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请我做家教,孩子却说:妈妈,爸爸认不出你
发布时间:2025-12-18 01:30 浏览量:3
“林老师,你可以开始试课了。”
顾承宇坐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后,头也没抬。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最寻常的公务。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层冷硬的阴影,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林汐的手指微微收紧,捏着那份薄薄的简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张熟悉到令人心悸的脸上移开,转向坐在昂贵地毯上、正安静搭着积木的小男孩。
孩子约莫四五岁,穿着质地柔软的小衬衫和背带裤,头发乌黑,侧脸的弧度……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好的,顾先生。”她开口,声音是她练习了无数次的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陌生与疏离。她缓步走向孩子,在地毯边蹲下,刻意忽略了背后那道似乎无意、却始终存在的审视目光。“你好,我叫林汐,从今天起,可能会是你的家庭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
那一瞬间,林汐几乎要屏住呼吸。孩子的眼睛,太像她了,尤其是那双瞳仁的颜色和形状。但眉眼间的神态,却又隐隐有着顾承宇的影子。一种荒谬又尖锐的痛楚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我叫顾念。”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他看着她,眼神很专注,没有一般孩子初见陌生人的羞涩或躲闪,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打量。
“顾念……”林汐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她的指尖。“很好听的名字。我们可以一起看看这本书吗?”她拿出准备好的绘本,试图引导孩子进入教学状态。
试课进行得异常顺利。顾念很聪明,接受能力强,对于林汐的引导和提问反应迅速,甚至能提出一些有趣的想法。但林汐始终能感觉到,孩子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完全在书本上,他清澈的目光时不时就会停留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探究。
而身后,顾承宇虽然一直低着头在翻阅文件,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始终笼罩在偌大的书房里。林汐的背脊挺得笔直,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经过谨慎地斟酌,确保不流露出丝毫异样。她必须得到这份工作。
一个小时的试课时间很快结束。
林汐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转向顾承宇:“顾先生,您看……”
顾承宇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她,然后落在顾念身上:“念念,喜欢林老师吗?”
顾念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喜欢。”
顾承宇的视线转回林汐,那目光深邃,似乎想从她这张经过刻意修饰、与过去大有不同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林汐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直视。
“明天开始,每周一、三、五下午三点到五点,周六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具体课程安排和待遇,王助理会跟你确认。”顾承宇的语气依旧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仿佛录用一个家教和敲定一份合同没有区别。
“谢谢顾先生,我会尽力。”林汐微微颔首,提着包,转身离开书房。走出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时,她才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片湿冷的汗意。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的两周,林汐严格按照约定时间上门授课。顾承宇似乎非常忙碌,除了第一次试课,林汐很少在授课时间见到他。别墅里的其他佣人也各司其职,对这位新来的家庭教师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只有顾念,是她需要全心应对的“课题”。
孩子很乖,学习认真,但林汐渐渐察觉出一些不对劲。顾念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种亲近超越了师生应有的范畴。他会悄悄把自己最爱吃的糖果留一颗给她,会在完成学习任务后,主动拉着她的手,给她看他的玩具,讲一些小孩子的心思。
更让林汐心绪难平的是,顾念有时会看着她出神,然后喃喃地说:“林老师,你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或者,“林老师,你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和我妈妈留下的围巾一样。”
每次听到类似的话,林汐都只能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生硬地将话题转移回功课上。她不断提醒自己,顾念是顾承宇“收养”的孩子,他不可能是……不可能。时间对不上,她离开已经整整六年了。可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和血脉深处若有似无的牵引,又让她陷入深深的困惑和不安。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那天顾念似乎有些感冒,精神不太好,完成规定的数学练习后,显得蔫蔫的。林汐便提前结束了课程,给他读故事书。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房间内光线柔和。或许是生病的脆弱,或许是故事的氛围使然,顾念靠在她身边,小手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
故事读完了,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雨滴敲打玻璃的细微声响。
忽然,顾念抬起头,那双酷似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定定地看着她,用极轻、却清晰无比的气音说:
“妈妈。”
林汐的呼吸骤然停止,手里的书差点滑落。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她僵硬地低下头,看着孩子仰起的小脸。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顾念的眼睛眨了眨,那层水汽似乎更重了,但他却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他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妈妈。你是妈妈。”
“念念,你……”林汐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慌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纠正,“念念,你认错了。我是林老师,不是你的妈妈。你的妈妈……她可能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记得王助理提过,孩子是“收养”的,身世似乎有些特殊,但具体详情无人知晓。
顾念却摇了摇头,他松开攥着她衣角的手,转而用两只小手捧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孩子的眼神纯净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爸爸的书房里,有一个房间,不让我进去。但我偷偷进去过。”顾念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分享秘密的紧张和兴奋,“那里有很多照片,都是你。还有很多你的东西。爸爸有时候晚上会进去,对着照片说话。我听见他叫照片里的人‘小汐’。”
“爸爸的书桌抽屉最下面,有一本旧病历。我认得上面的字不多,但‘林汐’‘产科’‘新生儿’这些字,我查过字典。”顾念的逻辑清晰得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爸爸找了你很久很久。他总是不开心。”
顾念的小手轻轻摩挲着林汐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孺慕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你和照片里的妈妈,眼睛一模一样,笑起来的样子也一样。你就是妈妈。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让爸爸知道?为什么不认念念?”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林汐尘封已久的心防上。那个紧锁的房间、那些照片、病历……顾承宇在找她?找了很久?他知道顾念是……他们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当年她走得决绝,带着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给予的绝望和背叛的伤痛。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顾念……顾念如果真是她的孩子,时间上……难道当初医院的通知是假的?还是说……
无数个疑问和巨大的冲击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思考。她看着眼前的孩子,那张融合了她和顾承宇特征的小脸,此刻写满了渴望和确认。血脉的共鸣在胸腔里剧烈地震荡,让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承认一切。
但下一秒,冰冷的现实迅速回笼。顾承宇知道吗?如果他知道顾念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对外宣称是“收养”?如果他不知道,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当年间接导致她离开的女人,现在又在哪里?顾承宇这些年的寻找,是出于愧疚,还是……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承认。至少现在不能。她回来的目的,远不止是寻找孩子那么简单。六年前那场几乎让她丧命的“意外”,父母公司蹊跷的破产,还有那份她无意中发现的、指向顾承宇的模糊证据……她改头换面,费尽心机接近,不是为了重续前缘,而是为了查明真相,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可能存在的孩子。
如果顾念真的是她的儿子,那顾承宇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毫不知情的受害者,还是冷酷无情的策划者?她不敢赌,尤其不能拿失而复得的儿子去赌。
林汐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翻涌的情绪已经被强行压下。她轻轻握住顾念捧着她脸的小手,将它们拉下来,握在自己的掌心。孩子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暖。
“念念,”她的声音沙哑,却尽可能保持平稳,“你听我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照片里的人,可能只是长得像我。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我不是你的妈妈。你的爸爸顾先生,他聘用我来教你学习,仅此而已。”
她看到顾念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小嘴瘪了瘪,像是要哭,却又倔强地忍着。
“可是……”孩子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林汐打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严厉,“念念,这件事非常重要。你刚才对我说的话,绝对、绝对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不能告诉爸爸,不能告诉王阿姨,不能告诉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能答应我吗?”
顾念被她的严肃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说了,”林汐狠下心,继续道,“林老师可能就不能再来教你了,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想这样吗?”
这句话击中了顾念的软肋。他猛地摇头,扑进林汐怀里,带着哭腔说:“不要!林老师不要走!我不说,我谁也不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林汐紧紧抱住怀里温热的小身体,感受着那真实的、属于生命的悸动。她的眼眶酸涩得厉害,却强行把泪意逼了回去。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
她轻轻拍着顾念的背,柔声哄着:“好,念念乖,这是我们的秘密。拉钩?”她伸出小指。
顾念抽噎着,也伸出小指,和她紧紧地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孩子带着鼻音,郑重地念着童谣。
这一刻,林汐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轨道。她原以为自己是潜行在暗处的调查者,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可能暴露在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而这条探寻真相的路,因为顾念的存在,变得无比凶险,也无比沉重。
安抚好顾念,确认他记住了“保密”的承诺后,林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顾家别墅。细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却浑然不觉。冰冷的雨水反而让她滚烫混乱的思绪稍微冷却了一些。
她需要理清头绪。
第一,顾念极大概率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年龄吻合(如果当年孩子真的活下来了),相貌特征吻合,顾承宇书房里的秘密和孩子的叙述也提供了强有力的佐证。当年医院告知她孩子因意外未能保住,显然是一个谎言。是谁撒的谎?目的何在?
第二,顾承宇对外宣称顾念是“收养”的。这意味着他可能并不知道顾念的真实身世?还是他知道,却因为某种原因必须隐瞒?他书房的秘密和多年的寻找,似乎指向前者——他可能也在寻找她和孩子。但如果他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到他身边的?那个叫苏婉的女人(顾承宇当年的秘书,也是她“意外”发生前最后见到的人之一)又知道多少?
第三,也是最紧迫的问题:顾念已经认出了她。孩子虽然答应保密,但童言无忌,难保不会在顾承宇面前露出马脚。顾承宇是何等敏锐的人,一旦他有所察觉,自己的处境将非常危险。她必须加快行动,在身份暴露之前,找到确凿的证据。
接下来的日子,林汐在顾家变得更加谨慎,同时也更加积极地利用一切机会观察和收集信息。她对顾念的感情越来越复杂,那种母性的本能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相认、保护他,但理智又牢牢地束缚着她。她只能将汹涌的情感压抑在心底,在授课时,通过更耐心的辅导、更温柔的关怀,来弥补那份亏欠。
而顾念,自从那次“秘密”约定后,似乎真的守口如瓶。但他看林汐的眼神,充满了全然的信赖和依恋,那是孩子对母亲才会有的眼神。他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塞给她一颗糖,或者把自己画的全家福(画上有他,有顾承宇,还有一个长发女子,面目模糊,但林汐知道那画的是谁)给她看。这些小动作,既让林汐心酸不已,又让她提心吊胆,生怕被旁人看出端倪。
顾承宇依旧很忙,但林汐能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偶尔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疑惑。有两次,他甚至在非授课时间出现在书房,随意地问起顾念的学习情况,问话的内容却有些游离,更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林汐如履薄冰,回答得滴水不漏,扮演着一个专业、尽责但绝不过界的家庭教师。
她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汹涌。她和顾承宇,都在试探,都在等待。
突破口出现在一个周六的上午。
那天课程结束后,顾念被保姆带去上游泳课。林汐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王助理却过来请她去一趟顾承宇的书房,说顾先生有些关于顾念教育的问题想咨询。
林汐的心瞬间提起。她稳了稳心神,跟着王助理走向书房。
顾承宇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的花园。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示意王助理离开,并关上了门。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林老师,请坐。”顾承宇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在办公椅上坐下。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汐脸上,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光滑的桌面。
“顾先生,您想了解念念哪方面的情况?”林汐主动开口,将话题限定在工作范畴。
顾承宇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仿佛要穿透林汐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
“林老师来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顾承宇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觉得念念这孩子,怎么样?”
“念念很聪明,也很敏感,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林汐谨慎地回答。
“敏感……”顾承宇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她,“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些……特别的话?或者,表现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
林汐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察觉到了?是顾念不小心说了什么,还是他起了疑心,在试探?
“特别的话?”林汐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顾先生指的是?念念和我主要交流学习内容,偶尔会聊聊他喜欢的动画和玩具。情绪……孩子有时候会因为学习难点有点小情绪,这很正常。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顾承宇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林汐强迫自己放松,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坦然而略带询问。
“是吗。”顾承宇靠回椅背,语气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换了个话题:“林老师的简历写得很简单,之前一直在国外?”
“是的,在几个国家待过,主要从事教育和文化交流方面的工作。”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国内呢?回国之前,对这座城市熟悉吗?”
“不熟,这是我第一次长住这里。”林汐回答得很快。
顾承宇点了点头,手指继续点着桌面,节奏有些杂乱,显示他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他忽然问:“林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来了!最直接的问题。
林汐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脸上露出惊讶和些许好笑的表情:“像一个人?这倒没听人提起过。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她甚至开了个拙劣的玩笑,试图缓和气氛。
顾承宇却没有笑。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猎物。“大众脸吗?或许吧。”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推到林汐面前。
“这是念念最近一次心理评估报告的副本。心理医生提到,孩子最近有强烈的‘寻母倾向’,并且似乎将某种情感投射到了身边某位固定的女性照顾者身上。”顾承宇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汐的心上,“报告中提到,孩子多次在绘画和沙盘游戏中,重复一个主题:消失的母亲归来。”
林汐看着那份报告,感觉喉咙发干。她强作镇定地翻开,里面果然有顾念画的画,虽然抽象,但能看出一个大人牵着小孩,旁边还有另一个大人的轮廓。心理医生的分析笔记里,确实提到了“对家庭教师的特殊依恋可能是一种情感转移”之类的字眼。
“心理医生建议,注意孩子的情感需求,但也要适当引导,避免过度依赖或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顾承宇缓缓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汐,“林老师,你觉得,作为念念目前接触最多的女性之一,我该怎么做?”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直白的警告。他在告诉她,他已经注意到了顾念对她的异常情感,并且将之归因为孩子的心理问题。但同时,他也在试探她的反应。
林汐合上文件夹,将它推回顾承宇面前。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眼神清澈而专业:“顾先生,从教育心理学的角度看,单亲家庭的孩子,尤其是年幼的孩子,对年长女性产生依恋和情感投射,是很常见的现象。这可能源于对母爱的渴望。我认为,给予孩子稳定、充满关爱的环境是关键,但同时也要明确角色边界。我会注意在教学中保持专业的距离,多鼓励念念表达对……对逝去母亲的思念,可以通过健康的方式,比如绘画、写信给天堂的妈妈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父亲持续的关爱和陪伴。”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现象,给出了专业建议,又巧妙地撇清了自己,将重点引回顾承宇身上。
顾承宇沉默了。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失望?
“林老师的建议很专业。”良久,他才开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继续保持你的教学,注意分寸。念念……他很喜欢你,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慢,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
“我明白,顾先生。我会注意的。”林汐站起身,“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顾承宇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林汐走出书房,轻轻带上门。门关上的刹那,她几乎虚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的对话,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顾承宇的怀疑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他虽然暂时接受了“心理投射”的解释,但显然并未完全打消疑虑。那份心理评估报告,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顾念的一切,包括顾念对她的态度。
她的时间不多了。
同时,另一个念头也变得更加清晰:顾承宇对顾念的关心是真切的。那份沉重,不仅仅是对“收养”孩子的责任,似乎还夹杂着更多难以言说的情感。他提到“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时,眼神里的东西,做不了假。
这和她之前猜测的,那个冷酷无情、可能参与陷害她父母的顾承宇,形象有些对不上。难道,她一直恨错了人?还是说,他演技太高超?
谜团越来越多,像一团乱麻。但顾念是她亲生儿子这件事,经过书房试探和之前孩子的指认,在她心中已从猜测变为几乎确定的事实。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重石,激起千层浪,彻底改变了她的心绪和计划。
原本,查明父母公司破产真相、报复顾承宇(如果他是元凶)是她的首要目标。但现在,顾念成了她最脆弱也最坚强的软肋。她必须重新权衡。如果顾承宇并非真凶,甚至和她一样是某种阴谋的受害者(比如,被蒙蔽而不知道顾念身世),那她的报复将伤害到孩子的亲生父亲,也会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但如果顾承宇真是幕后黑手,那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在身边,却对外宣称收养,是出于何种冷酷的算计?顾念在他手里,岂不更加危险?
无论真相如何,顾念的安危和未来,现在必须放在第一位。
林汐意识到,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和试探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在顾承宇彻底查清她底细之前,先一步查明孩子当年被调换或“被死亡”的真相,以及顾承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突破口,或许不在顾家,而在那个曾经出现在她噩梦中、如今却似乎销声匿迹的女人——苏婉。
她需要找到苏婉。
接下来的几天,林汐一边更加谨慎地维持着家庭教师的角色,一边暗中利用过去的人脉和雇用的私家侦探,查找苏婉的下落。她以“了解学生家庭背景,更好进行心理辅导”为由,小心翼翼地从王助理和保姆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却很有限:苏婉在五六年前就离开了顾氏集团,据说出国了,具体去了哪里,无人知晓。顾承宇似乎也再未提起过这个人。
这很反常。按照她“出事”前看到的,苏婉和顾承宇关系密切,甚至可能是情侣。为何突然消失?是顾承宇的安排,还是苏婉自己离开?这背后是否隐藏着当年的秘密?
私家侦探那边暂时没有突破性进展。苏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过去的线索都断了。
就在林汐焦灼之际,一个意外的事件打乱了一切。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顾承宇出差了,别墅里只有保姆、保安和已经睡下的顾念。林汐因为白天陪顾念做一个科学小实验,走得晚了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突然,整栋别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陷入黑暗。停电了。
保姆有些慌张地去检查电闸。林汐担心顾念怕黑,便拿着手机照明,上楼去儿童房看看。
推开虚掩的房门,手机微弱的光束照进去,只见顾念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小脸有些发白,但并没有哭。看到林汐进来,他眼睛一亮:“林老师!”
“念念别怕,只是停电了,一会儿就好。”林汐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搂住他。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不时划破夜空,瞬间照亮房间。
就在一道格外刺眼的闪电亮起时,林汐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靠墙的书架。书架上方,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装饰性壁龛,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平时灯光下很难注意到。
闪电的光亮只有一瞬,但林汐看清了,那似乎是一个……小小的、陈旧的毛绒玩具?样子很熟悉。
她的心猛地一跳。那好像是……很多年前,她买给自己的第一个钥匙扣挂件,一只憨态可掬的绒毛小羊。后来不见了,她也没在意。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脑海。趁着黑暗和雷声掩护,她安抚了顾念几句,然后站起身,借着手机光,踮起脚,小心翼翼地从壁龛里取下了那个东西。
果然是一只脏兮兮、颜色褪了不少的绒毛小羊,耳朵还缺了一角。正是她当年丢的那个!
它怎么会出现在顾念房间的壁龛里?是谁放在这里的?顾念?还是……顾承宇?
如果是顾承宇,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明显属于她旧物、并不适合给孩子玩的东西,藏在顾念房间这么高的地方?是怀念?还是……另有用意?
林汐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将小羊紧紧攥在手里,柔软的绒毛却仿佛带着刺。
“林老师,那是什么?”顾念好奇地问。
“没什么,一个旧玩具。”林汐迅速将小羊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转身回到床边,“念念,这个玩具……你以前见过吗?或者,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顾念摇摇头:“没有。那么高,我够不到。是妈妈的吗?”
孩子天真的问题,却让林汐无言以对。她该怎么回答?
这时,灯光骤然亮起,来电了。保姆在楼下喊:“林老师,电来了!”
林汐深吸一口气,将满腹疑窦压下,对顾念说:“念念,今晚的事,包括这个旧玩具,也属于我们的秘密,好吗?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爸爸。”
顾念虽然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嗯,秘密。”
离开顾家时,暴雨仍未停歇。林汐坐进自己的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她拿出那只破旧的绒毛小羊,放在掌心,仔细端详。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这是她和顾承宇刚结婚那年,一起逛夜市时买的。当时顾承宇还笑话她幼稚,却还是付了钱。她挂在了钥匙上,后来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为此她还失落了一阵。
它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顾承宇留着它,还把它藏在顾念的房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是不是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今天的停电……是意外吗?
林汐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她原以为自己是布局者,却不料自己早已身在局中。顾承宇、顾念、苏婉、父母的旧案、这只小羊……所有的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团中心。
而她现在能明确的是:第一,顾念是她的儿子,这一点几乎确凿无疑。第二,顾承宇对她的身份产生了严重怀疑,并且可能掌握了一些她不知道的线索或证据。第三,当年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复杂,苏婉是关键人物,必须尽快找到。第四,她必须重新评估顾承宇,不能简单地将他归为敌人或无辜者。
下一步,她决定兵行险招。
既然顾承宇可能已经起疑,被动隐藏不如主动释放一些信号,观察他的反应,或许能引蛇出洞,也能试探出他的真实意图和底线。当然,这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但为了保护顾念,为了查明真相,她不得不冒这个险。
她计划在下次授课时,故意留下一件带有她过去习惯印记的小物件——一本她曾经最爱的诗集,扉页上有她年轻时写的名字和日期(当然,不是现在的名字)。她要看顾承宇会不会发现,发现了又会作何反应。
同时,她要催促私家侦探,不惜代价,尽快找到苏婉的蛛丝马迹。
雨刷器来回摆动,刮开前挡风玻璃上的水流。林汐看着朦胧的雨夜中,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那里有她失而复得的儿子,也有她爱过、恨过、如今却全然看不透的男人。
真相就像这雨夜中的道路,模糊不清,充满未知的危险。但她已经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了。
为了顾念,她必须走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无论那真相,是否能承受。
声明:内容纯属小说故事本篇包含虚构创作,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