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女儿急诊遇前任,称孩子爸“没了”,女儿后竟偷偷问其能否当爸

发布时间:2025-12-23 01:17  浏览量:1

带女儿挂急诊,遇前任医生。他写病历问孩子爸,我答没了。他没认出我,后女儿偷偷问他:“叔叔,你能当我爸爸吗?”【完结】

妈妈,我肚子好痛,像是有人在里面绞着肉……”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急诊大厅内依旧人声鼎沸,灯光白得刺眼,透着一股肃杀的凉意。

怀里的安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冷汗早已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那张平日里粉雕玉琢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乖,宝贝再忍一忍,妈妈这就带你看医生。”

我机械地拍着她的后背,口罩下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血印。

分诊台的护士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那声音在嘈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脆且冷漠。

“儿科急诊,左转尽头三号诊室,顾医生值班。”

顾医生。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这个慌乱的深夜里,毫无征兆地劈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

这座城市有数千万人,有几十家三甲医院,有成百上千个医生。

怎么会这么巧?

不会是那个人的,江晚星,别自己吓自己。

我抱着安暖,每走一步,脚下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推开三号诊室那扇半掩的木门时,那个熟悉的背影毫无防备地撞入我的视线。

他正背对着门口整理病历,白大褂熨帖得一丝不苟,在此刻昏黄的台灯下,勾勒出那个我曾在梦里描摹过无数次的挺拔轮廓。

即使只是一个侧影,即使隔着五年的时光与厚重的口罩。

我也能一眼认出他。

是他。顾言深。

那个在五年前让我痛彻心扉,又让我念念不忘的人,此刻就坐在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翻阅着生与死的档案。

我僵硬地站在诊室门口,指甲几乎要嵌进安暖的肉里,怀里的孩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这声微弱的动静,惊动了伏案工作的人。

顾言深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河如今却深不见底的眸子,透过镜片平静地投射过来。

“进来吧,家属把孩子平放到检查床上。”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醇厚,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与疏离,却像一把钝刀,慢条斯理地割着我的耳膜。

我低下头,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阴影里,抱着安暖快步走到检查床边。

“医生……孩子从傍晚就开始喊疼,刚才突然加重了,还在冒虚汗。”

我刻意压低了嗓音,让声音听起来沙哑而陌生。

顾言深起身走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我记忆中熟悉的薄荷香。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安暖的腹部,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小朋友,叔叔按一下,你告诉叔叔哪里最疼,好不好?”

安暖费力地睁开眼,指了指右下腹的位置,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这里……这里好疼。”

“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嗯……有一点。”

我就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贪婪又克制地注视着顾言深的侧脸。

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五年的时光只在他眼角添了几道浅浅的纹路,却让他整个人沉淀得愈发稳重迷人。

此刻他专注诊疗的模样,与当年在医学院图书馆里,那个为我讲解解剖图的少年身影,毫无缝隙地重叠在了一起。

“除了腹痛,还有没有发热?”顾言深一边触诊,一边转头问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视线:“来之前量过,三十七度八。”

他直起身,走到洗手池旁清洗双手,水流哗哗作响。

“初步判断是急性阑尾炎,但也排除肠套叠的可能。先去急查一个血常规和腹部彩超。”

他说着,转身回到桌前开单子,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孩子爸爸没来?”

这句漫不经心的询问,却像是一枚精准制导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我的伪装。

空气仿佛在这一秒凝固。

我深吸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填满肺叶,试图压下心头的剧痛。

“没了。”

顾言深正在书写的笔尖猛地一顿。

墨水在洁白的病历纸上迅速晕染开来,像极了一滴黑色的眼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那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探究,还有某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他没有认出我。

也是,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明媚张扬的江晚星了。

生活这把锉刀,早就磨平了我的棱角,也改变了我的模样。

“抱歉。”他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带着歉意,“那其他的监护人呢?这种情况,最好有家属陪同,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

“我是她的监护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破绽,“医生,情况严重吗?”

顾言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克制地收回了目光,将打印好的检查单递给我。

“先检查确认。如果是阑尾炎,大概率需要手术。”

我伸出手去接,指尖微颤,刻意避开了与他皮肤的任何接触。

那双曾经在大雪天里为我暖过手的大手,此刻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谢谢医生。”

我抱起安暖,逃也似地转身。

就在我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他低沉的安抚:

“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那一瞬间,我的眼眶骤然酸涩,泪水决堤。

曾经,每当我考砸了科目,或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他也是这样抱住我,在耳边轻声说:“晚星,别怕,有我在。”

可后来,天塌下来的时候,他却不在了。

凌晨一点的医院走廊,空旷得让人心慌。

抽血、B超,这一系列折腾下来,安暖已经虚弱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家伙缩在我怀里,小脸煞白,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妈妈……那个医生叔叔好温柔啊。”她虚弱地蹭了蹭我的脖颈,“刚才做检查的时候,他一直哄我,一点都不凶。”

我抚摸着她潮湿的头发,心如刀绞:“是啊,他是个很好的医生。”

“而且他长得也好好看,像电视里的明星。”

安暖费力地抬起头,那双酷似顾言深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妈妈,你说以后我生病了,能不能都来找他看?”

我心里猛地一颤,像是漏跳了一拍:“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如果有他在,妈妈是不是就不用一个人那么辛苦了?那个叔叔看起来很有力气,可以帮妈妈抱我。”

童言无忌,却字字诛心。

我抱紧了她,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确诊急性阑尾炎,且有穿孔的风险,必须立刻手术。

我拿着报告单回到诊室时,正碰上顾言深在和夜班同事交接。

看到我进来,他立刻停下了话头,示意同事先离开,随即接过我手中的片子,对着灯光仔细查看。

“确诊了,得马上安排急诊手术。我现在就联系普外科的值班医生。”

“手术……”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腿还是忍不住发软,“会有危险吗?”

顾言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恐惧,他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声音放得极轻。

“阑尾炎手术现在已经是微创了,技术非常成熟,对孩子的身体影响很小。你别太紧张,情绪会影响到孩子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拨通了外科的电话,条理清晰地交代病情。

挂了电话,他又亲自领着我去办住院手续,事无巨细地嘱咐着每一个细节。

“单亲妈妈带孩子不容易,这些流程你可能不熟悉。”

他递给我一张便签纸,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满了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

“单亲妈妈。”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感,像是在嘲笑我这五年的狼狈。

五年前的分手雨夜,他最后留给我的那句话,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

“江晚星,我们结束了。我会后悔认识你。”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恰恰就是那个让他后悔的前女友,还带着一个“没了爸爸”的孩子。

这难道就是命运给他的报复吗?

“对了。”顾言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笔尖悬在病历本上方,“孩子叫什么名字?需要建档。”

“安暖。”

“安暖……”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微微有些恍惚,“现世安稳,暖意融融。是个好名字。”

“今年多大了?”

“五岁。”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顾言深的手指猛地一颤,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刺眼的裂痕。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在算时间。

从我们彻底断联到现在,刚好五年零三个月。

如果不算怀胎十月,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

“五岁了啊……”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这时候,安暖从我怀里探出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言深。

“医生叔叔,待会儿是你给我做手术吗?”

顾言深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视线与孩子齐平,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叔叔是急诊科的,手术会有更厉害的外科医生来做。但是叔叔答应你,等你手术做完了,我就去看你,好不好?”

“好!”安暖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那叔叔,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妈妈?她一直在发抖,她好像很害怕。”

我浑身一僵,这才发觉自己紧抱着孩子的手臂一直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顾言深缓缓站起身,目光深邃地落在我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放心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一种承诺,“外科的江主任是把一把刀,做过几千例这样的手术。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出来的。”

那目光太过灼热,像是要穿透我的口罩,看穿我的灵魂。

我狼狈地避开视线,抱紧安暖:“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去办住院。”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他急切的声音。

“等一下!”

我的脚步钉在原地,心脏狂跳如雷。

“留个联系方式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手术期间如果有突发情况,方便联系。”

“哦……好。”

我机械地报出了一串数字。那是五年前我就换掉的新号码,与过去再无瓜葛。

“江……”他突然开口,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我的血液瞬间逆流。

“江主任的办公室在五楼左手边,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原来是这样。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谢谢。”

我抱着安暖,逃也似地冲进了电梯,将那个身影隔绝在缓缓合上的金属门外。

外科病房的夜,安静得让人心慌。

安暖疼得睡不着,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妈妈,爸爸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

这个问题,她问过无数次。

每一次,我都像是在凌迟自己。

安暖从未见过父亲。准确地说,在她原本的生命剧本里,父亲这个角色早就杀青了。

五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夜,当我拿着显示两条红杠的验孕棒,满心欢喜地想给他一个惊喜时,等来的却是顾言深的一条分手短信。

“我们性格不合,你也太多疑了。我累了,分手吧。”

那时候的他,是意气风发的实习医生,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普通的护理系学生,对他满腹崇拜,却也患得患失。

我在他宿舍楼下站了一整夜,雪花落满了肩头,最终也没有勇气把那张验孕棒拿给他看。

我带着这个秘密,像个逃兵一样,彻底从他的世界里蒸发了。

“对,爸爸在很远的地方。”

我亲吻着安暖滚烫的额头,强忍着泪意,“他很爱暖暖,只是……他迷路了,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他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

凌晨六点,安暖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一盏鲜红的“手术中”指示灯亮起的瞬间,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顺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那盏红灯像血一样刺眼。

“江晚星?”

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在清晨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

我猛地抬头。

顾言深就站在走廊尽头,逆着晨光。

他已经脱去了白大褂,换上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手里还捏着那本病历。

显然,他早就下班了,却一直没有走。

“你……你怎么在这?”我慌乱地站起身,手足无措。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踩在我的心尖上。

直到他站在我面前,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把口罩摘了吧。”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我的手颤抖着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在那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下,缓缓摘下了口罩。

清晨的微光洒在我的脸上,毫无遮挡。

五年不见,我以为我已经修炼得刀枪不入。

可当他炽热的目光真正落在我的脸上时,我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果然是你。”

顾言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含着一把沙砾,“我就觉得那个背影太像了,还有你说话的语气……江晚星,你真行啊,这一躲就是五年。”

我偏过头,倔强地不肯看他:“我过得挺好的。”

“孩子的爸爸……真的死了?”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的脸。

“嗯。”我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在她出生前就出意外走了。”

我不算撒谎。

在安暖的世界里,父亲这个角色,确实已经死了。

顾言深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会转身离开。

但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

“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医生关心病人家属,很正常。”

“不只是因为这个。”

他突然上前一步,逼视着我的眼睛,“江晚星,这五年,我发了疯一样地找你。你知道吗?你走得太绝了,换了号码,退了租房,连所有的社交账号都注销了。你就那么恨我吗?”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痛掌心:“顾医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当初是你提的分手。”

“因为我后悔了!”

顾言深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眶泛红,“分手的第三天我就后悔了!我去找你,想跟你道歉,想跪下来求你原谅。可是你呢?你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样!”

“后悔?”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顾言深,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你说我多疑,说我无理取闹。可你的那个师姐,每天半夜给你发暧昧短信,你们在食堂互相夹菜,整个科室都在传你们是一对!我只要一个解释,你却说我不可理喻!”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顾言深痛苦地闭上眼,“那时候我太年轻,太自负。林舒茵确实对我有意思,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她。我以为只要我问心无愧就行了,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晚星,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迟了。”

我转过身,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一切都迟了。”

“那孩子……”

他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看向那盏红灯。

我心里警铃大作:“她跟你没关系。”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安暖家属?手术很成功,孩子已经醒了。”

那一瞬间,我如释重负,眼泪夺眶而出。

顾言深默默地递过一张纸巾:“别哭了,孩子没事就好。”

我没有接,只是胡乱抹了一把脸:“谢谢你来看她。但是顾医生,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让我的生活再起波澜。”

“江晚星。”

他在身后叫住了正要冲进手术室的我。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们,好吗?这五年,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不需要。”

我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决绝地走进了隔离区。

安暖术后恢复得很快,但我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顾言深像是铁了心要赖上我们。

他每天一下班就准时出现在病房,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水果,甚至还有安暖最爱吃的草莓慕斯。

安暖这个缺爱的小家伙,很快就被他攻陷了。

“叔叔,你今天又来看我啦!”

安暖坐在病床上,抱着顾言深送的一只巨大的粉色兔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当然,叔叔答应过你的。”

顾言深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叔叔,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应该把压岁钱分给你呀?”

顾言深被逗笑了:“叔叔不要钱,只要暖暖快点好起来,就是给叔叔最好的礼物。”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心里五味杂陈。

我试图赶他走,冷言冷语,甚至恶语相向。

可顾言深就像是一块橡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直到那天晚上,安暖突然发起了高烧。

三十九度二。

孩子烧得迷迷糊糊,一直在呓语喊着“妈妈”,小脸通红,浑身滚烫。

我慌了神,一遍遍给护士站打电话,又不停地用温水给她擦拭身体。

就在我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顾言深穿着白大褂,提着药箱冲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我听护士说安暖烧得很厉害。”

他二话不说,拿出听诊器开始检查,动作熟练而专业。

“肺部没有啰音,伤口也没有感染,应该是术后的吸收热。”

他从药箱里拿出退烧药,熟练地兑好水,甚至细心地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安暖嘴边。

“乖,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安暖迷迷糊糊地张开嘴,乖顺地喝下了药。

顾言深没有走,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接过我手中的毛巾,每隔五分钟就给安暖换一次额头上的冷敷。

深夜的病房里,只有加湿器喷出的白雾在静静流淌。

看着他专注照顾孩子的侧脸,我心中那座坚硬的冰山,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你不用这样的。”我哑着嗓子说,“我自己能行。”

“我知道你很坚强,什么都能扛。”

顾言深没有抬头,手中的动作依旧轻柔,“但是晚星,多一个人分担,你也能稍微喘口气。我不是要强迫你接受我,我只是……想把这五年亏欠你的,一点点补回来。”

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乌青,突然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

秘密压在心里太久,我快要背不动了。

“顾言深,你知道吗?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安暖。”

他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我拿着验孕棒,在雪地里站了一夜。我想告诉你,可我想起你说你累了,你说你会后悔认识我。我不想用孩子绑架你,也不想让你因为责任而勉强和我在一起。”

“所以……”

顾言深缓缓转过头,眼眶瞬间充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安暖……是我的女儿?”

“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我狠下心打断他,“从怀孕、产检、分娩到把她养大,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你。顾言深,你就当我们是陌生人,好不好?”

“江晚星!”

顾言深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痛楚。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那是我的骨肉!我有权知道她的存在!你怎么能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

“你有权?”

我也站了起来,泪水决堤,“当初是你把我推开的!是你让我滚出你的世界的!现在你知道了,你就要来抢走她吗?”

“因为你不给我机会!”

他的吼声惊动了睡梦中的安暖,孩子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我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走廊的尽头,灯光昏暗。

我们面对面站着,彼此都红着眼,像两头受伤的野兽。

“江晚星,不管你怎么想,安暖是我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顾言深的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五年,我错过了她的出生,错过了她第一次叫爸爸,错过了她第一次走路。这些遗憾,我会用余生来弥补。但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再放手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一步步逼近我,“我想给你们一个家。晚星,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可能。”我拼命摇头,“破镜难重圆,我们回不去了。”

“那安暖呢?”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软肋,“她难道不想要爸爸吗?她刚才做梦都在喊着想要爸爸。你难道要让她一辈子都羡慕别人的孩子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安暖太渴望父爱了。

每次幼儿园亲子活动,她看着别人骑在爸爸脖子上,那种羡慕的眼神,都让我心如刀割。

我沉默了。

“给我时间。”

良久,我终于松了口,“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顾言深,养孩子不是养宠物,不是你一时兴起就能做好的。”

“我确定。”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五年我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我爱你。现在有了安暖,我就更不会放手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病房,安暖烧退了,精神好了许多。

她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妈妈,我昨晚做梦了。梦见那个医生叔叔一直抱着我,就像……就像爸爸一样。”

我握着勺子的手一抖。

“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爸爸的话,他会像医生叔叔那样对我好吗?”

我放下碗,认真地看着她:“如果妈妈告诉你,你其实有爸爸,你会开心吗?”

“当然啊!”

安暖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如果我有爸爸,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我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中午,顾言深又来了。

这一次,他带来了一整套乐高玩具,还有几本精美的绘本。

“叔叔!”安暖欢呼着扑进他怀里。

顾言深熟练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今天感觉怎么样?肚肚还疼吗?”

“不疼啦!叔叔你看,我都要好了!”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安暖突然凑到顾言深耳边,用那种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我们都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叔叔,你能当我爸爸吗?”

空气瞬间凝固。

顾言深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和询问。

“安暖!”我慌乱地想要制止。

“我是认真的嘛。”安暖委屈地撇撇嘴,“叔叔对我这么好,比那些小朋友的爸爸都好。叔叔,你愿意当我的爸爸吗?”

顾言深深吸一口气,蹲下身,郑重其事地握住安暖的小手。

“安暖,叔叔很想当你的爸爸。但是这件事,需要妈妈点头。”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女儿含泪的期盼,顾言深深情的注视,像两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罢了。

再多的谎言,也抵不过血浓于水。

“安暖,妈妈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我走过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其实……这位叔叔,他就是你的爸爸。”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安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深,又看看我:“真的吗?”

我流着泪点头:“真的。是他。”

“爸爸!”

安暖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扑进顾言深怀里,放声大哭,“我有爸爸了!我终于有爸爸了!”

顾言深紧紧搂住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天使,眼泪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宝贝。爸爸来晚了。”

那一幕,成了我这辈子见过最催泪的画面。

也是在那一刻,我决定,试着去原谅。

自从相认后,安暖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挂在顾言深身上。

顾言深也彻底变成了“女儿奴”。

只要不值班,他就在病房里陪着,讲故事、喂饭、甚至学着给安暖扎辫子。

“我们谈谈。”

安暖睡着后的深夜,顾言深叫住了我。

走廊的尽头,月光清冷。

“谢谢你告诉安暖真相。”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是为了孩子。”我别过头,“她太需要父亲了。”

“江晚星,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又一次提出了这个请求,目光灼灼,“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女。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稳重的男人。

五年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我害怕。”

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实话,“顾言深,我害怕再次被抛弃。现在的我有软肋,我赌不起。”

“那就让我来证明。”

他上前一步,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不求你马上答应嫁给我。我们先试着相处,你可以随时喊停。如果我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就带着安暖走,我绝不纠缠。”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带着让我安心的气息。

“好。”

我听见自己说,“我们试试看。”

安暖出院那天,顾言深把我们接回了他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看着宽敞明亮的三室一厅,再想想我们之前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我心里一阵酸楚。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

顾言深把钥匙放在我手心,“主卧给你们住,我睡书房。”

同居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温馨得多。

顾言深展现出了惊人的家务能力,洗衣做饭样样精通。

看着父女俩在客厅地毯上打滚嬉闹,厨房里炖汤的香气袅袅升起,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种幸福,真实得让人想要落泪。

直到那次幼儿园的风波。

安暖哭着回来,说被同学嘲笑是“野孩子”,说她的爸爸是假的。

顾言深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二天,他特意请了假,穿上最体面的西装,牵着安暖的手站在幼儿园门口。

他在所有家长和老师面前,高调地宣布:

“我是安暖的父亲。谁再敢说我的女儿没有爸爸,别怪我不客气。”

那天之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安暖。

而我也在那一刻,彻底对他敞开了心扉。

年底的医院年会,成了我们关系的公开仪式。

在那璀璨的灯光下,顾言深牵着我的手走上舞台。

面对台下数百双眼睛,他拿起了话筒,声音坚定而深情。

“我想向大家介绍两个人。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江晚星。而那个可爱的小天使,是我们的女儿。”

台下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单膝跪地,拿出了那枚迟到了五年的钻戒。

“晚星,这枚戒指我在口袋里装了五年。今天,我想把它戴在它原本主人的手上。嫁给我,好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

所有的委屈、怨恨、等待,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尘埃。

“我愿意。”

14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暑假,安暖吵着要去看海。

我们一家三口驱车前往海边。

碧海蓝天,椰林树影。

安暖穿着粉色的小泳衣,在沙滩上奔跑欢笑,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我和顾言深并肩坐在遮阳伞下,看着女儿的身影,十指紧扣。

“晚星,谢谢你。”

他在我耳边低语,“谢谢你把这么可爱的天使带给我。”

我靠在他肩头,心中充满了宁静与满足。

“爸爸妈妈!快看那边!”

安暖突然指着远处的一块礁石兴奋地大喊,“那里有个叔叔在画画,画得好像我们呀!”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支着画板,正专注地描绘着海景。

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电流击中了我的脊背。

那个背影……

怎么会那么熟悉?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周围的海浪声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那张脸。

那张即便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脸。

顾言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随即浑身一僵。

“晚星?”那个男人站起身,手中的画笔跌落在沙滩上,声音颤抖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顾言深,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我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你认识他?”顾言深声音干涩地问。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男人一步步走近,目光死死地盯着安暖,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狂喜。

“这是……这是你的女儿?”

安暖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拉了拉顾言深的手:“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呀?”

顾言深的手猛地收紧,指骨泛白。

那个男人看向我,眼神复杂得让我不敢直视。

“晚星,我们能谈谈吗?”

海风呼啸,卷起千堆雪。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只觉得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是你。

我的前夫。

安暖真正的生物学父亲。

那个我以为永远不会再出现的男人。

而不是……顾言深。

这一刻,所有谎言堆砌的幸福城堡,摇摇欲坠。

林屿。安暖的亲生父亲。

五年来,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我无数次在深夜惊醒,想象着如果有一天他出现会发生什么。而现在,这个假设变成了现实。

“晚星,真的是你?”林屿放下画笔,站起身朝我们走来。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暖,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怀念,还有一种我无法解读的痛苦。

顾言深下意识地把安暖拉到自己身后,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我们面前。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和困惑。

“你是谁?”顾言深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屿终于把视线从安暖身上移开,看向顾言深,然后又看向我:“这位是……”

“我是安暖的父亲。”顾言深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这话让我心头一震。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们,但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误会和复杂。

林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疑问:“晚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

“我们什么都没说好!”我突然开口,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林屿,五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彻彻底底结束了。”

安暖被我的声音吓到,紧紧抓着顾言深的手,小声问:“爸爸,妈妈怎么了?这个叔叔是谁?”

林屿听到“爸爸”这个称呼时,脸色瞬间苍白。他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安暖……这是她的名字?”林屿喃喃自语,然后又看向我,“你给她取名叫安暖?是因为……”

“与你无关。”我打断他,拉起顾言深和安暖的手,“我们走。”

“等等!”林屿追上来,“晚星,至少让我解释一下!五年了,我一直在找你,我有话必须跟你说!”

顾言深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晚星之间有什么过往,但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安暖是我的女儿。请你离我们远一点。”

林屿苦笑着摇头:“未婚妻?女儿?晚星,你告诉他真相了吗?你告诉他安暖是谁的孩子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穿了所有伪装。

顾言深的手猛地收紧,安暖疼得叫了一声。我赶紧蹲下抱住她:“没事没事,妈妈在这里。”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五年前不告而别的初恋,一个是五年前分手后又重逢的前任。而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言深,我们回去再说。”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安暖吓到了。”

顾言深盯着林屿看了几秒,然后点点头,抱起安暖转身就走。

回到酒店房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安暖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异常,她拉着我的手,小声问:“妈妈,刚才那个叔叔是谁?为什么他让妈妈那么生气?”

我还没开口,顾言深就说话了:“安暖,你先去房间玩一会儿积木好吗?爸爸妈妈有事情要谈。”

安暖看看我,又看看顾言深,懂事地点点头,抱着自己的玩具进了卧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言深转向我,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得让我不敢直视。

“他是谁?”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心上,“江晚星,我需要真相。现在就需要。”

我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年了,这个秘密我守了五年,我以为可以永远瞒下去。

“他叫林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我的……前夫。”

顾言深的瞳孔骤然收缩:“前夫?你结过婚?”

“是,但那段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五年前,我们分手后,我离开那座城市来到这里。那时候我发现怀孕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医院门口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我晕倒了。”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些我以为已经遗忘的细节,此刻清晰得可怕。

“是林屿救了我。他是那家医院的实习医生,刚好下夜班看到我。他把我送到急诊室,知道我怀孕后,主动提出照顾我。”我睁开眼睛,看着顾言深,“那时候我太脆弱了,太需要有人在我身边。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三个月后,我嫁给了他。”

顾言深坐在我对面,脸色苍白得可怕,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我以为这样就能给安暖一个完整的家,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结婚后我才知道,林屿有严重的抑郁症,他一直在接受治疗。他对我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但婚姻的压力让他的病情恶化了,他开始出现幻觉,情绪失控……”

我想起那些可怕的夜晚,林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尖叫着砸东西。想起他抱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拖累你”,想起他空洞的眼神和越来越消瘦的身体。

“三个月后的一天,他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我擦掉眼泪,声音哽咽,“信里说他不能继续拖累我,说他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说……说他死了对我才是最好的解脱。”

顾言深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暴起。

“我报了警,找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消息。”我继续说,“所有人都劝我放弃,说可能真的已经……所以我开始对所有人说,安暖的爸爸‘没了’。对我来说,那个会温柔照顾我的林屿确实‘没了’,剩下的只有痛苦的回忆和无法摆脱的噩梦。”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作的嗡嗡声和海浪隐约的拍打声。

“所以,”顾言深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安暖的亲生父亲,是林屿。不是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同时刺穿了我们两个人。

我点点头,泪如雨下:“对不起,言深。我知道我骗了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开始是因为安暖以为你是她爸爸,我不想破坏她的幻想。后来……后来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我害怕告诉你真相后,你会离开。”

顾言深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五年,”他低声说,“江晚星,这五年我一直以为安暖是我的女儿。我错过了她的出生,错过了她的成长,我每天都在为此自责。而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对不起……”我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林屿,他知道安暖是他的女儿吗?”

“他不知道。”我摇头,“我怀孕的时候,他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告诉他,是一夜情的意外。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还在想着你。”

顾言深转过身,眼睛通红:“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谎言里。你对我说安暖的爸爸‘没了’,让我以为是我当初的离开造成了这一切。你让我为此痛苦了五年,江晚星,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心上,我无法反驳。他说得对,我确实残忍。我用一个谎言绑住了他,用他的愧疚和责任感来维系我们的关系。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能无力地重复这句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言深问,“林屿回来了,他还活着。他是安暖的亲生父亲,法律上他有权见自己的女儿。你准备怎么跟安暖解释?告诉她她有两个爸爸?告诉她她叫了半年的爸爸其实不是她亲爸爸?”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未来,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安暖探出头来,眼睛红红的:“爸爸妈妈,你们在吵架吗?”

我赶紧擦掉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宝贝,爸爸妈妈只是在商量事情。”

安暖走过来,抱着我的腿:“妈妈不要哭,安暖会听话的。”

我抱起她,感受着她小小身体的温暖。这个无辜的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受大人世界里的复杂和痛苦。

“安暖,”顾言深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爸爸不是你的亲爸爸,你会不会不爱爸爸了?”

安暖歪着头,一脸困惑:“爸爸就是爸爸呀,什么是亲爸爸?”

“就是……生你的爸爸。”顾言深艰难地解释。

安暖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生我的妈妈是妈妈,照顾我的爸爸是爸爸。幼儿园老师说,爱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从一个五岁孩子嘴里说出来,有着惊人的力量。顾言深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气氛明显变了,曾经的温馨和默契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尴尬取代。

第二天一早,我们决定提前结束旅行回家。在酒店大堂退房时,林屿等在那里。

“我们能谈谈吗?”他看着我说,“就十分钟。”

顾言深抱起安暖:“我带安暖去车上等你。”

我点点头,跟着林屿走到酒店的花园里。

“对不起,昨天吓到你们了。”林屿先开口,“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更没想到……”他顿了顿,“安暖都这么大了。”

“你的病……”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好多了。”林屿苦笑,“我离开后去了山区,在那里住了三年。没有网络,没有电话,只有自然和最简单的劳作。我画画,种菜,养鸡,慢慢地,那些声音消失了,那些幻觉也不见了。一年前我回到城市,开始重新生活。”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我问。

“因为我准备好了。”林屿认真地看着我,“晚星,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什么。五年前我离开,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自私的事情。我丢下怀孕的你,让你一个人面对一切。但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好了,我能对自己负责了,我也……想对你负责。”

我摇摇头:“林屿,太晚了。我现在有言深了,我们快要结婚了。”

“你爱他吗?”林屿问。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我爱顾言深吗?是的,我爱。但这爱建立在谎言之上,它还能纯粹吗?

“我看到了他看你的眼神,”林屿继续说,“也看到了你看他的眼神。晚星,如果你真的幸福,我会祝福你。但我想见见安暖,至少让我知道我的女儿是什么样子。”

“她现在以为顾言深是她爸爸,”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那就不要解释,”林屿说,“至少现在不要。我可以只是‘林叔叔’,一个喜欢画画的叔叔。让我偶尔见见她,看着她长大,这样就够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心里一阵刺痛。作为母亲,我知道安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作为爱人,我知道这会彻底毁掉我和顾言深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给我时间考虑,”最后我说,“林屿,我需要时间。”

回到车上,顾言深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开车。安暖在后座睡着了,手里还抱着昨天在海边捡的贝壳。

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几乎没说话。直到快到家时,顾言深才开口:“你打算告诉他吗?关于安暖?”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言深,我知道我欠你一个道歉。这五个月来,我一直在利用你的愧疚感,利用你对安暖的感情。我不该这样的。”

“你爱过我吗?”顾言深突然问,“还是只是为了给安暖找一个父亲?”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我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爱你,言深。不是因为你是安暖的爸爸,而是因为你是你。这五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重逢后和你相处的每一天,都是真实的。”

“但那建立在谎言之上。”顾言深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江晚星,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想清楚,我能不能接受这一切。”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但疼痛还是如此真实。

回到家后,顾言深搬回了书房。我们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礼貌但疏离。安暖显然感觉到了什么,她变得格外乖巧,不再吵着要爸爸妈妈一起陪她玩。

一周后,林屿打来电话。他说他在我们城市的美术馆办一个小型画展,邀请我们去看。

“安暖喜欢画画,”他在电话里说,“也许她会感兴趣。”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我没告诉顾言深,只是说带安暖去美术馆。

林屿的画展主题是“重生”。展出的都是他在山区三年间的作品,有山水,有田园,有日出日落。每一幅画都透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叔叔!”安暖看到林屿,高兴地跑过去,“这些画都是你画的吗?好漂亮!”

林屿蹲下来,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暖喜欢哪一幅?”

安暖认真地看了一圈,指着一幅画着海边日出的画:“这个!像我和爸爸妈妈去看的海!”

林屿的眼神温柔下来:“安暖喜欢海吗?”

“喜欢!”安暖用力点头,“爸爸妈妈答应以后还会带我去。”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互动的画面,心里五味杂陈。血缘真的很奇妙,即使安暖不知道这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亲近感是显而易见的。

“晚星,”林屿走过来,“谢谢你能来。”

“安暖确实喜欢画画,”我说,“她的画还得过奖。”

林屿的眼睛亮了:“真的吗?我能看看她的画吗?”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给他看安暖比赛的作品。那是一幅画着一家三口手牵手的画,色彩鲜艳,充满童真。

林屿看着那幅画,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轻声说:“她画得很好。比我五岁时画得好多了。”

那天下午,安暖和林屿一起画了一幅画。林屿教她调色,教她构图,两个人相处得非常愉快。离开时,安暖依依不舍:“林叔叔,我还能再来找你画画吗?”

“当然,”林屿说,“随时都可以。”

回家的路上,安暖兴奋地说个不停:“妈妈,林叔叔好厉害!他会画好多东西!他说下次教我画小鸟!”

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突然意识到,无论我多么想保护她,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而到那时,她会不会怨恨我隐瞒了这么久?

晚上,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顾言深。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觉得这样对安暖公平吗?让她和一个陌生人建立感情,却不知道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公平的,”我苦笑,“言深,这五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真相,但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害怕破坏安暖现在的生活。”

“但真相不会因为你的害怕就消失。”顾言深说,“江晚星,我们需要做一个决定。要么你告诉安暖真相,让林屿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要么你彻底切断和林屿的联系,让安暖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我做不到彻底切断,”我摇头,“林屿是安暖的父亲,他有权利见自己的女儿。而且……而且安暖喜欢他,他们相处得很好。”

“那我呢?”顾言深问,“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一个替代品?一个暂时的爸爸?”

“你不是替代品!”我急忙说,“言深,你对安暖来说就是爸爸,这点永远不会变。即使她知道了真相,你依然是她最爱的爸爸。”

“那你对我呢?”顾言深看着我的眼睛,“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是因为我像安暖的爸爸,所以你才选择了我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五年前,我确实是因为顾言深可能成为安暖的父亲而给他机会。但五个月来的相处,让我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最初的目的。

“我爱你,顾言深。”我认真地说,“不是因为你是安暖的爸爸,而是因为你是你。我爱你的温柔,爱你的责任心,爱你对安暖的耐心。这些都不是伪装,都是真实的。”

顾言深看着我,眼神复杂。最后他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江晚星。给我一点空间,让我想清楚。”

从那天起,顾言深搬出了家。他说他需要一个人静静,需要想清楚我们的未来。安暖哭着问他为什么要走,他抱着她说:“爸爸需要出差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这只是借口,但我没有拆穿。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

林屿开始定期见安暖,每周六下午,他会来接安暖去公园画画。安暖很喜欢这个“画画约会”,每次回来都会兴奋地给我看她的新作品。

“妈妈,林叔叔说我有天赋!”安暖骄傲地说,“他说我比他小时候画得还好!”

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酸楚。欣慰的是她能和亲生父亲建立联系,酸楚的是顾言深不在身边。

一个月后,顾言深回来了。他瘦了一些,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我们谈谈,”他说。

我们坐在客厅里,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拘谨。

“我想清楚了,”顾言深先开口,“江晚星,我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会想起你,想起安暖,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我的眼眶湿了。

“我也去见了林屿,”他继续说,“我们谈了很久。我知道了他的故事,知道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他是个好人,只是被疾病折磨了太久。”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去见了他?”

“是的,”顾言深点头,“因为如果我们要继续在一起,我需要了解他。我需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现,打乱我们的生活。”

“那……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顾言深说,“林屿不会要求安暖叫他爸爸,他尊重我是安暖的爸爸这个事实。但他希望有权利参与安暖的成长,希望在安暖的人生中有一席之地。”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沟通。

“江晚星,我知道这很复杂,但生活本来就是复杂的。”顾言深握住我的手,“我愿意接受这个复杂的局面,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和安暖。但我也需要你的承诺,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有谎言。”

我用力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保证,言深,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谎言。”

“还有一件事,”顾言深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我的求婚依然有效。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作为安暖的妈妈,而是作为江晚星,作为我爱的那个人。”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所有的犹豫和恐惧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我伸出手:“我愿意。”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门开了,安暖和林屿回来了。看到我们,安暖开心地跑过来:“爸爸!你回来了!”

顾言深抱起她:“是啊,爸爸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林屿站在门口,看着我们,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他走过来,伸出手:“恭喜你们。”

顾言深和他握手:“谢谢。”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晚饭。气氛有些尴尬,但也在慢慢缓和。安暖很开心,因为“爸爸回来了”,还因为“林叔叔也来了”。

“安暖,”饭后,顾言深抱着安暖坐在沙发上,“爸爸妈妈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呀?”安暖好奇地问。

我和顾言深对视一眼,然后我开口:“安暖,你知道林叔叔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安暖想了想:“因为林叔叔喜欢我呀!”

“是的,他非常喜欢你,”顾言深说,“因为林叔叔是你的亲生爸爸。”

安暖愣住了,她看看我,又看看顾言深,最后看向林屿:“林叔叔……是我爸爸?”

林屿的眼睛红了:“是的,安暖。我是你的亲生爸爸。但顾爸爸也是你的爸爸,他照顾你,爱你,他是你真正的爸爸。”

安暖皱着眉头,努力理解这个复杂的信息。最后她问:“那我有两个爸爸?”

“是的,”我抱住她,“你有两个爸爸,他们都爱你。”

安暖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那我很幸福,因为我有两个爸爸爱我。”

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红了眼眶。孩子的世界如此简单,爱就是爱,越多越好。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进入了一种新的平衡。顾言深和林屿达成了默契,他们都以父亲的身份爱着安暖,但角色有所不同。顾言深是日常生活中的爸爸,林屿是周末一起画画的“林爸爸”。

半年后,我和顾言深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安暖是我们的花童,林屿也来了,作为朋友送上祝福。

婚礼上,顾言深对我说:“江晚星,我们的故事不是童话,它有曲折,有痛苦,有误解。但正因为如此,它才真实。我爱你,不仅因为你是你,还因为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我吻了他,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他愿意接受这个复杂的局面,感激他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感激他用爱包容了所有的不完美。

生活还在继续,依然有挑战,有摩擦,但更多的是爱和理解。安暖在两个父亲的爱中健康成长,她的画越来越出色,性格也越来越开朗。

而我,终于学会了面对过去,拥抱现在,期待未来。因为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完美的生活,而是在不完美中,依然有人愿意与你携手同行。

那个海边重逢的下午,曾经让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但现在我知道,那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更坦诚、更勇敢、更懂得珍惜的开始。

这就是生活,充满了意外和转折,但只要心中有爱,就总能找到前进的方向。而我和顾言深的故事,也将继续写下去,用每一天的陪伴和理解,写成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