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那年,爸妈终于找到了真千金,后来真千金考上了清华,前途无量,爸妈却找到我,卑微恳求:回家看看吧,只陪我们一小会儿就行
发布时间:2025-12-15 18:38 浏览量:4
法院的判决书下来那天,我被爸妈打包扔了。
他们把我丢在我亲生父母家门口,那个冰冷的铁盒子随时准备绝尘而去。
我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扒住车门不肯放手。
爸妈的眼神却冷得像冰:“你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欠你什么!”
我狼狈地跪在车前,一声声喊着爸爸妈妈,求他们别这么狠心。
我妈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忍。
但我爸却像被点燃的炸药,一声怒吼。
“滚开!”
“要不是你那个搅屎棍亲妈从中作梗,我的亲生女儿早就回家了!”
“你妈是我们的仇人,我凭什么养仇人的种?”
我被他吼得浑身哆嗦,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固执地跪在原地。
全镇的人都围了过来,看这场年度大戏。
知情的唾沫横飞地给不知情的科普,拼凑出这场闹剧的全貌。
“医院里抱错了呗,现在想换回来。”
“听说一个天生学霸,一个脑子不开窍。”
“那肯定都想要聪明的那个啊。”
人群看向我的目光,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成了同情,最后只剩下怜悯。
人越聚越多,我爸妈的车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时,一声怒吼炸开,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出来。
她一手拽住我,一手挥舞着刀,冲着车里咆哮:“王八蛋,把孩子给我带走!”
“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这么对她,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妈从车窗探出头,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你心疼她?那你自己养啊!”
“高春梅,你不把我的清清还给我,我凭什么要养你的女儿?”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我的生母面沉如水,猛地一刀,直接砍飞了车子的后视镜。
“你们前脚敢走,我后脚就把这丫头片子剁了喂狗!”
可刺耳的喇叭声撕裂空气,我爸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尘土散去,好几个人走过来,温柔地给我擦掉眼泪。
更多的人围着我生母七嘴八舌地劝。
“要不,就把丫头还给人家吧?毕竟是亲骨肉。”
“他们家有钱,丫头跟着能享福。”
“你家这条件,再多张嘴,哪里养得起?”
我的生母涨红了脸,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谁稀罕养她?”
“法院都判了,不换就是不换!”
说完,她丢下我,头也不回地冲回了家。
只剩我一个人,像个被遗弃的垃圾,孤零零地杵在大街中央。
我不敢去敲生母家的门。
我怕她真的会把我剁了喂狗。
可我也不敢走。
万一爸妈后悔了,回来找我,还能在原地看到我。
我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天上没有星星,我就在心里默默地数羊。
半夜,冰冷的雨点砸了下来。
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胖得像座山的女人叉着腰,破口大骂我是丧门星,把她给吵醒了。
我吓得一激灵,赶紧站起来,小声道歉。
她却指着我的鼻子,骂得更凶了。
“你是不是傻?下雨不知道躲?想冻死在这儿博同情啊?”
“赶紧滚进来!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我只能一个劲儿地认错。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回家!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她不让我叫她妈妈。
我其实也不想叫。
所以我喊她高阿姨。
高阿姨在阳台给我支了张小床。
又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命令我喝光。
我捧着那个比我脸还大的碗,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能都喝完吗?”
在我原来的家,我的饭量只有这一半。
高阿姨眉毛一横,凶神恶煞的。
“废话!不然留着给我喝?”
我怕她,更不敢忤逆她。
喝完面汤,我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留下吧,再怎么说也是咱的亲闺女。”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女人叹了口气。
“留不得。”
“要是留下她,清清心里会不舒服。”
清清,就是那个和我被抱错的女孩,姚清清。
我小时候,爸妈就总开玩笑,说我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们。
眉毛不像,眼睛也不像。
后来我再大点,他们再说起这事,表情就变得格外严肃。
尤其是在教我功课的时候,总会互相埋怨。
“我们一个艺术家,一个特级教师。”
“怎么孩子就这么笨,到底随了谁?”
九岁那年,我爸终于受不了了,带我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那天,他抱着我妈,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老婆,太好了!陈熙不是我们的耻辱!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种!”
他们停了我所有的兴趣班,把我彻底丢给了保姆,自己则一门心思地去寻找他们的亲生骨肉。
我十岁那年,他们找到了姚清清。
她的爸妈在菜市场杀猪卖肉,连高中都没上过。
可她却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长相清秀,气质文静。
我爸妈乐得合不拢嘴。
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看,这才是基因的力量。”
可是,我的生父生母,说什么也不同意把清清还给他们。
两家人为此闹上法庭。
法官考虑到我们都十岁了,便分别询问我们的意愿。
清清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我的生母。
我也死死地抱住了我妈的腿。
可我妈脸色铁青,反手一巴掌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昨晚怎么教你的?说你要跟亲妈走!我不是你妈!”
她越打,我抱得越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最终,法院判决,维持现状,我们两个孩子都留在原来的家庭。
那天回家,我妈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在一片狼藉中,她捧着我的脸,眼神里满是憎恶:
“你爸妈就是个杀猪的,你凭什么赖在我家享福?”
“你在这儿多待一天,我的亲生女儿就要在外面多吃一天苦。”
“我恨死你了。”
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亲生妈妈不要我。
养我的妈妈也不要我了。
吹了冷风,又淋了雨,我到底还是发烧了。
等我再醒来,高阿姨已经做好了饭。
我的生父摸了摸我的额头,笑着说:“烧退了,快让她吃饭吧。”
我从床上爬起来,怯生生地说:
“我不饿,我吃点剩饭就行。”
高阿姨立刻恶狠狠地瞪过来:“闭嘴!赶紧吃,吃完饭我们好送你回去。”
我不敢再说话,默默吃饭,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
对面坐着的就是姚清清。
她长得很像我妈。
瓜子脸,皮肤雪白,一双眼睛黑亮得像水晶。
她小口吃着饭,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很不开心。
旁边是姚劲,我的亲哥哥。
他比我大几岁,穿着高中校服。
听说他出生时难产,被产钳伤了神经,一条腿走路不太方便。
至于我爸和高阿姨,一个敦实矮胖,一个清瘦高挑,看着倒挺互补。
不知道为什么,我打心底里,有点喜欢他们。
虽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对我说欢迎。
吃完饭,姚叔叔跟高阿姨使了个眼色,就牵着我出了门。
我以为他要送我回那个家。
他却带着我在公园里一圈圈地散步。
他问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以前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问我:
“我们家条件不好,比不上你原来的家,你……会嫌弃吗?”
我连忙拼命摇头。
我小声说:“我吃得很少的。”
于是,姚叔叔又把我领回了家。
他背对着高阿姨,冲我挤眉弄眼,嘴里却大声嚷嚷:“人家爸妈不要她了!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条野狗似的在街上流浪,谁都能踹一脚吧。”
高阿姨气得把茶几捶得“砰砰”响。
“你骂谁是狗呢?”
但她终究没有再骂下去。
因为那两个人,毕竟给了姚清清生命。
天黑了,高阿姨催我去睡觉。
我探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阳台窗户上的破洞被补好了。
小床上还铺了崭新的粉色床单。
高阿姨一边给我铺被子,一边问:“听说你脑子笨,那你听不听话?”
我说:“我会听话的。”
“妈妈说过,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被扔掉。”
“我已经……被扔过一次了。”
我鼻子一酸,却死死忍住,不敢哭出来。
高阿姨的动作顿住了。
她忽然伸手,粗鲁地扯了扯我的辫子,恨恨地说:“谁要你那么听话了!以后淘气点也没关系!”
第二天一早,高阿姨就带我去了镇上的小学。
我不知道她跟校长说了什么,总之,我很快就领到了一套校服和新课本。
我被插班到了姚清清的班级。
临走前,高阿姨警告我:“在学校不许乱说话,特别是你和清清的关系,听见没?”
“你要是敢说漏嘴,我就真把你剁了喂鱼。”
我点点头。
又忍不住问:“那要是……清清自己说呢?”
高阿姨皱起了眉。
“她不会的。”
“我们清清自尊心强。”
“她最怕别人说她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弯下腰,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被安排进了五年级一班。
新学校的课程没有那么深,但对我来说也不简单。
我写作业磨蹭了太久,姚清清终于不耐烦了。
“陈熙,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拖到不用做家务?”
高阿姨和姚叔叔在菜市场卖肉,每天凌晨两点就得起床去屠宰场进货,非常辛苦。
所以他们通常吃完晚饭就睡了。
剩下的洗碗、洗衣、拖地这些家务,都是孩子们做。
姚清清嫌我太慢,丢下扫帚,决定先给我讲题。
可她讲了不到十分钟,耐心就告罄了。
“这道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答案吗?”
“先这样,再这样,不就出来了?”
“我都讲过一遍了,你怎么还能做错?”
“陈熙你是不是——”
她及时地收住了话头。
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无非是“笨”“傻”或者“故意的”。
姚清清和我妈真的太像了。
连发火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我咬着铅笔头,绞尽脑汁地想。
姚清清又炸了。
“不许咬!再咬更笨了!”
姚劲放下手里的书,接替了她的位置。
我心里很慌,怕姚劲讲的我更听不懂。
但出乎意料,他只讲了两遍,我就豁然开朗了。
姚劲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清清是学霸,她的思维方式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咱们是普通人,就用普通人的法子。”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不是笨,我只是普通。
我高兴极了。
因为姚劲说,他和我都一样。
过去好几年,我听到的永远都是: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是猪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我生气。”
然后,他们就会把我拎到墙角,进行所谓的“爱与智慧的教育”。
虽然在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我爸妈都能吵得面红耳赤。
但在“栽培”我这件事上,他们总是能达成惊人的一致。
姚劲问我:“什么是‘爱与智慧的教育’?”
我想了想,指了指墙角。
灯光把我爸妈的身影拉得很高大,我被笼罩在他们投下的阴影里。
一只手掌高高扬起。
又重重落下。
疼痛像火苗一样,在我身体的每个角落窜烧。
他们愤怒的咆哮声也时远时近。
我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像一条沉默的河流,努力地喘息。
反正过一会儿,他们打累了,就会停手。
一个去喝水,一个去抽烟。
而我,会跪在他们面前,乖巧又机械地重复。
“妈妈,我错了。”
“妈妈,我再做一道题。”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过去的事。
但姚劲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了。
姚清清也默默地别过了脸。
一片死寂中,卧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高阿姨头发散乱地跳着脚大骂。
“他妈的王八蛋!畜生!”
“孩子才多大啊,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真该把那对狗男女剁碎了喂鱼!”
连姚叔叔都披着衣服起来,劝高阿姨小声点,别动气。
高阿姨骂累了,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宣布。
“陈熙,你给我听好了。”
“以后那个家,你就是死,也不许再回去!”
姚劲给我补了一周的课,我总算慢慢跟上了学校的进度。
月考,班里四十个学生,姚清清考了第一,我考了第三十一。
我攥着卷子,很怕高阿姨会骂我。
像我爸妈以前那样,骂我把他们的脸都丢光了。
然后大发雷霆,把我的卷子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但她只是扫了一眼分数,就冲着姚叔叔放声大笑。
“哈哈,老姚,你快看,陈熙不是傻子!她后面还有九个人呢!”
姚叔叔也凑过来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哟,作文都写满了。”
“能写这么多字,真不容易!”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姚清清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的满分卷子递过去:“妈,你看我。”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
但高阿姨直接把她拽过来,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我们家清清最厉害了!”
姚清清这才高傲地扬起下巴,一扭身回了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开了,她冲我做了个鬼脸。
嘴里喊的却是高阿姨。
“妈,陈熙的数学太差了,得好好练练。”
高阿姨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几天后,高阿姨带我去了菜市场。
她让我记住每种肉的名字和单价,有客人来买肉,她称重,我来算钱。
她说:“让你也干点活,不能白吃我家的米。”
我有些害怕:“要是我算错了,你会打我吗?”
高阿姨说:“那就算错了呗。”
“你又不是神仙,哪能回回都对。”
我“咯咯”笑起来,告诉她:“西游记里,神仙也经常犯错的。”
我拿出纸笔,认认真真地算着每一笔账。
高阿姨没说我对,也没说我错。
直到快收摊时,来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
他买了三两肉,我算出应该收三块九。
高阿姨却瞥了我一眼,对老爷爷说:“孩子算错了,一块九就行。”
等老爷爷走了,我悄悄问她,我到底错在哪了。
她抄起一团塑料袋,不轻不重地砸我头上。
“笨蛋,这都看不出来?”
手里却塞给我一把零钱,让我去买根冰棍自己吃。
高阿姨天天带着我卖肉。
一个月后,我的数学考了八十五分。
姚叔叔喜滋滋地一个劲儿夸我。
姚劲也笑着附和。
高阿姨却挺直了腰板:“夸陈熙干什么?要夸就夸我们清清!要不是她出的主意,陈熙能算这么快?”
可这一次,姚清清却一言不发,转身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
姚清清不高兴了,我能感觉到。
她这一点,像极了她妈妈高阿姨。
高阿姨的不痛快,从不当场发作,而是像温水煮青蛙,等到忍无可忍,就是火山喷发。
我脑子是笨,但第六感准得吓人。
家里气压一低,空气里都绷着一根弦,我能立刻捕捉到。
然后就学着蜗牛,缩回自己的壳里,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生怕殃及池鱼。
但这次,我躲不了。
我知道,姚清清气的是我。
虽然我和这个家有血缘羁绊,可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但如果我真的融进去了,那被挤出去的,就是她了。
我该怎么办?
凭我这榆木脑袋,根本想不出答案。
我只能笨拙地用零花钱买了块巧克力,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那是我亲生爸妈把我丢在这里那天,我口袋里仅剩的十块钱。
姚清清的眼神先是嫌弃地扫过巧克力,然后又嫌弃地落在我脸上。
好在,她还是接了。
她“咔”地一声掰开,分了我一半,冷不丁地问:“你爸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问的是那对抛弃了她,又想抢回她的亲生父母。
“他们开豪车,住大别墅,很会赚钱,对不对?”
我嘴里含着巧克力,声音含糊不清:“他们啊……”
“妈妈是艺术家,特别优雅,特别美。”
“爸爸是语文特级教师,最爱写诗下棋。”
我爸曾甩给我一套《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三百首》,命令我一天必须背三首。
背不下来,就得挨揍。
他会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
就算我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也会被他一把薅出来。
他一边打,一边骂。
“你的脑子是浆糊吗?背了一整天都记不住?”
我妈则坚信我遗传了她的艺术细胞,硬要带我去采风写生。
可当她看到我的画,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景区。
不过,他们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懂得事后安抚。
每次毒打过后,第二天我醒来,床头总会多出一份礼物。
有时是闪亮的水晶发卡,有时是漂亮的公主裙,有时是进口的比利时巧克力。
他们会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我拆开礼物。
然后催我吃掉甜到发腻的巧克力,换上那条新裙子。
长长的裙摆一落,就盖住了膝盖上新鲜的青紫。
那一刻,我确实能尝到一丝丝的甜。
姚清清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被她问懵了。
“为什么要反抗?他们说,这都是为我好。”
姚清清,那么文静的一个女孩,竟然爆了句粗口:“放屁!”
她恨恨地盯着我:“陈熙,你给我记住!”
“但凡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不给你拒绝权利的,都是狗屁!”
我还是似懂非懂。
但我觉得姚清清说得肯定有道理。
她可是天才,未来的清北苗子。
不知不觉,我在姚家住了一个学期。
期末考,姚清清雷打不动的第一。
我考了第二十名。
我乐颠颠地背着书包跑回家,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高阿姨。
可推开门的瞬间,我僵住了。
久未谋面的亲生爸妈,正端坐在沙发上。
他们对面,是脸黑如锅底的姚叔叔和高阿姨。
我爸“啪”地一下,在茶几上拍了几沓崭新的人民币。
我妈笑意盈盈,话里却藏着刀。
“高姐,做人得讲道理。”
“陈熙在你们家住了三个月,现在,也该让清清去我们家住住了。”
高阿姨“噌”地站起来,脸色极其难看。
“你拿钱砸谁呢?”
我妈像是没看见她的怒火,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认识很多金牌补习老师,一节课几千块。趁着暑假把清清送过去,成绩保证还能往上窜一大截。”
“她那么好的苗子,要是不下血本培养,不是耽误了吗?”
“万一将来考不上清北,清清这辈子可就毁了。”
“高姐,你想想,要是清清因为这个怨你一辈子,你受得了吗?”
我妈的眼睛里,燃烧着无法遏制的野心。
高阿姨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我僵在门口,进退两难。
突然,一只手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姚清清把我拽到墙角,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陈熙,你是不是跟你爸妈早就串通好了?”
串通?
这两个字像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猛然想起,第一次他们来要人被拒后,我曾偷听到爸妈在书房的密谋。
他们说,自己见多识广,怎么可能斗不过两个卖猪肉的。
所以,他们把我留在这里,就是一步棋。
等姚家接纳了我,他们再来讨要清清,就顺理成章了。
想通这一层,我冷得浑身发抖。
此刻,姚清清的脸因愤怒而有些扭曲。
“你就是想让我跟他们走。”
“等我走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地霸占我的爸妈,永远当他们的女儿!”
“陈熙,你和你妈一样,虚伪,卑鄙!”
我疼得眼泪直打转。
却还是挣扎着解释:“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孩子回去,我宁愿是我。”
“因为那种日子,我已经习惯了。”
姚清清手上的力道,忽然就松了。
她放开我,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
“傻子。”
她又重复了一遍,“陈熙,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这一次,我爸妈还是被高阿姨赶走了。
只是没再动用菜刀。
高阿姨的态度,也不再是最初的决绝。
我看着爸妈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从头到尾,眼里只有清清,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远远地坠在他们身后。
眼看他们快走到小区门口。
妈妈突然停下,拽了拽爸爸。
“老公,今天好像没看到熙熙。”
爸爸不耐烦地说:“看她干什么?又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好看的。”
妈妈却突然抬手捂住了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手:“老公,如果他们愿意,我们把熙熙也一起接回来吧。”
那一瞬间,我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可妈妈的下一句话,却将我打入冰窖:“清清将来是要考清北,去大城市干大事的。让熙熙留在我们身边伺服着,也算有个照应。”
清清,原来一切还是为了清清。
我是那个买一赠一的附属品。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转身想逃,可我一动,就被妈妈发现了。
她蹲下身,朝我张开了双臂。
第一次,我在她脸上看到了那种名为“慈爱”的笑容。
“熙熙,你胖了,也黑了。”
“想妈妈了吗?”
“过来,让妈妈抱抱。”
怎么会不想呢。
妈妈那么漂亮,那么优雅,只要不逼我读书,她其实很温柔。
可是,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朝着他们嘶吼:“不,我不想你!”
妈妈的手臂僵在半空。
爸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骂我是没教养的垃圾。
但我还是用尽全力喊了出去。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清清讨厌你们,我也讨厌你们!”
“我们谁都不会跟你们回去!”
那一晚,高阿姨和清清房间的灯,亮了很久。
我不知道清清最终会不会走。
毕竟,我爸妈看起来那么想要她。
后来找机会问她,她只是冷笑一声。
“那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要你?”
“就算是养只猫养只狗,也不能说扔就扔吧。”
我心虚地小声说:“可能……我没猫狗可爱……”
“我又笨,学什么都慢,永远也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姚清清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撇了撇嘴:“倒也没那么不可爱。”
“陈熙,你要自信点。”
那个暑假,姚清清和她哥哥姚劲轮番给我补课。
姚清清被我气到发飙时,姚劲就顶上。
等她气消了,再回来继续吼我。
开学升六年级,我考到了第十五名。
我一路小跑回家,像只献宝的小狗。
但家里还有个更重磅的好消息,清清入选了省里的奥赛集训队,要去封闭培训。
听说拿了奖,就能保送全市最好的初中。
全家都喜气洋洋地帮她收拾行李。
深秋的夜,阳台已经很冷了。
高阿姨看看清清的卧室,又看看我,欲言又止。
清清“啪”地合上行李箱,干脆利落地说:“我不在的这半个月,陈熙睡我房间。”
“等我回来,她再搬回去。”
可她走了,我并没搬。
高阿姨把阳台的旧玻璃换了,还给我添了新书桌和护眼灯。
她一边擦桌子一边嘟囔:“要是嫌我们家寒酸,你就回你爸妈那去。”
“他们家有大别墅,有游泳池,还有司机。”
我却背着手,笑嘻嘻地说:“才不呢,我就喜欢睡这儿。”
半个月后,清清载誉而归。
一等奖,实至名归。
她还给我们全家都带了纪念品。
路过阳台时,她脚步一顿。
“陈熙怎么还睡这?我不是让她睡我房间吗?”
高阿姨从厨房探出头:“你书那么多,万一她给你弄乱了怎么办。”
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在清清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欣喜。
等到那年第一场雪落下,姚清清又发话了。
“妈,买个上下铺,让陈熙跟我一起睡。”
高阿姨有些犹豫:“那万一陈熙把你书弄乱了……”
姚清清掀起眼皮瞟我一眼:“她不敢。”
上下铺很快就搬了回来。
我睡下铺,她睡上铺。
姚清清的房间是家里唯一的朝南卧室,阳光最好。
她其实完全没必要跟我分享。
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躺在床上,我真心实意地对上铺说。
“谢谢你。”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
上面传来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窣声,姚清清闷闷的声音传下来:“呸呸呸,谁喜欢你个小傻子!”
“我是怕你又耍心机,让妈觉得你可怜。”
“她天天半夜跑去阳台看你有没有蹬被子,看得我烦死了。”
你看,他们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
那我也陪着他们,把这个秘密好好地藏在心里。
拿到省级一等奖后,清清被保送进了市里最好的初中,开始提前学初中课程。
但她也没放过我,依然天天催我学习。
住一个屋,更方便她全方位监视我。
姚清清说:“你必须跟我考上一个学校,这样我们能一起回家。不然妈还得专门去接你,凭什么?”
说来也怪,以前我妈一凶我,我就怕得要死。
现在姚清清天天吼我,我却一点也不怕。
新的一年,我们家双喜临门。
一是姚劲考上了一所重点师范大学。
二是我踩着线,吊车尾考进了姚清清那所初中。
虽然她在一班,我在十五班,但好歹能每天结伴同行了。
我听见高阿姨偷偷问清清:“你哥上大学去了,要不让陈熙住他房间吧?”
“你一个人住惯了,会不会影响学习?”
姚清清嗤之以鼻。
“要是房间里多个人就能影响我,那只能说明我定力不够。”
又是一个暑假,我发现高阿姨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
她背着我们,喃喃自语。
“陈家……今年还会来吗?”
但整整一个假期,我爸妈都没出现。
高阿姨托人去打听,带回来的消息是:
“刚生了个儿子,八斤八两呢。”
“高兴坏了,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高阿姨念了句阿弥陀佛。
“太好了,太好了!”
“这下好了,两个闺女,都能踏踏实实留在我身边了。”
但她没高兴多久。
因为升入初中的第一次月考,姚清清只考了一百多名。
这是她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惨败。
当着高阿姨的面,姚清清还能强装镇定地分析:
“市里的教育资源比镇上好,我在镇上是第一,在这儿自然不是了。”
“而且很多同学暑假都上了衔接班,我没上,有点吃亏。”
可到了半夜,我听见了上铺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第二次月考,清清的成绩依旧毫无起色。
肉眼可见地,她开始消瘦,眼神恍惚。
有时候吃着饭,筷子就停在了半空。
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姚叔叔在家里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吵到我们。
高阿姨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问我:“你……你妈妈说她认识很多补习班的好老师,是真的吗?”
“要是她能帮清清一把,我们家可以出一半的钱。”
我刚想劝她别急。
高阿姨自己又退缩了。
“再等等,再等等看。”
“要是让清清知道了,她肯定要跟我急。”
“我要对我的孩子有信心。”
可是,第三次月考,姚清清的成绩更差了。
直接掉到了三百名开外。
虽然我还在七百多名晃悠,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家对姚清清的期望是不一样的。
班主任打来电话,委婉地表示,如果成绩再下滑,可能就要被调出一班了。
高阿姨这次真的坐不住了。
她下定决心,瞒着清清,带我进城去找我妈。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掉。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舍不得清清,不肯把她还给你妈妈。”
“清清这么好的孩子,是我没本事,耽误了她。”
“好在现在还不晚,还来得及。”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高阿姨彻底崩溃了。
我妈接待了我们,态度尚算热情。
直到听清我们的来意。
“你的意思是,清清废了?”
高阿姨慌忙摇头:“不是废了!她只是不适应!而且市里的孩子都补课,她没补过!”
“妹子,你之前不是说能送清清去补课吗?求你费费心。”
我妈的嗓子却突然尖利起来:“你现在来求我?晚了!”
“当初我是怎么求你的?我捧着钱去求你,你倒好,把钱都扔我脸上!高春梅,你那股嚣张劲儿呢?”
“你连自己的傻女儿都教不好,还指望能养好我的女儿?”
“现在闹成这样,全是你活该!咎由自取!”
高阿姨的肩膀一寸一寸地塌了下去。
她弯着腰,卑微到了尘埃里:“对不起,是我没见识,是我得罪了你。”
“但孩子是无辜的,你帮她一把,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我妈却笑了。
她得意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又指了指在客厅角落里蹒跚学步的男婴。
“我又生了个儿子,看见没?”
“我儿子天赋异禀,六个月就会喊妈妈了。”
“我把钱和精力都花在他身上,精心培养他,不比去哄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强?”
高阿姨彻底怔住了。我妈眯着眼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的傲慢:“但我家钱多得是,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大发慈悲,能帮你一把。”
我的心瞬间揪紧。
可高阿姨竟然真的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膝盖一弯,看样子是真要跪。
我妈斜靠在沙发上,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玩味,似乎就在等她双膝落地的那一刻。
我急得大喊:“不要!”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过是想看一场好戏,根本不可能真心帮忙。
就在这时,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姚清清像一道闪电冲了进来。
我这才惊觉,她不知何时竟一直悄悄跟在我俩身后,亲眼看着我们走进了这栋别墅。
姚清清一手拽住高阿姨,另一只手把我拉到身后。
她单薄的脊背,此刻却挺得笔直。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羞辱我妈?”
她死死盯着我妈,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苏慧,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你会后悔的。”
她的眼里是淬了火的倔强,和深不见底的委屈。
姚清清发起脾气来,其实比谁都吓人。
她不说话,不看你,直接把你当成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高阿姨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每天都眼巴巴地瞅着姚清清的脸色。
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她们母女间的传声筒。
“问问清清,吃不吃鱼?”
“跟清清说,明天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她睡得好不好?要不要换床厚点的被子?”
姚清清的回应也像带刺的冰棱,毫不留情。
“不吃,不换,下雨淋死算了。”
“反正你都不要我了,现在还假惺惺地管我干嘛?”
我只能一字不差地把话传过去。
高阿姨听完,总是默默地红了眼眶。
结果清清又不干了,转头就气呼呼地怼我:“陈熙你是不是缺心眼?我说什么你就传什么?你不会稍微润色一下吗?”
就在家里气氛降到冰点时,姚劲回来了。
他请了一周的假,专程回来带清清出门散心。
高阿姨看看我,又看看清清,欲言又止。
姚劲立刻补充道:“陈熙要是想去,就一起。”
但我哪能不明白,姚劲这是在想方设法开解清清。
我摇摇头,说不去了。
他们俩一走,家里瞬间空了下来。
我,成了家里唯一的孩子。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姚叔叔下班回来,给我带了个大蛋糕。
姚家没人爱吃甜食,我正好奇,他却拿出个生日帽,郑重其事地给我戴好。
“陈熙,叔叔欠你十年的生日蛋糕,都给你记着呢。”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蛋糕甜得发腻。
可我心里,比蜜还甜。
我难得地做了一整夜的好梦。
第二天醒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姚清清已经坐在书桌前刷题了。
看见我,还不忘损我一句。
“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读书!”
不知道姚劲带她去了哪儿,她整个人脱胎换骨,沉静下来,眼里却重新燃起了光。
第一学期期末,姚清清的成绩像坐了火箭,一跃冲到年级第十三名。
所有关于她自暴自弃的揣测,不攻自破。
高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扭扭捏捏地跟清清道歉。
“妈妈……妈妈就是太担心你了。”
姚清清撇撇嘴,一脸傲娇:“谁要你担心?”
“我那叫韬光养晦,战略性保存实力,懂不懂?”
话虽这么说,可只有我知道,她为了追回成绩,多少个夜晚熬到凌晨,拼尽了全力。
但她这人,就是嘴硬心软,随她去吧。
之后的一年多,姚清清的排名稳步攀升。
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中考前夕,她终于重回年级第一的宝座,之后便再也没下来过。
我的成绩依旧不上不下,在三四百名晃悠。
但我挺开心的。
至少再也没有人揪着我的耳朵,质问我为什么永远比不过那个光芒万丈的姚清清。
姚叔叔和高阿姨也不是我亲生父母,他们从不拿我跟清清比较。
中考一结束,姚劲就兑现承诺,单独带我出去旅行。
他带我去了厦门,去看碧海蓝天的鼓浪屿。
他真是一个温柔又体贴的大哥哥。
返程那天,姚劲接了个电话,激动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陈熙,你考上一中了!”
一中,是我们市最好的高中。
我这次算是超常发挥,惊喜得不行。
但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那清清呢?她是状元吗?”
“是。”
全家人都沉浸在双喜临门的快乐里。
谁也没想起来,我爸,正是一中的特级教师。
我和姚清清去一中报到那天,我爸果然等在了那里。
清清是市状元,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爸一见清清,就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殷勤地帮她办手续、拿材料,还用扇子给她扇风。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
忙活完,他把清清拉到无人的角落,苦口婆心地劝。
“清清啊,爸已经狠狠批评过你妈妈了。”
“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那会儿刚生了你弟弟,内分泌失调,情绪不稳,连我都骂……你体谅一下她,好不好?毕竟她给了你生命啊。”
“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你弟弟都三岁了,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姚清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没有弟弟,我只有一个哥哥。”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
只犹豫了一瞬,便补充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陈熙。”
我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没恼:“看来你还是忘不掉你的养父母?也好。”
“你这孩子,就是心肠软,念旧情,这点像我。”
清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更欢了。
“你心肠软,你念旧情?那你为什么不要陈熙?”
我爸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却还是柔声哄着。
“因为我更爱你。”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爱你,跑去爱一个外人,那不是便宜她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清清扯了扯嘴角,转身就朝我走来。
这一下,我爸终于看见了我。
他扶了扶眼镜,瞬间端起教导主任的架子,厉声骂我。
“陈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赶紧走,别等我叫保安来赶人。”
清清笑了。
我也笑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录取材料:“陈老师,我是来报到的学生,我也考上一中了。”
我爸一脸的难以置信:“就你?”
随即,他眉头一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陈熙,你是不是作弊了?”
“你这孩子算是彻底废了,不学好,还学会作弊了!”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响起一道清亮温和的女声。
“陈老师,您为什么要毫无根据地诽谤我的学生?”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上。
她俯下身,与我平视,笑容和煦如春风。
“我是你的班主任,你叫我白老师就好。”
我清脆地喊了声“白老师好”。
姚清清也立刻朝她鞠了一躬:“老师您好,请问,我能申请转到您的班级吗?”
刚才报到,她被分到了我爸的班上。
眼看自己捧在手心的亲女儿竟然当众不选他,我爸气得直叹气:“胡闹!我是特级教师!我带的班年年都是第一!”
可姚清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