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撞见女儿在捡垃圾,他质问:你妈不管你?女儿说:妈妈在天上
发布时间:2025-12-24 19:37 浏览量:1
前夫撞见女儿在捡垃圾,他质问:你妈不管你?女儿说:妈妈在天上(完)
我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五年,傅时宴终于见到了我们的女儿。
并不是什么感人的重逢,而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充满酸腐味的后巷。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亲眼撞见了他的亲骨肉,正趴在垃圾桶沿上,狼吞虎咽地啃食着半块客人剩下的提拉米苏。
那一脸满足的模样,嘴角还挂着廉价的奶油,刺痛了谁的眼?
傅时宴并没有心疼,只有满腔的暴怒。他几步上前,一把打落那块蛋糕,锃亮的手工皮鞋狠狠碾了上去,直到那点甜腻化作一滩污泥。
“徐栀栀人呢?拿着我给的五百万抚养费,就让你吃垃圾?”
男人的咆哮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是不是拿钱去养小白脸了?还是为了博取同情,故意想出虐待亲生骨肉这种下作手段!”
女儿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滩黑乎乎的奶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妈妈没有钱……”她哽咽着,声音细若游丝,“妈妈说,不能浪费粮食……”
傅时宴气极反笑,粗暴地拽着女儿后领,像拖拽一件废品一样往豪车方向走。
“满嘴谎话!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会没钱?让她立刻滚出来见我!今天她要是不给我个解释,我就让她在江城彻底消失!”
女儿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是死死扒着垃圾桶边缘不肯撒手,哭喊声撕心裂肺:
“妈妈在天上!她下不来了!”
我就站在傅时宴身后,看着他因愤怒而颤抖的背影,眼眶干涩,早已流不出一滴泪。
傅时宴,你口口声声的那五百万,分明是你心尖上的那个人,为了逼死我而伪造的转账记录啊。
而我,早在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寒冬,就已经死透了。
……
巷子里的风阴冷刺骨。
傅时宴那双价值不菲的皮鞋,此刻正踩在女儿唯一的晚餐上那是她这三天来,唯一的一顿饭。
女儿瘦得脱了相,那件不合身的大号旧T恤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随着被拎起的动作晃荡。
哪怕双脚离地,她的手里依然死死攥着一个生锈的饼干铁盒,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放开我!我要等妈妈……妈妈说只要我乖乖吃饭,她就会回来接我!”
孩子拼命蹬着腿,那双像极了傅时宴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傅时宴盯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宛如看着什么脏东西。
“还在撒谎!”
“这也是徐栀栀教你的?咒自己亲妈死了,好让我心软?”傅时宴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要是真死了,当年卷走那一堆钱的是鬼吗?”
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钝刀,一下下扎在我早已停止跳动的胸口。
我飘在他眼前,嘶声力竭地呐喊:
“傅时宴!那五百万我根本没见过一分钱!思思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她快饿死了你看不见吗?”
可我的声音穿透了他的身体,消散在湿冷的空气里。
无人能听见鬼魂的悲鸣。
第二章:猫都不吃的马卡龙
旁边倒垃圾的洗碗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凑近了些。
“先生,这孩子怪可怜的……她天天守在这儿捡剩饭,就为了找点甜的,说是她妈妈生前最爱吃甜食……”
阿姨下意识想伸手护住孩子,却被傅时宴一记冷眼逼退。
“滚开。”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他认定,这是一场我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徐栀栀,既然你躲着不出来,那我就带走这个野种,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傅时宴一把夺过女儿怀里的铁盒。
锋利的铁锈边缘瞬间划破了女儿纤细的手臂,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还给我!那是妈妈!那是妈妈啊!”
女儿像发了疯的小兽,一口狠狠咬在傅时宴的手腕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巷里炸响。
女儿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半边脸瞬间肿起,嘴角溢出血丝。
可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死死抱住傅时宴的裤腿,还要去够那个盒子。
“坏叔叔!把妈妈还给我……”
傅时宴举起铁盒晃了晃,里面传来沙沙的闷响。他嗤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
“装神弄鬼。为了骗钱,连这种破烂都当宝贝供着?”
他随手将铁盒扔进迈巴赫的后座,仿佛那是随处可见的垃圾。随后拎起女儿,粗暴地塞进车里。
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巷子里的馊味,也隔绝了洗碗阿姨担忧的目光。
我飘在车顶,看着女儿蜷缩在奢华的真皮座椅角落。她不敢碰那些昂贵的内饰,只敢死死盯着那个铁盒,眼泪无声地决堤。
因为傅时宴说过,他最讨厌小孩哭。
以前只要女儿一哭,他就会皱眉摔门而去,彻夜不归。
车子驶入了那座熟悉的半山别墅。
这里的每一块瓷砖、每一盏灯都曾是我亲手挑选。如今,院子里那片我最爱的蔷薇花海已被铲平,取而代之的是宋时雪钟爱的名贵黑郁金香。
客厅里,那幅我画了三个月的全家福也不见了,墙上挂着的是宋时雪的巨幅个人写真。照片里的她,笑得温婉动人,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傅时宴拎着女儿进门时,宋时雪正坐在沙发上修剪花枝。
看到脏得像乞丐一样的女儿,她眼底那抹嫌恶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时宴,这孩子是……?”
傅时宴像丢垃圾一样把女儿扔在地毯上,冷哼道:“徐栀栀的种。不知道跟谁学的,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来骗钱。”
宋时雪捂着嘴,眼眶瞬间红了,演技浑然天成。
“天呐,姐姐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算再缺钱,也不能拿孩子作践啊。”
她蹲下身想去拉女儿的手,女儿却像见了恶鬼般猛地缩回,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孩子记得这个阿姨。
四年前,就是这个“温柔”的阿姨带着一群人冲进家里,把刚做完化疗虚弱不堪的我拖了出去;也是她,当着孩子的面,踩碎了傅时宴送我的最后一部手机。
“别怕,阿姨给你拿好吃的。”
宋时雪转身从茶几上捻起一块精致的马卡龙,递到女儿面前。
女儿太饿了。胃里的绞痛让她本能地盯着那块彩色的点心,下意识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宋时雪的手忽然一松。
精美的马卡龙掉在地上,滚到了波斯猫的脚边。那只傲娇的猫低头嗅了嗅,嫌弃地扭头走开。
“哎呀,手滑了。”宋时雪故作惊讶,随即笑盈盈地看着女儿,“没关系,地上有地毯,不脏的。吃吧!”
我飘在半空,气得灵魂都在颤栗。我想撕烂她那张伪善的脸,想把那块点心塞进她嘴里,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女儿看着地上的点心,那是连猫都不屑吃的东西。
可饥饿战胜了尊严。
她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那块沾着猫毛的马卡龙,塞进嘴里,含泪点头:“……谢谢阿姨。”
傅时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发出一声冷笑。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初分手时你妈要走了那么多钱,现在装这副乞丐样给谁看?徐栀栀把你教得真是好啊。”
他转身上楼,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给她洗干净,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第三章:下水道里的妈妈
傅时宴一走,宋时雪脸上的温柔面具瞬间崩裂。
她嫌恶地踢了一脚女儿:“跟我来!”
浴室里水汽氤氲。
宋时雪拧开水龙头,将水温调至最高。滚烫的热水兜头淋下!
“啊!”
女儿发出一声惨叫,本能地想要逃离。
宋时雪一把按住她瘦弱的肩膀,操起刷马桶的硬毛刷,狠狠地搓在她稚嫩的皮肤上。
“跑什么?不洗干净怎么见人?”
“你妈是个贱女人,你也是个小贱种!给我搓干净!把这层贱皮都给我搓掉!”
粗硬的刷毛刮破了皮肤,热水淋在伤口上,疼得钻心。女儿哭哑了嗓子,拼命拍打着浴室门。
“妈妈!救命!好烫!我要找妈妈……我不洗了……”
我在旁边发疯般地吹着冷水阀,试图让水温降下来,可那该死的把手纹丝不动。
我绝望地看着女儿被烫得通红的皮肤,看着那些陈旧的冻疮伤疤再次裂开那是我们住平房没暖气时留下的印记。
宋时雪一边施暴,一边凑到女儿耳边恶毒低语:
“叫啊,叫破喉咙也没用。你爸爸讨厌你,就像讨厌你那个骗子妈妈一样。知道你妈为什么不来救你吗?她拿着钱跑了,把你这个累赘扔了!”
“不!妈妈没有跑!”
女儿疼得浑身抽搐,却还在倔强地反驳:“妈妈在盒子里!她一直在保护我!”
宋时雪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洗手台上那个铁盒上那是女儿死活不肯撒手的宝贝。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在盒子里?我倒要看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破烂!”
宋时雪一把抓起铁盒。
“不要碰我妈妈!”
女儿顾不得疼痛,从浴缸里跳出来扑上去抢。湿滑的地面让她重重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瓷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但她连滚带爬地抱住宋时雪的腿,一口咬了上去。
“啊!你这只疯狗!”宋时雪尖叫一声,一脚踹在女儿心窝。
女儿被踹飞撞在墙角,半天爬不起来。
铁盒掉落在地,“哐当”一声摔开了。
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不是钱,也不是珠宝。
那是一堆灰白色的粉末,中间还夹杂着几块未烧化的碎骨。
空气瞬间凝固。
宋时雪愣了一瞬,随即捂着鼻子尖叫起来:“死人骨灰!小贱人,你竟然把死人骨灰带进家里!晦气!真晦气!”
她像见了鬼一样跳脚,抓起淋浴喷头对着地上的骨灰猛冲。
“冲走!快冲走!”
白色的粉末混着脏水,旋转着涌向下水道的漩涡。
“不要!!”
女儿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那双小手拼命去堵下水道口,用瘦弱的身体盖住那些粉末,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刷在背上。
“不能冲!那是妈妈!下水道里太黑了,妈妈会害怕的!”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捧起那些混着泥水的骨灰,往那个破铁盒里装。
“妈妈回来……我们回家……朵朵把妈妈弄脏了,朵朵给妈妈擦擦……”
孩子语无伦次,哭得几近断气。
我飘在半空,灵魂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那是我的骨灰啊,女儿一直把它当宝贝,睡觉都要抱着,她说妈妈在里面睡觉,她要等妈妈醒过来。
可现在,我就这样被冲进了下水道。
第四章:那个铁盒里的秘密
“砰!”
浴室门被一脚踹开。
傅时宴冲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狼藉皱紧了眉:“怎么回事?”
宋时雪顺势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时宴,这孩子疯了!她拿一堆脏土吓我,还说是死人骨灰要诅咒我们的宝宝……我好怕,肚子好疼……”
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满脸委屈。
傅时宴脸色铁青。他看了看地上那滩灰白色的泥水,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狼狈的女儿。
“徐栀栀这个疯女人!居然教这么小的孩子搞这种阴损把戏!”
他大步上前,一把拎起女儿的后领,掏出手机吼道:“给你妈打电话!让她立刻滚过来!否则我就把这些脏东西全倒进垃圾桶!”
女儿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团湿漉漉的骨灰泥,那是她拼了命抢救回来的最后一点“妈妈”。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无尽的死寂。
“可是,妈妈没有了啊……”
“叔叔,你把妈妈冲走了。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傅时宴被那眼神刺得心口莫名一痛,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还在装疯卖傻!”
他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泥团,扬手将那团“烂泥”狠狠甩出了浴室窗外。
窗外是漆黑的雨夜,骨灰划过一道抛物线,瞬间被黑暗吞噬。
“不!”
女儿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挣脱了傅时宴的手,想都没想,直接爬上窗台,纵身就要跟着跳下去!
“你疯了!”
傅时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回。女儿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指甲抓破了他的脖子。
“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妈!妈妈一个人在外面,她怕黑!你赔我妈妈!你赔我!”
傅时宴死死按住发狂的孩子,看着她那张扭曲的小脸,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孩子的反应……太真实了。
真实到不像是在演戏。
难道……
就在这时,女儿突然停止了挣扎。
她身子猛地一挺,“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殷红的血染透了傅时宴洁白的衬衫,触目惊心。
“女儿!”我尖叫着扑过去。
女儿软软地倒在傅时宴怀里,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那个生锈的铁盒从她怀里滑落。
“当啷”一声。
一张泛黄的照片从夹层里飘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血泊边。
那是我们的全家福。
照片背后,歪歪扭扭的稚嫩笔迹写着一行字:
【爸爸是超人,他在拯救世界。等我不疼了,他就回来了。】
第五章:迟来的真相
医院的急救室亮着刺眼的红灯。
傅时宴站在走廊里,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
宋时雪站在一旁,还在喋喋不休地试图洗脑:
“这孩子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徐栀栀也真是的,为了碰瓷,居然给孩子吃这种药……时宴,你别被骗了,这肯定又是那个女人的苦肉计。”
傅时宴烦躁地扯开领带,眼神阴鸷得吓人:“你安静一会吧!”
他死死捏着那张沾血的照片,脑海里全是女儿吐血前绝望的眼神。
那个眼神,太像徐栀栀了。
像四年前,她跪在雨里求他相信她没有泄露机密时一样。
那是他怎么做的?
他让人把她赶了出去,收回了所有的卡和车,冷冷地说:“徐栀栀,带着你的野种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女儿。
如果……她是真的死了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傅时宴狠狠压了下去。不可能,那个女人那么爱钱,那么惜命,怎么可能死?一定是躲在哪里看笑话。
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色难看至极。
正是当年给我确诊胃癌的沈医生。
傅时宴立刻迎上去:“医生,孩子怎么样?”
沈医生抬头看到傅时宴,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傅时宴身上。
“你就是这孩子的父亲?”“这就是你为人父的样子?孩子胃壁里全是无法消化的发霉面屑和尖锐的塑料残渣,重度营养不良!”
“还有她身上那些陈旧性骨折,肋骨断了两次全是靠自愈长歪的!你是想把她活活折磨死吗?”
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沈医生将一沓厚厚的病历本狠狠砸在傅时宴的胸口,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他昂贵的西装,发出刺耳的声响。
傅时宴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肋骨断裂?发霉的面包?
“这绝无可能……当初离婚徐栀栀拿走了整整五百万,她怎么可能让孩子过这种非人的日子?”
“五百万?”沈医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傅时宴,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如果徐栀栀手里有一分钱,她当年就不会为了省那两百块的特效止痛药,活活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如果她有钱,这孩子早产落地的时候,就不会因为交不起住院费连保温箱都住不上!”
这番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时宴的天灵盖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猛地扣住沈医生的肩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在胡说什么?当年……当年她明明拿着钱去国外逍遥快活了!宋时雪亲口告诉我,在巴黎见过她……”
沈医生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眼底满是悲悯与厌恶。
“巴黎?呵,她连死后去火葬场的运输费,都是我们科室几个医生凑出来的!”
【第5章】
“傅时宴,你给我听清楚了,徐栀栀早在四年前的除夕夜,就已经因为胃癌晚期离世了!”
“那天你在做什么?你在市中心的led大屏上给你的新欢放全城烟花秀!”
“而她蜷缩在湿冷的桥洞里,怀里死死护着刚出生的孩子,身体都凉透了,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她到死都在等你回消息!”
“不……这不可能……”
傅时宴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他那张向来矜贵冷傲的脸,此刻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她在骗我……徐栀栀一定是在骗我……”
“如果她死了,那宋时雪给我看的那些生活照算什么?这四年每个月的转账记录又算什么?”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些话,试图从这荒谬的现实中找出一丝破绽,却更像是在自我催眠。
沈医生不再多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那纸张已经泛黄起皱,边角都磨毛了。
那是一张死亡证明。
上面黑纸白字,触目惊心:死者,徐栀栀。
死亡时间:2020年1月24日。
正是那个大雪封城的除夕夜。
死亡原因那一栏写着:多器官衰竭(胃癌晚期)。
下方附着一张火化单,家属签字那一栏,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红手印,旁边备注着“王奶奶(代)”。
傅时宴颤抖着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每一个字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视网膜,灼烧着他的灵魂。
“2020年……”
那一年,他在做什么?
他在陪宋时雪过生日,他在聚光灯下高调宣布宋时雪是他的灵感缪斯。
记忆回溯,他终于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的雪下得特别大,几乎要将整个城市掩埋。
他收到过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时宴,我好疼。】
彼时的他以为这又是我欲擒故纵的把戏,只回了一句冰冷刺骨的:
【疼死最好,别来烦我。】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拉黑了那个号码。
原来,那是真的。
那是我的求救,也是我留给人世间最后的遗言。
“啊!”
傅时宴突然死死捂住胸口,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悲鸣。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坚硬的水磨石地板上。
手中的死亡证明飘落在地,像一片枯萎凋零的落叶。
“徐栀栀……徐栀栀……”
他一遍遍念着我的名字,每念一次,就有滚烫的泪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劈入他的脑海。
那个被他亲手扔掉的铁盒。
那个被女儿视若珍宝,却被他当着孩子的面,倒进下水道冲走,又将剩下的“烂泥”扔出窗外的铁盒。
那是他的发妻。
是他曾经在神父面前起誓要守护一生的爱人。
那是我的尸骨啊!
“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傅时宴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粗暴地推开试图搀扶他的护士,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
“时宴!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去哪?”宋时雪此时才匆匆赶来,一脸茫然地试图拉住他。
傅时宴猛地回头,那眼神凶戾得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滚!”
他一把甩开宋时雪,力道大得直接将她甩到了墙上。
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医院,跳上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车子像一头失控的钢铁野兽,在暴雨如注的夜色中咆哮狂奔。
回到别墅,他不顾保镖的惊呼与阻拦,直接冲到了浴室窗外的那片草坪。
暴雨已经将那里淋得泥泞不堪。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甚至有些洁癖的傅氏总裁,此刻却像个疯子一样,“噗通”一声跪进了泥水里。
他用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在肮脏的泥泞中疯狂地摸索、挖掘。
“在哪……在哪……”
“阿栀,别怕,我来找你了……”
“我不嫌脏,我一点都不嫌脏……求求你,别躲着我……”
他在草丛里一寸一寸地翻找,手指被玫瑰带刺的茎秆划得鲜血淋漓,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
比起心脏被凌迟的剧痛,这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
终于,在一丛被雨水打歪的玫瑰花根部,他看到了那一团灰白色的泥块。
因为雨水的冲刷,它只剩下小小的一团,几乎要和周围的烂泥融为一体。
傅时宴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团泥。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稀世珍宝。
他把那团冰冷的泥紧紧贴在滚烫的心口,在暴雨中嚎啕大哭。
雨水混杂着泪水,顺着他狼狈的脸颊流淌,滴落在我的骨灰上。
我就站在他面前,隔着生与死的界限,看着这个曾经让我爱入骨髓、又恨入骨髓的男人。
看着他跪在雨里,为我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傅时宴,别哭了,太晚了。
哪怕你哭瞎了眼,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第6章】
傅时宴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是被保镖强行架进书房的。他发着高烧,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手里却死死攥着那个生锈的饼干盒,里面装着他昨晚一点点抠回来的泥土。
没人敢从他手里拿走那个盒子,哪怕碰一下都不行。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他用沙哑如砂纸打磨过的声音下令查。
彻查这四年发生的一切。
彻查那五百万的去向。
彻查宋时雪。
其实真相根本不需要费力去查,它一直都赤裸裸地摆在那里,只是以前的他瞎了眼,蒙了心,不肯看。
助理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时,手都在微微发抖。
“傅总……查清楚了。”
“四年前,夫人的账户确实有一笔五百万的转账记录,但……收款方是一个境外的非法赌博网站。”
“那个网站的幕后控制人,正是宋时雪小姐的表哥。”
“还有……当年泄露公司机密的那个IP地址,我们也请技术部复原了。”
“是在……宋小姐名下的那套私人公寓里。”
傅时宴翻看着那些资料,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原来,我是被陷害的。
原来,那五百万我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全被宋时雪转走了。
原来,我背着窃取机密的骂名,背着卷款潜逃的脏水,在绝望和贫病中死去了整整四年。
而他,却把杀人凶手奉为座上宾,捧在手心里宠了整整四年。
“还有这个……”
助理拿出一个破旧不堪的作业本,那是从女儿随身背着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布包里找到的。
“这是……小小姐捡回来的,好像是夫人的日记。”
傅时宴颤抖着翻开。
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日记本,是我从垃圾桶捡来的别人不要的草稿纸,背面还有字,我用订书机订在了一起。
字迹歪歪扭扭,因为那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我的手疼得连笔都握不住了。
【2019年12月1日,疼。止痛药吃完了,女儿饿得直哭,奶粉太贵了,不买了。我忍忍就好,把钱省下来给宝宝买吃的。】
【2019年12月25日,下雪了。拾荒的王姐姐分给我一块烤红薯,好甜。女儿吃了笑了,她长得真像时宴。要是他能看一眼孩子多好,哪怕就一眼。】
【2020年1月10日,我感觉我要撑不住了。我死了没关系,可女儿怎么办?她还没有名字,还没有户口,以后怎么活下去?】
【2020年1月24日,除夕。全城都在放烟花,听说那是傅氏集团放的。真好看啊。时宴,新年快乐。下辈子,我们别再遇见了。】
“啪嗒”。
一颗浑浊的泪珠重重砸在纸页上,晕开了那句“下辈子,别再遇见了”。
傅时宴猛地合上本子,不敢再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捏碎,疼得他无法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痛。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亲手把一个深爱他的女人,逼到了绝路。
他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致命一击。
“宋、时、雪。”
傅时宴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底涌动着滔天的恨意与杀气。
“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不,我要亲自去。”
【第7章】
宋时雪正坐在别墅真皮沙发上,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佣人打包她的珠宝首饰。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傅时宴昨晚的状态太反常了,那种眼神让她心惊肉跳。
她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快点!把那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给我包好!动作轻点!”
“还有保险柜里的那些美金,都装起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雕花大门被一脚踹开。
傅时宴裹挟着一身地狱般的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排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
“时宴……”
宋时雪吓得手一抖,昂贵的首饰盒摔在地上,圆润的珍珠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整理一下……”
傅时宴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几大步跨过去,一把扼住她的脖颈,单手将她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解释?”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解释你怎么伪造转账记录陷害发妻?”
“解释你怎么偷了徐栀栀的设计稿,还要把脏水泼在她身上让她身败名裂?”
“还是解释你怎么把我的骨肉当狗一样虐待,还要把徐栀栀的骨灰冲进下水道?”
傅时宴的手指不断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喉骨。宋时雪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双脚在空中无助地乱蹬,眼球凸出。
“咳咳……放……放开……”
“我……我怀孕了……”
濒死之际,她试图抛出最后的筹码。
傅时宴冷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他猛地松开手,任由她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怀孕?”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体检报告,狠狠甩在她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精心保养的脸颊。
“你早年流产过多导致输卵管完全堵塞,根本不可能怀孕。”
“连这个都在骗我。”
宋时雪看着那份报告,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死死抱住傅时宴的裤腿,哭得涕泗横流,妆容花了一脸。
“时宴,我是爱你的啊!”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就是个穷酸鬼,根本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
“啪!”
傅时宴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打得她嘴角开裂,半边脸瞬间肿起。
“爱我?”
“你爱的是我的钱,是傅太太这个位置带来的虚荣!”
他嫌恶地踢开她,仿佛她是沾在鞋底的脏东西。
“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傅时宴冷冷地吩咐保镖。
“这四年她从我这里吞进去的每一分钱,都让她给我吐出来。吐不出来的,就让她家里人卖房子卖地还。”
“通知下去,所有跟傅氏有合作的公司,谁敢帮宋家一把,就是跟我傅时宴过不去。”
宋时雪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如死灰。
她知道,她完了。不仅是她,整个宋家都完了。
在江城这个圈子里,傅时宴要封杀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不需要警察,不需要法庭。
傅时宴用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剥夺了她拥有的一切。她将被赶出江城,背负巨额债务,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求生。
这就是她应得的下场。
看着宋时雪像死狗一样被保镖拖出去,我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因为无论她下场多惨,我都活不过来了。
我也无法再拥抱我那受尽苦难的女儿。
【第8章】
女儿在重症监护室整整躺了半个月才醒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细若游丝:“妈妈呢?”
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傅时宴,瞬间红了眼眶。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洗刷干净的饼干盒,递到女儿面前。
“妈妈在这里。”
“爸爸把妈妈找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女儿看着那个盒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胡茬、憔悴不堪的男人。
她没有伸手去接。
只是默默把头埋进被子里,用一种甚至不带情绪的声音小声说:
“你不是爸爸。”
“爸爸死了。”
“妈妈也死了。”
傅时宴的手僵在半空,心如刀割,仿佛被千刀万剐。
“女儿,我是爸爸啊……”
“对不起,爸爸以前错了,爸爸以后会加倍对你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女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枕头湿了一大片。
那个曾经活泼爱笑、会喊着要把妈妈种出星星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眼神像枯井一样毫无波澜的木偶。
出院后,傅时宴花重金在江城风水最好的墓园买了一块墓地。
葬礼办得很隆重。全城的名流都来了,黑色的伞连成了一片肃穆的海。
傅时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站在墓碑前,身形萧索。
墓碑上的照片,是我大学时拍的。那时候我笑得很甜,眼睛里有光,对未来充满希望。
傅时宴抚摸着那张照片,指尖颤抖得厉害。
“阿栀,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
“还有这块墓地,坐北朝南,你看,能看到我们以前的学校,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边风大,你冷不冷?我让人多烧点纸钱给你,你在那边别省着花。”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个迟暮的老人,试图用这些琐碎的话语填补内心的空洞。
女儿站在一旁,怀里紧紧抱着那个饼干盒。
傅时宴想把盒子放进墓穴里安葬,女儿却死活不肯松手,发了疯一样尖叫。
“不行!”
女儿拼命摇着头,眼神倔强得让人心疼。
“这里太黑了,妈妈怕黑。”
“我要带妈妈晒太阳。”
傅时宴不敢强迫她,只能红着眼眶由着她。
最后的仪式结束了,宾客散去,山间只剩下风声。
傅时宴跪在墓前,久久不愿起来。
“阿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你怪我吧,求你别不理我……”
“哪怕你入梦来骂我两句也好啊……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就坐在冰冷的墓碑上,看着他哭,看着他悔,看着他痛不欲生。
风吹过,卷起地上未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飞向天空。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女儿瘦弱的脸颊,手掌却径直穿过了她的发丝。
我要走了。
我的执念已了,灵魂开始变得透明轻盈。
女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突然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妈妈,妈妈你要走了吗?”
“妈妈放心,思思会乖乖吃饭,乖乖长大。”
“你不要担心我。”
傅时宴猛地回头,四处张望,神色慌乱。
“阿栀?是你吗?阿栀!”
他伸手去抓那阵风,指缝间却只有虚无。
只有满山的松涛,呜咽作响,似在悲鸣。
我看着他们父女俩,最后笑了笑,那笑容里不再有爱恨。
傅时宴,我不恨你了。
但我也不爱你了。
余生漫长,你就守着这份迟来的深情与愧疚,在无尽的悔恨中,慢慢熬吧。
我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消散在春日温暖的阳光里。
枯木终究没有等来她的春天。
而我,也永远不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