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四岁那年，妈妈死了，爸爸却在徐阿姨家陪她儿子 下

文|元舞

总有一本是你喜欢的故事

妈妈说她是被买来的。

那晚我偷听爸爸说：“她最好今晚就死。”

第二天，妈妈真的死了，身体硬冷，我给她盖被子、喂药、塞包子，她再没醒来。

爸爸跪在她面前痛哭，可全村人都说：是他害死了她。

而我，四岁，和妈妈的尸体睡了三天。

爸爸却在徐阿姨家陪她儿子。

6

虽然我很想吃她手上的糖，但是我不会让她进来欺负妈妈的。

徐阿姨不喊我了，她开始喊妈妈的名字：“叶淑，你躲着有什么用，就算你在怎么闹，我和景成哥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要是你识相点自己离婚，以后我也能对你女儿好点。”

她站门口说了很多话，见一直没人理她才走。

我蹲在地上，捂着饿痛了的肚子。

好饿……好想吃她手里的糖啊。

“阿丘！”

我用袖子擦掉鼻涕，摇摇晃晃回到房间。

我把妈妈的药塞进她嘴巴里，又给自己找了像老鼠头的药片。

每次我流鼻涕头晕妈妈就给我吃这个老鼠头。

我靠在妈妈身上，看着放在妈妈嘴边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不行！我不能吃，那是给妈妈的”

我扭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包子。

可是肚子饿的好痛，我没忍住拿起包子。

我把包子掰成两半，一半放回妈妈嘴边，妈妈好久没吃东西了，也会饿的肚子痛痛的。

“妈妈，瑶瑶实在没忍住，吃了一半的包子”

“你不要生瑶瑶的气好不好，你快吃，吃了病就好起来了”

我把包子塞在她嘴巴，昏昏沉沉睡着了。

妈妈吃包子了，明天妈妈就会醒了吧。

我又醒了，天还是亮的。

没到明天，妈妈也还没醒。

妈妈身上开始有小虫子，我用手抓起它们扔得远远的，妈妈最讨厌虫子了。

我把包子往妈妈的嘴巴里塞，直到全部塞进去：“好了，这样就没有虫子跟妈妈抢包子吃了”

在给妈妈抓手上的虫子时听到门口有人在喊自己，好像是田阿姨的声音。

我高兴冲出门口，门口没看到有人，又往田阿姨家走。

门是锁上的，田阿姨没有回来……

我摇了摇头，感觉像是有水在里面晃动，好晕，我走路都走不稳了。

我在田阿姨家门口坐了好久才起来，冷得抖着身体往家里走，回家后把自己的小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挨着妈妈躺在一起。

在我拉着被子时，一个平安符掉了下来。

那是挂在我脖子上平安符，是去年生日妈妈和爸爸给我买的。

我捡起平安符，把脏了的地方拍拍干净，想起了去年去的那个好大的庙里。

那次妈妈打了徐阿姨之后，爸爸就一直在徐阿姨家照顾她。

我生日那天妈妈带着我去徐阿姨家找了爸爸。

妈妈穿上了裙子，真的很漂亮，就像手机里的公主一样。

可爸爸都没看妈妈一眼就让妈妈带着我回家，说我们在这打扰徐阿姨休息。

妈妈没有生气，她浅浅的笑着说：“今天是瑶瑶生日，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给她过生日了”

“就陪下瑶瑶吧，就一天，不会太耽误你的，毕竟她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爸爸眼神在妈妈和我身上来回看，最终还是同意给我过生日。

只是我们一起爬山的时候，爸爸走的好快，根本不等我和妈妈。

等我们好不容易爬上来之后，爸爸又说：“庙也看了，可以回去了吗？”

妈妈摇摇头对爸爸说：“给瑶瑶求一个平安符吧，以后就由平安符替我保护……

爸爸不耐烦的打断妈妈的话：“还在演，清青都跟我说了”

“她去镇上问过医生，你根本没病”

妈妈没理会爸爸说的话，只是催着爸爸进庙里：“就这一次，我只求你这一次”

爸爸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入庙里。

妈妈点燃了香，分给我和爸爸，说让有什么愿望可以试着对神仙爷爷说。

我开心的接过香。

学着妈妈的动作弯腰拜了拜神仙爷爷，我心里小声说着：“我希望爸爸妈妈变回以前那样，不要吵架，让妈妈不用再吃药”

妈妈很费力抱着我将香插上，我正想跟妈妈说我刚才的愿望时。

妈妈低头“嘘”一声摇着头：“说出来瑶瑶你的愿望就不灵了”

我赶紧捂住嘴巴，用力的点点头。

接着我和爸爸妈妈来到一个房间，我把从竹筒摇出来的竹片递给房间里坐着的人。

他说着一些我听不懂话的，说了好久，妈妈却是很开心的笑着。

后来妈妈用钱从跟那个人换了个红色的东西，妈妈说那是平安符，是用来保护我的。

那天我试着的牵上爸爸的手，爸爸没有甩开。

我很高兴，牵着他们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走。

太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和我画的卡片一样。

神仙爷爷真厉害，我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路上遇到村里的人时还笑着打趣我们一家人去烧香真幸福。

爸爸却是尴尬的笑着没有回他的话。

等他走远后才压低声音跟妈妈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原谅你伤害清青的事了，我……我只是陪我女儿过生日而已”

妈妈愣了一下敷衍的回他：“知道了，知道了，之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听到妈妈不在乎的声音，爸爸愣着看向妈妈心里莫名抽痛一下。

那天的日落很漂亮，染红了半边天。

妈妈抬头看着远方突然念起诗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在一起，我肯定不会再催着爸妈快点下山。

后来我学到这首诗时，才明白妈妈说的不止是日落黄昏。

爸爸把我们送回家，转身就打算离开。

妈妈突然抱住爸爸：“凌景成，今天我和瑶瑶都很开心，谢谢你”

爸爸身体顿住，好半响才推开妈妈，他盯着妈妈张口想说些什么。

妈妈也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可爸爸最后只是叹口气：“就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和我说，我们去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是你说我们是家人”

“一辈子都是 ”

她说完直接转身关上了门，留爸爸一个人在外面。

爸爸生气的踹了一脚门，气呼呼的离开了。

妈妈却在他离开后打开门，流着泪看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她捂着肚子疼的站不起来。

她笑着安慰我没事吃药就好了。

我把平安符放在妈妈额头上：“妈妈这个平安符给你用，你要快点好起来”

“等你好了，和爸爸一起再给我买一个新的平安符”

她的手里又开始有小虫子钻出来，我用力的把抓出来的小虫子踩死。

“妈妈很爱干净的，要是知道小虫子在她身上会害怕的”

“没事的妈妈，瑶瑶帮你把虫子抓干净了”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瑶瑶，小淑你们在家吗？”

是田阿姨的声音，田阿姨回来了！

7

我跑着去开门给田阿姨开门，刚开门田阿姨就看着看着我身上被烧过灰扑扑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叫的很大声。

“瑶瑶，你的衣服怎么被烧破洞了还穿，你里面怎么还穿的睡衣？”

“哎哟！这么冷的天气你穿成这样……”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说着她用手贴在我额头上。

“这么烫！”

“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你自己，这么烧下去，人都的烧傻”

“你妈妈平时不是拿你当眼珠子疼的吗？我就回娘家几天你就成这样了”

我大口大口吃着她给我糖饼，手指着房间含糊不清：“妈妈在房间睡觉”

我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放下手里的饼。

拉着田阿姨进房间：“田阿姨，妈妈睡觉从床上摔下来了，你帮我把妈妈抬到床上好不好”

田阿姨刚进房间，就被吓到瘫坐在地上尖叫起来。

她叫了好多好多人来，他们把房间围住，我看不见妈妈了。

不一会黄爷爷来了，就连爸爸也回来了。

妈妈死了。

原来妈妈不是睡着了，我问他们妈妈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吗？

为什么都说妈妈死了 。

我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转过身去擦着眼泪。

我又去问爸爸。

可爸爸不理我，他呆呆的站在妈妈旁边，叔叔们拉他都拉不走。

黄爷爷摇摇头说：“死了好几天了，尸体已经腐烂开始发臭了”

“我还以为这丫头能熬过这个冬天，没想到扩散这么快”

爸爸不相信的摇头大声喊着：“怎么可能——！！”

“医院的医生说她根本没病，她就是装的，她怎么可能死呢！”

“叶淑……你起来，我知道你是装的，你不就是想让我回家吗？”

“我回来了，你起来啊！”

“假的！假的！！！”

“都是假的前几天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我告诉爸爸：“爸爸，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之后，第二天妈妈就一直再睡觉了，我给她吃药，她也不醒”

爸爸摇着我冲着我吼：“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就这么看着你妈死吗！”

我被他摇的头晕站不稳，还是田阿姨在爸爸手里抢过我：“我想找你的，可是手机不会亮了”

“我走路去找你，徐阿姨家的狗好凶，它追着我咬”

“我晚上不认识路，找不到路，又下雨我好冷……”

“我找不到爸爸……”

所有人都看着我不可思议道看像爸爸，震惊爸爸好几天不回家，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管不顾，连自己老婆死了好几天都不知道。

我没理会他们，只是定定看着爸爸问：“妈妈还会醒吗？”

爸爸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的抱着妈妈哭：“是我的错，你早就跟我说过了，是我不相信你，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为什么——！！！”

我看着爸爸发疯的模样不解的挠头，妈妈不是告诉过爸爸她生病了吗？

“为什么爸爸说妈妈不告诉他呢”

爸爸抱着妈妈轻轻的抚摸着妈妈的头，就像以前他们坐在门口时，

妈妈靠在爸爸身上时，爸爸就是这样抚摸着妈妈头的。

可是现在的妈妈再也不会抬起头温柔的冲他笑了。

不管叔叔们怎么劝爸爸都抱着妈妈不撒手，拉开他没一秒又扑上去死死抱着。

我也想过去陪着妈妈，还没跑过去却突然晕倒。

房子里面外面里面站满了人：“我听说啊那个小淑一年前就检查出癌症了”

“可不是吗？这凌景成当时不相信，现在人死了，又来后悔了”

“而且我听说，小淑都死好几天了，那孩子就一直和尸体睡一起，田嫂进去的时候，那尸体上都有蛆了呢！”

“不是听说，是真的，我进去看到了，那个房间全是臭味”

“天啊！这凌家真不是个东西，凌景成她妈买人家小姑娘，逼她和自己儿子在一起，他儿子也是个混蛋，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找那个寡妇，把自己老婆气出得病死了”

“怪不得他妈那么早死了，看来是报应”

“想当初我们发现时还说帮小淑报警，小姑娘还不许我们报警，还说她是自愿的，多好一姑娘，被害成这模样”

“可不是吗？你看那个孩子饿了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那么冷的天去找他爸，还被雨淋了，正发高烧呢”

“再晚一点，说不定这个孩子烧死都没人知道”

“摊上这样的爸妈真是可怜”

我睡了一天才醒来，听着他们说的话。

我跟妈妈在一起，很好啊，为什么他们觉得我可怜啊。

后来，叔叔们拿个一个好大的盒子，他们把妈妈放在里面。

我想过去找妈妈，可是我被他们拦着捂住眼睛不让我看，我想要找爸爸帮我。

但是爸爸却不见了，我在房子里到处找爸爸，等我出来时他们已经把装着妈妈的盒子关上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妈妈关进盒子里，妈妈她会不舒服的，妈妈她不喜欢睡在木盒子里。

我还要喂妈妈吃药，她吃了药就会醒了。

我看着他们抬起妈妈，拼命挣脱抓着我的人哭着大喊：

“妈妈，别走！”

“你们把我妈妈还给我！！”

“不要……”

“不要带走我妈妈……”

“我求你们……”

田阿姨死死抱着我，我动不了，只能伸着手看着妈妈一点点消失。

我意识到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我扯着嗓子不停的哭，哭着晕过去，醒来后我又接着哭，哭着要他们带我去找妈妈。

他们找不到爸爸，又没有人敢把我带回家，他们都说我很晦气。

最后是黄爷爷站出来说：“先去我那住吧”

我被黄爷爷带了回去，黄爷爷给我洗澡，换衣服。

我看着妈妈以前躺过的床，又哭了起来：“妈妈……我的妈妈不见了，我要妈妈”

黄爷爷没说话只是抱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也流下眼泪。

我不哭了，揪着他的胡子抽噎着问：“黄……黄爷爷，你不是……不是说，你把妈妈……治好了吗？”

“你是个骗子！”

“妈妈……根本……就没好，吃药……吃药也不会好！”

8

我说完又哭了起来，比之前哭的还要厉害。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是爸爸，他瘦了好多，脸上很青，眼睛红红肿肿的，胡子长的好长。

我看着爸爸的样子忘记了哭，只愣愣的看着他 。

以前的爸爸是干干净净的，有点香香的，他总是凑到妈妈身边让妈妈给他擦香香在脸上。

那时候妈妈笑得眼睛弯弯，抬起手一点一点的往爸爸的脸上涂。

爸爸则是头一只挨着妈妈，时不时偷亲妈妈两口。

后来妈妈每次擦香香都会在镜子前发愣，我不明白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可妈妈说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以前，我也学着盯了很久可是却怎么都看不到以前。

黄爷爷直接骂了起来：“现在你这个样子是装给谁看，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小淑那丫头身体不好，身体不好！”

“你什么时候理过，现在人死了，你倒是难过起来了，早干嘛去了”

“我当初在淑丫头落胎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你要好好对她，田清青的事情少管，你是个有家庭的人”

“你是一点没听，现在这种结果是你自找的”

他没反驳低头听着黄爷爷一直骂完，他才哑着声音：“我要带她回家。”

爸爸将我带回了家。

晚上田阿姨过来看我的情况，她的眼睛也肿肿的。

她擦着眼泪说：“我昨天还从你家门口过了，喊了两声没人应，我还以为没有人在家”

“早知道，我就多等一会了，瑶瑶也不至于，不至于……”

我推开爸爸，也不理会田阿姨，把自己的锁在妈妈的房间里。

我躺在妈妈之前躺地上，就像昨天自己靠在妈妈身边一样。

我在地上睡着了，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抱着我放到床上，看到我手里紧紧攥着的平安符和妈妈的手机。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把妈妈手机拿过来，我怎么都按不亮的手机在爸爸手里亮了起来。

他又拆开平安符，里是妈妈亲手写的字。

妈妈的字写的非常好看。

过年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叫妈妈帮忙写门联。

以前爸爸会给妈妈磨好墨水，眼睛就像黏在妈妈身上，妈妈去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等我醒过来，发现爸爸把妈妈给我的平安符拆了，他正看着拿着手机哭。

妈妈给我平安符那天跟我说了好多爸爸妈妈以前的事情。

她的眉眼弯弯，眼神飘远了，唇边带起笑容，像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

她说一开始她很讨厌爸爸，但是后来他发现爸爸也很可怜，在爸爸知道是奶奶买的妈妈后，他对妈妈特别好，慢慢产生了感情，在爸爸想要送她回家时，妈妈犹豫了。

“那妈妈讨厌奶奶吗？”

妈妈抱着我，静静的盯着我看。

“嗯，讨厌的……”

“妈妈本来可以好好上学的，可她为了你爸爸叫人绑了我，她毁了我的人生”

“但我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瑶瑶你”

“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妈妈很爱很爱你”

我搞不懂，也听不明白，为什么讨厌的人，后面却能在一起。

然后妈妈告诉我要开心的活下去，要考试考出去，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像她一样自愿困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瑶瑶，你不要害怕，不要烂在这里，妈妈会陪着你，你走过的每一步路，妈妈都会看着你”

最后她大口喘着气将我抱到床上，眼神不舍得盯着我。

我喊她跟我一起睡，她摇头，坐在床边摸着我的头：“你睡吧，妈妈想看看你”

她的脸色毫无血色，有些灰暗，额头的汗珠不停流下，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忍住疼痛不发出声音。

她抖着手将手里的止疼药吞下，整个人像是虚脱般。

可是我，什么都没发现，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9

爸爸紧紧的搂住我，我肩膀的衣服被他的眼泪弄湿。

他哭着一直不停的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死”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踹着他，他急忙松开我，问妈妈最后说了什么。

我被他晃得头晕，摇着手说：

“没有，妈妈睡觉前都是和我说话，没有提起爸爸”

他颓废的低着头，自嘲的笑起来，抬手一下又一下往自己脸上抽像是疯了一样。

“小淑……”

“小淑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你居然连句话都肯留给我！”

“是我被鬼迷心窍，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是我不信你！”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就是个混蛋！畜生不如！”

那是我第一次见爸爸哭。

原来他哭起来和妈妈一样伤心。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死前是给爸爸打过电话的，但是爸爸没接。

这几天爸爸总是不在家，只会在吃饭的点给我送吃的。

他们都说爸爸疯了，可是我知道，爸爸没疯，他跟我说他是去陪妈妈了。

村里的人是将他打晕才抬着妈妈去下葬的，他想要把妈妈挖出来带回来，被村长拦住了。

所以他每天就跪在妈妈坟前，求妈妈原谅他。

我让他带我去，可他只是叫田阿姨看好我，不让我去。

有一天爸爸半夜突然要去看妈妈，却不小心踩空掉下山沟。

村里人找到浑身是血的时他挣扎着要起来：“我去陪小淑，你们别拦我！”

“我要和小淑待一起……”

好几个人将他死死按住，黄爷爷一把掌扇在爸爸脸上。

“你要是死了，瑶瑶可就真是没爸没妈的孤儿了！”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叶淑，你就振作起来，好好将瑶瑶养大”

爸爸终于安静下来，他看着我一眼后，用手臂挡住脸，再没有动静。

可是我看到了，他脸颊流过的流水。

10

后来爸爸确实活着回了家。

爸爸住院的时候徐阿姨来到我家，笑着蹲在我面前：“瑶瑶，以后让徐阿姨来照顾你好吗？”

被田阿姨听到后，她直接将我拉到自己身后，手指着徐阿姨：“你还敢出门，你个寡妇不好好在家带孩子，天天臭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的烂货”

徐阿姨说：“我只是看这孩子可怜，景成哥又住院，家里没有人操心也不是个事，反正我和景成哥迟早会在一起的，不如早些过来”

田阿姨拿起扫把把她赶出家门口：“可怜？”

“她可怜都是被你害的，三天两头的找小成，自己没老公也看不得别人好，我看小淑就是脾气太好，换我早打的你不敢出”

徐阿姨 被赶到门外也不生气只是笑笑：“田大姐，这你就误会我了，是景成哥说他根本忘不掉我”

“而且本来我和景成哥先在一起的，是她叶淑明知道景成哥忘不了我，还非要和他在一起，她死了也是活该”

田阿姨被她的无耻气坏了，拿着扫把就追着她打：“活该是吧！那我打死你个烂货，你也是活该！”

徐阿姨被赶后并没有放弃，她天天等在路口。

直到爸爸出院回来再门口撞见她。

爸爸冷着脸没有表情一脚将她踹到田里：“滚开！”

“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弄死你”

徐阿姨愣愣的看着爸爸，像是不敢相信：“是你说的你忘不了我，你说你不喜欢叶淑和她离婚了跟我在一起”

“这都是你跟我说的，你怎么能说变就变”

爸爸没管哭得伤心的徐阿姨：“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我对你早就没感情，只是年少时的不甘心作祟”

“可你居然骗我，你骗我小淑没生病，挂断了小淑最后打给我的电话……就连小淑最后发给我的信息你也删掉！”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徐阿姨爬了起来，讽刺的笑着：“你装什么，你要是真关心他，你会发现不了她生病吗？”

“她死了，你又喊着爱了！”

“真好笑！你才是真正害死她的人！”

爸爸红着眼冲过去和徐阿姨打了起来，是村长敢过来才把他们拉开。

徐阿姨被打得住了好久的院，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我家。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爸每天花两个小时开车接我到镇上上学。

田阿姨劝爸爸，干脆在镇子里租个房子。

可是我和爸爸都不愿意，我们想回到这个有妈妈存在过的家。

爸爸对我很好，担心学校的饭菜不好每天给我送饭菜，所有我想要他都会给我。

但我还是不喜欢他。

我一回家就躲到妈妈的房间里，看着和之前一样的房间仿佛妈妈还在。

爸爸他接手了村里的加工厂，还扩大到了好几个市，一下变成了有钱人。

那一年他三十一岁，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过笑容。

他和妈妈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相识。

那时候徐清青结婚，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妈妈意外闯进他的世界，并有了我。

爸爸经常一个人躲起来抓着妈妈的手机，捂着嘴巴呜咽的哭着。

我走到他身边时他都没有发现我，手机里是妈妈发给爸爸最后的意条信息。

“凌景成，照顾好瑶瑶，我不恨你，下辈子，你我不要再见”

平时爸爸很少去工厂，可不知道哪天开始他身边突然多了个罐子，去哪都会抱着。

原来那是妈妈的骨灰，爸爸偷偷把妈妈挖了出来火化后装在罐子里。

他总说妈妈没死，妈妈就在小罐子里陪着他。

他抱着妈妈的骨灰睡觉，每天往里面滴一滴血，就能在梦里见到妈妈。

12

可是我知道的，妈妈是不愿意再见到他的。

用猪骨头的骨灰偷偷将妈妈的骨灰换了出来，葬在郊外的芦苇丛底下。

妈妈说过她很喜欢芦苇丛，她从此彻彻底底自由了。

她终于可以离开了那个偏远的贫瘠的村子，回到了她的家人身边。

徐清青其实是杀人畏罪潜逃，她受不了老公的家暴，制造车祸意外害死他们全家人，她被判了死刑，是爸爸举报的，原来爸爸早就知道。

爸爸在我毕业接手他的产业后，就登上楼顶，眼里全是解脱和期待。

“小淑，瑶瑶很厉害，她长大了，很像你”

“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意外的掉在别人摊位的棚顶，没有死，双腿被截断。

他每天叫喊着让他去死，我找了人24小时照顾他，不让他自杀。

凭什么他觉得愧疚想死了解脱，我要他每天在懊悔和自责度过，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赎罪的。

他不配去见我的妈妈。

我又一次踏进了妈妈曾今读过的大学，我抬头看着校门口。

一阵微风拂过我的面颊，像是妈妈在轻柔的拥抱着我。

我笑出声，我捂着胸口的平安符，步伐愉快的走进学校。

妈妈……你也看到了吧。

我会听你的话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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