿喉咙里滚出闷响,双眼暴突,仿佛有无数话语被硬生生堵在体内。

符纸边缘泛起微弱金光,旋即黯淡下去。

道士松了口气,甩了甩手腕:“封住了。这玩意儿擅长蛊惑人心,靠共鸣活命,现在它说不出话,也传不了念头了。”

她回头看向我,神情缓和了些:“放心,婴儿还在医院保温箱里,没人发现她被调包过。等天亮前,我会把真正的孩子送回去。”

我望着她年轻却沉稳的脸,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感激。

“大恩不言谢。”我声音微颤,“我和我丈夫……哪怕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请您务必留下联系方式,转账也好,实物酬谢也行。”

她摆摆手,笑出了声,眼角漾起细纹:“钱?我修的是无为之道,贪财折寿。倒是抓到这只千年老妖精,够我参悟一阵子了,算你送我一场机缘。”

我不肯罢休,目光扫过这座摇摇欲坠的道观:屋顶瓦片残缺,梁柱蛀痕斑斑,香案上的供果早已干瘪发霉。

“不行。”我坚定地说,“您救的是我的骨肉,是我的命根子。这点心意必须收下。不如这样——我出资重修这座道观,换新瓦、补地基、重塑神像,全按您的意思来。”

道士怔了怔,随即摇头轻叹:“世人总以为修庙就是积德,其实香火越旺,执念越深。”

“可若连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又谈何清修?”我直视她的眼睛,“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弥补一点过去的错。”

她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就……随缘吧。”

13

道士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边缘,木香缭绕中她终于颔首:「就依你所言。」

她轻哼一声,右手迅速掐动法诀,眉心微蹙,目光在我与丈夫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在丈量命运的刻度。

「我闭关三十七载,尘世因果早已淡忘,没想到竟还有人能寻到这荒山道观。」她语气微顿,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你夫君耗尽七世积德,才换来一线转生之机——这份功德,连阎罗都动容。」

她忽然侧目看向我,眸光如炬:「而你,身上灵光未散,善根犹存。若换作旁人,我未必出手。但既然你们双双站在我面前,这一遭,便一并渡了。」

我喉头一紧,眼眶骤热,正要开口,丈夫已抢先跪地叩首:「仙长大恩,没齿难忘!」

道士摆了摆手,袖袍轻拂:「莫谢得太早。重生之后,切记广行善事,不可再堕迷障。否则,下一世便是永沦幽冥。」

我们连连应诺,她这才缓缓起身,身影隐入殿后雾气之中,只余一句飘渺叮嘱:「去吧,天命不等人。」

门扉吱呀合拢,山风卷起纸钱残屑,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丈夫立刻将我揽入怀中,掌心温热贴在我的后背,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心跳:「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我埋首在他肩头,泪水无声浸湿了他的衣领,哽咽道:「是我错了……上辈子,我不该听信那些流言,不该怀疑你对我的情意。你说过生死不负,我一直不信……」

他指尖抚过我的发丝,轻轻拨开黏在脸颊的一缕湿发:「傻话。那时蛊毒入心,你神志不清,怎能怪你?」

夜色渐浓,檐角铜铃轻响,远处村落灯火点点。

他抬手替我拭去泪痕,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走吧,别让骄阳等太久——今天是她的百岁宴,做父母的,不能再缺席了。」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他伸来的手,指尖仍有些微颤:「嗯,回家。」

车内暖气氤氲,车窗外月光洒在蜿蜒山路上,像铺了一层霜。

我望着倒车镜里渐远的道观飞檐,忽然轻声道:「宋骄……原本是我们为女儿起的名字。可如今,这个名字沾过血,染过恨,再叫在她身上,终究不祥。」

丈夫一手握方向盘,目光凝视前方漆黑公路,声音沉稳:「名字是命格的引子,不能马虎。」

沉默片刻,他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不如叫‘骄阳’如何?光明炽烈,破尽阴霾——她生来就不该活在阴影里。」

我心头一震,仿佛有束光照进久闭的心房:「骄阳……宋骄

阳。」

「好名字。」我喃喃重复,指尖不自觉摩挲着婚戒,「愿她一生如朝阳初升,无畏无惧,坦荡明亮。」

车子驶下盘山路,远处村庄张灯结彩,鼓乐隐约可闻。

丈夫侧脸在仪表盘微光中轮廓分明,低声道:「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过日子。」

我望着前方那片温暖灯火,轻轻靠上他的肩:「这一次,谁也不许再走丢了。」

1

番外

我叫苏婉儿。

确切地说,此刻占据这个名字的人是我。

可这身份不会持续太久——我已经盯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即将改变我命运的女人。

她出身豪门,双亲早逝,独享庞大遗产;丈夫是家族联姻的摆设,彼此之间毫无温情可言。

她的“闺蜜”们住在同一片奢华别墅区,表面上结伴逛街、共进晚餐,实则各怀心思,情谊薄如蝉翼。

这样的家庭,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温床。

更妙的是,她正怀着孩子。

萧玥这个名字,是在医院产科走廊第一次听见的。

那天阳光斜照在瓷砖地上,空气中飘着消毒水与婴儿湿巾混合的气息。

我在一群待产孕妇中一眼锁定了她——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电子书,眼神专注得近乎疏离。

就是那一刻,我决定了:我要成为她的女儿。

起初我想用托梦的方式接近她,但很快打消了念头。

一次闲聊中,我发现她痴迷小说,尤其偏爱真假千金、弹幕穿书,还有最近流行的“听见心声”类题材。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听见”我吧。

制造虚假弹幕太费工夫,但让一个人听见另一个灵魂的心声……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于是,在萧玥女儿降生的同一天,我也降临人间。

只是我没料到,即便我日复一日在她耳边低语:“妈妈,抱抱我”,“妈妈,我是你的乖宝宝”,她竟始终无动于衷。

那双淡漠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我的呼唤,只落在现实中的婴儿身上。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新躯壳已然成型,魂魄已落位,回不了头。

她住进月子中心的第一天,我也通过某种方式安排了入住。

护士推着婴儿车经过她房间时,我悄悄睁眼看向门缝里的身影。

“这孩子……怎么总盯着我看?”她忽然低声说,眉头微蹙。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凝视她。

她出院回家那天,我便辗转打听住址,借着物业招聘的名义混进了小区。

每天清晨,我蹲在花园角落,看着她抱着亲生女儿散步。

风拂过她的发梢,婴儿咯咯笑着,而我的目光牢牢黏在她脸上。

终于有一天,她在阳台上喂奶时猛地抬头,望向对面楼栋的窗口。

“是你吗?”她喃喃道,“那个……一直在叫我妈妈的孩子?”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成功了。

从那天起,她开始给我买最贵的有机奶粉、进口尿布、手工刺绣的连体衣。

而对她亲生的女儿,却只用打折促销的奶粉,穿亲戚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有一次,我隔着铁门看见她把一包崭新的玩具放进我家信箱。

“你才是我的女儿。”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玩具盒上的蝴蝶结,“我知道你在听。”

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底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

她终究选择了相信我——不是作为血缘之女,而是作为命中注定的那个“真命千金”。

而真正的女儿,则成了她心中需要被惩罚的“假货”。

一场无声的置换,正在悄然完成。

2

烛火在窗台上轻轻摇曳,映得我指尖的阴影在墙上扭曲成蛇形。

“她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开始怀疑了。”我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嘴角缓缓上扬,像一把慢慢出鞘的刀。

萧玥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冷,落在她女儿身上的光,像是被霜雪浸透过的残阳。

我看她把那孩子递来的茶杯推到桌角,连碰都不愿碰一下。

“妈……我煮的。”小女孩声音发颤,手指蜷缩在裙边。

萧玥却只是冷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体贴了?以前怎么没见你端过一次?”

我躲在厨房门后,指甲掐进掌心,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世界最痛快的事,莫过于看着血缘被一点点腐蚀,像锈蚀的铁链,嘎吱作响却无人察觉。

但时间不等人。

新躯壳已在实验室里睁开眼,瞳孔清澈如初生之露——可它只能活一百天,若不能在期限内完成意识转移,一切将归于虚无。

我盯着手机日历上用红笔圈出的倒计时,呼吸微滞。

“你真的信我吗,萧玥?”我在心里问她,目光却温柔地覆上她疲惫的脸庞。

那天夜里暴雨倾盆,雷声炸裂天际,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握着离婚协议书,指节泛白。

宋泽凯站在玄关,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松垮,眼神像钉子般钉在我脸上。

“你确定要这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为了一个外人,毁掉这个家?”

萧玥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你以为你是谁?她比你更懂我!”

我适时上前,轻轻握住萧玥的手背,嗓音软得能滴出水来:“阿姨,别哭了……有我在。”

她反手攥紧我,仿佛我是唯一浮木。

宋泽凯怔住,目光在我与萧玥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化作一声冷笑:“好啊,你们母女情深,倒是容不下我这个丈夫了。”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吊灯晃了三下。

我低头掩住笑意,心跳如鼓。

计划竟提前实现了。

此后我寸步不离地守着萧玥,替她泡茶、叠衣、深夜陪坐。

她渐渐习惯我的存在,甚至开始叫我“囡囡”,语气亲昵得让我脊背发麻。

闺蜜顾瑶找上门那天,阳光正好,风铃叮当。

她拎着果篮站在门口,笑容温婉:“听说你俩闹矛盾,来看看能不能劝一劝。”

萧玥却连鞋都没让她换,直接堵在门外:“不必了,我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顾瑶愣住,手中的苹果滚落台阶,在石板上弹跳两下,沾满尘土。

“你变了,萧玥。”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从窗帘缝隙窥视这一幕,指尖摩挲着颈侧那道即将脱落的旧皮——那是属于过去躯壳的最后痕迹。

“变?我只是终于看清了。”萧玥转身关门,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真正对我好的人,从来不是你们。”

我悄然走出,挽住她的手臂:“阿姨,别理她们。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她怔了怔,随即用力点头,眼眶竟有些湿润。

遗产文件藏在书房保险柜第三层,我已经偷偷拍下所有资料。

等新躯壳长成十八岁模样,只需一场精神鉴定,便可宣告萧玥失能。

届时,信托基金、房产、股权,都会顺理成章流入我的名下。

“到时候,”我抚摸着玻璃橱中那只古董怀表,轻声道,“你就该休息了。”

夜深人静时,我常梦见旧躯壳腐烂的模样——皮肤龟裂,血管干涸,像一具被埋葬多年的尸骸。

但它还必须活着走出去,走远些,才能为新生铺路。

“再等等。”我对镜中那个苍老的脸说,“很快,我就不再是‘我’了。”

月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银色囚笼。

我知道,当晨曦再次降临,我会以全新的面孔醒来。

而萧玥,终将成为我通往永恒的祭品。

3

当最后一道符咒消散在空中,萧玥从袖中取出一串鎏金手镯,轻轻套上我的腕间,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微微一颤。

“喜欢吗?这只是开始。”他低声道,指尖掠过我耳垂,声音温柔得近乎蛊惑,“等百岁宴那天,整个上流圈都会看见你站在我身边。”

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影,心底悄然浮起一丝雀跃——那些过往参加的百岁宴,不过是寻常人家摆出的排场,觥筹交错间尽是刻意攀附的寒暄。

而这一次,将是真正属于权贵阶层的盛宴。

我闭上眼,想象着自己身着定制礼服,在水晶吊灯下缓步走入大厅,所有人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惊叹、艳羡、敬畏……

“你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小公主。”萧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可再睁眼时,刺目的阳光却灼烧着我的瞳孔,鼻尖弥漫着檀香与铁锈混杂的气息。

我猛地坐起,手腕上的镣铐哗啦作响,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青砖缝隙。

一个身穿靛蓝道袍的老道士正背对着我焚香画符,灰白的长须随呼吸微微颤动,手中桃木剑泛着幽光。

“这是哪里?”我嘶哑开口,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老道士缓缓转身,眼神清明如古井,“阴灵附体者,尚不知罪?”

我心头一震,体内法力本能翻涌,指尖刚凝聚出一道黑焰,却被他轻挥拂尘,瞬间化为青烟。

“不可能!”我踉跄后退,撞上冰冷石壁,脊背渗出冷汗,“你究竟是谁?”

“贫道玄真。”他淡淡道,目光如刀锋般剜进我的魂魄,“奉请,清剿邪祟。”

“邪祟?”我几乎笑出声,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我是他未婚妻!是他亲口许诺要共度百岁的女人!”

“正因如此,”玄真冷笑,“才更需除你。”

我脑中轰然炸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萧玥……他怎么会信你?”

“人心易变。”玄真提笔蘸朱砂,在黄纸上疾书符文,“他亲眼见你夜半离体摄魂,亲手录下你与山魈密语。”

“那是栽赃!”我怒吼,眼中血丝密布,“有人想毁我名声!他……他不该不信我!”

“信?”玄真抬眸,唇角微扬,“你以为他为何迟迟不娶你进门?不过是在等今日。”

我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窟。

记忆闪回昨夜——萧玥搂着我说“你是我的命”,语气缱绻,可他的手,分明已悄悄将一道镇魂符贴上了我的后颈。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局。”我喃喃,泪水滑落却不觉痛。

玄真将符纸点燃,投入铜炉,火焰骤然腾起三尺高,呈诡异的幽蓝色。

“子时三刻,魂魄归位。”他沉声道,“从此世间再无妖妃南笙,唯余萧家温婉少夫人一名。”

我挣扎着扑上前,锁链绷得笔直:“我不愿!我要自由!”

“自由?”玄真摇头,“你早该明白,踏入豪门那天,便已签下卖身契。”

意识渐沉之际,我听见自己最后的呢喃飘散在风里:“萧玥……你可知,我为你挡过多少次天劫……”

黑暗彻底吞噬视野前,眼角余光瞥见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那枚我送他的玉佩,正静静挂在那人腰间,纹丝未动。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