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梦叫错人？宝钗的“妈妈”和宝玉的“太太”，亲疏就在嘴边

2003年李少红那版《红楼梦》热播，到现在也小二十年了。当时观众一边挑刺儿，一边也真看进去了。

有个细节挺有意思。薛宝钗见了薛姨妈，总是软软糯糯一声“妈妈”。可贾宝玉见了他亲娘王夫人呢，张口闭口就是“太太”。

明明都是亲儿子亲闺女，这称呼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小时候看只觉得是称呼习惯，现在咂摸咂摸，这里面藏着不少人情世故的门道呢。

01

先说宝钗。

那声“妈妈”叫得是真亲。书里写她家住在贾府梨香院，冬日午后，母女俩围着火炉做针线，闲话家常。宝钗劝妈妈少为哥哥薛蟠的烂事操心，声音温温柔柔的。

那场景，想想就暖和。

薛姨妈守寡，带着一双儿女依傍贾府过活。家里顶梁柱是个惹是生非的“呆霸王”，她一个妇道人家，里里外外都艰难。宝钗呢，早早地就懂事了。

她那份超出年龄的妥帖和周到，哪儿来的？不就是从体谅妈妈的难处开始的么。

网友有句话说得挺对：“薛宝钗的‘妈妈’，叫的是一份相依为命的体己。”在那个深宅大院里，妈妈是她最无需设防的港湾。所以她的亲近是自然的，是从生活缝隙里透出来的暖和气儿。

02

再看宝玉这边。

“太太”这个称呼，一出口就隔了一层。官宦人家的规矩，公子小姐们称呼父母，多用“老爷”、“太太”，显得正式，合乎礼法。

可宝玉是那种被规矩框住的人吗？显然不是。他在贾母跟前可以撒娇打滚，见了林妹妹更是“好妹妹”“心肝儿”地乱叫。怎么到了亲妈这儿，反而规矩起来了？

关键可能就在王夫人身上。

王夫人是个什么人？书里写她“木头似的”，吃斋念佛，看起来慈悲。可你看她撵走晴雯、金钏儿时的狠决，那是真不手软。她对宝玉的爱，沉甸甸的，包裹着极高的期望和极强的控制欲。

她要的，是一个能光宗耀祖、走科举正途的“好儿子”。偏偏宝玉最烦这个。

所以宝玉那声规矩的“太太”，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持距离。像是在一片名为“母爱”的沼泽边上，小心翼翼地划出一条安全线。他知道，靠得太近，那些“仕途经济”的教导、对他身边女儿的审查，就会铺天盖地涌过来。

这不是不孝。这是一种无奈的自我防护。

03

一个细节特别戳人。

书里好几处写到，宝玉在“太太”那里碰了钉子、受了委屈，一扭头就扎进贾母怀里。在老太太那儿，他可以做回“混世魔王”，可以无法无天。

贾母溺爱他，某种程度上，是替他承担了那份来自“母亲”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而宝钗呢？她没有这样一个“超级祖母”可以逃避。薛姨妈就是她的全部。她对妈妈，除了亲，还有一份隐形的“支撑”。她要替不成器的哥哥安抚母亲，要为自己和母亲的未来做长远算计。

她的“妈妈”，叫的是一份责任。宝玉的“太太”，叫的是一份隔阂。亲疏远近，在这最日常的称呼里，早就摆得明明白白了。

04

更耐人寻味的是结局。

喊着最亲的“妈妈”的宝钗，最后嫁给了叫着最疏的“太太”的宝玉。一场惊天动地的“调包计”，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

婚后，宝玉会不会改口，叫薛姨妈一声“妈妈”？而宝钗对着王夫人，那声“太太”又叫不叫得出口？书里没细写，但想想都替他们别扭。

两个称呼，就像两个无法兼容的世界。一个是从小被规训、不得不扛起家族责任的“懂事”世界；一个是拼命想逃离规训、守护内心自由的“叛逆”世界。硬揉在一起，只能是遍体鳞伤。

所以你看，曹公笔下没有闲笔。一声称呼，定下的不只是亲疏，更是人物命运的底色。

以前看《红楼梦》，总替宝钗憋屈，觉得她活得太累。现在反而有点懂她了。她那声“妈妈”，何尝不是她在冰冷现实中，能紧紧抓住的、为数不多的真实温暖。

而宝玉呢，他反抗“太太”代表的一切，最后却用出家实现了最彻底的反抗。他赢了，也输光了所有。

我们身边好像也有这样的孩子。有的孩子早早成了“小大人”，嘴甜懂事，心疼父母。有的孩子却显得叛逆疏离，跟父母话不投机。这时候，或许不该急着评判孩子“亲不亲”。得看看，我们给孩子的，到底是一个可以一头扎进去喊“妈妈”的怀抱，还是一个需要恭敬喊“太太”的厅堂。

家庭啊，终究是讲情大于讲理的地方。规矩立得再漂亮，不如让孩子能自在地叫一声“妈”。大家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