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儿子越来越像老公,偷做亲子鉴定后崩溃:全家是“骗子”
发布时间:2025-12-28 09:58 浏览量:2
01 那个缝隙
结婚第七年,我以为我和程亦诚的婚姻,已经稳固得像块花岗岩。
我们有个可爱的女儿念念,五岁。
有个不大但温馨的家。
程亦诚脾气好,会挣钱,对我对女儿,都是掏心掏肺。
公婆住在同一个小区,常来帮衬。
小姑子程染离了婚,带着儿子乐乐,也基本长住娘家。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在外人眼里,是模范家庭。
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直到那天下午,一切完美的表象,被邻居张阿姨一句闲话,砸开了一道缝。
那天是周末,我带念念下楼玩滑梯。
小姑子也带着乐乐,婆婆跟在后面,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程亦诚公司有事,没跟我们一起。
张阿姨抱着孙子,溜达过来,笑着和我搭话。
“佳禾,你们家这基因可真厉害。”
我笑了笑,客气道:“哪有,念念就像我,平常得很。”
张阿姨摆摆手,眼睛却瞟向不远处正被婆婆举高高的乐乐。
“我说的是乐乐。”
她压低了声音,像分享什么秘密。
“你看看乐乐那眉眼,那鼻子,跟你家亦诚,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夕阳给乐乐的侧脸镀了层金边,他仰头大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那一瞬间,我确实恍惚了一下。
是有点像。
但我没多想,随口打着哈哈。
“嗨,一家人,长得像不稀奇。都说外甥像舅嘛。”
张阿姨却不依不饶,一脸“我懂”的神秘表情。
“那可不一样,你仔细瞧瞧,那不是普通的像,是神似。比跟你家念念还像她爸呢。”
这话,就有点刺耳了。
我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婆婆抱着乐乐走过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
她脸色一沉,很不高兴地对张阿姨说。
“老张,你这人就喜欢胡咧咧。乐乐是我女儿的儿子,当然像我们程家人。你家孙子不像你儿子,难道还像隔壁老王?”
这话说得又冲又难听。
张阿姨碰了个钉子,脸上挂不住,讪讪地抱着孙子走了。
婆婆还在那儿不解气地嘟囔。
“长舌妇,唯恐天下不乱。”
程染也走过来,撇撇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哥,别理她。她就是嫉妒我妈对乐乐好。”
我看着她们,没说话。
心里那点不舒服,被婆婆和小姑子这过度反应,给放大了。
真的只是“一家人,长得像”那么简单吗?
晚饭是回公婆家吃的。
程亦诚也从公司回来了。
饭桌上,一大家子人。
公公话不多,埋头吃饭。
婆婆一门心思地给乐乐夹菜。
“乐乐,多吃点排骨,长高高。”
“乐乐,喝点汤,这个有营养。”
乐乐的碗里,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女儿念念坐在旁边,举着勺子,脆生生地说。
“奶奶,我也要吃排骨。”
婆婆这才像刚看见她一样,随手夹了一块最小的给她。
“吃吧吃吧,女孩子家,吃那么多肉干嘛,以后胖了不好看。”
我心里一堵。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婆婆重男轻女,从我生下念念那天起,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
月子里,她嘴上说着照顾,炖的汤,全是我不爱喝的。
她说,这些下奶。
可程染坐月子的时候,婆婆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说要补身体。
那时候,我只当是亲妈和婆婆的区别。
现在想来,不是的。
她对乐乐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那种珍视,那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样子,超过了对一个普通外孙的疼爱。
程亦诚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
“多吃点蔬菜,别光吃肉。”
他温和地笑着,像往常一样。
可我看着他,再看看乐乐。
张阿姨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都在低头吃饭。
乐乐吃饭有个习惯,喜欢微微歪着头,用左边的牙齿咀嚼。
我老公程亦诚,也是这样。
以前我只觉得是巧合。
今天,这巧合看起来,格外刺眼。
程亦诚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我摇摇头,逼着自己低下头扒饭。
饭碗里,是米饭,是菜。
我却觉得嘴里发苦,像在嚼一团棉花。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那个被砸开的缝隙,就在那里。
冷风,正从里面,一丝一丝地往我心里灌。
02 魔鬼在细节里
从那天起,我像着了魔。
我的眼睛,变成了一台高精度的扫描仪,总是不自觉地在程亦诚和乐乐之间来回扫描,对比。
越看,心越凉。
乐乐的单眼皮,和程亦诚一模一样。
眼尾微微下垂,看着人的时候,显得无辜又专注。
他们的耳朵轮廓,几乎可以重合。
尤其是耳垂,都是那种小而厚的形状。
我女儿念念是双眼皮,像我。耳朵也随我,耳垂很大。
我开始疯狂地翻家里的旧相册。
程亦诚小时候的照片,不多。
婆婆说,那时候条件不好,没怎么拍。
我找到一张他大概七八岁时的黑白照。
照片已经泛黄。
他穿着不合身的大棉袄,咧着嘴笑,缺了一颗门牙。
我把照片拿到灯下,用手机放大,再放大。
心脏,猛地一缩。
照片里的程亦CNN,左边耳朵后面,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颗很小很淡的痣。
因为太小,也因为照片模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位置……
第二天,我借口给孩子们买零食,去了公婆家。
婆婆和小姑子正在客厅看电视。
乐乐在沙发上玩奥特曼。
我走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乐乐,在玩什么呢?”
他举起手里的奥特曼,献宝似的给我看。
“迪迦!我舅舅给我买的!”
我顺势蹲下来,假装帮他整理衣领,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他的耳后。
指尖的皮肤,传来一个细微的凸起。
我拨开他的头发。
一颗褐色的小痣,静静地躺在那里。
和照片里程亦诚的,在同一个位置。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
手脚冰凉。
“嫂子,你怎么了?”
程染的声音,把我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我猛地收回手,站起身,因为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我扶住沙发,勉强笑了笑。
“没事,蹲久了,有点头晕。”
婆婆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没事就早点回去吧,念念一个人在家,别再磕了碰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家。
回家的路上,我走得魂不守舍。
怎么会这么巧?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吃饭习惯,现在,连这么隐秘的痣,都在同一个位置。
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我开始回忆关于小姑子程染的一切。
她比程亦诚小三岁。
从小被公婆宠坏了。
结婚没两年,就离了。
当时她挺着大肚子回的娘家。
我们问她,前夫是谁,干什么的。
她就哭,说那男人是个人渣,骗了她,跑到国外去了,再也联系不上。
公婆护着她,不许我们再问。
说问一次,就是往女儿心上戳一把刀。
程亦诚也劝我,说算了,以后程染和孩子,他这个当哥的养着。
那时候,我只觉得他有情有义,是个好哥哥。
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破绽。
一个能跑到国外的人,家里会没点能量吗?公婆就这么善罢甘pre了?连去闹一下都没有?
程染怀孕生子,那个所谓的“前夫”,从头到尾,没有露过一次面,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乐乐出生后,户口直接落在了程染名下,姓程。
对外就说,孩子跟妈姓。
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可如果……
如果乐乐的亲生父亲,根本不是什么远在国外的“人渣”呢?
如果,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呢?
这个想法,像一条毒蛇,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我希望是我疯了。
那天晚上,程亦诚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酒气。
他洗完澡,躺在我身边,像往常一样,伸手想抱我。
我僵着身体,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轻声问。
“怎么了,佳禾?”
我背对着他,声音干涩。
“没什么,今天有点累。”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翻过身去。
黑暗中,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我却一夜无眠。
我看着身边这个同床共枕了七年的男人。
他是我女儿的父亲,是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可现在,我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只觉得陌生。
那张我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却和另一个孩子的脸,在我脑海里,慢慢重叠。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不。
不可能的。
这太荒唐了。
太恶心了。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冷静地说。
去证实它。
不管是真是假,你需要一个答案。
对。
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我从这场噩梦里,解脱出来,或者,彻底沉沦下去的答案。
03 带血的样本
做亲子鉴定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我心里扎了根。
疯狂地生长。
我知道,这是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打开,我们这个家,可能就完了。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如果不让它开出个结果,它就会在我心里,长成一片吞噬一切的荆棘。
我开始在网上,偷偷搜索亲子鉴定的信息。
要个人隐私鉴定,不需要任何证件,只需要提供样本。
样本可以是血液,毛发,口腔拭子,甚至是指甲,牙刷。
程亦诚的样本,好拿。
难的是乐乐的。
我不能去公婆家,从乐乐身上拔一根头发。
那太明显了。
婆婆和程染,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警惕。
我必须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末,程亦诚说,他一个发小从外地回来,晚上要一起吃饭,就不在家吃了。
我心里一动。
我说,那你把念念也带上吧,让他那些叔叔伯伯见见。
程亦诚很高兴地答应了。
下午,我给婆婆打了个电话。
我说,晚上亦诚带念念出去吃饭,我一个人懒得做饭,想去您那儿蹭一顿。
婆婆在电话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下。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应了。
“行吧,那你就过来吧。”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成功了。
我提前去超市,买了一堆乐乐爱吃的零食,还有他最喜欢的草莓味酸奶。
傍晚,我提着东西,去了公婆家。
一进门,我就堆起笑脸。
“妈,染染,我来啦。”
婆婆在厨房忙活。
程染坐在客厅看电视,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乐乐看见我手里的零食,眼睛亮了。
“舅妈!”
他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我蹲下来,把零食递给他。
“看舅妈给你买了什么?”
“哇!谢谢舅妈!”
他高兴地接过零食袋,献宝似的拿给程染看。
我趁机拿出那瓶草莓酸奶,插上吸管。
“乐乐,喝酸奶吗?”
“要!”
他毫不设防地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我看着他,心跳得厉害。
晚饭,我吃得心不在焉。
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乐乐喝过的那瓶酸奶。
它被随手放在茶几上。
吸管上,沾着他的口水。
那就是我需要的样本。
吃完饭,我主动提出要帮忙收拾碗筷。
婆婆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不用你,我跟你妹妹一会儿就弄好了。”
我笑着说:“没事妈,我闲着也是闲着。”
我端起碗碟,往厨房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假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歪。
手里的碗碟,没有掉。
但我的手,却“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那瓶酸奶。
酸奶瓶滚到地上。
程染尖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
我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
我蹲下身,飞快地去捡。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指尖,迅速地从酸奶瓶的吸管上,捻了下来。
吸管的顶端,被我死死地攥在了手心里。
我把酸奶瓶扶起来,然后起身,继续往厨房走。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手心里,那截小小的塑料吸管,又湿又黏。
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得我心惊肉跳。
我把碗筷放进水槽,对婆婆说。
“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去下洗手间。”
说完,我逃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
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打开手心。
那截吸管,静静地躺着。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的证物袋。
颤抖着,把吸管放了进去。
然后,塞进内衣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镜子里,我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我在卫生间待了很久,直到心情平复下来。
出来的时候,程染和婆婆,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就说要回家了。
她们巴不得我赶紧走。
回到家,程亦诚和念念还没回来。
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片死寂。
我从柜子里,翻出程亦诚之前用过的一个电动牙刷的刷头。
他说不好用,换掉了。
我一直没舍得扔。
现在,它派上了用场。
我把那个刷头,也放进了另一个证物袋里。
两个证物袋,并排放在桌上。
一个,来自我的“外甥”。
一个,来自我的丈夫。
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两颗定时炸弹。
我联系了鉴定中心。
把样本,用同城闪送,寄了过去。
付完款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浑身脱力。
我瘫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
审判我的那把剑,已经悬在了头顶。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它,什么时候落下来。
04 等待宣判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煎熬的日子。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漆黑,到泛白。
程亦诚就睡在我身边。
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稳。
我却觉得,那声音里,充满了谎言和欺骗。
我不敢再让他碰我。
他一靠近,我就觉得恶心。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疏远和反常。
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蛋糕。
会提前下班,回来做饭。
会把家里的地,拖得一尘不染。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讽刺。
他是在心虚吗?
是在弥补吗?
还是,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想挽回我们之间突然出现的裂痕?
我分不清。
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迷雾。
我看不清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周末,他提议,带我和念念,去郊野公园烧烤。
他说,我们一家三口,好久没有单独出去玩了。
我看着他讨好的笑脸。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
我说不出那个“不”字。
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微风不燥。
念念像只快乐的小鸟,在草地上奔跑,放风筝。
程亦诚在烧烤架前,笨拙地,却又认真地烤着鸡翅。
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肉香,混合着青草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画。
程亦诚烤好第一串鸡翅,没有给女儿,而是先递给了我。
上面刷着我最喜欢的蜜汁酱料。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睛里,是熟悉的温柔。
那一刻,我几乎要动摇了。
我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我是不是被嫉妒和猜疑,蒙蔽了双眼?
也许,那颗痣,真的只是巧合。
也许,婆婆对乐乐好,只是因为心疼女儿。
也许,程亦诚,还是那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值得信赖的好丈夫。
我接过鸡翅,咬了一口。
味道很好。
可是,我却尝不出一点甜味。
我看着不远处,正和念念一起追逐风筝的程亦诚。
阳光下,他的笑容,那么灿烂。
可我的心,却在一寸一寸地变冷。
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我一直忽略了的事。
乐乐对芒果过敏。
这一点,全家人都知道。
所以家里从来不买芒果。
有一次,我同事给了我两个大青芒,我带回家。
婆婆看到了,立刻就把芒果扔进了垃圾桶。
她说:“乐乐不能闻这个味儿,会起疹子。”
当时我不以为意。
可现在,我清楚地记得。
程亦诚,也对芒果过敏。
一模一样的症状。
一闻到味道,就会打喷嚏,皮肤起红疹。
这,也是巧合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指向同一个答案的巧合?
我手里的鸡翅,再也吃不下去了。
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洗手间。
我躲在公共卫生间里,给鉴定中心,打了个电话。
我说,我想问一下,那个尾号XXXX的单子,出结果了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公式化的女声。
“女士,您的报告昨天下午就已经出来了,已经通过加密邮件,发送到您预留的邮箱了。”
挂了电话。
我的手,抖得拿不住手机。
出来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
它就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
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我没有勇气点开。
我怕。
我怕看到那个我既渴望,又恐惧的真相。
我回到草地上。
程亦诚还在那里,耐心地教念念怎么收风筝线。
父女俩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很温暖。
我多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没有怀疑,没有背叛。
只有我和我的丈夫,我的女儿。
我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我知道,回不去了。
从我把那两个样本寄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就亲手,把我们这个家,推到了悬崖边上。
现在,那封邮件,就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最后一只手。
它会把我们推下去。
还是,拉回来?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须,亲眼去看。
05 那张纸,那把刀
那天晚上,我等念念睡着后,打开了书房的电脑。
程亦诚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里,传来一阵阵罐头笑声。
那么热闹。
却和我,隔了两个世界。
我点开邮箱。
那封来自鉴定中心的未读邮件,就排在最上面。
标题,是一串冰冷的编号。
我的手指,悬在鼠标上,却迟迟不敢点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又一口。
胸口闷得发疼。
点下去。
温佳禾,点下去。
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得接受。
我闭上眼睛,狠狠地按下了鼠标。
邮件,被打开了。
附件是一个PDF文件。
我下载,打开。
一份专业的,带着官方抬头的基因检测报告,出现在屏幕上。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图谱和数据。
我的眼睛,死死地,只盯着最下面的那一行结论。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程亦诚为乐乐的生物学父亲。”
“亲权概率:99.9999%。”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听不到客厅的电视声。
听不到窗外的车流声。
世界,一片死寂。
我只看得到那行字。
那串数字。
99.9999%。
每一个字,每一个小数点,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眼睛里。
扎进我的心里。
我以为我会尖叫。
会哭。
会把电脑砸了。
但是我没有。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被抽干了。
从指尖,到头皮,一片冰冷。
原来是真的。
我没有疯。
我的怀疑,不是多心。
那不是巧合。
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场,我身边所有“亲人”,都合谋参与的骗局。
而我,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七年。
整整七年。
我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孝顺他的父母,照顾他的妹妹。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
我以为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结果,我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巨大谎言里的,背景板。
程亦诚。
我的丈夫。
他和自己的亲妹妹,生下了一个孩子。
然后,他们全家,若无其事地,把这个孩子,当作“外甥”,养在我眼皮子底下。
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叫那个孩子“乐乐”。
看着我抱着那个孩子,给他买零食,给他讲故事。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怎么能一边对我温情脉-脉,一边心里藏着这么肮脏,这么丑陋的秘密?
婆婆对乐乐的偏爱。
程染那段语焉不详的“婚姻”。
程亦诚一次次的“心疼妹妹”。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都拼凑了起来。
拼成了一个血淋淋的,让我恶心作呕的真相。
我突然想笑。
笑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我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里,“老公”那两个字。
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
程亦诚正靠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对我笑。
“念念睡了?”
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我曾经深爱的脸。
现在,我只觉得,面目可憎。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他站起来,想走过来。
我退后了一步。
那一步,仿佛隔开了万水千山。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佳禾,你到底怎么了?从上个星期开始,你就不对劲。”
我看着他,终于,笑了出来。
那笑声,在我自己听来,都觉得陌生而尖利。
“程亦诚。”
我叫他的名字,一字一顿。
“我们明天,把爸妈和程染,都叫到家里来吧。”
他愣住了。
“叫他们来干什么?”
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没什么。就说,我请大家吃顿饭。”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补充道。
“一顿,散伙饭。”
06 最后的晚餐
第二天,是个阴天。
乌云沉沉地压着天空,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请了一天假。
早上,我像往常一样,送念念去了幼儿园。
回来后,我没有去菜市场。
而是去打印店,把那份PDF格式的亲子鉴定报告,彩色列印了出来。
一共三份。
雪白的A4纸上,那行“支持程亦诚为乐乐的生物学父亲”,和那个“99.9999%”,被我特意用红色字体,加粗,放大。
触目惊心。
我把它们,装在三个牛皮纸文件袋里。
像三份,即将下达的死亡通知书。
下午五点,公婆和小姑子程染,带着乐乐,一起来了。
一进门,婆婆就拉着张脸。
“好端端的,叫我们来吃什么饭?搞得神神秘秘的。”
程染也阴阳怪气地说。
“就是,嫂子你今天不上班吗?这么清闲。”
只有乐乐,什么都不知道。
他高兴地跑过来,叫我。
“舅妈!”
我看着他那张酷似程亦诚的脸。
心里,已经没有了波澜。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原。
我对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程亦诚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
他脸色很差,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他不敢看我。
一桌子菜,很丰盛。
都是我亲手做的。
我给每个人都盛了饭。
然后,在我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说:“都坐吧,吃饭。”
气氛,诡异得可怕。
没有人动筷子。
婆婆看着我,一脸不耐烦。
“温佳禾,你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点点头。
“好。”
我站起来,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那三个文件袋。
走到他们面前。
一个,放在婆婆面前。
一个,放在程染面前。
最后一个,放在程亦诚面前。
“在吃饭之前,我想请大家,先看一样东西。”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程亦诚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他看着那个文件袋,像在看一条毒蛇。
“这是什么?”程染不耐烦地问,伸手就要去拆。
“别动!”
程亦诚突然厉声喝止了她。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我。
“佳禾,你……你别这样。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笑了。
“好好说?程亦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婆婆,程染,程亦诚。
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慌乱和恐惧。
“你们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吗?”
我替他们,抽出了那张纸。
我先把它,放到了婆婆面前。
“妈,您先看。”
婆婆低下头,只看了一眼。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僵住了。
然后,我把第二份,展开在程染面前。
她的反应,比婆婆更激烈。
她“啊”地尖叫了一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那张纸挥开。
纸,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乐乐被她的尖叫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
程染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死死地瞪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最后,我走到程亦诚面前。
我把最后一份报告,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程亦诚,现在,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那张纸。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客厅,只剩下乐乐的哭声,和程亦诚粗重的喘息声。
一片死寂。
还是婆婆,最先反应过来。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温佳禾!你这个毒妇!你居然敢去查这个!你想干什么?你想毁了这个家吗!”
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伪装。
那张脸上,满是狰狞和疯狂。
我冷冷地看着她。
“毁了这个家的人,是你,是你们!”
“我毒?妈,你们全家,上上下下,合起伙来,骗了我七年!到底谁更毒?”
“乐乐,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婆婆被我吼得一愣。
随即,她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冷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没错!乐乐就是亦诚的儿子!是我们程家的亲孙子!是我们程家的种!”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亲耳从她嘴里听到,那种冲击,还是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为什么?”
我的声音,在发抖。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么乱伦,这么恶心的事!”
婆婆的脸上,没有一丝羞愧。
反而,是一种病态的,理直气壮。
“为什么?就因为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儿子!”
“我们程家,三代单传!不能在亦诚这里断了香火!”
“我早就跟亦诚说了,让你去医院查查,调理调理,你非不去!你就是想让我们程家绝后!”
我气得浑身发抖。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我生了女儿,你们就做出这种事?”
“那程染呢?她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能让她,跟她的亲哥哥……”
我说不下去了。
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那又怎么样?”
婆婆一脸的不在乎。
“只要能给我们程家生个孙子,用什么方法,不重要!”
“本来,我是想让亦诚在外面找个女人生的。可染染自己提出来,说反正她也离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生的,也是我们程家的骨肉,知根知底,总比外面的野女人干净!”
“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荒谬得想笑。
我的目光,转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程染。
她低着头,抱着吓傻了的乐乐,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
“程染,这也是你的主意?”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嫂子,我……我也是没办法。我离婚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活……”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给你哥生个孩子,以后,就有依靠了,是吗?”
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心思。
她被我说中了心事,哭得更凶了。
“我哥也同意了的!他说他会养我们一辈子!”
我终于,把目光,落在了程亦诚身上。
那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那个我女儿的父亲。
他终于,抬起了头。
脸上,满是泪水。
“佳禾,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会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
我冷笑。
“程亦诚,你告诉我,这七年,你每天晚上睡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当乐乐叫我舅妈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在笑我傻?”
“当你们一家人,看着我被蒙在鼓里团团转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是的,佳禾,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爱你的,我也爱念念。”
“爱你?”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把我变成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程亦诚,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看着这一家子,丑态百出的“亲人”。
心里,最后一点留恋,也消失殆尽。
只剩下,无尽的厌恶和冰冷。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
“念念,我带走。这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07 没有家了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让这个刚刚还喧嚣的客厅,瞬间死寂。
婆婆第一个跳了起来。
“离婚?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
“房子凭什么给你?这是我儿子的家!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占着!”
“还有念念!她是我们程家的孙女,你休想带走!”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
跟一个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警。地址是……”
我平静地报出我家的地址。
“这里发生了家庭纠纷,有人在我家里,寻衅滋事,赖着不走,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
婆婆没想到我来真的,一下子懵了。
程亦诚也慌了,他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佳禾!你别这样!有话好说!别把事情闹大!”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
“闹大?程亦诚,做出这种丑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怕闹大?”
电话那头,接警员在问我具体情况。
我把手机开了免提。
对着手机,也对着这一屋子的人,清晰地说道。
“我的丈夫,和他的亲妹妹,生下了一个孩子,并且全家合谋,欺骗了我七年。”
“现在,真相败露,他们还想抢夺我的财产和女儿的抚养权。”
“警察同志,我请求你们的帮助。”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他们心上。
婆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程染也停止了哭泣,惊恐地看着我。
家丑不可外扬。
这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他们最后的软肋。
而我,就是要把它,狠狠地踩在脚下。
程亦诚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绝望。
“佳禾,算我求你……别……别报警……”
他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冷漠地看着他。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是警察来了。
警察的到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婆婆所有的嚣张气焰。
她不敢再撒泼,只是坐在那里,不停地哆嗦。
我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了警察。
当着警察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两位年轻的警察,听完之后,看程家人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鄙夷和震惊的眼神。
最终,在警察的调解下,或者说,是威慑下。
程亦诚,同意了离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调解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净身出户。
女儿的抚养权,归我。
婆婆还想闹。
被警察严厉地警告了几句后,也终于闭了嘴。
她带着程染和乐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的家。
走的时候,她回头,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恨我。
恨我把他们程家,最后一点脸面,都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可我不在乎了。
程亦诚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
“佳禾,真的……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以为,会相伴一生的男人。
心里,已经不起一丝波澜。
“程亦诚,从你们决定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完了。”
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把他们一家人,所有的肮脏和不堪,都关在了门外。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靠在门上,身体,慢慢地滑落。
眼泪,终于,决了堤。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
是解脱。
是释放。
我为我死去的七年婚姻,为我错付的七年青春,流下了最后的眼泪。
第二天,我去幼儿园,接了念念。
她看到我,高兴地扑进我怀里。
“妈妈!今天我得了五朵小红花!”
我抱起她,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念念真棒。”
她搂着我的脖子,小声问。
“妈妈,爸爸呢?他今天不来接我们吗?”
我看着她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
心里,微微一酸。
我柔声对她说。
“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以后,就只有妈妈陪着念念了,念念会害怕吗?”
她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不怕!我有妈妈就够了!”
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是啊。
我有她,就够了。
回家的路上,夕阳正好。
把我和念念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没有家了。
那个充满了谎言和欺骗的“家”,已经塌了。
但是,我和我的女儿,会有一个新的家。
一个,只有爱,没有欺骗的,真正的家。
我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晚霞。
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