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世后半年,爸爸再婚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发布时间:2024-10-03 06:21 浏览量:15
《小姨不思》
妈妈去世后半年,爸爸再婚了。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后来,爸爸深夜把我赶出家门时,小姨把我接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边抹泪一边问:
「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了?」
小姨:「对,他就是不爱你了。」
「他不爱你,你就活不下去了?」
她反问我。
「你爸年过四十事业无成,秃头三高小肚腩。」
「失去这样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中考当天,我的准考证不见了。
爸爸急得不行,一边把家里翻得底朝天,一边骂:
「你这个孩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提前收拾好!」
我也急得直哭。
可是,我明明提前把准考证放进书包里了。
昨天晚上八点,我确认了好几遍,绝对不会有问题。
后妈拉着五岁的弟弟,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悦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淡淡地说。
爸爸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万幸,她提前给准考证都拍了照片。
只要带着身份证,我一样可以先进入考场。
爸爸在电话里千感万谢,拉着我下楼开车狂奔。
一路上,他都骂骂咧咧个不停。
来到考场,班主任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我,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别担心,你就安心考试,这些事情老师一定能处理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绪,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第一天的考试。
可我没想到,打开家门,我的准考证就摆在餐桌上。
2
「悦悦,真是对不起呀。」
后妈的嘴上扯出一个笑:
「你弟弟调皮,昨天晚上把你的准考证藏起来了。」
「阿姨已经教训过他了,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我站在家门口,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涌出。
「我原谅他?他藏了我的准考证,我还得原谅他?」
「您不觉得很好笑吗?」
「悦悦,差不多得了。」
爸爸皱起眉头:「你弟弟年纪小,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我抬高声音,「他掰坏我的娃娃,乱涂我的作业,你都说他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那都是小事,我不在乎!」
「可他这次把我的准考证藏起来,你还能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才五岁就能做这么多事,你再不管他,以后他就是个社会——」
败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爸爸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江悦,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沉下脸,「他是你弟弟!」
大脑里,有一根弦突然断了。
「他不是我弟弟。」我说,「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我妈早就去世了,她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兄弟姐妹。」
爸爸的额角暴起青筋:「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后妈走过来,拉住爸爸的手:
「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她的话听起来很焦急,动作却不紧不慢,
「悦悦,快给爸爸道歉。」
我平静地说:「我没错,我不道歉。」
「不道歉你就滚!以后我没你这么个女儿!」爸爸对我吼。
「好,我现在就滚。」
我点点头,走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明天还要考试,我得带上书本纸笔,和我的准考证。
柜子最里面有一本相册。
那是妈妈留给我的相册。
这些年,我一共攒下一千三百七十五块钱,都藏在那本相册里。
考场附近的私人影院包夜二百,我可以先在那里住一晚。
拿钱的时候,一张小纸条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三个字:
谢扶摇。
3
谢扶摇是我的小姨。
这些年,我只见过小姨两次。
一次是在妈妈的葬礼上,一次是在爸爸再婚的婚礼上。
爸爸的再婚对象是家里的保姆,当时,我叫她小雨姐姐。
婚礼现场上,小雨姐姐穿着婚纱,和爸爸挽着手,笑容甜蜜地站在铺满鲜花的舞台上。
我站在角落,抱着妈妈生前买给我的小兔子,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我很喜欢小雨姐姐。
小雨姐姐很温柔,笑起来甜甜的。
每天睡前,她都会坐在床边,一边给我讲故事,一边哄着我入睡。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小雨姐姐当我的新妈妈。
我只有一个妈妈。
妈妈走了,也没有人能代替她。
一想到妈妈,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噙在了眼眶。
「哭什么哭。」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
我回头一看,看见了小姨。
她穿着一身白色套装,脚踏着黑色高跟鞋,耳边的大金属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见我呆呆地看着她,她勾唇一笑。
她蹲下身子,平视着我。
「以后在这个家里,你得活得小心点,不能这么任性了。」
她的语气有些悲凉。
不知怎的,我眨了眨眼睛,眼泪又想往下掉。
「诶呀,你怎么又哭了。」
看了看我,她微微皱眉,掏出一张纸,有点嫌弃地帮我擦干净眼泪。
之后,小姨塞给了我一张名片。
「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记住了吗?小屁孩?」
4
我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时,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后妈站起来,装作要拦我:
「悦悦,你这么晚了,能去哪呀?」
「快给爸爸道个歉,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我和你们不是一家人,」我说,「你们仨才是一家人。」
说完这番话,我忍住眼泪,飞快跑下楼。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在楼下小卖铺买了一块三块钱的面包,蹲在街边吃得狼吞虎咽。
小卖铺的叔叔看见我,担心地走过来:
「悦悦,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蹲在这?」
「你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吗?你爸爸呢?」
「我爸爸……」我突然哽咽,「我爸爸不要我了。」
「这是什么话!」叔叔义愤填膺,「悦悦别怕啊,叔叔带你回家,和你爸爸好好谈谈。」
「你们肯定是话赶话吵起来了,到底是亲父女,他哪能不要你呢?」
「不用了,叔叔,」我摇摇头,「您能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小纸条,我拿起手机,慢慢地按下那一串号码。
沉重的提示音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您好?」
清亮的女声从电话另一边传来。
我举着手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眶酸得不行,我吸了吸鼻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对面没有挂断电话,只安静地听着我的哭声。
「……你是,江悦吗?」
许久,我听见小姨问道。
5
小姨问了我的地址后,说她刚好在老家办事,一个小时后来接我。
这一个小时里,我坐在杂货铺里,翻着妈妈留下的相册。
妈妈的相册里,其中几张里有小姨的存在。
照片里,小姨穿着吊带牛仔裤,站在人群边缘,表情淡漠。
小姨原名叫谢翠翠,是外婆嘴里的不孝女。
高中毕业后,外婆给她说了人家,想让她留在老家结婚。
小姨不愿意。
她背着书包就跑到了北京,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没要家里的一分钱。
读完大学后,她给自己改了名字,进了大公司工作,一路扶摇直上。
外婆惦记起了她的工资,想让她给小舅舅买房子。
小姨在电话冷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把外公外婆和小舅舅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外婆气得跳脚,说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可小姨再也没回来。
每年过年,外公外婆喝了两盏酒,都会大骂不孝女。
可私底下,妈妈却总和我感慨,小姨做得对。
6
一个小时后,一辆轿车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一位衣着鲜亮的女人打开车门,走下车。
我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认。
八年过去,小姨却好像变得更年轻、更漂亮了。
她眼神一转,就锁定在了我身上。
「江悦。」她走过来,拎起我的书包,「愣着干嘛?跟小姨走吧。」
小姨和杂货铺叔叔道了谢,带着我上了车。
「你明天还要中考吧?在哪个考点?我先带你去酒店。」
我说了地址,小姨打开导航,车子驶向五彩斑斓的霓虹夜色。
小姨听着我讲着这些年受过的委屈,脸色慢慢冷下来。
只在我哭得抽噎时,给我递上了一张纸巾。
我接过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姨,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了?」
爸爸不会不爱你的。
我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回答。
可小姨却只是一声冷笑:
「对,他就是不爱你了。」
我:?
等等,这时候,不是应该安慰我吗?
小姨猛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扭头,转向我。
「他不爱你,你就活不下去了?」
她反问我。
「之所以你爸对你来说独一无二,是因为他爱你,才显得他独一无二。」
「他不爱你,那就只是个男的。」
「你爸年过四十事业无成,秃头三高小肚腩。」
「失去这样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我:……
啊?
7
小姨在考场旁边的酒店定了房间,让我别想其他的,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迎接考试。
「想清楚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捏捏我的脸。
「是你爸那虚无缥缈的爱?还是你的中考成绩和你的前途?」
我的心跳慢慢回笼。
慢慢地,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频率。
「我明白了,小姨。」
小姨笑了,又捏了捏我的脸。
第二天的考试非常顺利。
最后的英语卷纸我答得十分流畅,超常发挥。
走出考场,小姨的车已经等在了外面。
看见我,她笑嘻嘻地拉我上车,嘱咐我系好安全带。
「走吧,先去你家要钱。」
我:?
要钱?
8
是我爸开的门。
他看见我小姨,眼神一滞,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翠翠?你这……真是好久没见了。」
「我改名好多年了,姐夫。我现在叫谢扶摇。」小姨似笑非笑。
「去吧,悦悦,你去收拾东西。」她拍拍我的后背,「想要的喜欢的都带走,不要的就扔在这,小姨再给你买新的。」
听见动静,后妈从厨房里探出头。
「呀,悦悦回来了。」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尴尬一笑,「……这是怎么了?」
小姨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我姐去世那几年,你在她家当保姆吧。」
「我记得是叫……孙雨?家里是农村的,没上过高中,也就不想让悦悦上高中?」
后妈的嘴角扯出一个笑,「瞧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一向是把悦悦当亲生女儿看。」
「行啦,」小姨不屑,「别说这些场面话了,你怎么想的我们心里都有数。」
「无所谓,你们不要悦悦,我要。」
「悦悦的抚养权今天开始,全权交给我。之后她上高中上大学的花销,都由我来承担。」
爸爸还想说什么,后妈却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臂。
爸爸的嘴哆嗦了两下,最后无力地合上。
在我和后妈弟弟之间,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心脏涌起一股凉意。
可我眨眨眼睛,却最终没有眼泪落下。
小姨说得对,既然爸爸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小姨冷笑一声,双手环胸,扬起下巴看着他们。
「既然悦悦的抚养权交到我这里了,那财产的事情咱们还得好好商量一下。」
「你还记得,我姐去世前,和你办了离婚手续吧?」小姨看着爸爸,笑了。
「姐夫你可能不清楚,这是我建议的。」
「你们离婚后,我还陪着我姐去公证了一张遗嘱。」
「当时怕影响夫妻感情,我姐没和你说。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把遗嘱的复印件带来了,姐夫你可以看看。」
小姨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
我爸还没动作,后妈一把把那张纸抢了过来。
她粗粗地看了一遍,脸色变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敢置信,「谢姐她……她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江悦?!」
小姨的笑容有点嘲讽:
「你这话有点好笑,我姐姐就悦悦一个孩子。财产不留给她,那留给谁?」
「话可不能这么说!」后妈扬起声音,「这房子是我们老江和谢姐一起买的!是夫妻共同财产!谢姐死了,老江继承这房子天经地义!」
小姨又笑了。
「你还是学学法律吧。」她笑道,「我姐去世前已经和江国富办了离婚手续,房子的所有权平分。再加上这遗嘱,这房子永远有百分之五十是属于悦悦的。」
「当年我劝我姐早做打算,就是为了防你这种人。」
「我姐当时还劝我,说江国富不是这种人,不会这么对悦悦。」
「现在看,我可真是未卜先知呀。」
小姨的话像一句句利刃,刺得爸爸抬不起头。
他像个缩头鹌鹑一样杵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地板纹理。
后妈急得连拍了他好几下,见爸爸还是一言不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撸起袖子猛拍大腿,哭闹道:「没天理啊!小姨子惦记起姐夫的房子啦——」
小姨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了后妈。
「闹吧,你想怎么闹都行。」小姨说,「我正好有些媒体朋友,后妈和继女争房产的话题,人人都感兴趣。」
「姐夫还是体制内的,公职人员,热点话题,自媒体都喜欢。」
后妈呆坐在地上:「你威胁我?」
她的语气尖厉:「你竟然敢威胁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把年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装什么成功人士!」
「不就是在大城市挣了几个臭钱吗?」
「父母兄弟都闹翻了,孩子也没有!」
「再过几十年,你死在家里都没人收尸!」
后妈的话越骂越难听。
屋子里,睡着的弟弟受了惊吓,开始嚎啕大哭。
声音嘈杂刺耳,可小姨脸上的表情始终未变。
她平静地举着手机,录着像,仿佛被骂的并不是她一样。
反倒是爸爸先忍不住了。
「——你闭嘴!」
他一把把后妈拽起来,吼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爸爸的动作很粗鲁,就这么一下,后妈的胳膊上就泛起了红印。
我的爸爸是个老好人,家里家外,对人人都笑呵呵的。
曾经,后妈那些或隐秘或明目张胆的偏心,他都清楚,可都视而不见。
最多,事后哄一哄,说两句软话,买个礼物,也就算了。
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后妈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一言不发地进屋,去哄被吵醒的弟弟。
爸爸又转向小姨。
「翠翠,不,谢扶摇,以后悦悦这丫头跟着你生活,也好。」
「轩轩年纪也大了,也不能让他们姐弟俩挤在一个屋里住……」
他的笑容有点苦涩。
小姨关上手机,拍拍我的后背。
「去收拾东西吧,悦悦。」
「这里,就放心交给小姨吧。」
9
我的卧室里一团乱。
弟弟的玩具摆了满床。
桌面上摆着他胡乱画的蜡笔画,我的书本卷纸都被扫到一边。
我存在的证据在一点一点消失。
就像五年前,弟弟出生后,一步步蚕食着我的生存空间。
没有弟弟时,后妈的确对我很好。
可弟弟出生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变得戒备而警惕。
像是刚生下幼崽的母狮,虎视眈眈地看着误入领地的我。
后妈变了。
面对我时,她依旧会温柔地笑。
可我的新衣服、新玩具都消失了。
就连我喝了冰箱里的一瓶牛奶,她都会惊讶一番。
「悦悦,你怎么喝了弟弟的牛奶?」
她说这句话时,爸爸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连头都没抬。
小姨说,以后在这个家里,我得活得小心点。
她说得对,也不对。
我蜷起来,小心翼翼活下去的结果,就是被驱逐。
我收拾东西的一个小时里,客厅的动静一直未停。
后妈的辱骂、弟弟的嚎哭、爸爸的指责……
小姨始终波澜不惊。
她的语气平静,吐字清晰,逻辑完整。
收拾好行李后,我抱着包裹,静静地在墙角坐下。
直到「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小姨打开卧室门。
「悦悦,走,」
她对我伸出手,
「小姨带你回家。」
10
小姨的家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
大三居的户型,却被改成了一室两厅。
装潢精致昂贵,却几乎没有生活气息。
小姨说,这是她两年前买的房子。只是她不常回老家,也就基本没住过。
她也没有想过会有其他人来。
因为是一居,所以小姨和我睡在了一张床上。
给我留了钱和手机后,小姨开始早出晚归。
和爸爸那种悠闲的事业单位不同,小姨的工作很忙,忙到脚不沾地。
那天下午,我正在午睡,却突然被一阵急促且刺耳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啊!谢翠翠!我知道你在家!」
「姐,是我,天赐。我们来看你了,快开门啊!」
声音有些熟悉。
我一个轱辘从床上跳起,冲到门口。
打开可视化门铃,门口站着三个人。
是外公外婆,还有小舅舅。
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就连妈妈的葬礼上,他们看见我,就像是看见瘟虫一般,生怕被我沾染上丝毫。
这公寓是一梯一户,每层电梯都要刷卡。
他们怎么知道小姨住在这里?又是怎么上来的?
我迟迟未开门,门外的三人敲了好一会,也敲累了。
「天赐,翠翠真的住这?」外公迟疑地问道,「你那个朋友真的在这看见翠翠了?」
「那还能有假!」小舅舅一挥胳膊,「我朋友和我从小玩到大,不可能认错二姐。」
「二姐现在发达啦,名字改了,模样也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