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妈妈关掉了我的求救警报

发布时间:2025-12-19 14:27  浏览量:3

跨年夜,外面烟花漫天。

全家人围坐在暖气十足的客厅里包饺子,等着体弱多病的妹妹在零点时刻许愿。

而我的智能手表,在半小时内向妈妈的手机发送了二十次“严重跌倒”和“心率过低”的红色警报。

妈妈心疼地抱住妹妹,反手就将我的各种报警提示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他们在欢声笑语中倒数: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我正对着窗户里那其乐融融的灯火,一点点咽下最后一口气。

临死前,我忍不住想到,

爸爸妈妈,我会撒谎,手表也会吗?

01

十二月三十**,跨年夜。

家里的玻璃窗上结满了漂亮的冰花,厨房里飘出韭菜鸡蛋和猪肉大葱的香味。

“听听,过来,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爸爸林建国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朝我招手,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盒子。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走过去。

自从妹妹林安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后,家里的重心就全偏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专门属于我的礼物了。

盒子打开,是一块最新款的儿童智能电话手表。

功能的卖点写得很大:【精准定位,跌倒检测,心率异常自动报警】。

“谢谢爸爸。”我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原来,爸爸还是在乎我的安全的。

妈妈端着刚出锅的炸酥肉走出来,看见我手里的表,却皱了皱眉,语气不咸不淡:

“几千块钱给她买这个干什么?她身板壮得跟牛一样,平时只有她欺负安安的份,谁还能欺负了她?”

爸爸给我戴手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打圆场:

“大过年的,少说两句。听听也是咱闺女,这不为了安全嘛。”

说完,爸爸帮我扣好表带,语重心长地看着我:

“听听,这表爸爸绑定了我和你妈的手机。以后不管你在哪,遇到危险了,或者身体不舒服,手表都会自动通知我们。”

“爸爸平时工作忙,你要懂事,别总是跟妹妹争,知道吗?”

我重重地点头,手指摩挲着那冰凉的表盘,眼眶发热:

“我知道了,爸爸。”

只要我乖一点,懂事一点,他们就会像爱妹妹一样爱我吧?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哐当”一声响。

紧接着是妹妹林安带着哭腔的尖叫:“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妈妈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卧室。

我也赶紧跟进去。

只见林安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大口喘气,旁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杯。

那是林安最喜欢的艾莎公主水杯。

“怎么回事?安安你怎么样?心脏难受吗?”妈妈一把抱住林安,急得声音都在抖。

林安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空无一人的方向,又看向刚进来的我:

“我只是想喝水……姐姐刚才进来说,这个杯子太吵了,然后……然后就……”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刚才明明一直在客厅和爸爸试手表!

“我没有!我一直在客厅!”我急切地辩解。

妈妈猛地回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

“林听!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家里就咱们四个人,我和你爸在说话,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真的在客厅……”我无助地看向爸爸。

爸爸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尴尬,眼神闪躲了一下:

“刚才……我低头看说明书呢,也没注意听听是不是离开过……”

我心里的那点暖意,瞬间凉了半截。

爸爸明明就在我对面,他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我,去反驳正在气头上的妈妈,更不想刺激到“发病”的妹妹。

“行了!”妈妈大吼一声,站起来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给安安过生日!你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坏?非要把安安气死你才甘心吗?”

我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撞在门框上,生疼。

但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像是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

“我没有嫉妒,今天是跨年,也是安安的生日,我本来还给她准备了贺卡……”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画了一整晚的贺卡,上面画着我和妹妹手牵手。

妈妈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挥手打落。

贺卡飘飘荡荡地落在那个碎裂的水杯旁边,被水渍浸湿,上面的水彩瞬间晕染成脏兮兮的一团。

“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把戏!上次你说腿疼,让你爸背着你跑了三公里去医院,结果呢?医生说你是装的!就是为了不想上体育课!”

妈妈翻起了旧账,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林听,你就是个表演型人格!为了博关注,你什么谎都撒得出来!”

那次腿疼是因为我在学校被同学绊倒了,只是到了医院消肿了而已。

可没有人信我。

就像现在,明明我有爸爸作证,可爸爸选择了沉默。

林安缩在妈妈怀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又虚弱地哼唧起来。

“滚出去!”妈妈指着大门,“今晚别让我在饭桌上看见你,看见你我就恶心!”

02

我穿着单薄的毛衣被赶到了客厅角落。

那个新手表戴在手腕上,沉甸甸的,像个讽刺的笑话。

爸爸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

“听听,别怪你妈,安安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你大一点,多让让她。这手表……你自己玩会儿,别惹事了。”

别惹事。

多让让。

懂事一点。

这些词像紧箍咒一样勒了我十二年。

晚上八点,窗外的烟花开始零星地炸响。

家里的电视放着跨年晚会,喜气洋洋。

妈妈给安安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新裙子,像个小公主一样坐在主位上。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还有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但那盘菜摆在离我最远的地方,紧挨着妹妹。

“来,安安,这是妈妈特意给你包的硬币饺子,吃到了今年一年都顺顺利利,身体健康。”

妈妈满脸慈爱地给安安夹饺子。

我坐在桌角,手里端着一碗白米饭,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我想吃那个排骨,刚伸出筷子,就被妈妈用筷子狠狠打了一下手背。

“啪”的一声脆响。

“还有脸吃?去厨房站着吃!”妈妈冷着脸呵斥。

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端着碗站起身,默默走进了没有开灯的厨房。

厨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这个家,好像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

如果不曾得到过那个手表,如果不曾有过那一瞬的期待,我也许还能忍受这种冷漠。

可偏偏,他们给了我一点希望,又亲手把它掐灭。

“我要吃蛋糕!”客厅里传来安安撒娇的声音。

“好好好,爸爸这就给你切。”爸爸宠溺地回应。

我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着他们。

安安戴着生日皇冠,笑得那么甜。

我也好想吃蛋糕啊,我也好想被妈妈抱一下。

突然,我的手表震动了一下。

是爸爸手机发来的消息:【听听,别在厨房偷看了,回房间去吧,别出来碍你妈的眼。】

这一行字,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我的存在,就是碍眼。

我把碗筷轻轻放在流理台上,转身走向玄关。

我要离开这里。

哪怕是去楼道里冻着,也比在这个充满饭香却不属于我的家里要强。

换鞋的时候,妈妈的声音传过来:

“哟,这是又要演哪出啊?离家出走?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爸爸犹豫了一下:“这么晚了,外面零下十几度……”

“你管她干什么!”妈妈拔高了音量,“她哪次不是在楼下转两圈,冻饿了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就是惯的臭毛病!谁要是去找她,今晚就别吃饭!”

我拉开门的手顿了一下。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砸在地板上。

我没有回头,重重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把所有的温暖和欢笑都关在了身后。

楼道里很黑,声控灯坏了。

我摸索着下楼,每走一步,心就凉一分。

我以为他们至少会出来看一眼。

哪怕只是看一眼。

可是没有。

直到我走出单元楼,身后的窗户依然透着温暖的黄光,里面隐约传来《难忘今宵》的前奏。

外面真的很冷。

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我裹紧了单薄的毛衣,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后面的那条正在施工的小路上。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高楼大厦投射过来的霓虹。

我想去便利店买个面包,摸了摸口袋,身无分文。

只有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发出幽幽的蓝光。

【当前室外温度:-12℃。建议佩戴者注意保暖。】

手表里那个机械的女声,成了这个跨年夜里唯一关心我的人。

我苦笑了一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突然,脚下一滑。

我踩到了一块结冰的铁板。

这里是两栋楼之间的一个狭窄缝隙,平时用来堆放建筑垃圾,最近正在挖下水道,被几块简易的铁板盖着。

我这一脚,直接踩翻了铁板。

失重感瞬间袭来。

我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坠落了下去。

“咔嚓。”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痛从胸腔炸开,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

03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也是被疼醒的。

我卡在两栋楼之间的缝隙里,身下是乱七八糟的生锈钢筋和碎砖头。

这里像是一个深井,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头顶那一线天透着光。

雪花顺着缝隙飘下来,落在我的睫毛上,化成冰水钻进眼睛里。

“好疼……”

我想动一下,可是胸口稍微一用力,就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我低头,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一根生锈的钢筋穿透了我的毛衣,扎进了我的左侧肋骨下方。

血正在往外涌,染红了粉色的毛衣,又迅速在极寒的温度下凝结成黑紫色的冰痂。

“救命……爸爸……妈妈……”

我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微弱得像蚊子叫。

太冷了,我的喉咙已经被冻僵了。

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我费力地抬起手。

智能手表的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刺眼的红光。

【检测到佩戴者严重跌倒!心率异常!正在为您呼叫紧急联系人:妈妈……】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希望。

爸爸说过,这个手表连着他们的手机。

只要手表报警,他们就会知道我出事了,他们就会来救我!

电话拨通了。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是在敲击我的心脏。

快接啊,妈妈,求求你快接啊。

我是真的好疼。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五秒后,电话被接通了。

手表里传来了妈妈不耐烦的声音,背景音是喧闹的电视声和安安的笑声。

“林听,你有完没完?大过年的非要触霉头是不是?”

“妈妈……救我……我掉进……”

我拼命想要大声说话,可是肺部像是漏了风,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涌出来。

“还在装?”妈妈冷笑了一声,“手表显示严重跌倒?你是把手表绑在狗身上了吧?还是故意往地上摔?我告诉你,安安正在许愿,你别想用这种手段把我们骗出去!你的狼来了的游戏,我不奉陪!”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呆呆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还没流到下巴就结成了冰。

她不信我。

哪怕手表已经发出了红色的警报,她还是不信我。

【呼叫失败。正在为您尝试呼叫紧急联系人:爸爸……】

手表的程序固执地执行着指令。

这一次,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手表的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爸爸发来的语音消息。

自动播放:

“听听,别闹了。你妈正在气头上,你自己在外面玩会儿就回来,别搞这些恶作剧吓唬人。爸爸也没空陪你玩。”

我的心,彻底冷了。

比这零下十几度的冰窟还要冷。

胸口的血还在流,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逝。

我感觉手脚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只有胸口的剧痛在提醒我还活着。

【检测到心率持续下降!当前心率:45。正在重新呼叫妈妈……】

手表再次震动。

这一次,电话没有接通。

直接被挂断。

紧接着,我的手表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紧急联系人“妈妈”已将您的设备消息设置为:免打扰模式。】

免打扰。

原来,我的生命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打扰。

我费力地仰起头。

在这个狭窄缝隙的上方,正对着的一扇窗户,恰好就是我家的客厅。

那扇窗户明亮温暖,透出橘黄色的光。

我看见了。

我看见爸爸把安安举高高,安安手里拿着那个原本属于我的红包。

我看见妈妈拿着手机,正在对着满桌的菜拍照发朋友圈。

我也许还能猜到她的文案:【岁月静好,小女儿生日快乐,一家人整整齐齐就是福。】

整整齐齐?

少了一个人啊,妈妈。

04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感觉身体变轻了。

我飘了起来。

穿过了那层厚厚的冰渣,穿过了那扇温暖的玻璃窗,回到了那个满是香气的客厅。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二点零五分。

我的尸体在下面渐渐僵硬,而我的灵魂却站在餐桌旁,看着这讽刺的一幕。

妈妈发完朋友圈,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随口抱怨了一句:

“这死丫头,都十二点了还不回来,真是越来越野了。”

爸爸吃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

“估计是去同学家了吧,或者躲在楼道里跟我们赌气呢。饿了自然就回来了。”

安安舔着嘴角的奶油,天真地问:

“妈妈,姐姐是不是因为我吃了她的排骨生气了呀?”

妈妈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那是她不懂事。咱们安安是小寿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理那个白眼狼。”

这时候,妈妈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是家族群里的消息。

大姨:【哎,我看新闻说咱们小区附近刚才有小孩掉进施工井里了,消防车都来了,你们看好安安啊。】

妈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嗤笑一声:

“又是哪家倒霉孩子。放心吧大姨,我们家安安乖着呢,就在我怀里。”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红蓝交替的灯光闪烁着,刺破了新年的夜空,也映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怎么这么吵?”爸爸皱着眉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嚯,好像就在咱们楼下那片工地,围了好多人。”

妈妈也凑了过去,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大过年的,真是不吉利。”

突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那是警察特有的敲门节奏,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压迫感。

“谁啊?这大半夜的。”

妈妈有些不悦地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还有一个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

他们的神色凝重,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请问是林建国和张秀梅夫妇家吗?”警察掏出证件。

妈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是啊,怎么了警察同志?我们家没犯法啊。”

警察没有回答,而是侧身让开。

身后的消防员手里提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块粉色的儿童智能手表。

表盘已经被摔裂了,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已经冻结的血迹。

但依然能看清,屏幕上还残留着最后一条未发送成功的消息提示:

【正在呼叫妈妈(对方已开启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