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休金9200，妹妹哭着求我接济她家，我刚想答应，就看到外甥女刚发的朋友圈：恭喜妈妈喜提新车

「姐，我真的没办法了，你就救救我们吧……」

电话里传来妹妹的哭声。

林建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就在同一时刻，她的微信页面上，外甥女正在朋友圈里，笑得灿烂地站在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前，配文写着：「恭喜妈妈喜提新车！」

这一刻，林建华突然明白了什么。

两年时间，她省吃俭用给妹妹汇去的十二万块钱，原来是给她们买了车。

而此刻，电话里的妹妹还在哭诉：「家里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了……」

林建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她不会再心软了。

01

夜色渐深，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林建华坐在沙发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

电话那头，妹妹林建芳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姐……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难啊……」

林建芳的声音里满是鼻音。

「小雨她那份工作，这个月工资又没发全，就发了一半……她爸那个公司，你也知道的，半死不活的状态……现在房租又要到期了，家里真的连两千块都凑不出来……」

说到这里，林建芳的哭声更大了。

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电视的丈夫张明抬起头，看了林建华一眼。

他没说话，只是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些。

「我这心里真的难受啊姐……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怎么会开这个口……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愿意麻烦别人了……」

林建芳还在电话里诉苦。

林建华默默听着，目光扫过自家的客厅。

旧沙发套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茶几上有几处明显的划痕，电视机还是五年前买的老款，阳台的窗帘破了个小洞，一直没舍得换。

她想起自己那份退休金。

每个月一号，9200块准时到账。

丈夫张明的退休金少一些，5100块。

加起来一万四千三，在这个二线城市，如果只是老两口过日子，原本应该很宽裕。

可这两年来，接济妹妹一家，几乎成了她每月的固定支出。

「姐，你就当借给我们的，等缓过来了，我一定还你……」

林建芳的哭声又响起。

借？

林建华在心里苦笑。

这话妹妹说了无数次了，可哪一次还过？

不是外甥女小雨要报什么高价培训班，就是妹夫的公司要集资，要不就是家里要换大件。

每次都有理由。

每次都说是暂时困难。

「姐，你还在听吗？」

林建芳疑惑地问。

就在这时，林建华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是外甥女周小雨的头像，一张精修过的自拍照，笑容甜美。

林建华本能地点开。

界面直接跳转到了朋友圈。

最新一条，正是周小雨刚刚发的。

九张照片，整整齐齐排成九宫格。

中间那张，是周小雨和她妈妈林建芳的合影，两人站在一辆崭新的白色小轿车前，笑得合不拢嘴。

林建芳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电话里的哭腔？

配文写着：「恭喜我最爱的妈妈，辛苦大半辈子，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座驾！以后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奋斗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其他几张图，有车标特写，有内饰细节，还有几张在4S店拍的庆祝照。

林建华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耳边，妹妹的哭诉还在继续。

「……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就小雨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受委屈啊……我们大人苦点累点都无所谓，但不能亏了孩子……」

林建华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妹妹那张笑脸。

再听着耳边这悲切的声音。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慢慢爬上来，顺着脊椎，直冲脑门。

02

「……姐，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转六千块给我应应急？下个月……下个月情况好转了，我肯定不会再麻烦你……」

林建芳还在电话里试探。

林建华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姐？信号不好吗？怎么不说话了？」

林建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张明放下了遥控器，关切地看向妻子，用口型无声地问：怎么了？

林建华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手指颤抖着，将那条朋友圈截图。

然后递给了张明。

张明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阴沉下来。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建华。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心疼，更多的是一种"我早就说过"的无奈。

「喂？姐？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信号不好？」

林建芳的声音从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里传出来。

林建华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

她努力压下喉咙里的梗塞感。

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

「建芳。」

她叫了妹妹的名字，打断了对方的哭诉。

「啊？姐，你说。」

林建芳立刻应声。

林建华看着丈夫张明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缓慢地问道：

「你刚才说……家里连两千块都拿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只剩下细微的电流声。

还有一种突然被掐住脖子般的窒息感。

几秒钟后，林建芳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明显的慌乱，和一丝强装镇定的笑意。

「是……是啊姐，这不是……都难嘛……你看这车的事……」

她似乎想解释车的事情。

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林建华没有再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

嘟嘟嘟——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林建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张明把手机递还给她，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林建华没说话。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两年多的点点滴滴。

03

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晚上。

妹妹林建芳第一次红着眼睛上门来。

说妹夫周建国的公司可能要裁员，小雨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家里开销大，希望姐姐能帮衬一下。

那时候，林建华刚退休半年。

看着妹妹憔悴的样子。

想着早逝的父母临终前嘱咐她要照顾好妹妹。

她心里一软，当场就取了四千块钱给她。

从那以后，几乎每个月，妹妹都会有不同的理由来找她。

有时是电话，有时是直接上门。

金额从最初的四千，慢慢变成了六千，有时甚至更多。

林建华不是没有犹豫过。

她和张明年纪也大了，总得留点钱防身。

但每次妹妹一哭，一说起小时候的艰难，一提起父母的嘱托，她就硬不起心肠来。

张明劝过她好几次。

说建芳家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困难。

说小雨那孩子朋友圈里穿的衣服、背的包都不便宜。

可她总是不信。

她觉得那是丈夫多虑了。

妹妹怎么会骗她呢？

小雨那孩子，年轻人嘛，爱打扮，买点仿货也很正常。

直到今天。

直到她亲眼看到那辆崭新的车。

看到妹妹在照片里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那车……看着不便宜啊。」

张明拿起自己的手机，搜了搜车标。

「起码得十五万吧。」

林建华依旧闭着眼。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十五万。

她每个月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六千、八千地给妹妹。

两年多下来，林林总总，也给了差不多十二万了。

原来，她省下的钱，不是帮妹妹渡过难关，而是帮妹妹家提前实现了购车梦。

她甚至能想象出妹妹一家此刻的场景。

妹妹可能会慌乱地解释。

小雨可能会埋怨妈妈不小心暴露了。

然后，她们会开始编造新的理由。

比如，车是贷款买的。

首付是找别人借的。

或者是中了什么小奖。

总之，她们总会有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说法。

来继续维持她们"困难户"的形象。

来继续从她这个姐姐这里，榨取更多的"接济"。

「你打算怎么办？」

张明的声音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林建华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那裂纹像一张嘲讽的网。

「我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

心里堵得慌。

除了被骗的愤怒，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悲哀。

为那份被利用的亲情。

为她自己一直以来的愚蠢和轻信。

04

「上次老赵是不是跟你说过，看见周建国跟人在高档餐厅吃饭？」

张明提醒她。

林建华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老同事赵明确实跟她提过一嘴。

说看见她妹夫周建国和几个人从市中心一家挺贵的餐厅出来，红光满面的。

当时她也没往心里去。

觉得可能是公司的应酬。

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林建芳发来的微信消息。

很长的一段文字。

「姐，你刚才怎么突然挂电话了？是不是生我气了？姐，你千万别误会，那车是小雨她爸公司一个客户抵债抵来的二手车，没花几个钱的，就是看着新而已。小雨那孩子不懂事，非要发朋友圈显摆……我们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真的太难了……姐，你就帮帮我们这最后一次吧，求你了！」

林建华看着这条消息。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精心编织谎言。

二手车？

抵债？

最后一次？

她几乎能听到妹妹在打字时，那种算计的、生怕失去这棵"摇钱树"的焦急心情。

以前，她看到这样的消息，只会觉得心疼和无奈。

现在，她只感到一阵恶心。

她没有回复。

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屏幕朝下扣在了茶几上。

「怎么说的？」

张明问。

林建华把消息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张明冷笑一声。

「呵，编得倒快。二手车？抵债？她怎么不说是路上捡的呢？」

「你说，她们家……到底图什么？」

林建华像是在问张明，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有多少家底，她们难道不清楚吗？就靠这每月几千块的退休金，值得她们这样费尽心机地骗？」

张明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怜悯。

「图什么？图你心软，图你好说话，图你抹不开面子！至于家底……她们恐怕觉得，咱们老两口花不了多少钱，剩下的，早晚都该是她们的！」

林建华的心又沉了下去。

是啊。

或许在妹妹一家眼里，她这个姐姐的退休金，早就成了她们家的固定收入。

所以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一边开着新车，一边哭着喊穷。

05

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是女儿林佳一家周末照例回来吃饭了。

女婿王强提着菜走在前面。

小外孙女蹦蹦跳跳地冲进来，扑到林建华怀里。

「姥姥！」

林建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外孙女的头。

林佳跟在后面，察觉到母亲脸色不对。

「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张明快人快语，没好气地说。

「还能怎么了？被你那个好小姨气的！」

林佳皱起眉头。

「她又来要钱了？」

林建华叹了口气，没说话。

张明拿起林建华的手机，找到那条朋友圈截图，递给了女儿和女婿。

「你们自己看吧。」

林佳和王强凑在一起看完了图片和那条求助信息。

王强的脸色首先就变了。

他性子直，忍不住说道。

「妈！这您还信她啊？这车明明是新车！什么抵债的二手车，骗鬼呢！小雨前几天还跟我老婆炫耀她新买的包，说是好几千呢！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她们家不是一直喊穷吗？」

林佳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妈，这两年多，您前前后后给了小姨多少了？我跟您说过多少次，小姨家没那么困难！小雨那份工作，我打听过，收入不错的！小姨夫那个公司，也没到发不出工资的地步！她们就是看准了您心软！」

小外孙女看着大人们严肃的表情，怯生生地问。

「姥姥，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林建华看着外孙女天真无邪的眼睛，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给妹妹的钱里，有多少是原本可以给外孙女买更好玩具、更多绘本的？

有多少是原本可以带老伴出去旅游、看看世界的？

她自己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扔。

却把钱拿去给外甥女买名牌包、给妹妹家添新车？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妈，这次您绝对不能心软了！」

林佳语气坚决。

「这钱，一分都不能再给了！她们这就是把您当冤大头！」

王强也附和道。

「是啊妈，您得硬气一点。要不然，她们会没完没了的。」

张明看着林建华。

「你自己想清楚。这个妹妹，你还打算认不认？」

林建华的心乱如麻。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几十年的姐妹情分。

一边是赤裸裸的欺骗和利用，以及家人心疼的目光。

06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这次，是周小雨发来的消息。

「姨，您别生我妈的气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发朋友圈的！那车真的是抵债的，不值钱。姨，我妈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医生说她心脏有点毛病，不能受刺激……您就看在她是您亲妹妹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求您了！」

林建华看着这条消息。

心脏有毛病？

不能受刺激？

这又是在增加筹码吗？

用健康来博取同情？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到那条朋友圈。

如果她不是已经起了疑心。

听到妹妹心脏不好，她肯定会更加着急和内疚。

恐怕立刻就会把钱转过去。

可现在……

她只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为了钱，亲情可以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算计可以如此精准地打在人的软肋上。

她抬起头，看着围在身边的老伴、女儿、女婿和外孙女。

他们的眼神里，是真诚的关切和担忧。

而电话那头，所谓的"亲人"，只有无穷无尽的索取和欺骗。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慢慢清晰起来。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了这些真正爱她的家人，也为了她自己。

她必须做出改变。

她拿起手机，看着周小雨那条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然后，她缓缓地，敲下了几个字。

「小雨,车的事情，我知道了。」

「你妈妈的病，严重吗？需要我帮忙联系医院吗？」

她没有提钱。

一个字都没有。

她想看看，对方接下来，还会演出怎样的一场戏。

而她自己，是时候从这场由亲情编织的骗局里，醒过来了。

消息发送成功。

林建华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妹妹和外甥女，此刻一定在焦急地商量着对策。

她们会如何回应呢？

是继续编造更完美的谎言，还是干脆撕破脸？

林建华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会再被她们的眼泪和谎言所左右。

她要把属于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夺回来。

07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小外孙女摆弄玩具发出的轻微声响。

张明、林佳和王强都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决定。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林建华深吸一口气。

感觉胸口那股憋闷了许久的郁气，似乎正在慢慢消散。

她看了一眼窗外，语气平静地对家人说。

「先吃饭吧。」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明和女儿女婿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来。

小外孙女奶声奶气地喊着。

「姥姥，吃饭啦！我今天要吃两碗！」

林建华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站起身，牵起外孙女的手。

「好，姥姥陪你一起吃。」

走向餐厅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林建华，你糊涂了大半辈子，是时候清醒一点了。

为了这些真正值得你付出的人。

至于那对母女……

她的眼神暗了暗。

她们最好，别再来挑战她的底线。

饭菜的香味似乎驱散了一些客厅里的压抑气氛。

小外孙女坐在专属的儿童椅上，挥舞着小勺子，吃得津津有味。

林建华不时给外孙女夹点菜。

目光却有些飘忽，显然心思并不全在饭桌上。

张明给女儿林佳使了个眼色。

林佳会意，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母亲碗里，故作轻松地开口。

「妈，尝尝这个，王强今天炒的火候正好。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气坏自己身体不值当。」

王强也连忙接话。

「是啊妈，为那种人生气没必要。您和爸辛苦一辈子，现在就该享享清福。以后小姨那边再来电话，您就别接了，或者让我和林佳帮您应付。」

林建华扒拉了一口饭，嚼了几下，咽下去。

才缓缓说道。

「躲，是躲不掉的。那是你亲小姨,不是陌生人。今天不接电话,明天她就能找到家里来。」

她放下筷子，看着女儿和女婿。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以前是我糊涂,总想着是亲姐妹,能帮就帮,没往深处想。现在……」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

「现在我看清楚了,这已经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了。」

「那是什么问题？」

林佳追问。

「是把我当傻子糊弄的问题。」

林建华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她们觉得我好说话，心软，念旧情，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这点。」

张明叹了口气。

「你看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心里转不过这个弯，还惦记着那点姐妹情分。」

「情分？」

林建华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情分是相互的。她们只想着从我这里拿，可曾想过我跟你爸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曾想过你们也有压力？她们买车的时候，想过这钱可能是从她姐姐的药钱里、从她外甥女的教育金里省出来的吗？」

这话说出来，饭桌上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林佳和王强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08

这两年多，因为林建华不断接济妹妹。

老两口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

连带着他们小家庭有时也要偷偷贴补父母。

心里对那个小姨早就有怨言了。

「妈，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王强忍不住说道。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您和爸的退休金，想吃点啥就买点啥，想出去转转就去转转，别省着了。」

「嗯。」

林建华点了点头。

目光扫过老伴略显沧桑的脸，心里一阵愧疚。

「明啊，以后咱俩也学学年轻人，周末也下下馆子，别老在家里凑合了。」

张明愣了一下。

随即眼圈有点发红，赶紧低下头掩饰。

「都一把年纪了，下什么馆子，浪费那钱……」

「该花的就得花。」

林建华语气坚决。

「以前是我想岔了，总觉得钱要省着，万一……现在想想，万一哪天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再省下的钱，说不定又进了谁的口袋。还不如咱们自己花了，图个开心实在。」

这话说得直白，却戳中了张明内心最深处的一丝隐忧。

他抬起头，看着妻子，终于露出了一个带着泪意的笑容。

「胡说八道什么！好好吃饭！」

小外孙女虽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到气氛缓和了，也奶声奶气地学舌。

「好好吃饭！姥姥好好吃饭！」

童言稚语让饭桌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王强抢着去洗碗。

林佳陪着父亲在客厅喝茶。

张明带着外孙女在阳台看夜景。

林建华的手机安静地躺在茶几上，一直没有再亮起。

但那种沉默,反而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佳看了看母亲的脸色,试探着问。

「妈，小姨和小雨……后来没再发消息来？」

林建华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我回了小雨两句,问了她妈'病情'。然后就没动静了。」

「她们那是心虚了！」

林佳哼了一声。

「肯定是没想到会被您当场戳穿，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圆谎呢。」

「圆谎？」

林建华抿了口茶,眼神锐利了些。

「谎话哪有那么容易圆？一辆十五万的车，说是抵债的二手车？你信吗？」

「鬼才信！」

林佳嗤之以鼻。

「妈，要我说，您就该直接把话挑明！把截图甩过去，问问她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们还有什么脸再来要钱！」

林建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现在挑明，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她们现在肯定有防备。我直接问，她们大不了就是咬死车是抵债的，或者再编个更离谱的理由，然后反过来指责我小题大做、不信任亲人。最后吵一架，一拍两散。看起来是出了气，但实际上，便宜还是让她们占了。」

林建华慢慢分析着，思路越来越清晰。

林佳有些不解。

「那您的意思是？」

「她们不是喜欢演吗？」

林建华的指尖轻轻敲着茶杯。

「不是喜欢哭穷吗？好，我就陪着她们演。她们哭穷，我就比她们哭得更穷。她们要借钱，我就说没有，但可以帮她们想办法'开源节流'。我倒要看看，这场戏，她们准备怎么唱下去。」

林佳惊讶地看着母亲。

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她一直觉得母亲是个老好人，有点迂腐，太重感情。

没想到被逼到一定程度，竟然也能想出这种"以退为进"的主意。

「妈……您这招……高啊！」

林佳忍不住笑了。

「这叫走她们的路，让她们无路可走！」

林建华脸上却没有笑容。

只有疲惫和心冷。

「什么高不高的，是被逼的。佳佳，妈以前是不是挺傻的？」

林佳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妈，您不是傻，您是太重感情，太念旧。是有些人，不配您这份心。」

09

正说着，林建华的手机屏幕终于又亮了。

这次，不是微信消息。

是直接打来的电话。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正是"建芳"。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又紧绷起来。

林佳立刻看向母亲。

「妈，别接！」

张明也从阳台走了回来，担忧地看着林建华。

林建华看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名字。

像是看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知道，这个电话接起来，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妹妹会用什么说辞？

继续哭诉？

还是倒打一耙？

她深吸一口气。

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几秒，伸手拿起了手机。

但她没有立刻接听。

而是对女儿和老伴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按下了录音键。

有些"证据"，还是留着比较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滑动了接听键，并且按了免提。

「喂，建芳。」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建芳带着哭腔的声音。

但这次，哭腔里似乎多了几分真实的焦急和不满。

「姐！你怎么才接电话啊！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你想急死我啊！」

林建华语气平淡。

「刚才吃饭呢，没看手机。怎么了？有事？」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林建芳的音调拔高了一些。

「小雨是不是给你发消息了？那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她妈我身体好着呢，没什么心脏病！」

果然开始改口了。

林建华和张明、林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哦，没事就好。」

林建华顺着她的话说。

「我也说呢，你身体一向不错，怎么突然就有问题了。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绝口不提车的事情，也不问钱的事。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平静。

反而让林建芳有些接不上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才又响起声音，语气软了下来，重新带上了那种熟悉的、诉苦的调调。

「姐……那个……之前跟你说那六千块钱的事儿……你看……家里实在是等米下锅了……小雨她爸那边……」

「建芳啊。」

林建华打断了她，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同情。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正想跟你说呢，这个月，我这边恐怕也拿不出钱了。」

「啊？」

林建芳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声音都变了调。

「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那退休金……不是刚发没多久吗？」

「是刚发没多久。」

林建华叹了口气，开始"哭穷"。

「可是你不知道，佳佳她们那边最近出了点事，急用钱，我把这个月的退休金，连带上个月剩下的一点，都给她们凑过去了。现在啊，我跟你姐夫，就指着他那点退休金过日子了，紧巴巴的。」

这话半真半假。

林佳公司前段时间确实有个不错的投资机会。

林建华知道后，主动把攒下的两万多块给了女儿，让她去试试水。

但这并不是"急用"，而且钱也不是这个月退休金。

张明和林佳在一旁听着,都瞪大了眼睛。

张明更是忍不住想笑,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他们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林建华,演起戏来居然这么逼真。

「佳佳？佳佳她们出什么事了？」

林建芳的语气将信将疑,带着明显的焦躁。

「唉，年轻人嘛，工作上总会遇到点坎儿。具体我也不太懂，说是需要点钱周转一下。」

林建华含糊其辞。

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诚恳"。

「建芳啊，你看你家要是实在困难，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我认识社区居委会的小李，可以帮你们问问，看能不能申请点困难补助？或者，小雨那工作要是不稳定，我让你姐夫帮忙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零工？虽然钱不多，但总能贴补点家用……」

「不用了不用了！」

林建芳立刻尖声拒绝。

语气带着一丝慌乱和恼怒。

「我们家还没到那个地步！哪能去申请什么困难补助！丢不起那个人！」

「哦，这样啊。」

林建华语气"遗憾"。

「那……车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要是手头紧，把那车卖了应应急也行啊？虽然是抵债的车，总能值几个钱吧？」

她终于提到了车。

但语气却像是在真心实意地帮妹妹想办法。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音了。

只能听到林建芳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显然，林建华这番"体贴"的建议，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

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

在姐姐这突如其来的"穷困"和"热心"面前。

都变得苍白无力。

难道要她说，车不能卖？

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难道要继续哭穷？

可姐姐已经先一步"穷"得叮当响了。

甚至还"热心"地要帮她们申请补助、介绍零工。

这让她还怎么开口要钱？

这种被堵住嘴的感觉，恐怕比直接争吵更让她难受。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

林建芳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车……车的事……再说吧！姐你……你先顾好你自己！佳佳那边要是需要帮忙，你……你再说话！」

说完，几乎是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客厅里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了。

张明第一个忍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林建华。

「你个老太婆！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能编！」

林佳也笑得直拍大腿。

「妈！您太厉害了！您没听见小姨最后那语气，都快憋炸了！她肯定没想到您来这手！」

林建华看着笑得开心的老伴和女儿。

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但笑容里还是带着点复杂。

她关掉了手机录音，保存好文件。

「这下，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好意思来要钱了。」

林建华说道。

「何止是不好意思！」

林佳解气地说。

「她是没脸了！您没直接拆穿她，还反过来'关心'她，这比骂她一顿还让她难受！估计这会儿正跟她那宝贝女儿在家跳脚呢！」

「跳脚是肯定的。」

张明收起了笑容,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就是不知道，她们接下来，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建华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

眼神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以前是我太被动，以后不会了。」

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心里清楚，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以她对妹妹和外甥女的了解。

她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尤其是，当她们习惯了不劳而获。

突然断了来源，那种落差感，会驱使她们做出更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过，她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倒要看看，这场由贪婪导演的闹剧，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而她现在要做的。

就是和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一起，过好眼前的每一天。

10

「行了，不说她们了。」

林建华摆摆手，仿佛要挥掉那些不愉快。

「佳佳，王强，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带孩子回去休息。明天周末，我跟你爸商量好了，咱们一起去新开的那家生态园逛逛，听说里面儿童乐园不错。」

「真的？太好了！」

小外孙女第一个欢呼起来。

林佳和王强相视一笑。

知道母亲这是真的想开了，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好，妈，爸，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们。」

送走了女儿一家，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张明一边收拾着茶几，一边看着站在窗边的妻子。

轻声问。

「心里还难受吗？」

林建华转过身，笑了笑。

「说一点都不难受是假的。毕竟是亲妹妹……但比起难受，更多的是觉得……解脱了。以后，咱们的钱，咱们自己花。」

张明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早就该这样了。」

老两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窗外的灯火映在他们眼中，温暖而坚定。

然而，他们都心知肚明。

以林建芳和周小雨的性格，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暂时的退却，或许意味着更大的风波正在酝酿。

下一波，她们会用什么方式卷土重来？

林建华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刚刚结束通话的记录，眼神深邃。

她有一种预感。

平静的日子，恐怕不会太久了。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林建华的意料，风平浪静。

手机安静得出奇。

既没有林建芳的哭诉电话，也没有周小雨"小心翼翼"的试探信息。

这种沉默，反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让林建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了解自己的妹妹，绝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张明倒是看得开。

一边给阳台上的花草浇水，一边说。

「没动静还不好？说明你上次那招管用了，她们知道在你这里讨不到便宜，说不定就消停了。」

「但愿吧。」

林建华坐在藤椅上。

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却半天没翻一页。

「我就是觉得，以建芳的性子，不太可能。」

「管她呢！」

张明放下喷壶，拍了拍手。

「她不来烦我们，我们就过自己的日子。老林，你看这盆茉莉开得多好，香味也正。明天早上我摘几朵，给你泡杯茉莉花茶。」

看着老伴怡然自得的样子。

林建华心里的那点不安也渐渐消散了。

是啊，兵来将挡。

她现在要做的，是享受生活。

周末，女儿一家如约而来。

一家人去了新开的生态园。

小外孙女在儿童乐园玩得满头大汗，笑声不断。

林建华和张明看着女儿女婿陪着外孙女玩耍。

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林佳还特意用手机给老两口拍了不少合影。

照片里，林建华搂着张明的肩膀。

两人站在花海前，笑容舒展，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林建华把其中一张合影设为了手机屏保。

每次看到，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这才是她应该珍惜和守护的生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平静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被打破。

当时林建华正和几个老邻居在小区凉亭下下棋。

杀得难分难解。

张明则和几个老哥们在旁边闲聊。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径直朝凉亭这边走来。

是林建芳。

她今天穿了一件半旧的外套。

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

完全不见了朋友圈照片里的光鲜。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布袋子。

林建华一抬头，正好看见她。

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明也看到了林建芳。

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低声对旁边的老哥们说了句什么。

几位大爷互相使了个眼色，都默契地找了个借口散开了。

下棋的老太太们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其中一位拍拍林建华的肩膀。

「老林，你家来客了，这盘棋咱们改天再战。」

很快，凉亭边就只剩下了林建华、张明和走过来的林建芳。

「姐，姐夫。」

林建芳走到近前，喊了一声。

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和虚弱。

林建华放下棋子，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建芳，你怎么来了？有事？」

张明没说话,只是冷眼旁观。

林建芳把手里的布袋子放在石桌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带着哭腔说。

「姐，姐夫，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们的……」

又来了。

林建华和张明心里同时冒出这三个字。

「你先别哭，坐下慢慢说，到底又怎么了？」

林建华指了指旁边的石凳，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林建芳却没坐。

而是指着那个布袋子，眼泪说来就来。

这次倒是比电话里逼真了不少。

「姐，你看……家里……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是我……我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了……你看着给点钱，让我应应急吧……」

说着，她打开布袋子。

里面居然是几本厚厚的集邮册，还有几个用软布包着的紫砂茶壶。

林建华认识这些东西。

那是她们已故父亲的珍藏。

父亲生前喜欢集邮和玩壶，这些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父亲去世后，大部分东西都分给了她们姐妹。

林建华因为觉得是念想，一直精心保管着。

而林建芳那份，据说早就因为家里用钱，陆陆续续卖掉了不少。

没想到，她今天居然把剩下的。

或者说，不知道从哪里又翻腾出来的"老底"都拿来了。

这是要……卖父亲遗物？

11

林建华看着布袋子里那些熟悉的物品。

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是父亲的遗物。

是他们姐妹俩对父亲最后的念想。

现在，林建芳竟然要拿这些来换钱？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建芳,你这是……」

林建华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建芳抹了抹眼泪,哭得更厉害了。

「姐,我也不想啊!可是家里真的没办法了!上次跟你说的那六千块,你说拿不出来,我也理解。可是房东那边催得紧,说再不交房租就要赶我们走了!小雨她爸那边也没钱,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指着那些集邮册和茶壶。

「这些东西,咱爸生前最宝贝。我知道不该卖,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啊!姐,你就看在这些是咱爸遗物的份上,给点钱吧!我保证,卖了东西就还你!」

林建华冷冷地看着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柔软也彻底消失了。

卖父亲的遗物？

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如果真的穷到山穷水尽。

为什么还能买得起十五万的车？

如果真的揭不开锅。

为什么周小雨还能在朋友圈里晒名牌包？

这一刻,林建华终于看清了。

所谓的亲情,在林建芳眼里。

不过是一个可以反复利用的工具。

父亲的遗物,也不过是她用来要挟姐姐的筹码。

「建芳。」

林建华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寒意。

「你真的要卖这些东西？」

「姐,我也不想啊!可是……」

林建芳还想继续哭诉。

林建华打断了她。

「那好,既然你要卖,我就帮你找个好买家。」

林建芳眼睛一亮。

「真的吗?姐,你……」

「我认识一个做古玩生意的老同事。」

林建华继续说道。

「他专门收这些东西。不过,他做生意讲究货真价实,会仔细鉴定。你这些东西,如果真是咱爸留下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说着,林建华真的拿出了手机。

林建芳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不用了吧姐?我……我就是想着你们姐妹,能给个好价钱……找外人的话……」

「怎么?不愿意找专业人士鉴定?」

张明在一旁冷笑一声。

「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林建芳被说得脸色发白。

她慌乱地想要把布袋子收起来。

「我……我突然想起来,小雨她爸说不让卖这些东西……我……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等等。」

林建华一把按住了布袋子。

「既然拿来了,就让我看看吧。毕竟也是咱爸的遗物,我也想看看保存得怎么样。」

说着,她打开了其中一本集邮册。

翻了几页,林建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根本不是父亲的集邮册。

父亲收藏的邮票,每一枚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这本册子里的邮票,虽然也有些年头。

但明显不是父亲的藏品。

再看那几个紫砂壶。

林建华拿起一个,仔细端详。

壶底的款识,也和父亲的收藏不同。

她明白了。

林建芳拿来的,根本不是父亲的遗物。

而是从哪里淘来的赝品或者别人的东西。

目的,就是想用"父亲遗物"这个噱头。

来博取她的同情和愧疚。

好让她掏更多的钱。

12

「建芳。」

林建华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些东西,不是咱爸的遗物吧?」

林建芳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姐,你……你胡说什么……这……这当然是……」

「够了!」

林建华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你以为我不记得咱爸的收藏吗?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咱爸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就为了骗我的钱?」

林建芳被戳穿了谎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我……」

「你什么你!」

张明也忍不住了。

「林建芳,你还有没有良心?拿假的遗物来骗你姐!你们家买车的时候怎么不说穷?周小雨买名牌包的时候怎么不说穷?现在又跑来演这出戏,你们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林建芳被说得无地自容。

她涨红了脸,想要辩解。

「我……我们家那车是……是抵债的……小雨那包是……是高仿的……」

「高仿的?」

林建华冷笑一声。

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购物APP。

上面正是周小雨朋友圈里晒过的那款包。

「这款包,官方售价一万二。你跟我说是高仿?那车呢?十五万的新车,你跟我说是抵债的二手车?建芳,你编谎话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

林建芳彻底说不出话来。

她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良久,她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哭着说道。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太贪心!姐,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建华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

心里没有丝毫的心软。

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为这份变了质的亲情。

为这个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妹妹。

「起来吧。」

林建华的声音很平静。

「地上凉,别跪了。」

林建芳以为姐姐心软了,连忙抬起头。

「姐,你原谅我了?」

「原谅?」

林建华摇了摇头。

「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因为你骗的不只是我,还有咱们已经去世的爸妈。你拿着假的遗物来骗我,你对得起在天之灵的爸妈吗?」

林建芳被说得浑身一颤。

「姐……我……」

「你走吧。」

林建华转过身,不再看她。

「以后,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但是,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什么假遗物,什么哭穷,什么装病,我都不想再听了。你要是真的有困难,拿出真凭实据来,我会酌情帮你。但如果你还想继续骗我,那就别怪我不认这个妹妹了。」

林建芳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拎起那个布袋子。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3

林建芳走后,凉亭里一片沉默。

林建华坐回到椅子上,感觉身体有些发软。

张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做得好。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林建华苦笑一声。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果我再心软,她们就会变本加厉。与其以后被骗得更惨,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你说得对。」

张明点了点头。

「不过,我估计她不会就这么算了。以她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有后招。」

「那就来吧。」

林建华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次,我不会再让她们得逞。」

事情果然如张明所料。

当天晚上,林建华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接起来一听,是周小雨。

「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妈!」

周小雨的声音里满是指责和愤怒。

「她好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你知不知道她回来以后哭得多伤心!」

林建华静静地听着。

等周小雨说完,她才平静地开口。

「小雨,你妈今天拿来的那些东西,不是你外公的遗物。这一点,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几秒,周小雨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次,语气明显有些心虚。

「那……那又怎么样?我妈是为了让你帮忙,才……才那样做的……」

「为了让我帮忙,就可以用假遗物来骗我?」

林建华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小雨,你是个有文化的年轻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诚信。你妈可以为了钱不择手段,难道你也要跟她学吗?」

周小雨被说得哑口无言。

「我……」

「还有,你们家买的那辆车,到底是不是抵债的?」

林建华继续问道。

「你们家的实际情况,到底是不是像你妈说的那么困难?」

周小雨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

「姨,对不起。车……车确实是新买的。我爸他们公司这两年效益不错,攒了点钱,就想买辆车。我妈……她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就是有点贪心,想多要点钱……」

听到这里,林建华反而平静了。

至少,周小雨还算诚实,承认了真相。

「那你妈为什么还要一直跟我哭穷?」

「因为……」

周小雨犹豫了一下。

「因为我妈觉得,你和我姨夫两个人,退休金那么多,花不完。与其以后留着给别人,不如现在就给我们……她说,反正都是一家人……」

林建华听完,心里彻底凉了。

原来,在林建芳眼里。

她和张明的退休金,早就成了她们家的"预定财产"。

所以,她才会如此心安理得地一次次来索取。

一次次编造谎言。

14

「小雨,我明白了。」

林建华的声音很平静。

「你回去告诉你妈,我和你姨夫的钱,是我们自己辛苦一辈子挣来的。我们想怎么花,是我们的自由。如果她真的遇到困难,可以跟我说实话,我会考虑帮忙。但如果她还想继续骗我,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还有,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你现在还年轻,有工作有能力,应该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而不是想着从别人那里要钱。今天可以骗我这个姨,明天是不是也可以骗别人?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周小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良久,她才低声说道。

「姨,对不起。我……我会好好跟我妈说的。」

挂断电话后,林建华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明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怎么样?」

「该说的都说了。」

林建华接过茶杯。

「至于她们听不听,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张明坐在她身边。

「有些人,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感激。有些人,你稍微硬气一点,她反而会收敛。」

「是啊。」

林建华苦笑。

「我以前总想着,她是我妹妹,我应该照顾她。可是我忘了,照顾不等于纵容。我的一味退让,反而让她变本加厉。」

两人正说着话,林建华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女儿林佳打来的。

「妈,我听说今天小姨去找你了?怎么回事?」

原来,小区里有邻居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林佳。

林建华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林佳听完,气得直跺脚。

「妈!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小姨她太过分了!居然拿假遗物来骗您!这要是让外公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

林建华安慰女儿。

「你别生气了,妈已经处理好了。」

「可是妈……」

林佳还想说什么。

林建华打断了她。

「佳佳,妈现在想明白了。有些事,该断就得断。以前是妈糊涂,总想着维持表面的和气。现在才知道,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付出。」

「妈,您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林佳叹了口气。

「您和爸这么大岁数了,就该好好享受生活。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操心了。」

「嗯,妈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林建华和张明相视一笑。

「咱们去散散步吧。」

张明提议。

「好久没在小区里走走了。」

「好。」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

15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建芳果然没有再联系林建华。

林建华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每天早上,她和张明一起去公园晨练。

下午,和邻居们打打牌,聊聊天。

周末,女儿一家会回来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林建华把之前省下来准备"接济"林建芳的钱。

拿出一部分,给女儿女婿补贴了家用。

又拿出一部分,和张明报了一个旅游团,准备过段时间去云南旅游。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她应该过的。

一个月后的一天,林建华在超市购物时,碰到了周建国,也就是林建芳的丈夫。

周建国看到林建华,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大姐。」

「建国。」

林建华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儿,周建国主动开口。

「大姐,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对。建芳她……她有时候就是太贪心了,做事也不动脑子。我已经骂过她了。」

林建华看着周建国。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

「建国,我不怪你。」

林建华平静地说。

「建芳是你老婆,你护着她也正常。但是,有些事情,该说清楚就得说清楚。我和你是一家人不假,但一家人也要讲规矩,讲道理。」

周建国点了点头。

「大姐,您说得对。是我们以前太过分了。」

「你们家的实际情况,我现在也知道了。」

林建华继续说。

「其实你们过得并不差,只是建芳她……她总想着多要点,结果就用了不该用的手段。」

周建国叹了口气。

「是啊。我也劝过她,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把您得罪了,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没有得罪不得罪的。」

林建华摇了摇头。

「我只是希望,以后大家都能坦诚相待。有困难可以说,但不要骗人。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生活,谁都不容易。」

「大姐,您说得对。」

周建国真诚地说。

「以后,我会看着建芳,不让她再做那些糊涂事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林建华回到家,把这次偶遇告诉了张明。

张明听完,点了点头。

「看来,周建国还算明白人。有他看着,林建芳应该不会再来闹了。」

「希望如此吧。」

林建华说。

事实证明,周建国确实说到做到。

从那以后,林建芳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林建华要钱。

偶尔逢年过节,会发个简短的问候信息。

林建华也会礼貌地回复。

但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16

半年后,林建华和张明从云南旅游回来。

带回了许多照片和纪念品。

女儿林佳看着父母晒得黑黑的脸,心疼又欣慰。

「妈,爸,你们这次玩得怎么样?」

「好着呢!」

张明笑得合不拢嘴。

「云南的风景真美,空气也好。我们还去了丽江,大理,香格里拉……」

「你妈在香格里拉的时候,还骑了牦牛呢!」

张明打趣道。

林建华笑着拍了他一下。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骑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小外孙女看着姥姥姥爷带回来的纪念品,高兴得手舞足蹈。

「姥姥,下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旅游!」

「好,等你放假了,姥姥带你去。」

林建华宠溺地摸了摸外孙女的头。

就在这时,林建华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愣住了。

是林建芳打来的。

这半年来,林建芳除了逢年过节发个问候信息,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林建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建芳?」

「姐……」

电话那头,林建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我……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小雨……小雨订婚了。」

林建华愣了一下。

「订婚?这是好事啊!恭喜!」

「谢谢姐。」

林建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其实……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林建华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这半年来,我想了很多。」

林建芳继续说道。

「我知道,以前是我太过分了。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你这个姐姐都骗。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次小雨订婚,她说想请你和姐夫去参加。但我知道,以前的事,伤了你的心。你要是不想去,我也理解。」

林建华沉默了一会儿。

「订婚的日期定了吗?」

「下个月十五号。」

林建芳小心翼翼地说。

「到时候会办个小宴席,就请一些亲朋好友。」

「好,我知道了。」

林建华说。

「我会考虑一下,到时候答复你。」

「好的,姐。」

林建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那……那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后,林建华陷入了沉思。

张明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林建芳又有什么事?」

林建华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张明听完,皱起了眉头。

「你打算去吗?」

「我也不知道。」

林建华有些犹豫。

「毕竟是小雨的订婚宴,我要是不去,好像也说不过去。」

「可是,你不怕她们又耍什么花招?」

张明担心地说。

「应该不会了吧。」

林建华摇了摇头。

「这半年来,她们确实没有再来烦我们。而且,订婚是大事,应该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林佳在一旁听着,也插话道。

「妈,要不这样吧。您要是想去,我和王强陪您一起去。这样,就算有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帮您应对。」

林建华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这样吧。」

17

到了订婚宴那天,林建华和张明,还有女儿林佳一家,一起来到了酒店。

酒店不算豪华,但也布置得很喜庆。

林建芳和周建国在门口迎接客人。

看到林建华一家到来,林建芳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姐,你们来了!」

她快步走过来,紧紧握住林建华的手。

「谢谢你,姐。谢谢你愿意来。」

林建华看着妹妹眼中的泪水,心里也有些动容。

「小雨订婚,我这个当姨的,怎么能不来呢。」

「姐……」

林建芳哽咽了一下。

「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我……我以后一定改。」

「好了,今天是好日子,别哭了。」

林建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我们进去吧。」

宴会厅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周小雨穿着一身粉色的礼服,正和未婚夫站在一起,招呼着客人。

看到林建华一家进来,周小雨连忙迎了上来。

「姨,姨夫,你们来了!」

她看起来比半年前成熟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

「小雨,恭喜你!」

林建华笑着说。

「这是我和你姨夫的一点心意,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着,她递过去一个红包。

周小雨接过红包,眼眶有些发红。

「谢谢姨。」

她顿了一下,又说。

「姨,以前的事……对不起。是我和我妈太过分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林建华温和地说。

「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嗯!」

周小雨用力点了点头。

订婚宴进行得很顺利。

林建芳和周建国全程都很客气,没有提任何关于钱的事。

反而,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林建芳主动找到林建华。

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姐,这是……」

林建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是我和建国这些年攒的一点钱,一共三万块。虽然比不上你这些年帮我们的,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林建华愣住了。

「这……」

「姐,你拿着吧。」

林建芳诚恳地说。

「以前是我们不对,总想着占你便宜。现在我想明白了,人不能总想着从别人那里拿,也要懂得回报。这钱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林建华看着妹妹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她接过信封,轻轻拍了拍林建芳的手。

「好,姐姐收下了。」

回家的路上,林建华一直很沉默。

张明看了她一眼,问道。

「在想什么?」

「我在想……」

林建华轻声说。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只要愿意改,永远不会太晚。」

「是啊。」

张明握住了她的手。

「你看,你当初的坚持,还是有用的。如果你一直纵容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林建华点了点头。

心里,终于彻底放下了这件事。

18

又过了一年。

周小雨结婚了,生了个可爱的儿子。

林建芳当了外婆,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她和林建华的关系,也慢慢恢复了。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但至少,两人已经能够正常来往了。

逢年过节,两家人会一起吃个饭。

林建芳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穷要钱。

反而,有时候还会给林建华送点自己种的蔬菜,或者做的点心。

一次,两人坐在一起聊天。

林建芳感慨地说。

「姐,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我。」

林建华看着她,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你真的跟我断绝关系,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悟。」

林建芳真诚地说。

「是你的坚持,让我明白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钱,而是要活得坦荡,活得问心无愧。」

林建华听了,心里很是欣慰。

「你能这样想,姐姐很高兴。」

「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林建芳郑重地说。

「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和姐夫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好。」

林建华笑着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年。

林建华和张明都已经七十多岁了。

女儿林佳的孩子也上了大学。

一家人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林建芳和周建国也都退休了。

两家人的关系,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有时候,林建华回想起当年的事,会感慨万千。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纵容,选择了逃避。

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样子。

正是因为她的坚持,她的原则。

才让林建芳最终醒悟,才让两家人的关系得以修复。

一个周末的下午。

林建华和张明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

小区里的孩子们在楼下嬉戏玩耍,笑声不断。

张明握着林建华的手,满足地说。

「老婆子,你说,咱们这辈子,过得还算圆满吧?」

林建华靠在他肩上,轻声说。

「圆满。很圆满。」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美好。

远处,林建芳带着小外孙来看望他们。

孩子奶声奶气地喊着。

「姥姥!姥爷!」

林建华和张明相视一笑,起身迎了上去。

这一刻,所有的过往,都化作了云烟。

剩下的,只有亲情的温暖,和岁月的静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