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名校录取,我激动落泪,丈夫冷笑:亲子鉴定,你看了吗?

发布时间:2025-12-11 20:22  浏览量:4

女儿名校录取,我激动落泪,丈夫冷笑:亲子鉴定,你看了吗?

(一)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是个闷热的下午。

快递员按响门铃时,我正在厨房切西瓜。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跑着去开门。

一个厚厚的EMS文件袋,落款是那所全国顶尖的大学。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拆开的时候,手指有点抖。

硬质的录取通知书滑出来,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晓薇同学,恭喜你被我校录取……”

后面那些字,忽然就模糊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滚烫的,止不住。

十年寒窗,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晚上。

陪读的焦虑,考试的紧张,等待的煎熬。

在这一刻,全都值了。

我捧着通知书,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转身想喊丈夫陈建国,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客厅。

斜倚着门框,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冷的。

“建国,你看!薇薇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我举着通知书朝他走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古怪。

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嘲讽。

“哦,考上了啊。”他声音平平的。

“是啊!咱们女儿真争气!”

我沉浸在狂喜里,没太在意他的异样。

“晚上得好好庆祝,我这就去买菜。”

“做薇薇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你喜欢的……”

“庆祝?”陈建国打断我,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

“李秀云,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我愣住,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

他慢慢走过来,从我手里抽走那张通知书。

扫了一眼,随手丢在茶几上。

“名校录取,是挺光宗耀祖的。”

他顿了顿,盯着我的眼睛。

“不过,在庆祝之前……”

“你是不是该看看别的东西?”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看什么?”

陈建国转身,走到电视柜旁边。

拉开最底下那个带锁的抽屉——我知道那里放重要文件。

他摸出一份文件,也是牛皮纸袋装着。

比录取通知书薄一些。

他走回来,把文件袋“啪”地拍在茶几上。

就压在录取通知书旁边。

“亲子鉴定报告。”

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看了吗?”

空气好像突然被抽干了。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亲子鉴定。”他重复,语气更冷。

“林晓薇,和我陈建国的,亲子鉴定报告。”

他俯身,凑近我。

“我上周拿到的结果。”

“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正好,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扶住沙发靠背,指尖冰凉。

“你……你胡说什么?”

“薇薇是我们的女儿啊!”

“你疯了吗?去做这种鉴定?”

陈建国直起身,点了那根一直拿着的烟。

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白的烟雾。

隔着烟雾,他的脸显得模糊又陌生。

“我没疯。”

“李秀云,是你把我当傻子。”

“当了将近十八年。”

(二)

十八年前。

我和陈建国经人介绍认识。

他是国企技术员,我是小学老师。

谈不上多深的爱情,但觉得彼此合适。

交往半年,顺理成章结了婚。

婚后第二年,女儿晓薇出生。

日子平淡,但也安稳。

陈建国话不多,有点闷,但顾家。

工资上交,不抽烟不喝酒,没什么不良嗜好。

我一直觉得,这就是踏实的幸福。

晓薇从小聪明,学习没让我们操太多心。

她长得不太像陈建国,也不太像我。

邻居有时开玩笑说:“晓薇专挑你俩优点长。”

我也只是笑笑。

从未,从未往别的方面想过。

“为什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你凭什么怀疑薇薇?”

陈建国弹了弹烟灰,眼神飘向窗外。

“去年,单位体检。”

“我是AB型血,你是O型。”

“晓薇学校体检单拿回来,她是O型。”

他转回头,看着我。

“我记得,高中生物课学过。”

“AB型和O型,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

我脑子“轰”的一声。

血型?我从来没注意过这个。

“就……就因为这个?”

“这能说明什么?万一验错了呢?”

“万一遗传有什么特殊情况呢?”

我语无伦次地辩解。

“特殊情况?”陈建国冷笑。

“我也希望是特殊情况。”

“所以,我偷偷拿了晓薇的头发。”

“我的头发,一起送去做了鉴定。”

“等了半个月,结果就在这儿。”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袋。

“李秀云,你自己看。”

“看看你宝贝女儿,到底是谁的种。”

那个牛皮纸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不敢碰。

“不……我不看。”

“这是侮辱!对薇薇,也是对我!”

我声音尖利起来。

“建国,我们夫妻这么多年……”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陈建国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动作很重。

“以前我觉得我清楚。”

“现在,我不确定了。”

“李秀云,打开它。”

“或者,我念给你听?”

(三)

我僵在那里,浑身冰冷。

客厅的挂钟滴答滴答,声音格外刺耳。

厨房里,我刚切好的西瓜。

红瓤黑籽,汁水慢慢渗到案板上。

甜腻的气味飘过来,让我有点反胃。

“建国……”

我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哀求。

“今天女儿的大好日子。”

“我们别闹了行吗?”

“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过后?”他打断我。

“过后你再编个故事糊弄我?”

“李秀瑶,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他拿起那个文件袋,作势要撕开。

“不!”

我扑过去,想抢下来。

他胳膊一抬,躲开了。

眼神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心虚了?”

“李秀云,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在打开这个之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

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巨大的恐惧在盘旋。

晓薇……我的晓薇……

如果……如果……

不,不可能!

“建国,你相信我。”

“薇薇真的是你的女儿。”

“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我的辩解,在他冰冷的注视下,越来越无力。

“误会?”

他点点头,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我就让你死心。”

他“嗤啦”一声,撕开了文件袋封口。

抽出里面几张纸。

我闭上眼,不敢看。

“鉴定意见……”

陈建国的声音,平直地响起来。

像在宣读判决书。

“依据DNA分析结果……”

“排除陈建国是林晓薇的生物学父亲。”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

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砸得我魂飞魄散。

“不……不可能……”

我喃喃着,睁开眼。

想去抢他手里的报告。

他任由我抢过去。

我颤抖着,看向那几行冰冷的黑字。

“支持……王建华是林晓薇的生物学父亲?”

王建华?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我尘封的记忆。

王建华……

那个我只谈了三个月恋爱的前男友。

那个在我和陈建国确定关系后,就彻底断了联系的人。

怎么会……

“王建华。”

陈建国念出这个名字。

“挺耳熟的。”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跟我好之前。”

“谈过的那个男朋友吧?”

“在纺织厂上班的那个?”

我拿着报告的手,抖得厉害。

纸页哗哗作响。

“建国,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他猛地提高音量。

“解释你怎么在跟我谈婚论嫁的时候。”

“还跟旧情人上床?”

“解释你怎么怀了他的种。”

“却让我喜当爹,养了十八年?”

“李秀云!”

他吼出我的名字,眼睛通红。

“你把我当什么了?”

“把晓薇当什么了?”

“把这个家当什么了?”

我被他吼得倒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录取通知书还在一旁,红彤彤的,刺眼。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涌出。

“我和王建华……早就断了。”

“是在认识你之前就……”

“那这孩子怎么回事?”

陈建国指着报告,手指都在颤。

“时间对不上吗?”

“李秀云,你好好算算!”

“我们结婚是十月,晓薇出生是第二年七月。”

“早产?呵,当初你说早产了一个月。”

“现在看,怕是足月生的吧!”

我哑口无言。

记忆混乱成一团。

和建国交往、结婚、怀孕……

那些时间点,模糊地交错着。

“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建国,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不是故意?”他重复着,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李秀云,你一句‘不是故意’。”

“就让我当了十八年的冤大头?”

“就让我把我所有的爱,所有的钱。”

“都花在一个野种身上?”

“野种”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

“不许你这么说薇薇!”

我抬起头,第一次对他嘶喊。

“她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把你当最亲的爸爸!”

“爸爸?”陈建国惨笑。

“我配吗?”

“我连她亲爹都不是!”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李秀云,这日子,到头了。”

“离婚吧。”

“至于林晓薇……”

他看向那份录取通知书。

“这大学,她爱上不上。”

“反正,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四)

“不行!”

我猛地站起来。

“不能告诉薇薇!”

“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这会毁了她!”

“毁了她?”陈建国眼神阴鸷。

“那是你的事。”

“从你背叛这个家开始。”

“就该想到有今天。”

“建国,我求你了……”

我抓住他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

“看在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上。”

“看在我为这个家操持的份上。”

“你原谅我这一次……”

“我们别告诉薇薇。”

“她还是我们的女儿……”

“你养了她十八年,有感情的……”

陈建国甩开我的手。

力气很大,我踉跄了一下。

“感情?”

“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李秀云,你别碰我。”

他嫌恶地拍了拍袖子。

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

“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告诉晓薇真相。”

“然后,我们离婚。”

“第二,瞒着她。”

“但你要去把王建华找出来。”

“让他把这十八年的抚养费。”

“还有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然后,我们照样离婚。”

他语气决绝,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我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力气都被抽干。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要下雨了。

闷雷滚过天际。

“薇薇……快放学了。”

我喃喃地说。

“今天本来该是高兴的日子……”

陈建国没接话。

他拿起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和自己的手机、钱包。

转身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我惊慌地问。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他头也没回。

“在你做出选择之前。”

“我不会回来。”

“也别找我。”

门开了,又关上。

“砰”的一声巨响。

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晃。

我独自坐在渐渐昏暗的客厅里。

茶几上,左边是红艳艳的录取通知书。

右边是冷冰冰的亲子鉴定报告。

像两个极端,撕裂了我的世界。

雨点,终于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敲在玻璃窗上,也敲在我心上。

我该怎么办?

我的晓薇,该怎么办?

这个曾经温暖的家,又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五)

雨越下越大。

砸在窗玻璃上,汇成一道道水痕。

像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坐在沙发里,手脚冰凉。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晓薇小时候的样子。

她第一次叫爸爸,陈建国高兴地把她举过头顶。

一会儿是结婚那天,他给我戴上戒指。

手有点抖,但眼神很认真。

一会儿又是刚才。

他眼里的厌恶,像看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还冷。

茶几上的两份文件。

红的刺眼,白的扎心。

我伸手,把录取通知书拿过来。

指尖摩挲着校徽。

晓薇拿到它时,该多开心啊。

她一直梦想着去那所大学。

从高一开始,就在书桌上贴了校徽。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她熬了多少夜,做了多少题。

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梦圆了。

可这个家,却要碎了。

我该怎么办?

告诉晓薇真相?

不,绝不能。

她那么单纯,那么信任我们。

如果知道喊了十八年的爸爸不是亲爸。

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这样。

她会崩溃的。

她才十八岁。

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不能毁了她。

可是不告诉她。

陈建国那边怎么交代?

他要离婚,态度那么坚决。

还有王建华……

这个名字,让我心头发颤。

十八年了。

我几乎忘了这个人。

那段短暂的恋爱,像上辈子的事。

分手后,再没联系过。

听说他后来去了南方。

具体在哪儿,做什么,一概不知。

现在要我去找他?

要抚养费?

我怎么开得了口?

再说,就算找到了。

他会认吗?

会愿意出钱吗?

万一他闹起来,事情更糟。

我越想越乱,头开始疼。

厨房里传来滴滴声。

是电饭煲煮好了饭。

往常这个时候,我该炒菜了。

晓薇六点半到家。

陈建国六点下班。

今天,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

五点二十。

晓薇快回来了。

不能让她看出异常。

我深吸几口气,站起来。

腿有点软,扶着墙才站稳。

把亲子鉴定报告塞进文件袋。

藏到卧室衣柜最底下。

用旧衣服盖好。

录取通知书,放在茶几显眼处。

然后去厨房。

洗菜,切肉,开火。

油烟升起来的时候。

眼泪又下来了。

混着油烟,呛得我直咳嗽。

糖醋排骨,是晓薇最爱吃的。

她总说,妈妈做的比饭店好吃。

每次考得好,都要吃这个。

今天,本该是庆祝的日子。

可现在,每做一个步骤。

心都像被针扎一样。

六点十分,门锁响了。

我手一抖,锅铲差点掉地上。

“妈,我回来啦!”

晓薇的声音,清脆欢快。

她跑进厨房,从后面抱住我。

“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糖醋排骨?”

“哇,今天什么好日子啊?”

我背对着她,使劲眨眨眼。

把眼泪憋回去。

转过身,挤出笑容。

“你猜?”

“我猜……是不是我爸升职了?”

晓薇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不对,再猜。”

“那就是……你评上高级教师了?”

“也不对。”

我拉着她到客厅。

指着茶几上的通知书。

“看看那是什么。”

晓薇走过去,拿起来。

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

“啊——!”

“录取了!真的录取了!”

她跳起来,抱着我又叫又笑。

“妈!妈!我考上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笑得那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酸楚得厉害。

“快去给你爸打电话。”

“让他早点回来吃饭。”

晓薇这才注意到。

“咦,我爸还没回来?”

“他今天加班吗?”

“可能吧。”我含糊地说。

“你先打给他,报喜。”

晓薇拿起手机,拨号。

我紧张地看着她。

电话通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

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哦……这样啊……”

“那好吧……”

“你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她有点失望。

“我爸说临时有事,不回来吃了。”

“让我们先吃。”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女儿的大喜日子都不回来。”

她嘟着嘴,不太高兴。

“可能单位真有急事。”

我摸摸她的头。

“咱们先吃,给他留点菜。”

“好吧。”

晓薇坐下来,又拿起通知书看。

爱不释手。

“妈,你说我爸是不是故意的?”

“想给我个惊喜?”

“晚上回来再好好庆祝?”

我盛饭的手顿了顿。

“可能吧。”

饭桌上,晓薇兴奋地说着。

大学的生活,未来的规划。

她说要参加社团,要学第二外语。

要考研,要出国交换。

眼睛里全是光。

我听着,应着。

嘴里的饭菜,却味同嚼蜡。

“妈,你怎么了?”

晓薇察觉到我的异样。

“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是不是太高兴了?”

她笑嘻嘻地问。

“是啊。”我低头扒饭。

“高兴的。”

“我就知道!”

晓薇给我夹了块排骨。

“妈,这些年辛苦你了。”

“陪我熬夜,给我煲汤。”

“以后我赚钱了,好好孝顺你和我爸。”

我鼻子一酸,赶紧起身。

“汤忘了端,我去拿。”

躲进厨房,眼泪又下来了。

晓薇,我的女儿。

如果你知道真相。

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吃完饭,晓薇主动洗碗。

说今天她来收拾,让我休息。

我坐在客厅,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堵得难受。

手机震了一下。

是陈建国的短信。

“想好了吗?”

“选哪条路?”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发抖。

回复:“给我点时间。”

“三天。”

“三天后,给我答案。”

“否则,我亲自跟晓薇说。”

三天。

只有三天。

我闭上眼睛,浑身无力。

晚上,晓薇在房间跟同学打电话。

笑声不断。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半夜。

陈建国没回来。

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以前就算吵架,他也会睡沙发。

这次,他是真的寒心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

说身体不舒服。

其实是想一个人静静。

晓薇去学校拿毕业材料了。

家里空荡荡的。

我把那份鉴定报告又拿出来。

看了一遍又一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王建华。

这个名字,像魔咒一样。

缠绕了我一夜。

我翻出旧相册,找以前的照片。

在箱底,找到一个铁盒子。

里面有些旧物。

有和陈建国的结婚照。

也有……和王建华的合影。

只有一张。

是去公园玩时,路人帮忙拍的。

照片上的我们,都很年轻。

他搂着我的肩,笑得很灿烂。

那是我二十二岁。

刚工作一年,经人介绍认识他。

他在纺织厂当维修工。

人很热情,会说话。

对我也不错。

但相处三个月后,我发现我们不合适。

他爱玩,朋友多,花钱大手大脚。

我想要的是安稳日子。

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他挽留过,但我很坚决。

分手后,我认识了陈建国。

他沉稳,踏实,话不多但可靠。

交往半年,觉得可以过日子。

就结婚了。

时间线……

我仔细回忆。

和王建华分手,是春天。

认识陈建国,是夏天。

结婚,是十月。

晓薇出生,是第二年七月。

如果晓薇是足月出生。

那怀孕时间,应该是前一年十月左右。

那时候……

我已经和陈建国在一起了。

而且,已经谈婚论嫁。

怎么会……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

分手后大概两个月。

王建华找过我一次。

说他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想再见一面,吃个饭。

我本来不想去。

但他说,就当是告别。

以后不会再打扰我。

我心软了,去了。

那顿饭,吃了什么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喝了不少酒。

说了很多话。

说后悔当初没珍惜我。

说祝我幸福。

后来……后来呢?

我头开始疼。

记忆像蒙了一层雾。

只记得他送我回家。

在楼下,抱了我一下。

说再见。

然后我就上楼了。

再然后……

没有然后了。

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也没联系过。

难道……

是那次?

不可能。

我摇头,拼命否定。

那天我虽然也喝了点酒。

但绝对没有……

可是,时间对得上。

如果就是那次。

晓薇的出生时间,就合理了。

不是早产,是足月。

所以陈建国才会怀疑。

才会去做鉴定。

所以……都是真的。

晓薇,真的是王建华的孩子。

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让陈建国养了十八年。

不,不是不知情。

是我从来没想过。

从来没怀疑过。

我以为,孩子就是陈建国的。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现在,一切都完了。

陈建国要离婚。

晓薇的身世要曝光。

这个家,要散了。

我该怎么办?

找王建华?

去哪里找?

十八年了,他还在吗?

就算找到了,他会认吗?

如果他不认,我怎么办?

如果他要抢孩子呢?

不,晓薇已经十八岁了。

不是孩子了。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可是……

我怎么说得出口?

告诉她,妈妈当年犯了错?

告诉她,你叫了十八年的爸爸不是亲爸?

告诉她,你的亲生父亲是另一个人?

她会恨我的。

一定会。

我抱着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下午,晓薇回来了。

抱着一堆毕业纪念册,同学录。

“妈,你好点没?”

她摸摸我的额头。

“不烧啊,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就是没睡好。”

我强打精神。

“东西都拿回来了?”

“嗯!我们还拍了照。”

她翻开相册,给我看。

照片上的孩子们,青春洋溢。

晓薇站在中间,笑得很甜。

“妈,你看这张。”

“我们班主任都哭了。”

“说我们是她带过最好的一届。”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

我看着她,心里刀割一样。

这么好的女儿。

我怎么能毁了她的人生?

“薇薇。”

我忽然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

“有一天,你发现妈妈做了错事。”

“很大的错事。”

“你会原谅妈妈吗?”

晓薇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妈,你说什么呢?”

“你能做什么错事?”

“最多就是偷吃我的零食。”

“或者把我小时候的糗事讲给别人听。”

她搂住我的脖子。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爱你。”

“你是我妈呀。”

我抱住她,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妈,你怎么怪怪的。”

晓薇松开我,仔细看我。

“是不是跟我爸吵架了?”

“他昨晚没回来。”

“今天也没个电话。”

“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擦擦眼角。

“就是……有点小矛盾。”

“过两天就好了。”

“我就说嘛。”

晓薇松了口气。

“夫妻吵架很正常。”

“不过我爸也真是的。”

“女儿这么大的喜事,还闹脾气。”

“等他回来,我说说他。”

“别。”我赶紧说。

“你别管,我们自己解决。”

“你好好准备上大学的事。”

“对了,学费生活费……”

“我爸说了,他全包!”

晓薇得意地说。

“让我尽管花,别省着。”

我心里一沉。

陈建国之前确实说过这话。

但现在……

他还会兑现吗?

晚上,陈建国还是没回来。

晓薇有点不高兴了。

“我爸到底去哪儿了?”

“电话也不接。”

“妈,你们到底吵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

我敷衍着。

“可能单位真有事。”

“他以前也这样。”

“才不是。”

晓薇撇嘴。

“我爸以前再忙,也会打电话。”

“这次肯定有问题。”

“妈,你别瞒我。”

“是不是因为我上大学花钱多?”

“我爸压力大?”

“不是。”我摇头。

“跟你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晓薇追问。

我答不上来。

正好手机响了。

是陈建国。

“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想好了吗?”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还没……”

“李秀云,我没那么多耐心。”

“明天。”

“明天你必须给我答案。”

“否则,后天我就跟晓薇摊牌。”

“建国,你别逼我……”

“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

他打断我。

“李秀云,你搞清楚。”

“是你背叛了我。”

“是你骗了我十八年。”

“现在,你还想让我继续当傻子?”

“我……”

“两条路,选一条。”

“找王建华要钱,或者告诉晓薇真相。”

“没有第三条路。”

他说完,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

夜风吹过来,很凉。

晓薇在客厅喊我。

“妈,谁的电话?”

“是不是我爸?”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走回屋里,努力平静。

“是你爸。”

“他说还要忙两天。”

“让你别担心。”

“忙什么啊,真是的。”

晓薇嘟囔着,回了房间。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房门。

心里下了决定。

找王建华。

无论如何,先找到他。

要钱,或者……

或者怎样,我也不知道。

但至少,先瞒住晓薇。

能瞒多久是多久。

等她上了大学,适应了新环境。

也许……也许能承受得住。

也许。

我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旧相识。

问王建华的消息。

十八年了,很多人都没了联系。

问了一圈,终于问到一个。

说王建华当年去了深圳。

好像在电子厂干过。

后来听说自己开了个小店。

但具体在哪儿,不清楚。

只有个大概地址,还是几年前的。

深圳那么大,怎么找?

我上网查了查。

那个地址,是个工业区。

现在可能都拆迁了。

但没办法,只能试试。

我定了后天去深圳的机票。

没告诉晓薇。

只说单位组织旅游,去几天。

晓薇没怀疑,还让我好好玩。

出发前一晚,我收拾行李。

心里乱糟糟的。

找到王建华,然后呢?

怎么开口?

说“你有个女儿,十八岁了,现在要上大学,需要钱”?

他会信吗?

会不会以为我是骗子?

就算信了,他会给钱吗?

如果他不给,我怎么办?

如果他要见晓薇呢?

无数个问题,没有答案。

但我知道,我必须去。

为了晓薇,为了这个家。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也要试试。

第二天一早,我送晓薇去同学聚会。

然后回家,拿行李。

出门前,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家。

客厅里,还挂着全家福。

照片上的三个人,都在笑。

那是我以为会永远的幸福。

现在,却摇摇欲坠。

我关上门,拖着行李箱下楼。

出租车在等。

去机场的路上,我望着窗外。

这个我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城市。

第一次觉得陌生。

到了机场,换登机牌,过安检。

坐在候机厅,我拿出手机。

给陈建国发了条短信。

“我去找王建华。”

“等我回来。”

他很快回复。

“三天。”

“三天后,我要结果。”

我看着那两个字。

闭上了眼睛。

飞机起飞时,失重感传来。

我的心,也跟着往下坠。

深圳,能找到他吗?

找到了,又会怎样?

我不知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为了女儿。

为了那个已经破碎的家。

我必须找到他。

必须。(六)

飞机落地深圳时,已是傍晚。

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南方的潮气。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陌生的机场大厅。

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我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这么大的城市,去哪里找一个人?

十八年没联系的人。

按照那个模糊的地址。

我打车去了那个工业区。

路上,司机师傅很健谈。

听说我来找人,摇摇头。

“这一片啊,变化太大了。”

“几年前就拆迁改造了。”

“原来那些厂子,早搬走了。”

“你要找的人,难咯。”

我心里一沉。

但还是坚持要去看看。

到了地方,果然面目全非。

高楼林立,商场崭新。

哪里还有当年工业区的影子。

我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条件简陋,但便宜。

放下行李,我坐在床边发呆。

接下来怎么办?

漫无目的地找,肯定不行。

我想起王建华有个妹妹。

当年好像也在深圳。

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王建红?

对,王建红。

我试着在网络上搜索这个名字。

深圳叫王建红的人很多。

一个个看过去,都不是。

又搜王建华。

信息更少。

只有几条多年前的招聘信息。

显示他在某电子厂做过主管。

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决定从最笨的办法开始。

明天去派出所问问。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试试。

那一夜,我几乎没睡。

旅馆隔音差,隔壁的电视声。

走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

脑子里全是晓薇。

她现在在做什么?

应该睡了吧。

有没有发现我不对劲?

陈建国呢?

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会不会已经告诉晓薇了?

不会的。

他说了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

现在过去一天了。

还有两天。

我必须找到王建华。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辖区派出所。

说明来意,民警很耐心。

但听完我的描述,他面露难色。

“大姐,你这信息太模糊了。”

“只知道名字,大概年龄。”

“没有身份证号,没有具体住址。”

“深圳人口两千多万。”

“这怎么找啊?”

“而且,我们也不能随便查公民信息。”

“除非有案件需要。”

我恳求他。

“同志,帮帮忙。”

“我真的有急事。”

“关系到孩子的未来。”

民警看了看我。

也许是看我脸色憔悴,眼带血丝。

他想了想。

“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

“我帮你留意一下。”

“但别抱太大希望。”

我连声道谢,留下电话。

走出派出所,阳光刺眼。

我站在路边,不知该往哪儿去。

忽然想起,王建华当年喜欢打牌。

在老家时,常去一家棋牌室。

也许,来深圳后也有这个爱好?

我找了个网吧,查深圳的棋牌室。

然后一家一家地找。

从上午到下午。

走了七八家,问了无数人。

都说没听过这个名字。

脚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疼。

但我不能停。

第三天了。

今天是最后期限。

如果找不到,陈建国就会……

我不敢想。

中午,我在路边摊买了瓶水。

两个馒头,就着水咽下去。

吃着吃着,眼泪掉了下来。

混着馒头,咸涩难咽。

下午,我继续找。

又走了几家棋牌室,还是没有结果。

天色渐暗,路灯亮起。

我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浑身酸痛。

手机响了。

是陈建国。

“找到了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还……还没。”

我声音沙哑。

“我在找,一定会找到的。”

“今天最后一天。”

他说。

“晚上十二点前。”

“如果没有结果。”

“明天我就告诉晓薇。”

“建国,再给我点时间……”

“就一天,一天就好。”

“不行。”

他斩钉截铁。

“李秀云,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

“是你自己没把握。”

“我……”

“晚上十二点。”

“要么你给我王建华的联系方式。”

“要么,我打给晓薇。”

“你自己选。”

电话挂了。

我握着手机,浑身发抖。

晚上十二点。

还有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我能做什么?

我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脚上的水泡破了,血渗出来。

疼得钻心。

但我顾不上。

又走进一家棋牌室。

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我一个个问过去。

“请问,认识王建华吗?”

“四十多岁,老家江西的。”

“以前在纺织厂干过。”

大多数人不耐烦地摇头。

有一个老头,抬眼看我。

“王建华?”

“是不是个子挺高,有点壮?”

“左眉角有颗痣?”

我激动起来。

“对!对!左眉角有颗痣!”

“您认识他?”

“认识啊。”

老头吐了口烟。

“以前常来这儿打牌。”

“不过这两年不来了。”

“为什么?”

“听说病了。”

老头说。

“什么病不清楚。”

“好像挺严重的。”

“住院了吧。”

“您知道他在哪儿住院吗?”

“或者他家在哪儿?”

老头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

“不过,他有个妹妹。”

“好像在医院当护工。”

“你可以去问问。”

“哪家医院?”

“就前面那条街。”

“第二人民医院。”

“他妹妹叫什么?”

“王建红。”

“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谢过老头,冲出棋牌室。

脚疼得厉害,但我跑了起来。

第二人民医院。

不远,两条街。

我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到医院时,天已全黑。

我直奔护士站。

“请问,有位叫王建红的护工吗?”

值班护士看了我一眼。

“你找她什么事?”

“我是她老乡,找她有急事。”

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

“她在住院部三楼。”

“现在应该在忙。”

“谢谢!”

我跑上三楼。

走廊里灯光昏暗,消毒水味很浓。

我挨个病房看过去。

终于,在312病房门口。

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给病人擦身。

背影有点眼熟。

我走过去,轻声问。

“请问,是王建红吗?”

女人转过身。

虽然老了,但眉眼还能认出。

是王建华的妹妹。

“我是。”

她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

“我是李秀云。”

“你哥哥王建华……以前的朋友。”

王建红愣了一下。

上下打量我。

“李秀云?”

“我想起来了。”

“我哥以前提过你。”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找你哥有急事。”

“他在哪儿?”

王建红脸色变了变。

“你找他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必须当面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哥……在医院。”

“住院了。”

“什么病?”

“肝癌。”

她声音低沉。

“晚期。”

“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我如遭雷击。

“在哪个病房?”

“就在这层,315。”

“不过,他现在情况不好。”

“经常昏迷。”

“你最好别打扰他。”

“我必须见他。”

我坚持。

“就一会儿。”

王建红看着我,叹了口气。

“好吧。”

“但别说太久。”

“他需要休息。”

她带我走到315病房。

推开门,里面有三张病床。

最里面那张,躺着一个人。

瘦得脱了形,几乎认不出来。

但眉角那颗痣,还在。

是王建华。

我走过去,站在床边。

他闭着眼,呼吸微弱。

手上插着输液管。

“建华。”

我轻声叫。

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眼神浑浊,看了我好一会儿。

“你是……”

“李秀云。”

我说。

他眼睛睁大了一些。

“秀云?”

“你怎么来了?”

“我……”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王建红拉了把椅子给我。

“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她走出病房,带上门。

我坐下来,看着王建华。

“建华,我……”

“这么多年没见。”

他声音很轻,断断续续。

“你还是老样子。”

“我老了。”

我说。

“你也老了。”

他笑了笑,很虚弱。

“是啊,老了。”

“还病了。”

“秀云,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

我深吸一口气。

“建华,我有件事要问你。”

“很重要的事。”

“你说。”

“十八年前。”

“我们分手后,见过一次。”

“你记得吗?”

他想了想,点头。

“记得。”

“你说你要走了。”

“请我吃了顿饭。”

“对。”

我握紧双手。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迷茫。

“后来?”

“我送你回家。”

“在楼下,说了再见。”

“然后我就走了。”

“就这些?”

“就这些。”

他肯定地说。

“秀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们……”

“有没有……发生什么?”

王建华愣住了。

随即摇头。

“没有。”

“绝对没有。”

“秀云,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

“但不会做那种事。”

“那天你喝了酒,我也喝了。”

“但我送你到楼下就走了。”

“我发誓。”

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不像在说谎。

“可是……”

我声音发颤。

“我女儿……晓薇。”

“今年十八岁。”

“亲子鉴定显示……”

“你是她的生物学父亲。”

王建华的眼睛猛地睁大。

“什么?”

“这不可能!”

“我从来没……”

他激动起来,咳嗽不止。

我赶紧给他拍背。

“建华,你别激动。”

“鉴定报告在这里。”

我从包里拿出复印件。

递给他。

他颤抖着手接过。

看了很久,很久。

脸色越来越白。

“这……”

“这怎么可能?”

“秀云,我真的没有……”

“那天晚上,我真的走了。”

“我……”

他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什么。

“等等……”

“那天晚上……”

“我送你到楼下后。”

“是不是……下大雨了?”

我努力回忆。

“好像……是的。”

“对,下雨了。”

他说。

“你上楼后,雨下得很大。”

“我没带伞,就在楼下躲雨。”

“后来雨小了,我才走的。”

“这中间……”

他皱紧眉头。

“有没有可能……”

“有人……”

他没说下去。

但我们都明白了。

如果那天晚上,有人趁我醉酒……

而王建华在楼下躲雨……

时间对得上。

“是谁?”

我声音发抖。

“谁会做这种事?”

王建华摇头。

“我不知道。”

“但秀云,如果这是真的。”

“那孩子……”

“是我的?”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十八年了……”

“我居然有个女儿……”

“而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忽然哭了起来。

声音压抑,带着哭腔。

“秀云,对不起……”

“虽然不是我做的……”

“但孩子是我的……”

“我却一天都没尽过父亲的责任……”

“我……”

他哭得喘不过气。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恨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

他也是受害者。

“建华,别哭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他止住哭声,看着我。

“你说。”

“晓薇考上了大学。”

“很好的大学。”

“但现在,她爸爸……陈建国。”

“知道了这件事。”

“要离婚。”

“而且,不肯出学费。”

“我来找你……”

“是希望你能帮帮她。”

“至少,让她把大学读完。”

王建华听完,沉默了很久。

“秀云,不是我不愿意。”

“你看我现在这样……”

“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

“还欠了债。”

“我……”

他苦笑。

“我连自己的医药费都快付不起了。”

“哪里还有钱供孩子上学?”

我的心凉了半截。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你妹妹……”

“建红也不容易。”

他说。

“她为了我的病,工作都辞了。”

“全天照顾我。”

“家里还有孩子要养。”

“我真的……”

他闭上眼睛,眼泪又流下来。

“秀云,对不起。”

“我真的没办法。”

我坐在那里,浑身冰冷。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找不到王建华时,还存着幻想。

找到了,却是这样的结果。

“秀云。”

王建华睁开眼。

“孩子……晓薇。”

“她好吗?”

“好。”

我点头。

“很懂事,学习也好。”

“长得……像你吗?”

“有点。”

“但更像她妈妈。”

他笑了,笑得很苦涩。

“我能……见见她吗?”

“不行。”

我立刻说。

“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不能让她受刺激。”

“我明白。”

他点头。

“那……你能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吗?”

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出手机。

翻出晓薇的照片。

递给他。

他接过手机,仔细看着。

手指轻轻抚摸屏幕。

“真好看……”

“像我年轻的时候……”

“不,比我好看多了……”

他看着看着,又哭了。

“秀云,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你……”

“如果我能早点知道……”

“如果我能……”

“别说这些了。”

我拿回手机。

“现在说这些没用。”

“建华,你好好养病。”

“我……我再想办法。”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

“秀云。”

他叫住我。

“如果……”

“如果我死了。”

“我的器官……能捐吗?”

“也许能换点钱……”

“给孩子交学费……”

我愣住了。

“你胡说什么!”

“别说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

他看着我。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能帮到孩子……”

“也算我尽了一点责任。”

“不行!”

我打断他。

“钱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你好好治病。”

“也许……也许有奇迹。”

他笑了,笑得很凄凉。

“秀云,你还是这么善良。”

“可惜,我配不上你。”

“当年配不上。”

“现在更配不上。”

“你走吧。”

“别管我了。”

“孩子的事……”

“我对不起她。”

“下辈子……再做她爸爸吧。”

我走出病房,眼泪终于决堤。

王建红在门口等我。

“你们谈完了?”

“嗯。”

“我哥他……”

“他都跟我说了。”

王建红叹气。

“嫂子……我能叫你嫂子吗?”

“虽然你们没结婚。”

“但孩子……”

“别这么叫。”

我说。

“叫我秀云就行。”

“好,秀云姐。”

“我哥的病,真的没办法了。”

“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

“钱的事……”

“我知道他帮不上忙。”

“但我这里……”

她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我攒的一点钱。”

“不多,五千块。”

“你先拿着。”

“给孩子买点学习用品。”

我推开。

“不行,你也不容易。”

“拿着吧。”

她硬塞给我。

“就当是我这个姑姑的一点心意。”

“虽然孩子不知道我的存在。”

“但……但总是我们王家的血脉。”

我握着信封,心里沉甸甸的。

“建红,谢谢你。”

“别谢我。”

她眼睛红了。

“是我们王家对不起你。”

“对不起孩子。”

“你回去吧。”

“好好照顾孩子。”

“我哥这里,有我。”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医院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住院部的灯光,星星点点。

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

我的故事,是其中最不堪的一个。

手机响了。

是陈建国。

“时间到了。”

“找到王建华了吗?”

“找到了。”

“他怎么说?”

“他病了。”

“肝癌晚期。”

“没钱。”

电话那头沉默。

“所以,你的选择是?”

“建国,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想办法筹钱。”

“不用了。”

他说。

“李秀云,我们离婚吧。”

“明天我就跟晓薇说清楚。”

“不!”

我尖叫。

“你不能告诉她!”

“求你了!”

“建国,看在我们夫妻十八年的份上!”

“别毁了她!”

“是她毁了我!”

陈建国吼回来。

“李秀云,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不是我毁了她!”

“是你!”

“是你当年的错误!”

“造成了今天的一切!”

“我养了她十八年!”

“我爱了她十八年!”

“现在你告诉我,她不是我的女儿!”

“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你让我怎么继续爱她?”

“我做不到!”

“我只要看到她,就会想到你的背叛!”

“就会想到我是个傻子!”

“被蒙在鼓里十八年!”

“李秀云,我受够了!”

“这个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明天,明天我就说清楚!”

“然后离婚!”

“你爱找谁找谁!”

“这孩子,谁爱养谁养!”

“我不养了!”

电话挂了。

我站在街头,浑身冰冷。

夜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晓薇……

我的晓薇……

我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

响了很久,没人接。

又打晓薇的手机。

关机。

打陈建国的手机。

也关机。

他们……已经说了吗?

不,不会的。

陈建国说等我的回复。

现在才十二点过五分。

他应该还没说。

我定了最早一班回去的机票。

凌晨六点。

还有五个小时。

我在机场坐了一夜。

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晓薇的脸,不断浮现。

她笑的样子,哭的样子。

生气的样子,撒娇的样子。

十八年,点点滴滴。

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

天亮了。

我登上飞机。

两个小时后,落地。

打车回家。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

钥匙插进锁孔时,手在抖。

推开门。

家里静悄悄的。

客厅没人。

厨房没人。

“晓薇?”

我喊。

没人应。

卧室门关着。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

晓薇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晓薇?”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

她没动。

“晓薇,妈妈回来了。”

她还是没动。

我伸手,想碰她的肩膀。

她突然坐起来。

眼睛红肿,脸上全是泪痕。

“妈。”

她看着我。

声音嘶哑。

“我爸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僵在那里。

血液好像凝固了。

“晓薇,你……”

“我爸都告诉我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是他的女儿。”

“我的亲生父亲,是别人。”

“你瞒了他十八年。”

“也瞒了我十八年。”

“是吗?”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眼泪先流了下来。

“晓薇,对不起……”

“妈不是故意的……”

“妈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她笑了,笑得很惨。

“妈,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十八年啊!”

“你骗了爸爸十八年!”

“也骗了我十八年!”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我以为爸爸爱我,妈妈爱我!”

“现在你告诉我,都是假的!”

“爸爸不是爸爸!”

“妈妈……妈妈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妈妈!”

“你让我怎么办?”

“你让我怎么面对你们?”

“怎么面对我自己?”

她哭喊着,声音破碎。

我抱住她。

“晓薇,对不起……”

“是妈妈的错……”

“都是妈妈的错……”

“你别这样……”

“妈妈求你了……”

她推开我,力气很大。

“别碰我!”

“我现在……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妈,你告诉我!”

“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他在哪儿?”

“他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

我看着她痛苦的脸,心如刀绞。

“他……他病了。”

“在深圳。”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所以,你去找他了?”

“是。”

“他怎么说?”

“他……”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没钱,是吗?”

晓薇冷笑。

“所以,我的大学,上不了了,是吗?”

“不,不会的。”

我赶紧说。

“妈妈会想办法。”

“妈妈一定让你上大学。”

“想办法?”

她看着我。

“妈,你还有什么办法?”

“咱们家的情况,我知道。”

“爸爸的工资,你的工资。”

“供我上大学已经很勉强了。”

“现在爸爸不管了。”

“亲生父亲也没钱

声明:虚构演绎,故事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