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葵回忆外祖母林徽因:妈妈谈到她就落泪,但我不愿意靠近她
发布时间:2025-12-11 16:46 浏览量:1
作为林徽因的外孙女,于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外祖母,都有种想要逃离的疏离感。
她很怕听到母亲梁再冰讲过去的事。
因为只要提及“爹爹妈妈”,这位八九十岁的老太太,就像个吃不着糖果的小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作为女儿,于葵能感受到母亲梁再冰对自己父母的那种深沉的怀念,这种怀念让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黏稠沉重。
世人都说林徽因是人间四月天,是挂在云端的女神,是无数文人墨客仰望的白月光。
更有甚者,把她捧成了仙女,谈论她的容貌,谈论她的绯闻,谈论那场著名的“太太客厅”。所有的标签都精致得不像话,仿佛她这辈子只要负责美就够了。
这种完美让人窒息。
于葵坦言,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抗拒靠近外祖母。
之所以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家里从小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以名人之后自居,不吃祖宗饭。
她很乐意遵守这样的规矩,甚至刻意保持距离。
年轻的她觉得,林徽因只是外祖母,是家人,至于那个许多人心中的“女神”,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直到母亲梁再冰决定写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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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她母亲说,这个箱子曾经陪伴了外祖父梁思成、外祖母林徽因半个世纪,里面装着的是他们一生的信件。
这些信件足以还原他们的一生。
原本,于葵只是想帮母亲整理资料,可当她拿起那些泛黄的信纸,那些字迹像是有温度一样,烫到了她的手。
她以为会看到风花雪月,没承想,满纸都是血泪和硝烟。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李庄破屋里大把吃药、大口吐血,却依然在昏暗煤油灯下为了中国建筑史死磕到底的硬骨头女人。
那一刻,于葵才明白,外祖母留给后人的,绝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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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都说,林徽因总在北总布胡同举办下午茶,是个谈笑有鸿儒的女主人,可在这些来往的信件里,于葵看到了一个狼狈的逃难者。1937年,七七事变。
林徽因和梁思成拒绝了朋友出国避难的邀请,坚定地选择在祖国的土地上,共赴国难。
那一年,于葵的母亲梁再冰年仅8岁,尚且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外祖母林徽因就给女儿写信,没有哄骗,也不讲童话。
她直接告诉女儿:日本人要占北平,我们愿意打仗。
在信里,她这样写:
“宝宝,我们做中国人应该要顶勇敢,什么都不怕,什么都顶有决心才好。”
于葵看着这行字,心里猛地一震。
这是一个母亲对八岁孩子说的话吗?
但她很耐心地给一个八岁的孩子讲,日本人打到那里了,我们又做了怎样的应对,外头那些人到底在争什么。既把梁再冰当成小孩,又把她当成小大人一样尊重。
难怪信件曝光后,很多网友都感慨:被这样细致地爱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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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路上,没有医生,没有药。
到了昆明,他们住在简陋的农舍里,没有佣人,没有厨师。
外面盛传的“女神”,要自己去集市,背着沉重的背篓,把一家几口一周的菜背回来。
她得在昏暗的油灯下,给孩子缝补那些破得不能再破的袜子。她在信里调侃自己是“经济绝招的杂耍演员”,为了省钱,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花。这哪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这分明是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却还要昂着头笑出声来的女人。
更惨的日子还在后头。
一家人到了四川李庄,那是真的穷途末路。
林徽因高烧四十度,连续几周不退。外面在打仗,买不到抗生素,全靠硬扛。
为了活命,梁思成学会了给她打针。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梁思成把派克钢笔和手表拿去当了。回来后,父亲还跟孩子们开玩笑:“今天咱们把这只表‘红烧’了吧?”
于葵翻看着这些记录,眼眶发酸。
在这种随时可能病死、饿死的境地里,外祖母林徽因在干什么?
她在床上架起一张小桌子,协助梁思成编写《中国建筑史》。
她在那间破屋子里,给国外的友人写信,讨论战后城市的重建,讨论人类文明的未来。
于葵想起来妈妈每次提及都要落泪的往事,当时,舅舅梁从诫也小,追问外祖母,如果日本人打进四川怎么办?
林徽因声音平静:“中国念书人总还有一条后路嘛,我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跳江,殉国。
这是中国读书人的风骨。
那会舅舅梁从诫也才十几岁,慌乱地追问自己怎么办,就不管他了吗?外祖母林徽因也会拍着他的背安抚,但立场很坚定:“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管不了你了。”
这些往事,让于葵感到头皮发麻。
原来她一直误解了外祖母,她从来不是柔弱的林妹妹,而是一个硬骨头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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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整理的深入,于葵发现,外祖母在建筑学术上的遭遇,同样令人意难平。1924年,林徽因和梁思成一起去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
当时,梁思成进了建筑系,林徽因却只能进美术系。
理由荒谬至极:建筑系不收女生。不收女生的原因是,学生要夜里画图,男女混杂“有伤风化”,另外,学建筑要下工地,女生“不方便”。
于葵查了当年的档案,气得想笑,却又为外祖母的遭遇感到悲哀。
但她的外祖母没有屈服于这种不公。
她在美术系注册,却选修了建筑系所有能选的课程,除了那些严禁女生进入的男性裸体写生课,她一节没落。
几年下来,她在建筑系的学分比同期的男生还要高。
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她甚至成了建筑系的兼职指导老师,专门教那些男生怎么设计。
可即便如此,1927年毕业时,梁思成拿到了建筑学学士学位,林徽因拿到手的,依然只有美术学学士学位。
这是建筑学界的百年遗憾,也是一个巨大的不公。
但林徽因的脚步没有为此停留,在她给朋友的一封信里,她是这样写的:
“我的学位或许被扣留,但我的建筑思想永远属于中国。”
而后来,林徽因在中国古建筑领域的贡献,世人皆知,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那些陈腐的规矩上。
于葵合上档案,心里对这位外祖母的敬意,压过了所有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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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于葵的母亲梁再冰迎来了96岁的生日,也是在这一年,他们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宾夕法尼亚大学决定,追授林徽因建筑学学士学位。
校方承认,当年没给她学位,仅仅因为她是个女性。而她的成就,早已证明她是真正的建筑师。
他们邀请林徽因的后人,也就是她的女儿梁再冰女士代替母亲领取这份证书,而梁再冰已经96岁高龄不便行动,是于葵代表母亲登台,为素未谋面的外祖母,领取了这份证书。
登台之前,于葵特意找出了一个老物件——一枚翡翠胸针。
那是1924年,她的外祖母、年仅20岁的林徽因,满怀憧憬地踏上了去美国的轮船时佩戴的。
距离她领取这份学位证书,刚好过去了一百年。
于葵将这枚胸针别在了自己的黑色旗袍领口。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百年前那个眼神倔强的少女。
“外婆,我会把属于你的荣耀带回去。”于葵在心里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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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现场,掌声雷动。
于葵走上台,从院长手中接过了那张迟到的羊皮纸证书,上面清晰地写着:“建筑学学士,林徽因,1927年。”
这一刻,跨越了时空。
于葵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想起了母亲梁再冰的眼泪,想起了李庄那盏昏暗的煤油灯,想起了外祖母在病榻上修改城墙保护方案时那专注的神情。
这不仅仅是一张纸。
这是对一个倔强灵魂的迟来告慰。
于葵站在聚光灯下,没有痛哭流涕,她的眼神平静而坚定。
她终于理解了母亲为什么会哭。
那不是软弱,那是对父母一生苦难与风骨的疼惜,也是内心深处的敬仰。
她是家族里最坚硬的那根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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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于葵特意去外祖母的墓前祭拜。
她的墓碑很简单,只刻了七个大字:建筑师林徽因墓。
这是外祖父梁思成亲自设计的墓碑,也是外祖母最响亮的身份。
于葵把证书的复印件轻轻放在墓前。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
于葵想起了母亲书里写的一个场景。
1946年,战后归来。
林徽因带着17岁的梁再冰,骑车经过北海前的金鳌玉蝀桥。
夕阳下,团城的城墙错落有致,美得惊心动魄。
林徽因突然回过头,对着女儿大喊:“再冰,回头看!”
那一眼,看的是风景,也是失而复得的山河。
于葵如今也站在了桥上。
她回头看去,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背影,而是一座巍峨的丰碑。
她终于可以骄傲地说:我是林徽因的外孙女。
不是因为她的名气,而是因为她的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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