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带来消息:一鸣辞职了,他带着孩子去国外找妈妈了!隐婚的她听到后,整个人瞬间陷入慌乱
发布时间:2025-12-14 22:00 浏览量:5
媳妇儿在外面一直当自己单身,连孩子都不提,在别人面前只说是独居的职场人。
我那会儿还傻乎乎地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咱们这一小摊生活,不想被闲话打扰。
直到儿子满五岁那年,她把那个从国外回来的老同学带进实验室,说是新来的合作伙伴。
从那之后,她把大半心思都往那人身上砸,不但帮他处理方案,还主动替他跑各类汇报。
那人过生日那天,她把儿子丢在家里整晚不见人影,只留下一条“临时加班”的消息。
有时候她干脆不回家,第二天才提着早餐回来说项目紧急。
她从头到尾都没和我说清楚过一句话。
我看着家里越来越冷,心一点点往下沉,最后干脆悄悄办了离婚,收拾行李出国念书。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跟她有交集,没想到这次她像疯了一样追到国外,站在我门口,眼圈红得厉害,说自己欠了我一句对不起。
安市那家建筑设计院里,早班的空调嗡嗡作响,图纸味和咖啡味混在一块儿。
简妍踩着高跟鞋,带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江屿推门走进陈一鸣的办公室。
“江屿刚过来,先在你这边帮忙。”
她语气平稳,目光只停在工作牌上。
“后面多指点一下。”
陈一鸣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向她。
对面那个用公事腔说话的女人,是和他一起过了六年的枕边人。
他看着她整整齐齐的西装,鼻腔里全是打印机散出来的热气味,心里一阵发闷。
早上他刚在邮箱里看到哥伦比亚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蓝底白字的邮件在屏幕上亮得刺眼。
想到这一点,他把涌上喉咙的话压了回去,只闷声回答。
“行,没问题。”
带江屿熟悉完办公室、会议室和楼道里那台常坏的饮水机后,陈一鸣独自去了院长那间总是开着黄灯的小办公室。
他把那封录取通知打印出来,纸边还带着一点热。
“院长,这是哥伦比亚大学给我的录取信。”
他把纸放在桌上,指尖在纸角上轻微摩擦。
“我想过去再读几年书,所以得辞掉现在的工作。”
话说完,胸口像放掉气的皮球,他转身往外走。
刚推开门,外面走廊的地砖被踩出一串清脆的鞋跟声。
简妍穿着一身刚熨好的套装往这边走,包带贴着肩膀,头发别在耳后。
她身边的窗户玻璃反着光,把她整个人勾出清楚的线条。
陈一鸣脚步一顿,下意识站住。
在设计院里,简妍是院长的左手,人前一直被叫“简设计师”。
她长相冷清,轮廓利落,下笔也利落,当初进院的时候,整个楼层的人都跑去楼道偷看。
陈一鸣比她晚了一年入职。
他第一次在会议室看见她的时候,手里的笔都掉在桌上,会议结束后还闷头捡了半天。
后来他追了她两年,迟到的早餐,终点站接人,下班带夜宵,什么都试过。
最后她说,到了适合结婚的年纪,又不想被家里人催来催去,刚好身边有个顺眼又稳重的人,就结婚吧。
她说这话时眼神很冷静,好像在做一次中型项目的取舍。
婚后六年,儿子小星落地,家里多了一张小床,多了一排奶瓶架。
陈一鸣一直觉得,只要时间够长,总有一天能把这屋子的温度拉起来,把她放在外面的那副冷脸捂热。
现实却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结婚证一直压在他放图纸的柜子最底层,从没出现在任何一个酒桌上。
简妍对外就是单身,连孩子也被她安排成“邻居家的小朋友”,出门只能喊她阿姨。
她不允许他在同事面前叫她老婆。
甚至连两人一同出现在同一个饭局,她都会提前踩点错开进门时间。
那天她急匆匆推开门的时候,陈一鸣习惯性喊了一声。
“妍妍。”
出声的一刻,他嗓子有点发干。
简妍眉心动了一下,眼尾扫过来,像看一个不合时宜的插曲。
“陈工。”
她把称呼换得干干净净。
那股冷冰冰的疏离,把他们之间所有的秘密关系一刀切开,仿佛只剩同事。
陈一鸣手心捏得发紧,指节抵在掌心里。
他本来想趁机提自己要离职的事,嘴唇刚动,还没来得及说。
她已经扭头看向走廊尽头,扬手招呼。
江屿一边走过来,一边带着笑,看向简妍。
两人并肩往院长办公室去,身上外套颜色靠在一块儿,看着像提前搭配好的情侣装。
陈一鸣在原地笑了一下,那笑味道发苦。
他当然知道江屿是谁。
小镇上一起长大的玩伴,一起上学的同桌,少年时候互相递情书的人,现在突然带着留学经历回来了。
简妍在人前少有笑意,可一和江屿站在一块儿,就像开了暖色灯。
她说话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院长,这是新来的设计师江屿,我觉得他很合适参与后面几个项目。”
她开口介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推举。
而她真正的丈夫,只能站在走廊阴影里,像别人办公室里忘记关的那盏备用灯,随时可以被忽略。
陈一鸣喉咙里挤出一声叹气,转身离开。
既然留不住她的心,那干脆放开。
下班时,停车场还带着一股热气味。
陈一鸣把车门拉开,安全座椅上的小星正抱着玩具车,听见车门声立刻仰起头。
“爸爸。”
孩子声音里带着奶味,一头乱发软软蹭在他下巴上。
“今天幼儿园好玩吗。”
陈一鸣把他抱起来,闻到孩子身上混着牛奶和肥皂的味道,心里那块地方柔了一下。
小星在他怀里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
“爸爸,为什么那个女人从来不来接我。”
车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吹出的风声。
陈一鸣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她那边工作忙,有空了就来接你。”
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说得很慢。
胸口堵得更厉害。
小星已经五岁了,从出生到现在,简妍连一次幼儿园门口都没露过面。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脸再让孩子继续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与其留着一个挂名的妈妈,不如带着孩子彻底换个地方。
傍晚的小区里草坪刚浇了水,空气里带着青草味。
陈一鸣把车停好,牵着小星走进楼道。
刚走到单元门口,他远远看见搬家车停在楼下,几个人抬着纸箱进电梯。
江屿站在一堆箱子旁边,笑着擦汗。
“陈哥也住这边啊。”
他抬手打招呼,语气很熟络。
“房子是简妍帮忙找的,环境不错。”
陈一鸣脚步停在楼道半截,脑子里闪过当初选房子的画面。
那时候简妍刚怀孕,他在各个楼盘之间来回跑,连空气检测报告都看了一遍,只为了孩子出生能轻松一点。
如今这套房,变成她给别人安排的住处。
她自己没时间接儿子,却有空帮老同学选房。
小星被面前的纸箱吸引,戳着其中一个角。
江屿看了孩子一眼,笑着问。
“这是你家孩子吧,这么大了,怎么没听你提过孩子妈是谁。”
说话间,他完全没往身后看。
门厅里的灯照在简妍脸上,她紧抿着嘴,眉头压得很低。
陈一鸣微微一愣,伸手揉了揉小星头顶的软发,勉强扬起嘴角。
“他妈啊,和我一个行业,也是画建筑的。”
这话刚落,旁边的人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简妍脸色像被冰水浇过,指尖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低头刷起消息,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陈一鸣心里一阵发涩。
她到底是在怕什么,是怕江屿知道她还当过别人老婆,还是怕别人知道她在婚姻里做过母亲。
既然她这么紧张这层关系,那他也没必要再拆穿。
他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
“她人在国外,忙得回不来。”
“这样啊,那以后有空……”
江屿话还没说完。
简妍突然抬头,打断他。
“搬家的师傅说楼上有个奖杯磕了个角,得上去看看。”
她几乎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拉着话题就往楼上扯。
那副急着离开的样子,像在逃避什么。
陈一鸣喉咙一紧,握住小星的小手,笑得很淡。
“你们忙,我先带孩子回去。”
夜里,小区安静下来,远处偶尔有车灯扫过窗户。
陈一鸣给小星讲完一本图画书,看着孩子在床上翻身,渐渐睡沉。
他坐在床边灯下,手里翻着那份离婚协议。
白纸黑字静静躺在桌面,像一块冰。
指尖压在“婚姻关系解除”那行字上,他的手有轻微的颤意。
他很清楚,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对等。
在简妍那里,他更像一个顺手挑中的搭档,顺便帮忙带孩子和做家务的人。
现在真正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回来了,他退到一旁也没什么好说的。
客厅的挂钟一点一点往后挪,秒针响得人心烦。
他一直等到夜深,那扇门始终没被钥匙拧动。
困意压过来,他扛不住,回房睡下。
半夜三点,外头路灯的光斜斜打进来。
陈一鸣被隐约的开门声惊醒,拉开卧室门,看见客厅只开着一盏小灯。
简妍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对着手机那头低声说话。
茶几上放着未拆的外卖盒,冷掉的油烟味和洗衣液味道掺在一块儿。
“你刚搬过去那边条件肯定不熟,缺什么给我说。”
她声音温温的,嘴角带着笑意。
“同学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连指间来回转的笔都带着轻松。
完全没发现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坐月子那会儿,她连半夜起床喂奶都显得不耐烦,现在却能为一个老同学熬到这么晚。
那种对比让陈一鸣胸口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直往里钻。
没多久,她挂掉电话,站起来打算去洗澡。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她拦住。
“等等,我有话说。”
简妍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迅速冷下去。
“什么事。”
他直视她的眼睛,嗓音很低。
“咱们把婚离了吧。”
这句话说出口,他反而觉得身上轻了些,好像压着多年的东西被放下。
简妍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更冷。
“我不同意。”
陈一鸣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回。
刚想问原因,她已经抱着浴巾往卫生间走,背影干净利落。
门关上前,她丢下一句。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没有爹妈一起的家庭长大。”
热气从门缝里往外冒,带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
陈一鸣站在走廊里,手边的墙面凉得刺骨。
小星现在连妈妈的手都握不上,这算什么完整的家。
他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心里像塞了块烧红的铁,又烫又疼。
她不点头,他只好把协议又收回去,找下一次机会。
第二天清晨,街口豆浆店刚开门,楼下还飘着油条味。
陈一鸣送完小星,回到设计院。
虽然已经决定离开,但没走前的工作他并不打算敷衍。
电脑一开,屏幕蓝光照得眼睛发酸,还没坐稳,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谁有胃药,简设计师在办公室晕过去了。”
同事一边喊,一边往外跑。
陈一鸣心猛地一紧,几乎没想,直接从包里翻出胃药。
那瓶药是他常年给她备着的,瓶身被摸得有点模糊。
他一路冲到简妍办公室,推门那刻,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扑过来。
里面的景象让他顿住。
江屿坐在椅子上,怀里紧紧托着简妍,她脸色白得吓人,额头上冒着细汗。
江屿用手背碰她的脸,一遍一遍叫她名字。
“妍妍,醒一醒。”
简妍平时最受不了别人靠太近,现在却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从他手里吃下胃药,喝了几口温水。
“谢谢你啊,我这胃老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靠着椅背喘气,嘴唇没血色,还努力撑着说话。
江屿皱着眉,语气里带着懊恼。
“都晕倒了还说没事,你刚刚把我吓坏了。”
两个人靠得很近,说话轻声,气氛柔和。
窗外的阳光落进来,把他们影子拉在一起。
陈一鸣站在门口,握着药瓶的手纹死死突起。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像不小心闯进别人家里的人。
身后陆续有人围过来,有人推了推他。
“你快看,简大美女从来没对谁这么放松过,这小伙子不简单啊。”
“听说他们大学就认识,一直关系很好,你看站一块儿多合适,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喝喜酒。”
这些话像一颗颗钉子往他心上砸。
这么多年里,从来没人说过他和简妍“合适”这两个字。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嘴唇发硬。
同事一把拽住他。
“陈工,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挺搭。”
众目睽睽之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
“挺搭。”
简妍扶着桌边慢慢站起来,看见门口推成一团的人群,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在聊什么。”
同事忍不住笑。
“我们刚说你和江助理挺搭,陈工也这么觉得。”
空气像被冻住一样。
简妍眼神一瞬间变冷,转头死死盯着陈一鸣。
江屿急得摆手。
“别瞎说,我和妍妍就是同学。”
他还想解释。
简妍直接截住。
“陈设计师是不是太闲了,有空在这对别人评头论足。”
她话锋锋利,听得人发麻。
周围同事交换了几个眼神,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变得古怪。
陈一鸣其实知道,她真正在意的不是流言,而是怕江屿被扯进这些话题里。
她习惯站在他那边。
他压着心里的苦涩,语气平平地回。
“你这么急着帮他说话,是不是真对他有点意思。”
话音落下,空气更压抑了。
江屿忙道。
“不是的,我们只是老同学。”
陈一鸣点了一下头,看向简妍。
她这次没接话,只沉着脸。
“随口说的,你们继续忙。”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步子迈得很快。
再多待一秒,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
走到走廊尽头,冷气直往脖子里钻。
陈一鸣想起刚刚江屿那句“只是同学”,脑子里一阵发胀。
原来这么多年里,不只是他一个人一直撞墙。
简妍也有他够不着的地方。
他垂着眼睛,从口袋里摸出那封录取通知,纸边被捏得皱了些。
这场拖了六年的婚姻,在这里已经走到头。
那天下班前,他把离婚协议放进文件袋,走到简妍座位旁。
她正低头忙着一团毛线,针尖在指间上下翻飞,桌上落了一层细细的毛线屑。
她神情专注,连身旁桌上的水都凉了半杯。
那画面像她画设计图时一样认真。
陈一鸣愣在那儿。
他从来没见过她做这种东西。
以前他提过想要她亲手做点什么,哪怕是一条钥匙扣绳子。
她连头都没抬过。
“我的手是画图用的,不是缝东西的,你想要这种小玩意自己买。”
当时他还笑着说没关系,现在站在这儿,却看见那条围巾下角用细线绣着两个字。
江屿。
针脚细致,看得出花了不少时间。
陈一鸣嘴角抽了一下,那笑意一点暖意也没有。
怪不得她愿意破例。
原来不是她看不上这种手工,而是看不上给谁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离婚协议递出去。
“有空看看,签一下。”
简妍随手接过,视线只在封皮上扫了一下。
还没翻开,手机响了。
她一看号码,眉眼立刻紧起来。
“怎么了。”
电话那头江屿的声音很急。
“我手上有个图数据对不上,马上要交了,你能过来帮我看一下吗。”
简妍坐直了,嗓音瞬间软下来。
“别慌,我过去帮你看。”
她一边说,一边把围巾放下,随手在那份文件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笔划划过纸面,拖出一点墨迹。
签完,她抓起外套,连看都没看陈一鸣,匆匆走了。
办公室门关上时,留下的风把桌上的纸吹动了一下。
陈一鸣伸手捡起被压在下面的那页。
“简妍”两个字斜斜地躺在离婚协议上,笔画飞快,和他们这六年的生活一样仓促。
那一刻,他知道,这段关系真正结束了。
办完离婚手续那天,他回去就开始找可以短租的房子。
两个人的婚姻已经画上句号,继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会让彼此更难堪。
好不容易敲定了一处小公寓,他正打算那周末搬走。
午后的办公室里,阳光照在电脑屏幕上,有点晃眼。
门被敲了两下。
简妍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表情看不出喜怒。
“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想说。”
陈一鸣放下手里的笔。
她向来只用邮件和备忘录通知事情,很少亲自来找他。
这次他有些摸不清她要干什么。
“说吧。”
她进来,顺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直。
“今晚部门的人要来家里聚一下。”
她语气平淡,像在报一个普通行程。
“你早点回去接小星,晚上你们在外面住一晚。”
陈一鸣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
原来她特地过来,不是为了问他去哪儿,也不是为了说孩子,而是为了腾出那套房。
那房子明明是他当年一块一块挑出来的,是他三个人的家。
到了她嘴里,他和儿子成了临时需要清场的东西。
他嗓子口发干,本来想问一句“为什么”,抬头看见她冷静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知道了。”
反正他们已经离了婚,他也快搬走。
这时候争辩,只会让自己更难看。
说完他低头继续改图,手里的笔压得很紧。
简妍看着他的侧脸,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像想解释什么,到嘴边还是咽回去,转身离开。
晚上,他告诉小星,说妈妈出差,家里要临时维修,得在外面住几天。
小星坐在床边,抱着枕头,表情正经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爸爸,你是不是要跟那个女人分开。”
陈一鸣心里猛地一跳。
“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星晃了晃腿,眼珠子转了转。
“我们班那个壮壮,他爸爸把他和他妈妈赶出去住,过了不久他们就再也不住在一起了。”
他想了想。
“壮壮说那叫分开。”
这孩子观察到的细节,比大人想得多。
陈一鸣一阵窒息,蹲下身,与他对视。
“如果有一天真的这样,你会难过吗。”
小星想了想,很认真点头。
“会。”
话刚落,他又扑到陈一鸣怀里,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可是小星知道爸爸是好人。”
孩子的声音在他耳边黏黏糊糊。
“你肯定已经很不高兴了,小星不想你更难过。”
陈一鸣被这句幼稚又真诚的话砸得心口发烫,眼眶一阵发胀。
他抱紧儿子,把脸埋在那团柔软里,嗓音带着沙哑。
“有你在,爸爸就不会太难过。”
小星把脸贴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小星会一直跟着你,不跟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说我是她的小孩,她不好。”
陈一鸣喉咙发紧,心里那块硬壳彻底裂开。
他更确定了,自己和孩子都不能再困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
他会带着小星离开,给他换一个真正能被当成家人的地方。
当天夜里,父子俩匆忙把能带的东西塞进两个行李箱。
衣柜里剩下的大多是简妍的衣服,香水味在黑暗里晕着。
搬进新公寓那天,他们随便炒了两个菜,围着小桌子吃完。
桌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渍,空气里是微波炉叮的一声过后的热气。
刚收完碗,陈一鸣的手机响了。
是同事打来的。
“老陈,今晚庆功,都到齐了,就差你。”
那边音乐声、碰杯声一片,吵得耳朵发麻。
陈一鸣本想随口找个理由不去。
话到嘴边,他听见电话那头有个熟悉的声音。
“刚来这边特别开心,这杯我敬大家。”
是江屿。
酒杯碰撞声更响了几分。
紧接着一个急促的女声插进来。
“别乱喝,你对酒精过敏,这杯我来。”
那边一阵起哄,谁都听得出是在拿这两个人打趣。
有人笑着喊,说这是护人。
陈一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光照在他的指节上。
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对酒精过敏。
他们结婚六年,他生日那天,她随手丢给他一瓶香水,说是路过顺带买的。
他对酒不能碰,她从来记不牢。
但江屿刚回来没多久,她却能记住对方这种细节,还愿意在那么多人面前替他挡酒。
差距一下子摆在眼前。
同事在电话那头喊。
“老陈,你还在听吗,来不来。”
陈一鸣回神,把视线从窗外抽回来。
“不了,我得在家看孩子,你们玩吧。”
挂断电话,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电视没开,屋里只剩钟表滴答声。
第二天一早,闹钟在床头响个不停。
昨晚坐得太久,他起晚了,赶去公司的时候几乎是一路小跑。
电梯门正好合上,他伸手挡住,喘着气挤进去。
狭窄空间里冷气足,带着一点香水味和洗衣液味。
简妍和江屿都在。
她一身干净的衬衫,领口扣得整齐,眼神落在他衣襟上。
“早上不会早点起吗。”
她皱眉,打量他皱巴巴的外套,上面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牙膏印。
“出门这样,多难看。”
陈一鸣站在角落里,大口喘气,胸口起伏。
“昨晚忙了一点,睡得晚。”
他不想把细节解释给她听。
“你又没加班,也没来聚会,能忙什么。”
她语气越发严厉。
“工作上点心别乱想,不然影响状态。”
电梯里安静得只剩机械运转声。
这些话像一杯凉水当头浇下,浇得他火气往上窜。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陈一鸣看着她。
“我又没迟到,我几点到公司,轮得着你管。”
话带刺,直接戳在她脸上。
简妍表情瞬间冷透。
江屿站在中间,左右看了一眼,赶紧缓和气氛。
“陈哥别生气,我们都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她就是嘴重,其实是关心你。”
陈一鸣听到“关心”两个字,心里更堵。
要不是为了江屿,他昨晚不必带着孩子搬家,也不会今天喘着气挤电梯。
他忍不住冷笑。
“你都叫她妍妍了,关系这么好,当初直接跟她一起干不就行,还用来我这当助手。”
电梯叮的一声到站,门打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早上例会上,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新项目的封面挂在幕布上。
安市要建一座新博物馆,规划图放在桌上,纸张带着淡淡墨味。
院长把目光扫过众人。
“这次整体方案由简妍负责,工程测算这块还没定人。”
陈一鸣坐在后排,手里拿着笔。
他在这类项目上做过好几回,基础数据、预算控制都很熟。
在离开前,再做一次完整示范,本来是不错的收尾。
院长看向他。
“你有什么想法。”
陈一鸣点点头。
“我可以先做一轮,后面再把流程交给新人。”
院长刚要点头。
前排传来一句。
“不合适。”
简妍放下手里的笔,声音清楚。
“工程测算要求精细,态度也得稳。”
她抬眼看向陈一鸣。
“早上踩点进公司,还为自己找理由的人,我不放心把核算交给他。”
会议室安静了一下。
这么多年,陈一鸣的专业水平有目共睹,她却拿早上的事当理由。
陈一鸣指尖用力掐着笔,心里怒火烧得厉害。
她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
“我建议让我的助手江屿负责这块。”
全场视线都落在那两个人身上。
陈一鸣耳朵嗡嗡响,像有人在脑子旁敲铁皮。
他从没想到,她会在众人面前这么轻易把他从岗位上拎下来,顺手把江屿推上去。
院长沉默了几秒,看了一眼简妍,又看向陈一鸣。
最后还是点头。
“那就按这个安排来。”
散会后,会议室的人陆续出去。
院长把陈一鸣叫住,让他去了小办公室。
“你跟这个项目太熟了,让新人接手,你心里肯定不踏实。”
院长拿出两杯水,递给他一杯。
“可总有人要上手,后面的路还长。”
他顿了顿。
“再说你都要走了,新人知道你走过的路,对整个院里也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一鸣心里的怒火慢慢散了些。
院长站在院子这个位置看问题,考虑的东西比他多。
单就能力、学历来说,让江屿接他的工作,的确有道理。
他点点头,没再争。
从办公室出来时,楼道里灯光有些昏黄。
安全通道口,简妍双臂抱在胸前,靠在墙上,像是等他。
“院长跟你说什么了。”
她开口问。
想到早上那番话,他脸上的表情冷淡。
“有事吗。”
简妍抿了抿唇,竟然没有直接怼回来。
“刚才在会上,我话说得有点过。”
她盯着地面,语速慢了一点。
“你别放在心上。”
陈一鸣愣了一瞬。
这么多年里,她第一次向他示弱。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又开口。
“那件事我是自己决定的,跟江屿没关系。”
她抬眼看他。
“他真把你当前辈,你别对他有想法。”
陈一鸣心里那点刚起的波纹,瞬间塌下去。
原来她特地过来,是怕他记恨江屿。
她对他的评价和防备,比他以为的要冷得多。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沉默,把声音压得更低。
“今天是我不对,下班后我去接小星,我们一起回去吃饭行吗。”
她提起儿子时,用语还是像分配任务。
陈一鸣胸口堵得慌。
“算了,我和小星不回那个家。”
“你们去哪儿。”
她蹙眉。
“自从你上次开完欢迎会之后,我们就……”
话到一半,走廊另一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妍妍,快去会议室,刚下通知,博物馆那边工期压缩了。”
江屿拿着笔记本跑过来。
“现在的进度得翻一倍,你看看怎么安排。”
简妍立即应了一声,视线从陈一鸣身上抽走。
她转身往那头走,连一个完整的句号都没给他。
看着两个人消失在转角处,陈一鸣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地址,他没有告诉她。
随着博物馆项目推进,简妍带着那一组人忙得昏天黑地。
为了随时开会,整个组都住进了员工宿舍,楼道里到处是泡面味和咖啡味。
她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不会想起幼儿园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陈一鸣也没再提接孩子的事。
两个人像在同一栋楼里走两条完全不相交的路线。
某天中午,院长把陈一鸣叫到办公室。
“这份资料你送给简妍,他们那边要用。”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
员工宿舍楼道里很安静,只有洗衣机的水声哗啦哗啦。
陈一鸣敲了敲门。
门被拉开一条缝,一股刚洗完澡的沐浴露味道冲出来。
江屿只围着一条浴巾站在门后,湿发贴在脖子上,身上零散着几块红痕。
那画面直直撞进陈一鸣眼里。
“陈哥。”
江屿愣了一下,把门开大一点。
“你怎么过来了。”
陈一鸣手上的U盘差点掉地上,他硬是把手指收紧。
“院长让我把这个交给简妍。”
他把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视线不敢再往屋里看。
话没说完,就转身朝楼道外走。
身后传来江屿的声音。
“陈哥,你等等。”
陈一鸣脚步更快。
“你误会了,我和妍妍不是——”
“你不用解释。”
陈一鸣打断他,声音发紧。
“这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走到楼道尽头,他才扶着栏杆喘气。
心口像被人握在手里一点一点捏。
原来她在那边也有一个好好布置的地方,有人陪她吃饭,有人在她累的时候接住她。
难怪她越来越少回家。
他低头看着被握得发白的手指,半晌才抬头。
院子里两只鸽子从楼顶飞过,短暂擦肩后各自散开。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简妍也差不多。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拖下去不过是让自己更难看。
当天,他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把提辞职的手续走完。
院长把离开日期往前提,唯一的要求是让他去看看江屿那边的工作,再做交接。
想到宿舍楼那一幕,陈一鸣本能想拒绝。
可一想到项目的体量,他又有点不放心。
“行,我去看一眼。”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抓不住重点的新手。
要么就看到一个已经完全能独立的人。
走到项目组办公室门口,他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政府这类项目,前期资料得特别仔细,预算表每一栏都要留证据。”
简妍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的表格一格一格往下跳。
江屿坐在一旁,笔记本摊在腿上,记得很认真。
他们背对着门,姿态自然,像当年坐在同一排教室里的同桌。
陈一鸣站了一会儿,没进去,转身离开。
有她在那边帮着盯,江屿这次肯定能顺利出成果。
以前遇到这种场景,他心里肯定一阵酸。
可从昨天在宿舍门口那一眼开始,他对“酸”这种感觉已经有点麻木。
他和她早就像那两只飞散的鸽子。
她想往哪儿飞,已经跟他没有关系。
他刚走出几步,身后响起脚步声。
“你昨天来过宿舍。”
简妍追出来,站在楼梯口。
陈一鸣靠着栏杆,随口应了一声。
“院长让我送U盘。”
他的语气太轻,让她皱起眉。
“那套公寓我已经给江屿了。”
她强调。
“昨天我没在那住。”
陈一鸣看着她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笑意冷。
他脑子里闪过江屿身上的那些红痕,心里只剩荒唐。
还没开口,办公室那边有人喊。
“妍妍,电话,你妈发来的。”
她匆忙回头应了一声,把注意力转过去。
“项目忙完我就回家,到时候带你和小星去游乐园。”
她扔下这句,没等他的回答,急匆匆跑回去了。
楼道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昏黄灯光和脚步声余下的回响。
陈一鸣垂下眼,吐出一口长气。
她已经接不到他们父子了。
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早就买好。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开始把东西一点点装箱。
抽屉拉开,里面全是他这几年攒下的资料和小东西。
外头同事陆续得知消息,有人跑过来围在门口。
“你怎么突然要走。”
“再熬一年,说不定就轮到你升职了。”
陈一鸣笑笑,报了个对他们来说合理的理由。
“孩子妈一直在国外,总不能老让孩子见不到人。”
大家恍然,都点头。
“为了孩子,没办法。”
话题过后,他把桌上的小盆栽指给刘端端。
“这些给你,你最能养活东西。”
又对坐在不远处总喊腰疼的老郑说。
“这张椅子给你,你坐着舒服。”
他把自己留下的痕迹一点点送出去。
最后一个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块玉牌。
是婚礼那天简妍妈妈塞到他手里的,说是给他们一个祝福。
他以前把它当宝一样养护,定期擦拭,连挂绳磨毛了都会重新配。
现在,这块东西在他掌心里沉得要命。
他拿着玉牌走到刘端端桌前。
“帮我转交给简妍。”
他把东西放在对方手心。
“就说是送别的礼物,谢她这些年的照看。”
顿了一下,他补了一句。
“祝她以后顺顺当当,想要的都能得到。”
说完,他合上箱子,把行李搬进车里。
离婚证复印件一并寄到员工宿舍前台。
那一晚,他抱着小星睡在新公寓的小床上,窗外夜色被路灯染成柔黄色。
第二天清晨,机场大厅的广播声一遍遍循环。
陈一鸣退掉原来那套房子,拖着行李箱,牵着小星的手排在安检队伍里。
小星背着小书包,睡意还没退,靠在他手臂上打哈欠。
登机前,他拿出手机,最后扫了一眼通讯录和相册。
关于简妍的备注,一个个从屏幕上消失。
聊天记录空了一整个页面。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抬头看向外面的晨光。
跑道尽头亮得有些刺眼,却很清爽。
陈一鸣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第一次觉得,前面的路虽然陌生,却有点亮。
那边项目刚忙完一阶段,简妍回到办公室,桌上的手机闪着几个未接来电。
她还没来得及看,就有人敲门。
江屿拿着一份通知站在门口。
“员工宿舍我已经退掉了,琪琪租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我搬过去。”
他说话时脸上带笑。
“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该住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游乐场门票,放在桌上。
“这个是琪琪公司发的,就当是替她谢谢你。”
纸面颜色鲜艳,上面的过山车图案很显眼。
简妍下意识想拒绝,可指尖触到纸面时,她突然想起小星曾经说过想去坐摩天轮。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把门票收进抽屉。
“那我替他收下。”
她目光落在桌角那条毛衣围巾上。
“你之前说的那条围巾,已经修好,你拿走吧。”
很少有人知道,她大学时选过一门手工课,线针活儿其实不错。
那天江屿拿着被刮破的围巾来找她,说是琪琪送的,怕女朋友看见会生气。
她一开始压根不想管。
“我画图都画不过来,没空给你缝围巾。”
结果开完会回来,那条围巾已经躺在她桌上,还带着一点洗衣液味。
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她知道对方一向仗着自己会帮忙。
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拿起针线,把破口一针一线补好。
江屿拿到修好的围巾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果然还是你厉害。”
他把围巾抱在怀里,笑着说。
“这回算你救了我,改天请你吃饭。”
出门前,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我昨天搬家的时候,在宿舍收到个快递,你不在,我让快递小哥转投到你家。”
“应该今天能送到。”
话一说完,他就离开了。
简妍想起早上那些未接来电,多半是快递员。
她拿起手机,打算给陈一鸣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收一下。
拨过去时,电话那边一直是忙音,好像一直有人在占线。
她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眉间一点点皱起来,她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的烦躁。
这么多年,两人吵得再凶,他也不会不接她的电话。
越想越不舒服,她直接去了陈一鸣办公室。
门一推开,里面黑着。
她把灯按亮,桌面空得有点刺眼,连一支笔都没留。
简妍指尖发冷,立刻拦住路过的刘端端。
“陈一鸣呢。”
刘端端愣了愣。
“老陈啊,他昨天办了离职,你不知道吗。”
“什么时间。”
她的声音有点哑。
“就昨天下午,还把椅子和盆栽分给大家。”
说完,他像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那块玉牌。
“他托我把这个给你,说算是告别礼物。”
“他还让我转个话。”
刘端端顿了一下。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祝你以后顺心,想要的都能拿到。”
玉牌落在她手心里,冰凉。
那块小小的玉雕,把她拖回很多年前的画面。
那天她把陈一鸣带回家,母亲把这块玉挂到他脖子上。
陈一鸣捧着那东西,眼神认真得很。
“这是阿姨给我们的祝福,我会好好护着。”
他说。
“就像护着我们的婚姻一样。”
那时他眼睛里有光,她一度被那份认真打动。
如今玉牌回到她手里,那光像被谁关了灯。
她低头盯着玉牌,又想到刘端端提到的“得偿所愿”。
脑子里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串在一起,画面一张张闪过。
她很快明白了。
陈一鸣以为她心里惦记着江屿,以为她在职场上帮人就是动了感情,所以干脆一句话不说,扔下所有东西走了。
怒气从胸腔里冲上来,让她指尖轻轻发抖。
“他有说要去哪吗。”
她努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意。
“他说他老婆在国外定居,所以带着孩子一起过去。”
刘端端的话让她差点笑出声来,那笑意带着刺。
“他老婆是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国家。”
愤怒像团火把她整个人罩住。
她差点忘了,是她亲手把这段婚姻藏起来,连办公室的人都不知道她结过婚。
她闭上眼,深呼吸,硬把火压回去,转身回家。
她自认为了解陈一鸣,觉得他只是气头上,闹一阵总会回头。
门一开,屋里的空气安安静静,连一点生活气息都薄了。
屋子整得过于干净,茶几上没有玩具,沙发上没有乱搭的外套,就像样板间。
简妍站在门口,鞋底沾来的灰在地板上留下一点印子,格外明显。
那种空荡让她胸口发紧。
她走到客厅,打算找护照,方便后面项目结束出去一趟。
茶几下面,一个袋子露出角。
她蹲下去拉出来,里面躺着两份纸。
一份写满英文,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录取通知,学校信纸上印着校徽。
另一份,是他们的离婚协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
墨迹已经干了,签名有点潦草。
简妍耳边像有风吹过,把她脑子里所有声音都吹散。
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冰箱轻微的运转。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慢慢挪开视线。
看着那两张纸,她嘴角勾起一点笑,那笑里什么滋味都有。
原来陈一鸣不是一时冲动买了张票,他是带着规划走的。
而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错过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有一整段本来可以好好过的生活。而且还骗她签了离婚协议书。
如果她没猜错,快递里应该就是离婚证。
简妍的手有些颤抖,差点捏不住拆快递的美工刀。
但里面的东西正如她所料。
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和离婚证,简妍只觉得深秋的夜冷得惊人,连灵魂都凉到了极致。
陈一鸣这个人要彻底退出她的生活了吗?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有了小星。
简妍早就习惯了家里的欢声笑语。
习惯了无论多晚,只要她一回头,身后就站着陈一鸣。
他就像一杯随时保持微烫的温开水。
味道不浓烈,但随时能让人决定熨帖。
但现在,这样的陈一鸣,彻底消失了?
恍恍惚惚意识到这一点,简妍捂着脸倒在沙发上,眼角忍不住流下滚烫的热泪。
“陈一鸣……”
她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简妍的痛苦和挣扎,陈一鸣当然不知道。
他现在已经到了伦敦地铁口,正打算带小星先去吃个饭。
中介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房子,他们吃过饭后下午就能搬进去。
小星一路上很乖,但长途旅行还是让几岁的奶团子倦得厉害,小脸都有些发白。
陈一鸣心疼坏了,打算奖励小星去吃快餐。
这是家专门做肉酱薯条的店,生意非常火爆。
陈一鸣巡视了一圈没看到座位,只能把目光放在角落的小男孩上。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如果愿意拼座的话……
这样想着陈一鸣试探性的过去问了问:“你好,打扰一下我带着宝宝坐在这里……”
话音未落,那人抬起眼睛。
是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儿,澄澈的眼睛里无波无澜,带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贵气。
陈一鸣心里一顿,觉得自己估计要铩羽而归了。
没想到男孩利索得点头,出乎意料得好说话。
陈一鸣立刻坐下,嘱咐好小星不能乱跑之后就去前台点了餐。
等他回来的时候,小星已经凑到了那男孩身边。
他倒也不认生,一直在跟男孩叽叽喳喳。
陈一鸣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孩子的友谊的确奇妙。
他把手上的意面和薯条摆在小星面前,把套餐里的可乐换成白水。
毕竟糖吃多了不好,这里的可乐糖分普遍偏高。
这样想着,陈一鸣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爸爸你快看。”
是小星惊慌失措的声音。
陈一鸣转头看去,那个混血男孩捂着自己的喉咙咳个不停,脸上已经憋得犯青。
好像是噎住了!
陈一鸣立刻放下手上所有东西冲过去,用海姆立克法把孩子抱在自己身前,用手交握不断去顶他的胸口。
反复几次,男孩终于把刚刚噎到的薯条吐了出来,脸色也恢复平静。
陈一鸣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并且问前台要了一杯白水送给男孩儿。
“再喝一口,试试看是不是已经好了。”
那孩子这会儿才有了小孩子的样子,沉默得点了点头,然后在电子手表上写了句。
“谢谢。”
陈一鸣一愣,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没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写的是中文。
想到自己刚才冲他说英文的样子,陈一鸣有些失笑。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广播已经在通知地铁即将进站了。
陈一鸣点了点头,把小星牵在手里。
“我们要走了,那就有缘再见吧。”
他觉得这只是个偶然,没想到之后转地铁时居然又见到了这个小男生。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发现邻座是陈一鸣后眼睛变得晶亮。
小星在耳边小声嘀咕:“哥哥是一个人过来坐地铁的对吗?”
环视了一下男孩的确没有家人陪同,陈一鸣点了点头。
“是呀,哥哥是不是很勇敢,很厉害?”
小星眼睛亮亮得点了点头,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递给男孩。
“哥哥好厉害,请你吃零食。”
男孩愣了愣,转头看见小星真诚带笑的眼睛。
陈一鸣在一旁看着,并不阻止小朋友自己的社交。
犹豫了一下,男孩还是收下了。
小星马上绽开了大大的笑脸。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对不对?”
“哥哥你真厉害,我好喜欢你啊,你敢一个人出来,真是个男子汉……”
小星崇拜得看着男孩,好像给人看得不好意思了,耳廓都红了。
陈一鸣失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提醒他们。
“马上要启动了,赶快坐好。”
一趟地铁的时间过得很快,临别的时候小星还有点舍不得。
“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星瘪着嘴,眼里都是依依不舍。
不知怎的,他好像对这个男孩格外有好感。
这孩子一看就是很有主见的,陈一鸣并不把他当单纯的孩子看待。
这样纠缠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他想告诉小星松开手。
但那男孩突然粲然一笑,衬得整张精致的小脸都明媚起来。
他从包里掏出纸笔,蹲下身写了什么,然后起来递给小星。
陈一鸣在一旁看了看,帮小星读出了上面的姓名。
“宋衍……”
很好听的名字,陈一鸣点了点头。
小星在旁边笑着拉住了男孩的手:“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衍哥哥了。”
下一刻,陈一鸣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陈一鸣一怔,扭头便瞧见一个苗条的身影。
她披着羊毛外衣,身材修长。
透过透明的眼镜,能看见她那双深邃而疏远的眼睛。
尽管她有一副东方面孔,但气质却与宋衍颇为相似。
“会议一结束我就赶来了,幸好没迟到。”
宋衍微微颔首,主动靠近那位女士。
两人相貌相似,陈一鸣差点以为她是宋衍的阿姨或母亲。
论年龄,这位女士保养得真是不错。
陈一鸣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小星说。
“你哥哥的家人来接他了,我们该和他说再见了。”
小星轻咬嘴唇,眼中泪光闪烁,但还是乖巧地说道。
“哥哥,再见。”
宋衍愣了一下,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木雕。
上面雕刻着麒麟,栩栩如生。
他把木雕递给小星,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
“这是礼物,我想要你的电话号码。”
他身后的女士一脸惊讶,眼中甚至闪过惊喜的泪光。
接着她向陈一鸣解释。
“这是小衍送的礼物,他想问你们要联系方式,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
陈一鸣立刻答应了。
他们刚到伦敦,小星能遇到一个好朋友,以后能保持联系再好不过。
两家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有空时一起出去玩。
“小衍平时和我住,我们随时欢迎小星来玩。”
那位女士微笑着点头。
她看起来既高贵又冷漠,但笑起来眼睛弯弯,仿佛冰雪融化,让人忍不住跟着笑。
陈一鸣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名片,上面的毕业院校让他惊讶地抬起头:“宋小姐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
“是的,怎么了。”
陈一鸣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说:“我是哥大今年的硕士新生。”
两人都愣住了,然后相视一笑。
“那真是太巧了,叫我宋辞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说完宋辞主动提出:“我开车来的,车上空间很大,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吧。”
让女士送他们实在有些不妥。
陈一鸣本能地想拒绝,但小星拉了拉他的袖子。
“爸爸,我想和小衍哥哥坐一辆车。”
陈一鸣有些尴尬。
还没等他开口,宋衍已经拉着小星的手往外走。
宋辞笑着说:“我难得看到小衍对别的小朋友这么主动,就让我送你们吧,也算是感谢你们照顾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一鸣只能答应。
看着两个孩子并肩站着,陈一鸣突然觉得。
或许自己在伦敦的新生活会很不错。
到了提前订好的房子,小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陈一鸣迅速收拾好,然后把小星抱到床上。
“睡吧,明天爸爸带你去附近转转。”
小星已经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强撑着问。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小衍哥哥家玩……”
陈一鸣一愣,拍了拍小星的背哄道。
“那爸爸明天就给小衍哥哥打电话好不好?现在小星要快点睡觉,养足精神。”
小星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然后沉沉睡去。
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陈一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本来很内疚,担心这么小的孩子跟着自己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他会不会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