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函数妈妈(小说)
发布时间:2025-12-13 08:57 浏览量:3
二次函数妈妈
一、奥数与煎饼
凌晨五点三十分,林月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起床,而是摸过床头的手机,打开“洋葱数学”APP。屏幕上是昨晚卡壳的压轴题——道二次函数与圆结合的大题,她睡前解到第三步就撑不住了。
厨房传来平底锅的滋滋声,丈夫周明已经在准备早餐。林月披上外套坐到餐桌前,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和旁边摊开的六年级奥数习题册形成诡异又和谐的景象。
“昨晚几点睡的?”周明把煎蛋放在她手边。
“两点半。”林月揉揉太阳穴,“最后那个辅助线我终于想明白了,要过点E作AC的平行线,构造相似三角形。”
周明哑然失笑。他记得妻子大学读的是中文系,毕业后在出版社当编辑,最怕数学。可现在,她谈起梅涅劳斯定理和塞瓦定理时,就像在讨论这个月的菜价。
六点十分,女儿周晓晓的房间里传来闹钟声。十岁的女孩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看见餐桌旁的母亲正对着奥数题念念有词,习以为常地打了个哈欠。
“妈,昨晚那道行程问题你解出来了吗?”
“解出来了。”林月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用比例法,设未知数X,列出方程……来来来,我讲给你听。”
周明看着这一幕,想起三年前。那时林月连分数的通分都讲不清楚,晓晓问她“为什么负负得正”,她支吾半天说“记住就行”。可现在,妻子已经能给女儿讲微积分初步了——虽然晓晓才六年级。
送晓晓上学后,林月没有去出版社,而是去了市图书馆。她的编辑工作早就转为兼职,主业是“陪读妈妈”。这个身份没有工资,没有职称,却是她人生中最投入的“职业”。
图书馆四楼教育区,已经坐满了和她一样的家长。有人戴着老花镜研究初中物理,有人抱着笔记本电脑看化学实验视频,还有人在默写古诗词——为了帮孩子背诗,自己先背了三百首。
林月找到老位置,旁边的张姐正在痛苦地研究电路图。
“月月,快帮我看看,这个并联电路的电阻怎么算?”
林月扫了一眼:“先求各支路电流,再用总电压除以总电流。”她在草稿纸上写下公式,“其实你儿子才五年级,这题超纲了。”
“老师说有可能考。”张姐叹气,“现在的小学奥数,比我们当年中考还难。”
林月深有同感。她打开书包,里面不是小说稿,而是初中数学竞赛真题、新概念英语第三册、小升初政策解读手册,还有她自己整理的“易错题型大全”——已经更新到第七版。
手机震动,是“鸡娃家长群”的消息。群名很直白:“2028小升初决战群”。四百多位家长,每天分享题库、政策、补习班信息,还有互相打气的鸡汤。
“海淀区最新密卷流出,需要的私。”
“名师周末加开冲刺班,只剩三个名额。”
“今天孩子做真题哭了,我也哭了,但哭完还得继续。”
林月点开那份密卷,下载,打印。图书馆的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还带着温度的纸张。她闻着油墨味,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高考前也是这样打印复习资料。
只是那时,她是为自己;现在,是为女儿。
二、语文老师的崩溃
下午三点,林月准时出现在晓晓的语文补习班外。透过玻璃窗,能看见三十多个孩子正埋头写作文,题目是《我眼中的未来》。
教语文的吴老师四十出头,曾是重点中学的骨干,辞职后开了这家补习班。此刻她正站在晓晓身边,眉头紧锁。
下课铃响,孩子们涌出来。吴老师叫住林月:“晓晓妈妈,留一下。”
办公室里,吴老师把晓晓的作文递过来:“您看看。”
字迹工整,段落清晰,用了三个成语两个修辞,但读起来像一篇标准范文——没有孩子的灵气,只有训练的痕迹。
“晓晓以前的作文不是这样的。”吴老师叹气,“一年级时她写‘太阳像煎糊的鸡蛋’,三年级写‘雨点是天空在哭’。可现在……”她指着作文里那句“在新时代的征程上,我们要砥砺前行”,“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该说的话吗?”
林月无言以对。是她教的。她告诉晓晓,考试作文要扣题,要升华,要用好词好句。她整理了五十个“万能开头”,三十个“高分结尾”,还有按主题分类的素材库:爱国类、亲情类、成长类、环保类……
“我知道你们家长急,小升初压力大。”吴老师揉着太阳穴,“但语文不是数学,没有标准答案。把孩子训练成答题机器,她就算考上重点中学,以后呢?”
回家的地铁上,晓晓小声问:“妈妈,吴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的作文?”
“不是不喜欢,是希望你能写出自己的话。”
“可你说考试要那样写才能得高分。”
林月语塞。是啊,是她教的。她研究了最近五年小升初的满分作文,总结出套路,手把手教给女儿。她甚至能一眼看出某篇作文能得几类卷——这是她陪读三年练出的“火眼金睛”。
晚上,晓晓睡后,林月翻开女儿一年级的日记本。稚嫩的铅笔字:
“今天下雪了,雪花像棉花糖,我舔了一口,不甜。妈妈笑我是小傻瓜。”
“爸爸打喷嚏像恐龙叫,我学他,把牛奶喷出来了。”
“梦见变成小鱼,在学校的水池里游泳,数学老师是章鱼,用八只手发卷子。”
林月看着看着,眼泪掉下来。那个充满想象力的孩子,被她用“高分模板”一点点改造,变成了今天作文里那个说着成人话的小大人。
周明走过来,搂住她的肩:“别太自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我们是不是错了?”林月抬头,“我们把我们的焦虑,我们的未完成的梦想,全压在她身上。她才十岁,已经比我们当年初三还累。”
周明沉默。他是程序员,经常加班,陪读的主力是林月。但他知道妻子付出了多少——三年里,她没逛过街,没追过剧,所有时间都花在研究教育上。她比当年自己高考时还拼。
“要不……我们缓一缓?”周明试探地问,“晓晓最近总说头疼。”
“怎么缓?”林月苦笑,“还有半年就小升初了。现在停下,前面的努力全白费。你知道重点中学和普通中学的差距吗?那不只是成绩,是圈子,是资源,是未来……”
她说得激动,周明知道劝不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所有家长都是士兵,不敢后退,因为身后就是孩子的未来。
三、爸爸的逆袭
周末的奥数班,林月照例坐在最后一排“陪听”。这是她三年来养成的习惯——老师讲的每道题,她都要自己先做一遍,这样才能晚上辅导晓晓。
今天讲的是“数论初步”。讲台上年轻的奥数老师语速飞快:“所以,对于任意正整数n,证明:如果2^n - 1是素数,则n也是素数。”
教室里安静下来。这是道难题,不少家长也皱起眉头。林月埋头计算,草稿纸上写满算式。
“有哪位同学有思路?”老师问。
晓晓举手了——这是林月要求的,要积极互动。但她站起来后,张了张嘴,没说出来。林月急了,在纸上飞快写下提示,举起给女儿看。
这时,教室后排另一个家长站了起来:“老师,我试试。”
是周明。林月愣住了——丈夫今天不是加班吗?
周明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我们可以用反证法。假设n不是素数,设n=ab,其中a、b都是大于1的正整数……”
他写得流畅,讲得清晰,连奥数老师都频频点头。五分钟后,证明完成。教室里响起掌声——给晓晓爸爸的。
下课后,晓晓兴奋地拉着爸爸的手:“爸爸你好厉害!”
林月却高兴不起来。回家的车上,她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晚上加班的时候。”周明开着车,“看你那么辛苦,我想着能分担一点。就找了网课,每天学一小时,学了三个月。”
“三个月?这道题是竞赛难度……”
“我大学时数学就不差,只是后来搞计算机,用不上。”周明笑笑,“其实挺有意思的,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林月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高兴丈夫能帮忙,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这三年来,她是家里的“学术权威”,现在突然多了一个竞争者。
更让她震惊的是接下来几周。周明不仅数学进步神速,还开始研究物理。他买了一套初中物理实验箱,周末和晓晓做浮力实验、电路实验,把客厅搞得像实验室。
“你看,这就是阿基米德原理。”周明把一块石头放进水里,水位上升,“浮力等于排开水的重量。”
晓晓眼睛发亮:“爸爸,那轮船为什么能浮起来?”
“因为船体是空心的,排开的水的重量大于船本身的重量……”
林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父女俩兴致勃勃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三年,把学习变成了任务,把知识变成了考点。而周明,把学习变回了学习本身——好奇,探索,快乐。
那天晚上,她对丈夫说:“我是不是太功利了?”
“你是太爱她了。”周明搂住她,“我们都爱她,只是方式不同。你给她铺路,我陪她看路边的风景。都重要。”
四、家长们的“高考”
十一月底,小升初模拟考成绩公布。晓晓总分排全区前10%,数学尤其突出,进了前5%。
“鸡娃家长群”沸腾了。
“恭喜晓晓妈妈!传授下经验!”
“数学怎么提的?我家孩子还在及格线徘徊。”
“求晓晓的补习班清单!”
林月被@了上百次。她整理了一份资料,发到群里:作息时间表、书单、错题本整理方法、各科学习计划……这份三万字的文档,是她三年的心血。
群主提议:“要不咱们组织个家长分享会?就这周末。”
分享会在图书馆报告厅举行,来了两百多人。林月被推上台,看着下面一张张疲惫又渴望的脸,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其实没什么秘诀,就是陪。”她开口,“陪读不是监督,是一起学。孩子学什么,你先学会;孩子不会的,你先搞懂。”
她分享自己的经历:从分数都讲不清楚,到能解竞赛题;从英语四级水平,到能辅导新概念三;从物理早忘光,到现在能和女儿讨论引力波。
“这三年,我重新上了一次小学和初中。”林月说,“有时候恍惚,觉得不是孩子在考试,是我在考试。我甚至做梦都梦见在做题。”
台下有家长抹眼泪。大家都懂。
提问环节,一个爸爸站起来:“林老师,您这么拼,值吗?孩子将来未必记得您付出多少。”
林月沉默了几秒:“我不是为了让她记得。我是怕将来她遇到困难时,我会后悔当初没尽力。我们这代人,很多人遗憾没考上好大学,没实现梦想。现在有机会帮孩子少走弯路,就想拼命抓住。”
“可孩子快乐吗?”另一个妈妈问,“我女儿昨天说,她最大的愿望是睡到自然醒。”
这个问题刺痛了所有人。报告厅安静下来。
林月缓缓说:“我女儿也说过。她说,妈妈,我像你养在阳台上的花,你每天浇水施肥,但把我搬到了没有阳光的地方。”她顿了顿,“我后来把花搬回了有阳光的地方,可孩子……我不敢搬。因为花期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了。”
分享会结束后,很多家长围着她要签名——不是作家签名,是“优秀家长”的签名。林月哭笑不得,但还是一一签了。
回家的路上,周明说:“你今天像个明星。”
“像个小丑。”林月看着窗外,“说着自己都不完全相信的话,鼓励别人继续走这条可能错的路。”
“那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我爱她。”林月转头看丈夫,“只是有时候,爱和伤害的界限太模糊了。”
五、晓晓的“罢工”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一,晓晓拒绝起床。
“我头疼,肚子也疼。”她把头蒙在被子里。
林月摸摸她的额头,不烫。“是不是不想上学?”
被子里的身体僵了一下。林月明白了。
“晓晓,我们谈谈。”
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没什么好谈的。反正我说什么,最后还是要上学、补习、做作业。”
林月心里一疼。她掀开被子,看见女儿满脸泪水。
“妈妈,我累。”十岁的孩子说出这三个字,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我每天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周末全在补习班。我上次去公园,还是三年级的时候。”
林月想说什么,晓晓打断她:“我知道你要说,现在辛苦是为了以后。可以后是什么时候?初中?高中?大学?工作?是不是要等到像你和爸爸这么老了,才能不学习?”
这话太尖锐,林月竟无言以对。
那天,晓晓真的没去上学。林月请了假,在家陪她。没有作业,没有补习,她们看了一上午动画片,中午一起做饭——晓晓负责打鸡蛋,打了三个,有两个掉地上。
下午,母女俩去了久违的公园。冬天,树木凋零,湖面结着薄冰。晓晓在湖边蹲了很久,看冰下的鱼。
“妈妈,鱼不用考试吧?”
“不用。”
“它们快乐吗?”
“不知道。但它们是自由的。”
晓晓站起来,认真地看着妈妈:“我可不可以做一条鱼?不做总考第一的周晓晓,就做一条普通的鱼。”
林月的防线彻底崩溃。她把女儿搂进怀里:“可以。今天开始,你就是一条鱼。妈妈也是。”
她们在公园待到天黑,喂了鸭子,坐了摩天轮,吃了棉花糖。晓晓笑得比三年加起来还多。
晚上,林月召开家庭会议。她宣布:停掉所有补习班,只保留学校的课;周末至少留一天完全自由;晚上十点前必须睡觉。
周明举手支持。晓晓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林月说,“妈妈想通了,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第二人生。你有权利过自己的人生,哪怕是条普通的小鱼。”
六、不一样的“鸡娃”
决定容易,执行难。
停掉补习班的第二周,林月就焦虑得失眠。她反复刷家长群,看别人分享孩子又上了什么新课,做了什么难题。她像戒烟的人闻见烟味,心痒难耐。
更让她焦虑的是晓晓的“堕落”——这个词一冒出来,她就骂自己。可看着女儿每天看漫画、玩拼图、和同学煲电话粥,她就是忍不住想:完了,要被落下了。
这种焦虑在期末模拟考时达到顶峰。晓晓的数学从班级前三掉到第十,语文作文被批“缺乏深度”。
家长群里有人委婉地问:“晓晓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
林月没回。她关掉手机,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是必经的阵痛。
转变发生在寒假。没有补习班的假期,晓晓突然多了大把时间。她开始做奇怪的事:观察蚂蚁搬家一整天,记录它们的路线;把旧闹钟拆了又装,装了又拆;还开始写小说——关于一条想变成人的鱼。
林月忍住干预的冲动,只是默默提供支持:买来放大镜,借来工具书,给她的“小说”提建议但不修改。
奇迹慢慢发生。晓晓的观察日记被自然老师当范文朗读;她修好了爷爷的老收音机;那篇鱼的小说,虽然文笔稚嫩,但想象力让语文老师惊艳。
“这才是孩子该写的东西。”吴老师特意打电话来,“有灵气,有生命。”
更大的惊喜在开学后的科技节。晓晓用三个月时间做的“智能浇花系统”——用湿度传感器和单片机控制——拿了一等奖。评审老师说:“这个孩子有工程师的思维。”
领奖台上,晓晓笑得很灿烂。林月在台下拍照,手在抖。她忽然明白:自己这三年,一直想把女儿塑造成“学霸”,却差点扼杀了她真正的天赋。
那天晚上,晓晓说:“妈妈,我以后想学编程,做机器人。”
“为什么?”
“因为机器人不会累,可以一直工作,帮人们做很多事。”她想了想,“但机器人也要休息,不然会坏掉。”
林月抱紧女儿:“你说得对,人更要休息。”
七、陪读的尽头
小升初终于来了。没有奇迹,晓晓考上了区重点,但不是市重点。家长群里有人为她惋惜:“以晓晓的智商,要是最后半年不放松,肯定能上最好的。”
林月回:“她现在上的就是最适合她的。”
这话不是安慰。那所区重点以科技教育见长,正好契合晓晓的兴趣。更重要的是,晓晓现在每天睡足八小时,周末有一天完全自由,脸上有了十岁孩子该有的笑容。
开学前的暑假,林月开始整理这三年的资料。二十几个笔记本,上百套试卷,几大摞打印的课件,还有她自己的“错题本”——记录的不是晓晓的错题,是她辅导时犯的错误。
周明帮忙装箱,感慨:“这些要是出版,能叫《一个母亲的自我修养》。”
“还是叫《二次函数妈妈》吧。”林月笑,“我从二次函数开始重学数学,现在终于可以毕业了。”
但她知道,陪读生涯远未结束。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如果晓晓要高考,她还得继续。只是下一次,她会换种方式——不再是教练,而是陪练;不再是导演,而是观众。
装箱时,她发现一本旧日记,是晓晓一年级的。翻开,有一页画着三个人:爸爸在电脑前,妈妈在看书,她在中间。下面写着:“我的家。”
林月看着那幅画,哭了又笑。这三年,她太专注把女儿推向“更好的未来”,却忘了最珍贵的“现在”就在身边。
晚上,她对晓晓说:“初中妈妈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了,数理化越来越难……”
“没事,我会自己学。”晓晓认真地说,“而且我有爸爸,他理科厉害。妈妈你负责文科就好。”
分工明确,像个小团队。林月忽然觉得,这样挺好。一家人各展所长,共同成长,而不是她一个人扛起所有。
睡前,她最后刷了一次家长群。群里正在讨论初中补习班,新一轮的焦虑已经开始发酵。她打下几行字:
“陪读三年,我学到最重要的不是知识,是放下。放下自己的焦虑,放下不切实际的期望,放下‘别人家的孩子’。孩子有自己的花期,我们急不来。共勉。”
发送,退群。
周明问她:“不可惜吗?那么多资料,那么多信息。”
“不可惜。”林月关掉手机,“该学的我都学了,该教的我都教了。剩下的路,让她自己走,我们陪着她就好。”
窗外,月色正好。林月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第一次打开奥数题,看得头晕眼花。那时她不知道,这条路会这么长,这么难,这么让人脱胎换骨。
但现在她知道了:陪读不是牺牲,是共同成长;不是单向付出,是双向滋养。她教会了女儿知识,女儿教会了她什么是爱,什么是放手。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初中,高中,大学,人生……她还会陪很久,只是不再那么用力,不再那么焦虑。
因为她终于明白:最好的教育不是把孩子推得多高,而是让她长成自己的样子。哪怕那样子,只是一条普通但快乐的小鱼。
林月亲了亲熟睡的女儿,轻声说:“晚安,我的小鱼。明天,我们去海洋馆。”
真正的海洋,不是试卷上的题海,是有阳光、珊瑚和自由的世界。
而她,终于学会了带女儿去看那片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