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瘫痪妈妈接来,让妻子照顾,妻子带女儿消失7天,我生不如死

发布时间:2025-12-09 19:38  浏览量:3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我把车停在郊区护理院门口,后备箱大开。

手里攥着两张红票子,塞给搬运工,“师傅,多担待,老太太受不得颠。”

师傅把钱往兜里一揣,抬起担架的一头,“走着。”

妈躺在担架上,偏瘫的半边身子缩在旧棉被里,好的那只手死死抓着护栏,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砚子,这就要回家了?”

我避开她的视线,去扶担架另一头,“回家,妈,咱们回家。”

“那个女人……她愿意?”妈声音发抖,带着股常年卧床的霉味和甚至有点刻薄的试探。

我咬着牙,手心全是冷汗,“愿意,家里空房都收拾好了。”

这是句假话。

林意根本不知道我今天来接人。

车子一路颠簸开回市区。老旧小区的电梯坏了,显示屏一片漆黑。

搬运工看着十八楼的按键,把担架往地上一放,“老板,这得加钱。一层楼二十,不讲价。”

妈在担架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砚子,这是造什么孽啊!家就是这个小破屋?连个电梯都没有?”

我掏出钱包,把里面仅剩的几张现金都抽出来,连同硬币一股脑塞给师傅。

“抬。”

楼道狭窄,转角处堆满了邻居的杂物。担架几次磕在墙皮上,蹭下一层灰。妈一路哭一路骂,骂我不孝,骂林意心狠。

“怎么不来接?啊?儿媳妇是死的吗?我都要进门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喘着粗气,汗水杀得眼睛生疼,“她……她带果果睡觉呢,太早了。”

到了家门口,我让师傅放下担架,打发他们走。

走廊里静悄悄的。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

这是上周我偷偷去配的备用钥匙,林意不知道。

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门开了。

客厅里混着一股淡淡的奶粉味和柠檬清洁剂的香气,那是林意最喜欢的味道。地板擦得锃亮,晨光透过纱帘洒在沙发上。

温馨,整洁。

我转身把妈背起来,那股老人特有的尿骚味瞬间冲散了柠檬香。

妈趴在我背上,还在哼哼,“这就是你家?怎么这么挤。”

我没吭声,把她背进次卧。那是林意专门给女儿果果留的画室,现在画架被我推到角落,支起了一张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护理床。

刚把妈放下,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我看过去。

林意站在主卧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刚热好的牛奶,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

碗掉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牛奶淌得到处都是。

她盯着床上的老人,又盯着我手里那串还在晃荡的钥匙,脸色煞白。

“沈砚,你疯了?”

妈听见动静,好手一撑床板,嗓门立马提了起来,“哟,这是不想看见我?我来投奔亲儿子,还得看外人脸色?”

林意没理她,光着脚踩过地上的牛奶渍,几步走到我面前。

“解释。”

两个字,冷得像冰碴子。

我把妈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转身拉住林意的手腕,把她往阳台上拖。

“你小点声,妈刚出院,身体虚。”

到了阳台,我把推拉门关死。

林意甩开我的手,胸口剧烈起伏,“上周我们怎么说的?我说过,妈的情况需要专业护理,我们双职工,还要带孩子,根本顾不过来。你说你会考虑,这就是你的考虑?先斩后奏?”

我不敢看她,掏出烟盒想点,发现手抖得厉害,“护理院那边涨价了,一个月五千,我负担不起。再说,那地方护工对妈不好,我都看见妈身上有淤青了。”

“所以呢?”林意死死盯着我,“你把她接回来,谁照顾?你吗?你每天早出晚归,还要经常出差。还是说,你打算让我辞职?”

我心虚地搓了搓脸,“就住一阵,缓过这段时间。你可以……你可以请个假,或者找个钟点工。妈毕竟是我妈。”

“呵。”林意笑了一声,笑得我心里发毛,“沈砚,你工资卡交给我了吗?房贷我们要还,果果的兴趣班要交钱,你妈的医药费你还要出一半。现在你让我请假?让我找钟点工?钱从哪来?天上掉下来?”

“林意!”我压低声音吼了一句,“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是钱?那是一条命!是我亲妈!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体谅?”林意指着客厅,“你配钥匙的时候体谅过我吗?你把一个半身不遂、还要插尿管的老人弄进家里,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这房子我也出了一半首付,我也是户主!”

这时,次卧里传来妈的叫喊声。

“砚子!砚子!我要喝水!渴死了!没人管了吗?”

紧接着是拍打床板的声音,“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砸在我天灵盖上。

我推开林意,“我不跟你吵,妈要喝水。”

我冲进厨房倒水,路过客厅时,看到林意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起那些碎瓷片。手指被划破了,血珠冒出来,她却像没感觉一样,机械地收拾着残局。

我端着水进了次卧。

妈喝了一口,噗地吐出来,“烫死了!想烫死我啊?”

水顺着她的衣领流湿了被单。

“林意呢?那个女人死哪去了?”妈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儿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她怎么不来端茶倒水?”

我拿毛巾给她擦嘴,“妈,她……她在收拾屋子。”

“收拾个屁!”妈骂骂咧咧,“我看她就是嫌弃我。砚子,妈跟你说,女人不能惯着,越惯越上房揭瓦。你得立规矩!”

我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一天,家里像是打仗。

我请了半天假,在家里忙活。换尿袋、擦身子、喂饭。妈一会儿嫌饭硬,一会儿嫌窗户漏风,嘴就没停过。

林意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直到下午四点,果果放学。

林意去接孩子。我趁机跟妈说,“妈,一会儿果果回来,你别吓着孩子。还有,对林意客气点,她毕竟也要上班。”

妈翻了个白眼,“我还用你教?”

门开了。

果果背着粉色书包跑进来,“爸爸!”

看到次卧里躺着的人,果果愣住了,躲在林意身后,“妈妈,那是谁啊?”

妈裂开嘴,露出一口缺牙,“我是你奶奶!过来,让奶奶看看,是不是带把儿的。”

林意脸色一变,把果果护在身后,“妈,这是果果,女孩子。”

“赔钱货。”妈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读那么多书干嘛,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林意猛地抬起头,“妈,请你注意言辞。”

“我说错了吗?”妈梗着脖子,“砚子就是太听你的话,才到现在都没个儿子。要是换了我以前那个儿媳妇……”

“够了!”我吼了一声,把手里的药盒重重摔在桌上,“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妈被我吼懵了,随即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我不活了!儿子帮着媳妇欺负亲娘啊!老头子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留下我被人作践啊!”

哭声震天响,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果果吓得哇哇大哭,抱着林意的大腿瑟瑟发抖。

林意弯腰抱起女儿,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自己处理。”

说完,抱着孩子进了主卧,反锁了门。

我站在客厅中央,一边是妈的哭嚎,一边是紧闭的房门。

我想抽烟,又怕烟味呛着妈,只能烦躁地抓着头发,蹲在地上。

第一天夜里,简直是地狱。

妈白天睡多了,晚上精神得不行。一会儿要翻身,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说腿疼。

我是主力,跑前跑后。

凌晨两点,妈突然开始咳嗽,撕心裂肺的那种。

“咳咳咳!哎哟!憋死了!”

果果被吵醒了,在主卧里哭着喊妈妈。

我去敲主卧的门,“林意,林意,你看能不能给妈找点止咳药?我找不到药箱。”

门开了。

林意披着外套,眼圈发黑,“药箱在电视柜下面第二层。沈砚,明天果果还要上学,能不能让妈小声点?”

我拿着药箱,满脸通红,“她……她也不想咳啊,生病了没办法。”

林意没说话,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我,然后回房继续哄孩子。

我喂妈吃了药,坐在床边给她捶背。

妈喘匀了气,拉着我的手,“砚子,你看那个女人,心多狠。我咳成这样,她都不来看一眼。这种媳妇,要来干什么?”

“妈,你别说了,她也要睡觉。”

“睡什么睡?以前我们在村里,老人咳嗽一声,媳妇那是得整宿守在床边的。”妈唾沫横飞,“也就是你窝囊,镇不住她。”

我没接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明天早上的例会,产品方案必须定稿。要是再出岔子,你这个季度的绩效就别想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方案还没改完。

我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听着妈的呼噜声,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临走前,我嘱咐林意,“早饭在锅里,妈的药在桌上,八点吃一次。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林意正在给果果梳头,头都没抬,“沈砚,我今天也有会。”

“帮帮忙,就这一次。”我双手合十,“晚上我早点回来接手。”

不等她拒绝,我抓起包就跑。

到了公司,刚坐下,手机就开始震动。

是我们家的亲戚群,“相亲相爱一家人”。

妈在群里发了一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我点开,听筒里传出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哎哟,家人们评评理啊。我这进了亲儿子家,就像进了监狱。儿媳妇连口热饭都不给吃,把粥煮得跟水一样。我想上个厕所,喊了半天没人应,只能尿在床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群里瞬间炸了锅。

大姨:【@沈砚 砚子,你怎么回事?把你妈接去是享福的,不是受罪的!】

二舅:【林意呢?她在干什么?老人那样了都不管?】

表妹:【@林意 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百善孝为先,你德行呢?】

我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头皮发麻。

林意也在群里,她肯定看到了。

我赶紧发消息解释:【妈刚去不适应,林意也要上班,大家都体谅一下。】

结果妈又发了一条语音:【上什么班?赚那几个钱还不够她自己花的。女人家不顾家,要工作干什么?就是不想伺候我!】

群里的亲戚们开始跟风起哄,各种道德大棒往林意身上砸。

我正想私聊林意解释,物业电话打进来了。

“沈先生吗?我是物业小张。楼下业主投诉,说你家卫生间漏水,还有异味飘下去。麻烦你赶紧回来处理一下。”

“漏水?”我愣住了。

“是啊,好像是有人把尿袋倒进地漏,堵了。”

我挂了电话,感觉脑血管都要爆了。

给林意打电话,关机。

给妈打电话,没人接。

我不得不跟领导请假。领导黑着脸,“沈砚,你这周请假频率太高了。试用期还没过完,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点头哈腰地赔罪,飞车赶回家。

一进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卫生间门口全是水,黄褐色的。

妈躺在床上看电视,声音开得巨大。

林意不在家,果果也不在。

我冲进卫生间,看到地漏那里塞着一个用过的尿不湿,旁边还扔着剪开的尿袋。

我强忍着恶心,戴上手套开始清理。

收拾完,我走到次卧,“妈,这怎么回事?”

妈磕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那个尿袋满了,我看那个女人不在,就自己剪了想倒掉,谁知道没拿住。那尿不湿也是,想冲下去省事。”

“尿不湿能冲下水道吗?”我崩溃地大喊。

“那我在村里旱厕都随便扔!”妈理直气壮,“再说了,谁让那个女人不在家?她要在,能出这事?”

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晚上七点,林意带着果果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外卖,脸色平静得可怕。

看到地上的瓜子皮,她没说话,绕过去,把外卖放在餐桌上,叫果果吃饭。

我也饿了,凑过去,“点的什么?”

“给果果点的。”林意把饭盒打开,“你想吃,自己做,或者让你妈给你做。”

“林意,你别太过分。”我压着火,“今天群里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林意拿出手机,把群退了,“那群疯狗,我不伺候。”

“你怎么说话呢?那是我亲戚!”

“亲戚?”林意冷笑,“一群只会动嘴皮子、一分钱不出、一点力不出的吸血鬼,也配叫亲戚?”

次卧里,妈听到了动静,大喊:“砚子!饿死我了!饭呢!”

我去厨房煮了两包泡面,端给妈。

妈一看是泡面,手一挥,碗扣在了地上。

汤汤水水洒了我一身。

“我刚出院你就给我吃这个?我不吃!我要吃肉!我要喝鸡汤!”

我看着裤子上的油渍,终于爆发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妈!你能不能消停点!”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妈愣了一下,随即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从床上滚下来,在地上爬,一边爬一边嚎,“打死人了!儿子打亲妈了!大家快来看啊!我不活了!”

林意从餐厅冲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她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扔在地上。

“沈砚,这场戏我看不下去了。”

她转身进屋,开始收拾行李。

我慌了,顾不上地上的妈,跑去拉住林意,“老婆,你干嘛?别冲动。”

林意甩开我,把几件衣服塞进箱子,又去装果果的书包。

“我带果果去住酒店。你们母子情深,慢慢过。”

“你不能走!”我挡在门口,“你走了,这个家怎么办?妈怎么办?”

林意停下动作,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法律规定我有协助赡养义务,但没规定我要当全职保姆,更没规定我要忍受侮辱。”

“我也在努力啊!我也在找护工啊!”我哀求道,“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三天。”林意竖起三根手指,“三天前你是这么说的。结果呢?钥匙是你偷配的,人是你硬接回来的。沈砚,我终于明白,家不止有门槛,还有底线。你的底线已经被你妈吃了。”

她推开我,拉着果果,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

屋里只剩下妈还在地上干嚎,和一地狼藉的泡面。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接下来的两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林意拉黑了我的微信,电话不接。

我要上班,只能花高价请了个临时护工。

结果第一天中午,护工就打电话来,“沈先生,这活我不干了,你妈太难伺候了,还说我偷她戒指。”

我赶回家,护工气得脸通红,“你妈非说那枚金戒指是我拿的,那是她自己塞枕头底下的!”

我给护工结了钱,赔礼道歉。

妈还在那骂,“就是她拿的!那个穷酸样!砚子,你找的什么人啊?乱花钱!”

我翻开枕头,戒指就在下面。

我把戒指举到妈眼前,“这是什么?”

妈眼神闪烁,“那……那是她没偷成,又放回来的。”

我把戒指狠狠砸在桌子上。

“妈,你是要把我逼死吗?”

“我怎么逼你了?”妈哭丧着脸,“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那个林意走了正好,咱们把房子卖了,回老家,再给你娶个听话的。”

“卖房子?这房子有一半是林意的!”

“她是外人!嫁进沈家就是沈家的人,她的钱就是你的钱!”

那种根深蒂固的愚昧和贪婪,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第三天,公司项目爆雷。

因为我的方案一直没定,导致开发延期,客户发飙。

领导把我叫进办公室,拍着桌子骂了半小时。

“沈砚,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家里那点破事处理不好,就别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明天要是再搞不定,你自己递辞职信!”

我从办公室出来,感觉天旋地转。

回到家,门锁被反锁了。

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用钥匙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血往上涌。

妈不知怎么爬到了客厅,手里抓着果果的画册,正在一张一张地撕。

那是果果最宝贝的画册,每一张都是她的心血。

“画什么画!画画能当饭吃?把你惯得无法无天!”

林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拼命去抢画册。

“你给我松手!这是果果的!”

妈死死拽着不放,嘴里骂着脏话,“赔钱货!跟那个妈一样贱!”

林意急了,用力一推。

妈顺势往后一倒,脑袋磕在茶几腿上,“咚”的一声。

“杀人啦!儿媳妇杀婆婆啦!”

妈扯着嗓子嚎叫,声音尖锐刺耳。

我冲过去,一把推开林意,吼道:“你干什么!她是个病人!”

林意被我推得踉跄几步,撞在墙上。她捂着肩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沈砚,你看清楚,是她在撕果果的画!”

“那也不能动手啊!”我红着眼,弯腰去扶妈。

妈见我来了,更是来劲,一把鼻涕一把泪,“砚子,她打我!她刚才还要拿刀捅我!你快报警!把她抓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邻居的议论声。大门没关,几个邻居探头探脑。

“哎哟,这怎么还打老人啊。”

“那不是沈家媳妇吗?平时看着挺斯文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受审。

林意看着我,又看了看地上撒泼的妈,突然冷静下来。

那种冷静,比愤怒更可怕。

她理了理头发,捡起地上被撕碎的画纸,一张一张抚平,放进包里。

“沈砚,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转身走进卧室,这一次,她收拾得更彻底。

我也没拦她。我想,冷静一下也好,大家都冷静一下。

林意提着两个大箱子,牵着果果走出来。

果果哭着喊爸爸,我想去抱她,被林意挡开了。

“别碰她。”

“你要去哪?”我哑着嗓子问。

“不用你管。”

林意走了。

我关上门,瘫坐在沙发上。妈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但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觉得这只是暂时的。她是离不开我的,毕竟我们还有孩子,还有房子。

等妈身体好点,我把妈送回老家,再好好哄哄她,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七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白天上班被骂,晚上回家伺候妈。

我想联系林意,但她的电话一直关机,微信不回。我去过岳母家,岳母家也没人。

我就像个陀螺,被生活抽打着旋转。

第七天清晨。

我醒来,发现家里出奇的安静。

次卧的门开着,妈不在床上。

我吓了一跳,冲过去一看,妈的轮椅不见了,衣服也不见了。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妈写的:

【砚子,妈回老家了。不给你添乱了。你把媳妇找回来吧。】

我愣住了。妈怎么走的?她那个身体,怎么可能自己走?

我给大姨打电话,大姨说妈刚被二舅接走,正在回老家的路上。

“砚子,你妈说不想看你为难。你也是,连个媳妇都管不住,让你妈受这种委屈。”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解脱,又有愧疚。

我赶紧给林意打电话。

还是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跑去幼儿园,老师说果果已经请假一周了,说是回姥姥家了。

我又跑去岳母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我开始慌了。

我不停地打亲戚电话,打朋友电话,没人知道林意去哪了。

我在家庭群里问,结果亲戚们又炸了。

【肯定是跟野男人跑了!】

【我就说这女人不正经!】

【报警!把孩子抢回来!】

我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第一次觉得恶心。

就在这时,物业发来一条消息。

【沈先生,这是前几天晚上的监控,有业主发到群里了,对你影响很不好。你看看怎么处理。】

我点开那个视频。

画面里,是我那天晚上在家里,推开林意,吼她的场景。

角度是从窗户外面拍的,应该是对面楼的邻居。

视频经过了剪辑,只保留了我推搡林意、妈在地上哭嚎的画面。配的标题是:【某小区男业主夜间家暴,殴打妻子,辱骂老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

这不是事实!

我那是为了拉架!

但视频里看起来,就是我在施暴。

紧接着,领导的电话来了。

声音冷得像冰。

“沈砚,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公司已经收到了匿名举报,说你家暴。互联网公司最注重声誉,你先在家休息吧,等调查清楚再说。”

“领导,那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嘟嘟嘟……”电话挂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家里,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工作没了。

老婆孩子没了。

名声也没了。

我成了孤家寡人。

(付费卡点)

第八天凌晨,我在派出所门口蹲了一夜。

警察说这是家庭纠纷,构不成失踪,让我自己找。

我胡子拉碴,眼睛通红,像个流浪汉。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岳母许梅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录音笔。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妈……”我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林意呢?果果呢?”

岳母没理我,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啪”的一声。

里面传出我和妈那天深夜的对话。

那是妈刚来那天晚上,我在阳台劝妈的时候。

妈:【那个女人愿意伺候我?】

我:【先接回来再说,反正女人会习惯的。只要进了门,她还能把你怎么着?那是孝道,她不敢不从。大不了以后工资卡给她管一部分,哄哄就行了。】

录音戛然而止。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

“这是……什么时候……”

“林意在家里装了监控,为了看果果写作业。”岳母把录音笔收起来,眼神里满是失望,“沈砚,一直以来,林意都以为你是夹在中间难做人。她心疼你,才一忍再忍。但这录音让她明白,不是你妈硬闯,是你算计。从头到尾,你都把她当成了解决麻烦的工具,而不是你的妻子。”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不是的……我那是哄我妈……”

“哄你妈,就要牺牲林意?”岳母打断我,“沈砚,你以为你聪明?你以为把生米煮成熟饭,林意就不得不接受?你错了。现在的女人,不吃这一套。”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拍在我胸口。

“这是律师函。林意起诉离婚,理由是家暴、冷暴力和侵害监护权。证据确凿,你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我想去抓那叠文件,手却抖得拿不住。

纸张散落一地。

最上面的一张,是林意的一份日记复印件。

【结婚七年,我以为我们是战友。原来在他眼里,我只是性价比最高的护工。如果不逃,我和果果都会死在这个‘孝’字下面。】

看着那行字,我突然意识到:

到底是是谁逼走了她们?

是我。

是我那点自以为是的“孝心”,和那点令人作呕的“算计”。

我失去的不是她们,是被她们相信的资格。

我蹲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嘶吼。

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林意这一招,太狠了。

不接电话,不回微信,直接走法律程序。

这完全不像她以前那种哪怕吵架也会留余地的性格。这次,她是铁了心要跟我切割。

我捡起地上的律师函,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眼睛里。

【起诉状】

原告:林意

被告:沈砚

诉讼请求:1. 判决离婚;2. 婚生女沈果果由原告抚养;3. 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事实与理由:被告未经协商,擅自将重病亲属接回家中,严重干扰正常家庭生活;被告长期纵容亲属对原告及女儿进行精神虐待;被告存在家庭暴力倾向(附视频证据及录音证据)……

尤其是“侵害监护权”这一条,列举了妈撕毁孩子作业、辱骂孩子“赔钱货”的录音。

我看完,冷汗浸透了后背。

第一反应是愤怒。

至于吗?不就是接我妈住了几天吗?怎么就上升到家暴和虐待了?

第二反应是恐惧。

如果这些罪名坐实,我不但会失去抚养权,甚至可能净身出户,连工作都保不住。

我颤抖着拨通了老友赵臣的电话。

赵臣是做HR的,平时鬼点子多。

我们在一家小面馆见面。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我算计林意的那段录音。

赵臣听完,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看我。

“老沈,你跟我交个底。你当初接你妈回来,是不是想着这事儿只要造成既定事实,林意就没办法了?”

我低下头,没吭声。

赵臣叹了口气,“你糊涂啊。你这是把林意当傻子耍。现在这年头,谁还吃‘夫为妻纲’那一套?你这是‘私自决定重大过错’,不是‘孝’。”

“那我现在怎么办?她连面都不见。”

“找律师吧。”赵臣弹了弹烟灰,“而且你要做好准备,这官司不好打。那个录音是致命伤。”

我咬了咬牙,“我不能离婚。我还没见到果果。”

回到家,我开始翻箱倒柜找证据。

只要能证明我不是“恶意”,或许还有转机。

我翻出了我和林意以前的聊天记录,想找她“同意”的蛛丝马迹。但翻遍了记录,只有她反复强调的“需要商量”、“不能影响孩子”。

我又去找给妈请护工的付款记录,想证明我尽力了。

甚至找出了妈的病历,想打同情牌。

可是这些东西摆在一起,越看越像是在证明我的“独断专行”。

金句:证据不讲情面,却能替你把错讲清。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社区的社工刘姐上门了。

刘姐是个热心肠,平时社区里的大事小情都管。

“小沈啊,你家这事儿闹得有点大。派出所那边把情况转给我们了,说是可能有家暴隐患。”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刘姐,你是看着我们过日子的。我什么时候家暴过?那是误会!”

刘姐坐下,拿出笔记本,“是不是误会,咱们看证据。不过小沈,刘姐得跟你说句实话。现在《民法典》出来了,家庭共同事务需协商。你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地道。”

她给我科普了一下午法律条款。

什么“对未成年人的监护应以最大利益为原则”,什么“亲密关系中的精神侵害也可采信”。

我第一次把法律当说明书读,越读心越凉。

原来我以前认为的“家务事”,在法律上每一条都有界定。

刘姐临走时,给我指了条路:“你现在光喊冤没用。你得拿出诚意来。写份‘家庭协商书’,列清楚你打算怎么解决老人的问题,怎么保障林意和孩子的权益。我去帮你约林意,看看能不能走社区调解。”

我连连点头,“写!我马上写!”

接下来的两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写这份协商书。

从来没觉得写字这么难。

每一条都要斟酌,每一条都要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但我没想到,就在我准备“投降”的时候,反派又出招了。

我妈在老家也不消停。

她在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发了一张誓言书。

内容大概是:她被儿媳妇“驱赶”,身心受到重创,现在手臂上有青紫,怀疑是被林意打的。还配了一张手臂淤青的照片。

群里再次炸锅。

亲戚们纷纷@我,让我是个男人就硬气点,别给沈家丢脸。

甚至有人提议去林意单位闹。

我看着那个照片,一眼就认出那是以前在护理院留下的旧伤,也就是我当初接她回来的理由之一。

我气得浑身发抖,在群里发语音:“妈!你别闹了行不行!那是旧伤!你要害死我吗?”

结果妈回了一句:【儿子,妈这是在帮你争取主动权!只要咬死是她家暴老人,法院就会判她输!】

我直接把手机摔了。

这是帮我?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果然,不到半小时,林意的律师秦望就联系我了。

秦律师发来一份鉴定报告的截图,上面清楚地写着,根据照片中的伤痕颜色和形态分析,该伤痕形成时间至少在两周以上,与林意无关。

秦律师附言:【沈先生,伪造证据、恶意诽谤,会加重你的法律责任。希望你管好你的家人。】

与此同时,公司那边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HR找我谈话,“沈砚,因为你家的舆情,公司形象受损。虽然家暴的事还在调查,但你的岗位需要稳定。建议你先休长假,处理好家事。”

这是变相劝退。

我走出公司大楼,看着车水马龙,感觉自己是个笑话。

我想起了刘姐的话:“真正的负责,是把代价自己先咽下去。”

我不能再被妈牵着鼻子走了。也不能再逃避了。

我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我向公司申请了无薪长假。

然后,我去中介那里,把自己名下的那辆车挂了出去。

拿着卖车的钱,我在妈老家县城最好的康复医院旁边,租了个两居室。

我没回老家住,而是把妈从二舅家接了出来,送进了这个两居室。

二舅还不乐意,“砚子,你这是干啥?住咱家不是挺好?”

“二舅,我妈的病需要专业康复,你们照顾不了。”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我请了个专业护工,全天24小时陪护。

为了防止妈再搞事,我在房间里装了三个摄像头,无死角覆盖。

我对护工说:“阿姨,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我妈。每天的护理日志要详细记录,几点吃饭、几点吃药、翻身几次,都要记下来。还有,如果我妈有什么无理要求,或者骂人,你别跟她吵,直接看摄像头,我会处理。”

我也搬进了那个两居室的另一个房间。

我亲自轮夜班。

妈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我终于“迷途知返”,离开那个“坏女人”来孝顺她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我要给她立规矩。

第一天晚上,妈又要喝水,嫌水烫,把杯子扔了。

我捡起杯子,没说话,也没重新倒。

“妈,杯子是你扔的。现在没有水喝了。等半小时后再一次。”

“你虐待我!”妈开始嚎。

我指了指摄像头,“妈,都在录着呢。你扔杯子的动作很清楚。你要是想让法官看这个,你就继续嚎。”

妈愣住了,盯着那个闪着红光的小机器,像是看到了鬼。

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执行护理标准。

该翻身翻身,该吃药吃药。她骂林意,我就放录音——放她自己骂人的录音,让她听听自己有多刻薄。

“妈,你听听,这是当长辈该说的话吗?”

妈被我磨得没脾气了。

一周后,我带着厚厚一叠护理日志和监控视频,回到了那个城市。

社区调解的日子到了。

调解室里,气氛凝重。

长桌一边,坐着我和刘姐。另一边,是林意和秦律师。

林意瘦了,脸色苍白,但眼神很坚定。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

岳母坐在旁边,像一尊门神。

妈没来,我没让她来。但我那个大姨作为“亲属代表”来了,气势汹汹。

“我妹妹被赶出家门,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大姨一拍桌子,“林意,你还有没有良心?”

秦律师推了推眼镜,没理大姨,直接拿出一份证据清单。

“这是沈砚先生偷配钥匙的视频监控。”

“这是沈砚先生与林意女士关于‘不同意接回’的聊天记录。”

“这是孩子作业被撕毁现场的录音。”

还有那个最致命的——我和妈在阳台算计林意的录音。

每放一条证据,我的头就低下一分。大姨的气焰也矮了一截。

尤其是那段录音放出来的时候,整个调解室死一般的寂静。

林意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角,指关节泛白。

我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扒下来,扔在地上踩。

证据确凿,我无从抵赖。

轮到我发言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找借口,也没有打感情牌。

我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林意。

《独立护理方案及家庭责任承诺书》。

“林意,对不起。”

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是这几天来我们第一次对视。

“我承认,之前是我混蛋。我把你当成了解决我妈养老问题的工具,没把你当妻子,也没把你当人。”

大姨在旁边插嘴,“砚子,你胡说什么呢!你是男人……”

“大姨,你闭嘴!”我突然转头吼了一声,吓了大姨一跳。

我重新看向林意,“这是我现在的方案。”

“第一,我已经卖了车,筹集了二十万。这笔钱专门用于妈的康复和养老。我已经在老家租了房,请了专业护工,并且安装了监控,我会亲自监督,绝不让她再干扰我们的生活。”

“第二,关于妈的养老费用,全部由我个人承担,不占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如果不够,我会兼职,或者去送外卖,总之不需要你出一分钱。”

“第三,关于果果。我同意她暂时随你居住。我会支付抚养费,并且尊重学校心理老师的建议,在孩子情绪稳定前,我不强行探视。”

“第四,我承诺,未经你同意,绝不带妈进入我们的小家,哪怕一步。”

说完,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错在把你当资源,不是伴侣。这婚离不离,决定权在你。但我必须把这些做完,这是我欠你的。”

调解室里一片安静。

林意看着那份承诺书,眼眶慢慢红了。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决绝。

就在局面稍有缓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大姨突然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大喊道:“别听他忽悠!你看,春花(我妈)昨天发的视频,说屁股上烂了个洞!这就是他说的专业护理?那是虐待!”

视频里,妈掀开被子,露出臀部的一块褥疮,哭得那叫一个惨。

“看啊!亲儿子要把我烂死在床上啊!”

现场瞬间炸裂。

岳母站起来指着我,“沈砚,你还是人吗?”

林意也震惊地看着我,眼里的那点动容瞬间变成了厌恶。

我心里一紧,但很快冷静下来。

我看向秦律师,“秦律师,能不能借你的投影仪用一下?”

秦律师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连上手机,调出了这一周的护理日志和实时监控回放。

屏幕上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这是昨天上午十点,医生上门换药的视频。”

视频里,医生正在处理那个褥疮,一边处理一边说:“老太太,这褥疮是陈旧性的,之前在护理院没处理好。现在虽然看着吓人,但腐肉已经清除了,正在长新肉。你看,红润了,是好转的迹象。”

妈在视频里还在骂:“疼死了!轻点!”

医生无奈地说:“这是好转反应。这几天你儿子给你翻身翻得勤,透气好,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捂着,早烂到骨头了。”

我又调出护理日志,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次翻身的时间、拍照记录,甚至还有我对护工的打卡考核。

“大姨,妈身上的褥疮,是半个月前在那个便宜护理院捂出来的。这一周,是我没日没夜地给她翻身、擦药,才控制住没有恶化。”

我指着大姨,“你在群里煽风点火的时候,我在给她擦屎端尿。你现在拿这个来指责我?”

大姨张口结舌,脸涨成了猪肝色。

刘姐适时补刀:“根据《反家庭暴力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如果亲属以道德名义长期干扰小家庭生活,甚至通过网络造谣诽谤,受害人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大姨,你是想收传票吗?”

大姨吓得手机差点掉了,缩回椅子上不敢吭声。

一场闹剧,在铁证面前戛然而止。

林意看着屏幕上那些详细到令人发指的记录,又看了看我熬红的眼睛。

她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那份承诺书上签了字。

“沈砚,我不信你的承诺,我信这些证据。”

“金句:当证据接管情绪,谎言就没处落地。”

调解虽然有了结果,但婚姻的裂痕不是一张纸能补上的。

法院最终出具了民事调解书。

内容基本按照我的承诺书来的。

我和林意进入了“冷静期”,分居。果果跟她住。

我把妈从老家的出租屋转到了市里一家口碑很好的正规护理院。

费用很高,我那点卖车钱撑不了太久。

我去找领导,死皮赖脸地求情,甚至写了“军令状”,保证绝不让家事影响工作,并且愿意降薪留职。

领导看在我在公司干了五年的份上,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

“沈砚,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任何负面舆情,直接走人。”

我拼了命地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去送外卖。

周末,我去护理院看妈。

我和护工签了最严格的护理质量条款,每周抽查监控。

妈住在单人间里,虽然干净,但显然不开心。

“砚子,你就这么狠心?把我扔在这?”妈看到我,还是那副冷脸。

我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苦笑,“妈,这是我最后能做到的体面。回家是不可能了,那样咱们谁都别想活。”

“你就为了那个女人?”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把苹果切成小块,“妈,孝顺不是把你绑在我身上吸血。你也该学学怎么体面地老去。”

妈把头扭过去,不理我。

但我知道,她没得选。

亲戚群里还在拱火。

二舅在群里说:【听说砚子把春花送养老院了?真是不孝啊。】

大姨:【就是,养儿防老,防了个寂寞。】

这一次,我没有在群里辩解一个字。

我直接找了秦律师,发了一份律师函到群里。

内容是警告个别亲戚停止诽谤,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然后,我把那个夜晚监控的完整版——也就是邻居大伯发给我的原始视频,发到了小区业主群。

视频里,清楚地显示是我在拉架,是妈在撒泼,林意是被动防卫。

我还配了一句话:“误会已澄清,这是原始视频。对于之前的打扰,深表歉意。”

群里鸦雀无声。

之前骂我“家暴男”的那些邻居,有的默默撤回了言论,有的发了个尴尬的表情。

那个剪辑视频的人,也被找出来了,正是大姨的儿子,我的好表弟。

我没客气,直接报警,行政拘留五天。

从此,亲戚群彻底安静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按照心理咨询师的建议,我开始给林意写信。

不是那种痛哭流涕的求饶信,那是骚扰。

我写的是“边界信”。

每周一封,只谈事实。

【本周妈的情况稳定,褥疮已愈合。这是医院的缴费单和护理记录。】

【本周我送外卖赚了800元,存入了果果的教育基金账户。】

【关于果果的生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放在门卫那里了,如果不方便收,可以拒收。】

我不谈感情,不谈复婚,只展示我在做什么。

我知道,信任崩塌了,只能用砖头一块一块重新砌起来。

林意一开始不回。

直到第四周,

【果果说礼物很喜欢。下次别买太贵的,省着点花。】

看到这几个字,我坐在外卖电动车上,眼泪差点掉进盒饭里。

这不仅仅是回复,这是机会。

三个月过去了。

妈在护理院慢慢适应了。

虽然她还是会抱怨,还是会打电话让我“接回家”。

每次她一提回家,我就把那份调解协议拿出来,像复读机一样解释:

“妈,这是法律文书。我要是违约,林意会起诉我,我会坐牢(吓唬她的)。这是底线。”

她骂累了,也就不骂了。

而且,机构里的活动多,有老年合唱团,还有手工课。

妈年轻时喜欢唱歌,慢慢地,她交了几个老姐妹。

有一天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跟隔壁床的老太太吹牛:“我儿子在大公司当经理,孝顺着呢,这单人间可贵了。”

我站在门口,松了口气。

虽然我知道她是爱面子,但至少,她不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折磨儿媳妇身上了。

那天,我和林意在民政局门口碰面。

不是离婚,也不是复婚。

是去签一份补充协议。

我们决定结束分居,尝试“有限度的共同生活”。

林意穿着一件风衣,看起来干练又漂亮。

“沈砚,我不想把婚姻交给舆论,也不想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孩子。”她看着我,“但是,如果再有一次,哪怕是一次越界,我们立刻结束。”

我郑重地点头,“我知道。现在的我,也不想再把你当‘理所应当’。”

我们约定:共同监护、财务独立;遇到父母重大变故,先协商、后决定、再执行。

签完字,走出民政局。

阳光很好。

我想去牵她的手,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那个……晚上一起吃饭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林意看了看我的手,笑了笑,“再说吧。我要去接果果。”

她转身要走,忽然停下脚步,“果果昨晚说,想跟你去看奶奶。”

我猛地回头,心跳加速,“真的?那你……”

“我不去。”林意淡淡地说,“但我不会阻止孩子去。这是她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

“好!好!周末我去接她!”我语无伦次。

林意上了车,绝尘而去。

我回到自己的车上,

【妈,周末我不回家,带果果去看你。】

过了很久,妈回了两个字:【行吧。】

看着这两个字,我长出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我知道,生活回不到从前了。

但这种带着边界、互相尊重的日子,或许才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真正的和好,不是破镜重圆的无痕,而是各自把自己过好,然后在有光的日子里,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