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屉8个小笼包，却藏着80年代洛阳妈妈最心酸的爱

洛阳西工的那条小街，曾经承载过无数老洛阳人的童年味蕾，也藏着这座城市最烟火、最接地气的灵魂。它不宽，不长，却从1914年北洋政府在洛阳西边修兵营开始，就慢慢长成了营市街，后来大家懒得叫全名，干脆喊它小街。这条街灰头土脸了几十年，地上常年果皮纸屑乱飞，可人就是多，早中晚三波饭点，挤得水泄不通。直到今天提起西工小笼包，老洛阳人眼睛里还是会冒光，仿佛那股带着猪油香的热气还能从记忆深处扑到脸上。

说起这条街的灵魂，非西工饭庄的小笼包莫属。很多人小时候跟现在孩子想吃汉堡薯条一样，馋的就是这一口。那年头，一屉八个的小笼包要一块多钱，对普通工薪家庭来说，属于偶尔才能解馋的奢侈品。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洛阳一般工人月工资也就六七十块，一家五六口人，房贷没有，车贷没有，可米面油盐、孩子学费、老人看病，一样都少不了。一块多钱足够买十斤白面，或者二十个鸡蛋，所以带孩子去吃小笼包，基本等同于现在的家长带娃去吃米其林。

更让人鼻子发酸的是，他妈那天一个都没吃，只站在旁边看着他，嘴里说着“慢点烫”，眼睛却不停往四周扫。据说那时候饭庄里常有讨饭的，饿急了会突然伸手抢包子，甚至有人直接朝别人盘子里吐口水，把人恶心走后再捡起来吃。他妈怕他被抢，更怕他被吓着，就那么站了半个小时。吃到最后还剩四个，他妈用草纸小心翼翼包好，揣进棉袄口袋，说带回去给他爸和他爷爷。那天回家后，他爸下班晚，没赶上热乎的，可还是就着凉包子喝了二两散装白酒，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的事，在当年洛阳的普通家庭里，太常见了。父母那一代人，几乎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了孩子和老人，自己宁愿饿着。有人算过一笔账，1985年洛阳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才600多元，一屉小笼包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天半的工资。可就是这么金贵的东西，多少父母咬咬牙也要让孩子尝一口，就像在说：日子再紧，也得让你们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香的东西。

西工小笼包为什么能让人记一辈子？先说皮，它不是普通面粉，是用当年洛阳本地一种叫“洛阳雪花粉”的高筋粉，手工擀到几乎透明，蒸出来薄如蝉翼却不破。馅儿更讲究，老猪后腿肉七分瘦三分肥，手工剁成茭瓜粒大小，再兑上猪皮冻、虾米、葱姜末、料酒、生抽，一斤肉要加三两高汤冻，打到上劲后封进皮里。蒸的时候先武火后文火，八分钟出锅，底下一张吸满汤汁的油纸，提起屉时“呲啦”一声，汤汁全锁在包子里，一咬下去，鲜香烫口，简直让人原地起飞。

可你知道吗？这样一屉看似普通的包子，背后其实藏着洛阳人骨子里的倔强和精细。洛阳人做吃的，向来不爱张扬，却极讲究火候和分寸，就像牡丹花，看似富贵大气，其实一瓣一瓣都经得起推敲。老一辈师傅常说，包子褶不能少于18个，多一个嫌多，少一个嫌少，18个褶才匀称好看，就像洛阳人做人，低调却有底线。

后来小街拆迁，西工饭庄也搬了家，地址换成了王城大道附近，虽然店面大了，装修亮了，可老洛阳人去吃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了当年灰头土脸街面上的果皮纸屑，缺了人挤人抢座位的慌乱，也缺了妈妈站在旁边替你挡住全世界的温柔。有人开玩笑说，现在的小笼包虽然还是那个味儿，但已经吃不到当年“奢侈”的感觉了。以前吃一口，是幸福爆棚；现在吃一口，是怀念爆棚。

其实不只是小笼包，多少人的童年，都是被父母用一块多钱、半个小时的排队、四个带回家的冷包子，悄悄缝起来的。那时候的日子苦吗？苦。可那时候的爱浓吗？浓得化不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让你妈再带你去吃一次小笼包，你愿意花多少钱？有人说，我愿意花十万，只为再看她一次站在旁边，笑着说“慢点烫”。

如今洛阳街头，小笼包店一家接一家，灌汤包、生煎包、蟹黄包，花样百出，可老洛阳人心里都有一个位置，永远留给西工饭庄那个又白又喧、咬一口烫得眼泪直流的十八褶小笼包。它不只是早餐，它是一代洛阳人关于母爱、关于童年、关于这座城市烟火气，最柔软也最烫的记忆。

下次你路过王城大道那家西工饭庄，不妨进去点一屉，闭上眼睛咬一口。也许你就能尝到，不仅是猪肉葱花的香，还能尝到当年父母站在旁边替你挡风的那股暖意。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就能把所有委屈和苦都蒸没了，只留下满嘴鲜香，和心里长久不散的热乎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