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骂我不要脸,我平静地对公公说:做个亲子鉴定吧
发布时间:2025-12-11 13:13 浏览量:4
01 那笔钱
那天晚饭的饭桌上,气氛有点不对劲。
我婆婆程秀兰,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小叔子闻修远的碗里夹红烧肉,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多吃点,修远,看你最近都瘦了。”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别急,慢慢来,家里不缺你一口饭。”
闻修远埋头扒饭,嘴里含糊不清地“嗯”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碗里的红烧肉堆成了小山,油汪汪的汁水顺着碗沿往下淌。
我丈夫闻柏舟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歉意和无奈。
我没做声,默默地喝着碗里的汤。
这锅汤是我下午炖了三个小时的,排骨玉米,闻柏舟最爱喝。
可现在,程秀兰的筷子只在红烧肉和闻修远的碗之间移动,仿佛桌上只有那一盘菜。
公公闻建国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修远,你哥跟你说话呢。”
闻修远这才抬起头,嘴巴油亮亮的,看着闻柏舟。
“哥,啥事?”
闻柏舟放下筷子,说:“我听朋友说,城东软件园那边在招人,你要不要去试试?专业还挺对口的。”
闻修远撇撇嘴。
“软件园?天天加班,挣那几个死工资,没劲。”
程秀兰立刻接上话:“就是,我儿子才不去受那个罪。柏舟啊,你弟弟不是那种给人打工的料,他得自己当老板。”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闻修远,二十六岁,大学毕业三年,换了七份工作,最长的一份干了四个月。
不是嫌累,就是嫌领导是傻子。
就他,还当老板?
闻柏舟的脸色有点僵。
“妈,修远总得先找个正经事做着,积累点经验。”
“经验经验,你弟弟有人脉,还用得着去给别人点头哈腰攒经验?”程秀兰眼睛一瞪,“他同学小胖,家里给凑了五十万开了个奶茶店,现在一个月赚好几万呢。”
话说到这份上,我心里咯噔一下。
明白了。
今晚这顿饭,是鸿门宴。
果然,程秀兰话锋一转,看向了我。
她的眼神,就像冬天里没烧暖气的屋子,冷飕飕的。
“佳禾啊。”
我放下汤勺,应了一声:“妈。”
“你跟柏舟结婚,也有三年了吧。”
“嗯,三年多了。”
“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来了。
这是她每次想找我茬,或者想从我这儿得到点什么的时候,必用的开场白。
我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事得看缘分。”
“缘分?我看就是你身子骨不行。”程秀兰的嘴撇了撇,“我们闻家可是两代单传,到了柏舟这儿,可不能断了根。”
闻柏舟忍不住了。
“妈,您说什么呢!医生都说了,我跟佳禾身体都好着呢,就是工作压力大,慢慢调理就行。”
“你懂什么!”程秀兰一拍桌子,“我看她就是不想生,怕耽误她那个破工作!一个女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我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客户总监,我的工资,比闻柏舟还高一点。
这件事,一直是程秀兰心里的刺。
公公闻建国又咳了一声,语气沉了下来。
“秀兰,好好说话。”
程秀兰这才收敛了点,但看着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鄙夷。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到了正题。
“不说这个了。修远最近谈了个对象,挺好的一个姑娘,人家姑娘说了,结婚可以,必须在市区有套房。”
我心里冷笑,等着她的下文。
“我跟你爸这点退休金,你们也知道,平时给修远零花,也剩不下什么了。”
她顿了顿,目光像两把锥子,扎在我身上。
“我跟柏舟商量了,你们俩那套小房子,不是还有点贷款吗?干脆卖了。卖了的钱,加上你们这些年的积蓄,给修远付个首付,买套大点的三居室,一步到位。”
我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那套房子,是我跟闻柏舟结婚时,我爸妈出了大部分首付买的。
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这几年,我们俩省吃俭用,一起还着房贷,日子虽然紧巴,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
现在,她一句话,就要我们卖了家,去给小叔子买婚房?
闻柏舟的脸涨得通红。
“妈,这怎么行!那是佳禾跟我的婚房,我们住哪儿?”
“住家里啊!”程秀兰说得理所当然,“家里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们住?正好佳禾搬回来,也能好好调理身体,给我生个大孙子。一举两得。”
她算盘打得真响。
卖了我们的房,占了我们的钱,还想把我圈禁在家里,当个生育机器。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
“妈,这房子,不能卖。”
程秀兰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跟你儿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这房子有我一半,我说不能卖,就不能卖。”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积蓄,是留着以后养孩子、养老用的,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
“你!”程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时佳禾,你嫁到我们闻家,你的人就是我们闻家的,你的钱当然也是我们闻家的!现在家里有困难,让你出点钱怎么了?你个不下蛋的鸡,还想留着钱养老?”
闻柏舟猛地站了起来。
“妈!您太过分了!”
“我过分?”程秀兰也站了起来,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我儿子辛辛苦苦赚钱,倒让你这个外人把持着!我告诉你时佳禾,这钱你今天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公公闻建国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都给我坐下!像什么样子!”
饭桌上,瞬间安静了。
只有程秀兰粗重的喘气声。
我看着眼前这一家子人。
强势偏心的婆婆,懦弱的丈夫,不成器的蛀虫小叔子,还有一个看似公正却总是和稀泥的公公。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
闻修远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他还在那儿夹着红烧肉,仿佛这场争吵跟他毫无关系。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闻修远长得,跟闻家的人一点都不像。
闻建国和闻柏舟都是那种方正的脸型,浓眉大眼,鼻梁很高。
可闻修远,是单眼皮,塌鼻梁,嘴唇还有点厚。
以前我只觉得是孩子长得不像爹妈也正常。
可今天,在这个压抑又荒唐的氛围里,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迅速发了芽。
我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婆婆程秀兰对闻修远那种近乎病态的溺爱,已经超出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正常范畴。
闻修远打小就调皮捣蛋,打架逃学,没少给家里惹祸。
可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程秀兰都护着他。
有一次,闻修远在外面跟人赌钱,输了五万块。
追债的人都找到了家里。
闻建国气得要拿皮带抽他,是程秀兰扑上去,死死护住闻修远,哭着喊着说,谁敢动她儿子,她就跟谁拼命。
最后,是程秀兰逼着闻柏舟,取出了当时他刚工作两年攒下的所有积蓄,才把这个窟窿堵上。
那时候,闻柏舟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块。
那五万块,是他准备跟我求婚买戒指的钱。
因为这件事,我们的婚期都推迟了半年。
程秀兰常说,修远是她早产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从小体弱,所以要多疼他一点。
可我看着闻修远那壮得像头牛一样的身板,怎么也看不出“体弱”的迹象。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
我看着还在喘着粗气的程秀兰,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可怜虫。
我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汤,慢慢喝了一口。
然后,我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公公闻建国的身上。
02 “不要脸”
第二天,家里像是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
谁也不说话。
程秀兰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把碗筷摔得震天响。
我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做饭。
闻柏舟一整天都小心翼翼的,几次想跟我说话,都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让我再忍忍,说他妈就是那个脾气,让我别往心里去。
这些话,我听了三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晚饭后,闻柏舟把我拉进卧室。
“佳禾,你别生妈的气了。”他小声说,“她也是为了修远着急。”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
“着急?着急就可以卖我们的房子?着急就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下蛋的鸡’?”
闻柏舟的脸白了白。
“妈说话是难听,我代她跟你道歉。可是……修远那边,你看能不能……我们先凑点?”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凑点?凑多少?十万?二十万?”我问他,“闻柏舟,我们的积蓄一共就三十万,那是我们准备以后给孩子用的,是我们的抗风险基金。给了他,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再赚嘛。”他拉着我的手,语气近乎哀求,“佳禾,那是我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没房子结不成婚吧?”
“他结不成婚,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不是因为我们没给他买房!”我甩开他的手,“闻柏舟,你什么时候才能挺直腰杆一次?你妈偏心,你那个弟弟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看不见吗?”
“我看见了!可我能怎么办?”他突然也提高了声音,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是我妈,我弟!我能跟他们断绝关系吗?”
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程秀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好啊你个时佳禾,我还没死呢,你就在这儿挑拨我们母子兄弟的关系了!”
她冲了进来,一把将闻柏舟拽到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我告诉你,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妈,您别说了!”闻柏舟急了。
“我为什么不说?”程秀兰指着我,“你看看她那副样子,有半点做儿媳妇的恭顺吗?我让你拿点钱出来给我小儿子买房,那是看得起你!你还跟我横上了?”
“凭什么?”我冷冷地看着她,“就凭你年纪大?就凭你是他妈?”
“就凭我是他妈!”程秀兰下巴一扬,“我生的他,养的他,他的钱就该我管!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我是什么东西?”我一步一步逼近她,“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法律上承认的伴侣。他的工资,有一半是我的。我们的共同财产,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动一分!”
程秀兰大概是没料到我敢这么跟她正面刚,愣了一下,随即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她尖叫起来,“闻柏舟,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这是要骑到我头上来拉屎啊!”
她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了。
她一巴掌落了空,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闻柏舟赶紧扶住她。
“妈!您干什么!”
程秀兰没打到我,更是气急败坏。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儿子,大的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被个狐狸精迷了心窍,连亲妈亲弟弟都不认了啊!”
她的哭声,又高又尖,在不大的房子里回荡,震得我耳膜疼。
闻修远闻声从他房间里出来了,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
“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公公闻建国也从书房走了出来,眉头紧锁。
“又在闹什么!”
程秀兰一看见公公,哭得更来劲了。
她手脚并用,爬到闻建国脚边,抱着他的腿。
“老闻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她要逼死我啊!”
她指着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不肯拿钱给修远买房就算了,她还咒我们修远!她说……她说修远不是你亲生的!”
我瞳孔一缩。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这个老女人,真是会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闻建国脸色一变,凌厉的目光射向我。
“你说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程秀兰就抢着说:“我亲耳听见的!她刚才在房间里跟柏舟吵架,就说修远不是闻家的种!老闻啊,她这是在戳我们的心窝子啊!”
闻柏舟也懵了,看着我,又看看他妈。
“妈,佳禾没这么说……”
“你给我闭嘴!”程秀兰吼了回去,“你被她灌了迷魂汤了!什么都向着她!”
闻建国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时佳禾,你到底说没说?”
他的眼神,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程秀兰已经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怒火都引到了我身上。
她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就是个扫把星!进门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心肠还这么歹毒!看我们修远有出息了,要结婚了,她眼红,她嫉妒!”
“我们闻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不要脸的东西!搅家精!”
“不要脸”。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心里。
我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程秀兰,看着一脸为难的闻柏舟,看着满眼怀疑的闻建国,还有那个事不关己的闻修远。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死了。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那一刻,都化为了冰冷的平静。
我笑了。
是的,我笑了。
在程秀兰恶毒的咒骂声中,我轻轻地笑出了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秀兰的哭嚎也停了,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慢慢地,慢慢地走到客厅中央。
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没有去看程秀兰,也没有去看闻柏舟。
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一家之主,那个最重脸面、最重规矩、最重血脉传承的公公,闻建国身上。
我看着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冷静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爸。”
“既然妈说我怀疑修远的身世。”
“那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也为了让妈安心。”
“要不,您和修远,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03 亲子鉴定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客厅,死一样的寂静。
连程秀兰都忘了哭。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闻柏舟的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闻修远终于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他皱着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像在说“这女的是不是疯了”。
唯一还算镇定的,是公公闻建国。
但他那张一向严肃的脸,此刻也绷得像一块铁板。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怀疑和审视,而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里面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被我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惊慌。
对,是惊慌。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更有底了。
“你……你个疯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秀兰。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朝我扑了过来。
“我撕了你的嘴!我让你胡说!让你咒我儿子!”
这一次,闻柏舟没有再犹豫。
他死死地抱住了程秀兰。
“妈!您冷静点!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程秀兰在他怀里疯狂挣扎,指甲几乎要嵌进闻柏舟的肉里,“她这是在诛心啊!她是在毁我们这个家啊!老闻!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闻建国没有理会程秀兰的嘶吼。
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生了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时佳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视他,“爸,我只是觉得,这是解决所有纷争,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你放屁!”程秀兰尖叫,“我们家好好的,有什么纷争?唯一的纷争就是你!你这个搅家精!”
“是吗?”我转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妈,您不是说我污蔑您,说我咒修远吗?做个鉴定,不就真相大白了?如果鉴定结果证明修远是爸的亲生儿子,那我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您磕头认错。我们那套房子,卖了,钱全都给修远买房。我,立刻跟闻柏舟离婚,净身出户。怎么样?”
我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人都炸蒙了。
闻柏舟失声喊道:“佳禾!你胡说什么!”
程秀兰也愣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敢下这么大的赌注。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恐慌。
她不敢接这个赌。
她下意识地看向闻建国,眼神里带着哀求。
而闻建国,他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动。
他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
“亲子鉴定”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这意味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家庭的清白,正在被公开质疑。
换做平时,他可能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
可是今天,他没有。
因为我的态度,太过平静,太过笃定。
这种笃定,让他心里那个沉睡了二十多年的,微小的疑团,开始苏醒。
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二十六年前,程秀兰挺着大肚子,从娘家回来,哭着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早产了。
那个生下来的孩子,就是闻修远。瘦得像只小猫,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多月。
他想起了闻修远从小到大,那张跟自己,跟柏舟,没有半点相似的脸。
他想起了程秀兰对闻修远那种超出常理的,近乎癫狂的保护和溺爱。
他更想起了,程秀兰那个在隔壁村当木匠的,叫“阿强”的初恋。
当年,他们结婚前,那个阿强还来找过程秀兰,被他爹带人打跑了。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无比深沉。
“你,有什么证据?”他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我“证据”。
这就说明,他信了三分。
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证据。”
“爸,我只是一个被逼到墙角的儿媳妇。我只是想用这个方法,自证清白。”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委屈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如果我是胡说八道,那我就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但如果……如果我不是胡说八道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又是谁,在‘诛心’,在‘毁了这个家’呢?”
闻建国沉默了。
客厅里,只剩下程秀兰越来越弱的啜泣声。
她不敢再大声叫骂了。
因为她发现,局势已经完全失控。
这个家的“天”,她的丈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由分说地站在她这边。
他动摇了。
“爸,不能做啊!”闻柏舟急得满头大汗,“这传出去,我们闻家的脸往哪儿搁啊!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家出了丑事吗?”
闻建国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
“脸面?”他冷笑一声,“如果家里真的出了丑事,捂着盖着,就有脸面了?”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程秀兰的心尖上。
她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
终于,闻建国停下脚步。
他做出了决定。
“好。”
他看着我,也看着程秀兰,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鉴定,我去做。”
程秀兰的身体,猛地一晃,整个人软了下去,瘫倒在闻柏舟的怀里。
她的眼神,彻底涣散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04 旧照片
公公闻建国一旦做了决定,就没人能改变。
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第二天一早,他就给闻修远下了命令。
“下午请个假,跟我去一趟医院。”
闻修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不耐烦。
“去医院干嘛?我好着呢。我下午约了人打游戏。”
闻建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闻修远被公公的眼神吓到了,不敢再多嘴,悻悻地回了房间。
程秀兰一夜没睡,眼睛肿得像核桃,看见我的时候,那眼神像是要活吃了我。
她几次想冲上来跟我拼命,但一看到闻建国那张阴沉的脸,就又缩了回去。
她开始尝试另一条路。
她把我堵在厨房,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时佳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一边洗菜,一边平静地说:“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证明我没说谎。”
“你……”她气得发抖,“你想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只要你现在去跟你爸说,你是开玩笑的,是你气糊涂了胡说八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她。
“妈,现在说这些,晚了。”
“不晚!只要你肯改口,一切都来得及!”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佳禾,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不能毁了这个家啊!”
看着她惊恐万状的样子,我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掰开她的手。
“毁了这个家的,不是我。”
说完,我端着菜,走出了厨房。
身后,传来她绝望的呜咽声。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我之所以敢下那么大的赌注,完全是基于我对程秀兰性格的了解,以及一些零碎的,被我拼凑起来的线索。
发现那些线索,纯属偶然。
大概是一年前,家里大扫除。
程秀兰指使我把顶楼那个积满灰尘的储藏室收拾一下。
那里面堆满了闻家几十年的旧物。
我在一个破旧的木箱子底,翻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盒子很小,像个文具盒,上面印着褪色的牡丹花。
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婆婆年轻时用过的东西,就随手放在了一边。
后来,我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杯水碰倒了,正好洒在那个盒子上。
我拿抹布去擦,发现铁皮盒子的锁扣已经锈得很厉害了。
我轻轻一掰,锁“啪”的一声,就断了。
盒子打开了。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信件或者日记。
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发黄的,边缘已经卷起来的黑白单人照。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那个年代流行的碎花衬衫,笑得很甜。
是年轻时的程秀兰。
我把照片拿起来,准备放回去。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的几个字。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辨认出来。
“赠予我永远的阿兰——强”。
阿兰,是程秀兰的小名。
可那个“强”字,却让我心里一动。
公公闻建国,名字里可没有“强”字。
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或许是她某个同学或者朋友送的。
我没有多想,把照片原样放回盒子,然后把盒子塞回了木箱的最底层。
这件事,我很快就忘了。
直到前天晚上,那场激烈的争吵。
当我看到闻修远那张与闻家人格格不入的脸时,这张照片,这个“强”字,像一道闪电,猛地劈进了我的脑海。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所有关于这个家的细节。
我想起了有一次,跟小区里的王阿姨聊天。
王阿姨是闻家的老邻居,看着闻柏舟和闻修远长大。
她当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我说:“佳禾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家修远,长得跟他爸他哥一点都不像,倒有点像咱们以前村东头老李家那个木匠?”
我问:“哪个木匠?”
王阿姨说:“叫李卫强,跟你婆婆年轻时候关系可好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去南方打工了,再也没回来过。”
李卫强。
强。
所有的线索,在那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一个可怕的,但又无比合理的推断,在我心中形成。
程秀兰和那个叫李卫强的初恋情人,在她婚后,依然有联系。
闻修远,根本就不是闻建国的儿子。
他是程秀兰和李卫强的私生子。
那个所谓的“早产”,不过是她为了掩盖真相,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
这个秘密,她守了二十六年。
她用对闻修远的溺爱,来弥补对那个男人的亏欠。
她用对我的刻薄,来发泄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她怕。
她怕有一天,这个秘密会败露。
所以,当我不经意间触碰到这个雷区时,她才会反应那么激烈,甚至口不择言地给我扣上“污蔑”的帽子。
她以为,只要她叫得够响,闹得够凶,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我这个“恶毒儿媳”身上。
她就能继续安全地躲在她的谎言背后。
可惜,她算错了一步。
她没算到,我不是那个可以任她拿捏的软柿子。
她更没算到,闻建国对“血脉”二字的执念,远远超过了对她的夫妻情分。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家的天,马上就要塌了。
而我,只是那个,递上锤子的人。
05 去医院那天
下午两点,闻建国准时从书房出来。
他换上了一件深色的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凝重。
他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坐立不安的程秀兰,又看了一眼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闻修远。
“走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自己先出了门。
闻修远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程秀兰猛地站起来,想跟上去,又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我和程秀兰两个人。
她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空洞又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你满意了?”
她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没有回答。
“时佳禾,你真狠啊。”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自问,除了嘴上厉害点,没亏待过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没亏待过我?”
“我嫁进闻家三年,你正眼看过我一次吗?”
“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五千块的羊绒大衣,你嫌颜色老气,转手就送给了你妹妹。我过生日,你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吝啬说。”
“闻柏舟升职,你说是你天天去庙里烧香拜佛求来的。我升职,你就在饭桌上敲边鼓,说女人太要强,是克夫相。”
“你逼着闻柏舟把他所有的工资卡都交给你保管,每个月只给他一千块零花钱。这个家,是我跟闻柏舟两个人的工资在撑着。可你呢?你拿着我们的钱,去给你那个宝贝儿子买最新款的手机,去还他欠下的赌债!”
“现在,你更是要卖掉我们唯一的房子,来满足他的婚事。”
“程秀兰,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真的没亏待过我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是啊,她有什么可反驳的呢?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我那是为了柏舟好!”她终于挤出一句话,理由苍白又可笑,“男人身上不能有太多钱,有钱就学坏!”
“那修远呢?”我冷笑,“他身上的钱还少吗?他怎么没学好,反而越来越坏?”
“他不一样!”她脱口而出。
“是啊,他是不一样。”我盯着她的眼睛,“他是你的心肝,你的命根子。闻柏舟呢?闻柏舟只是你用来巩固地位,用来给你养老送终的工具。”
“你胡说!”她尖叫起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我不想再跟她废话。
我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能听到,她在外面,像个疯子一样,砸着东西,咒骂着。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我一点都不同情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只是在想,闻柏舟。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他会恨我吗?
恨我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让他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或许吧。
但那又怎么样呢?
哀莫大于心死。
当他在程秀兰指着我的鼻子骂“不要脸”的时候选择沉默,当他劝我“凑点钱”给他弟弟买房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一个在母亲和妻子之间,永远选择委屈妻子的男人,不值得我再为他考虑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能听到客厅里,程秀兰的动静渐渐小了。
她大概是闹累了,哭累了。
后来,我听到了闻柏舟回来的声音。
他没有进卧室,而是在客厅里,跟他妈小声地交谈着。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大概又是在安慰她吧。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是闻建国和闻修远回来了。
我立刻坐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客厅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
我能想象出那幅画面。
闻建国坐在沙发的主位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
程秀兰和闻柏舟,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闻修远,可能还在状况外,或者,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种死寂,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然后,我听到了闻建国掐灭烟头的声音。
他开口了。
“结果,要等三天。”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正是这种平静,才更让人感到恐惧。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06 那张纸
等待结果的三天,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这个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压锅。
每个人都在锅里,被无形的压力煎熬着,却又无处可逃。
程秀兰彻底蔫了。
她不再摔摔打打,也不再对我恶语相向。
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出来,也是双眼无神,像个游魂。
她瘦得很快,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闻修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再整天打游戏,也不再吵着要钱。
他变得很沉默,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隐隐的敌意。
他大概从程秀兰那里听说了什么,但他不敢去问闻建国。
这个家里,唯一敢跟闻建国说话的,只有闻柏舟。
但闻建国这几天,几乎不怎么开口。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书房的门缝里,总是飘出浓浓的烟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饭桌上,再也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扒饭,食不知味。
那种压抑的气氛,几乎能把人逼疯。
闻柏舟找我谈过一次。
他把我拉到阳台,声音疲惫。
“佳禾,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没有回头。
“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就算……就算结果出来,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二十多年的父子,就因为一张纸,就不是父子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爸年纪大了,他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我转过身,看着他。
“闻柏舟,你到现在,还在为你爸,为你妈,为你弟考虑。”
“你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
“当程秀兰骂我‘不下蛋的鸡’的时候,你为我考虑过吗?”
“当她要卖掉我们唯一的家的时候,你为我考虑过吗?”
“当她坐在地上撒泼,污蔑我咒你弟弟的时候,你为我考虑过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苍白。
“我……我只是不想这个家散了。”
“这个家,早就散了。”我冷冷地说,“从程秀兰把那个野种带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是个谎言。从你一次又一次默许她欺负我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小家,也散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再理他。
第三天下午,闻建国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闻先生吗?您的鉴定报告出来了,可以过来取了。”
那个瞬间,客厅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程秀兰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闻建国挂了电话,站起身。
“我去拿。”
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很薄,但又很重。
重得像一块墓碑。
他把文件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没有立刻打开。
他环视了一圈。
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程秀兰,扫过手足无措的闻柏舟,扫过一脸茫然的闻修远,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悲哀。
他拉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一张A4纸。
他没有看。
他把那张纸,递给了程秀兰。
“你自己看。”
程秀兰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反复了好几次,才颤抖着接过了那张纸。
她的目光,落在了纸的最下方。
那一行,用加粗黑体打印出来的结论。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闻建国为闻柏舟的生物学父亲,排除闻建国为闻修远的生物学父亲……”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从程秀兰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手里的那张纸,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倒下去。
闻柏舟和闻修远都惊呆了。
闻修远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了那张纸。
当他看清上面的字时,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是假的!你们骗我!”
他猛地抬头,看向闻建国。
“爸!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闻建国没有看他。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程秀兰,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
“说。”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是谁的种?”
程秀兰瘫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说?”闻建国冷笑一声,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个我见过的,印着牡丹花的铁皮盒子。
他把盒子扔在程秀兰面前。
盒子摔开了,那张发黄的旧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的背面,朝上。
那个模糊的“强”字,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程秀兰看到那张照片,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垮塌。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闻家!”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头撞地,“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下贱!”
“当年……当年我跟你结婚后,李卫强他来找我……他说他忘不了我……”
“就那一次……真的就那一次……”
“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我吓坏了……我不敢告诉你……我就骗你说,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后来,我算着日子,假装摔了一跤,说孩子早产了……你信了……你们所有人都信了……”
她的哭诉,像一把把尖刀,捅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闻柏,舟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才没有倒下。
他看着那个他叫了二十六年“弟弟”的人,又看看那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眼神里充满了幻灭和痛苦。
而闻修远,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那张纸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的人生,他的身份,他过去二十六年所认知的一切,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他不是闻家的儿子。
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
闻建国闭上了眼睛。
两行浑浊的泪,从他苍老的眼角,缓缓滑落。
这个要强了一辈子,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的男人,在这一刻,被他最亲近的妻子,用最残忍的方式,彻底击垮了。
07 新的开始
那一天,闻家天翻地覆。
闻建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整夜,都没有出来。
程秀兰在客厅里哭了一夜,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闻修远像个幽灵一样,在屋子里游荡了一会儿,然后摔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闻柏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而我,平静地回到房间,睡了三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闻建国从书房出来了。
他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白了一半,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
他把一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程秀兰面前。
“你走吧。”他说,“家里所有的财产,我一分不要,都给你。就当是,我买断了这二十六年的笑话。”
程秀兰还想哭闹,还想哀求。
但当她对上闻建国那双死寂的眼睛时,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默默地签了字,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家。
她走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
闻柏舟去送她。
我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在楼下说了什么。
我只知道,闻柏舟再回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
“佳禾,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如此郑重地跟我说这三个字。
不是因为他妈的无理取闹,不是因为他弟的惹是生非。
而是为他自己,为他过去三年的懦弱和稀泥,向我道歉。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苦笑了一下,“这几年,委屈你了。”
“我以前总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家和万事兴。”
“可我忘了,你的每一次退让,都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我逼的。”
“我才是我妈的帮凶。”
他说完,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心里那块结了三年的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爸的意思是,让我跟你搬出去住。”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沉默了很久。
回去?
回到那个充满了争吵、委屈和妥协的小家吗?
不。
我不想回去了。
“闻柏舟,”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都往前走吧。”
他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
“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光彩。
“佳禾,你……”
“但是,”我打断他,“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别说两个,两百个都行!”
“第一,以后我们家里的事,我们两个人商量着决定。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包括你爸。”
“好!”
“第二,”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今以后,你必须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发誓。”
后来,我们搬回了我们自己的小家。
公公把老房子卖了,换了一个小点的两居室,一个人生活。
他偶尔会过来看看我们,但从不多待,也从不干涉我们的生活。
他跟我们说,他想回乡下老家去,那里清净。
至于闻修远,听说他去找过那个叫李卫强的亲生父亲。
但人家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根本不认他。
程秀兰用离婚分到的钱,给他租了个房子。
母子俩,相依为命。
但听说,闻修远还是老样子,不务正业,程秀兰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这些,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我们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闻柏舟像变了一个人。
他包揽了大部分家务,对我体贴入微。
他不再是那个夹在中间受气的“夹心饼干”,而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我的丈夫。
半年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我把验孕棒拿给闻柏舟看的时候,他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抱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我知道,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