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中我们是恩爱夫妻，可实际上我们连证都没领

1

铃声即将结束，祁云照才接通了我的电话。

“云照，妈现在想见你，你能不能到医院来一趟？”

九年的婚姻，我从未对他提出过任何要求。

只是妈妈不久于人世，我想让她走得安心。

可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年轻女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哥，你快来帮我，裙子后面的拉链拉不上了。”

是祁清雨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嘟”。

祁云照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

眼神对上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妈妈，我掐紧指尖，开始了自导自演。

“好，那你路上开车慢点，我们在医院等着你。”

随后又镇定自若地挂断电话。

“乖囡，云照还没来吗？”

只是八个字，可妈妈说完它，却花了三分钟。

看着满身针管，靠着葡萄糖维持最后生命的妈妈。

我努力掩饰着哭腔，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妈，你不都听到了吗？云照正在路上。”

哪怕告诉祁云照，妈妈要去世的消息，他都不会来医院。

因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比祁清雨更重要。

明明我的解释漏洞百出，妈妈也不再追问，反倒握住我的手。

“乖囡，别为了任何人将就，那会不快乐的。”

听着这临终遗言般的嘱托，我飞快低下头。

藏住自己红肿的眼睛。

可下一秒，妈妈的手就无力地垂落到病床边。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办理着所有的程序。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真的哭不出来。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接起电话。

“你不是在医院吗？我在医院附近的蛋糕店订了蛋糕，今天是小雨的生日，你记得去……”

与此同时，看着躺在火化炉里孤零零的妈妈。

我直接按下了红键。

第一次。

这是我第一次挂断祁云照的电话。

我的“反抗”引来了祁云照的不满，他开始不停地打电话骚扰我。

手机调至静音，我看着妈妈住进了那个小盒子，与妈妈做着最后的告别。

路过花店，我想给妈妈买束小雏菊。

可付钱的时候却显示交易失败。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错了卡。

与此同时，祁云照破天荒地主动给我发了信息。

【你有本事不接我电话，就有本事不花我的钱。】

【拿蛋糕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坏了。回来前把身上的消毒水味去一去。小雨不喜欢这个味道。】

切换手机页面，拿着束小雏菊，我坐在马路边。

除了盒子，妈妈给我还有封信。

我颤抖着翻开信，眼泪将信纸浸湿。

信上说，乖囡，这几年你给妈妈的钱，妈妈一分没动。再加上卖了老房子，我打工赚的钱，想来应该是够的。

你把钱给祁云照，还完恩情，就不欠他什么了，那就别将就了。

原来我的伪装早就被妈妈看透

就算这样，她没有戳破我的谎言，而是陪我演着这出家庭美满的戏。

我把骨灰盒放进背包，把包死死地拽在胸前，坐车回了家。

回到家，一看只有我，祁清雨有些不开心，扭着头对屋里的人撒娇。

“哥，她没把我蛋糕拿回来，一会儿庆祝时吃什么呀。”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被拒在门外。

祁云照闻言，立马安慰起了祁清雨，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失望。

“不就是没去医院吗？你没事拿小雨撒什么气。”

“过生日的人为重，你现在回去拿。”

那他祁云照呢！

拽着背包的手越发用力。我其实没告诉妈妈。

这九年的婚姻，只有一纸合同，连结婚证都没领。

离合同结束，还剩最后十天。

2

倒不是说我们有什么金钱交易，是祁云照骗我。

说他的养父母看不上我，说在一起可以，但领结婚证不行。

而那时我的确没底气，祁云照对我照顾颇多。

当时爸爸生病无计可施下，还是他帮了我。

况且我坚信一张证书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于是我答应了。

祁云照为了补偿我，非要我签了份承诺书，说要对我如何好。

合约时间还是他要求的九年，说九代表我们长长久久。

但没想到真相是祁清雨以死相逼，不让我们两个领证。

身为养子的祁云照，对祁清雨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从来舍不得她难过。

至于我，他有几分感情，但主要用我做掩饰，从而光明正大地对祁云清好。

而我就像一个傻子，被这两个人耍得团团转。

欣赏着这两个神经病一唱一和的样子，想着妈妈的话。

我突然不想再配合他们演下去。

反正我这九年做牛做马，后面把钱还上，就再也不欠祁云照什么了。

我不想再将就，不想一直被困在满是问题的感情中。

见我不接话，祁云照和以前一样作势要去自己拿。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惶恐不已，然后立刻去取蛋糕。

但这一次，我连眼神都没留给他们，朝卧室走去。

刚拉开卧室门，祁清雨就拉住了我。

脸上挂着几分生气，施舍般地给我下发着任务。

“我朋友想吃你做的菜，你现在去做，不要害我在朋友面前丢脸”

我转头看向祁云照，他用沉默表达赞同。

并不觉得让我一个人做十几个人的饭有什么问题。

可明明家里有保姆，可祁清雨点名让我做。

我甩开祁清雨的手，怼了回去。

“我不是保姆，更没有替你做饭的义务，所以请你要点脸。”

随后就直接甩了祁清雨一鼻子的灰。

祁清雨气到半死，找祁云照做主。

我不像原来那样心痛，我把装着妈妈的盒子，慎重地放在了行李箱里。

幸亏祁清雨发疯，我和祁云照五年前就分屋睡觉，所以现在我只用收拾自己的东西。

可这个屋子里，满是祁云照的痕迹。

我为了和他多点话题聊，选的书都是他喜欢的，可每次祁云照给我的反应，都是沉默寡言。

可令人讽刺的是，明明祁清雨不喜欢祁云照喜欢的一切，他们两个无时无刻都能聊个不停。

我收拾着那些合照，准备和书一起扔掉。

毕竟这都是我爱过祁云照的案底。

突然响起吱呀一声，卧室门突然被打开。

是祁云照。

见我把东西丢了满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疑问不解，但随后又消散。

毕竟他没那么关心我的生活。

祁云照嘴上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你别和小雨一般见识，你不想做……”

“好的。”

听到我这样回答，祁云照愣住了，没接住我的话。

毕竟原来的我一听到这话，绝对会和他吵个翻天覆地。

以为是我学会了听话，祁云照丢给了我一条手链，还假模假样地道歉。

“我知道我今天没去医院，让你不开心了，你替我给妈道个歉，我过几天一定会去。”

“不用了。”

毕竟连我也见不着妈妈了。

可祁云照误会是我在耍小脾气。

“你能不能别那么小气！别那么装腔作势！”

“你既然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

训完我之后，祁云照又摔门离开。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称心如意。

把玩着手链，我发现这条手链有些眼熟。

3

我搜索着脑中的记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翻开祁清雨前天的朋友圈。

下一秒，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和祁云照送给我的其他东西一样。

不是祁清雨选完之后不要的那一个，就是送给祁清雨礼物的赠品。

连我生气后，也只配得到这样的敷衍对待。

反正也要离开了，这些“垃圾”就物归原主吧。

叮的一声，祁清雨的视频号发新作品了。

【有人不知好歹，但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就原谅她吧。】

看着视频里的“男盗女娼”，想起病床上遗憾闭眼的妈妈。

明明知道结果，我还是想试一试。

“祁云照，你知不知道.......”

可我听到的是祁清雨嘚瑟的声音。

“哥哥在帮我挡酒，接不了你的电话。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骚扰我们，真的怪嫌人的。”

至于手机的主人，就这样在旁边听完了我们的对话。

我反手按下了红键，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了。

订好了回老家的车票，我想带妈妈回去见爸爸。

余生，我就只想陪着爸爸妈妈，待在故乡。

门外突然传来大声的喧闹，吵得我不得不出门看个究竟。

原来是那两兄妹回来了。

我倚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

祁清雨整个人都挂在祁云照身上，双腿缠绕在祁云照的腰间。

俯下身子，在祁云照的脖颈间吐出暧昧的气息。

“哥哥，明明你也舍不得我，为什么就不能.......”

下一秒祁云照捂住了她的嘴巴，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紧张。

又开始了遮掩。

“小雨发酒疯，你别在意。”

这是怕我生气。

还是怕我会像以前一样闹事，让他的好妹妹休息不好。

“你好好照顾小雨，毕竟她现在最需要你。”

祁云照见我不似以往，又联想我上次的反应，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但很快又被耍赖的祁清雨，吸引了注意力。

躺在床上，脑子止不住开始放映我们曾经甜蜜的画面。

只不过这一次，我心如止水。

第二天我摸着银行卡，想和祁云照好好聊一聊。

虽然在感情上，他不做人。

但当年爸爸生病，我既没有足够的钱，也请不到专家医生。如果没有祁云照的话，爸爸也不会多活五年。

而妈妈生病，也借着祁云照的面子，得到了好的照顾。

况且这么多年的纠葛，配得上一个好好的道别。

我刚开房间门，就对上了祁云照的眼睛。

“我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你快来吃。”

我不喜欢咸粥，但那又怎样。

毕竟我们心知肚明，这饭是道歉。

每一次因为祁清雨发生不愉快的时候，祁云照就会陪我吃早饭。

这一次同样如此。

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就想着把事情摊开聊一聊吧。

“哥，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知道我醉酒难受，还让阿姨给我煮了我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祁清雨从祁云照的背后环抱住了他，语气亲昵。

迈出的步伐突然定住。

祁云照知道祁清雨是故意的。

但那又怎么样，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小女孩生气。

只有我是可以被任意对待的对象。

我笑了笑，却又迈出步伐，毕竟早饭还是要吃的。

有些话既然没机会说，那就不说了。

回到房间抱起箱子，我朝门外走去。

祁云照突然喊住了我，边向我走来，边疑惑问道。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只需要轻轻一掀，就能看到我们的合照，我和他之间曾经甜蜜过的痕迹。

他就能发现我想离开的决心。

4

祁云照的手朝箱子伸过来，我躲闪开来。

我不寻常的反应自然引来了祁云照的好奇。

一个箱子而已，他不明白我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只是一些不要的东西而已，上面有灰，你别乱摸。”

明明箱子表面干干净净，明明我的话漏洞百出，可祁云照相信了。

与其说是相信，倒不如说是不在意。

扔完箱子，吃个早饭回来之后，我发现祁云照居然还在家。

平常这个时候，祁云照要不在上班，要不陪祁清雨。

今天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见我进来，祁云照连忙围了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商量。

“知雨，爸妈半小时之后到。你看你现在要不去收拾下房间.......”

我第一反应，这就对了。

果然还是因为他和祁清雨的事情。

祁云照用我当借口，把祁清雨光明正大地留在了身边。

所以每一次祁家父母来，我就要把东西搬到祁云照房间，装作两个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样子。

怪不得他没去陪祁清雨，不是不想陪，而是不能陪。

我抬头想看看这个男人，却撞进了他的眼眸。

他的眼神让人心生一种错觉，似乎他祁云照对我叶知雨情根深种。

可实际上，他对我无情至极。

但最后一次，就当我报恩了吧。

见我点头，祁云照喜不自胜，冲进房间想要帮我收拾东西。

我慢了一拍才跟上去，盯着我空空如也的房间，他讶异极了。

“你房间里的那些书和照片去哪儿了？”

慌乱之下，我指着行李箱解释道。

“都放在箱子里了。”

祁云照想都没想，就朝行李箱那么走去。

陷入僵局时，客厅传来了祁家父母的声音。

借着这个理由，我立刻拉着祁云照的手，直接走出房间。

祁云照自如地向祁父母问好，但牵着我的手却紧紧不放。

以往会因祁云照一举一动而跳动不已的心，现在掀不起半点波澜。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自觉地去厨房泡茶。

等我端茶出去之后，才发现只有祁家父母坐在沙发上。

“叔叔阿姨请喝茶。”

因为不认可我儿媳的身份，所以和祁云照在一起九年，我还是喊得叔叔阿姨。

我准备好了热脸贴冷屁股。

但祁母却主动拉住我的手，和我推心置腹。

“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我们都看在了眼里。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要不今年把结婚证领了，再办个婚礼，早点生个孩子，那才叫美满。”

我陷入了恍惚。

原来拼命却求不到的认同，现在却直接送到我面前。

我懂事地装作欣喜，借口加茶。

却在楼梯口撞见了祁云照。

他背对着我，带着几分温柔，小心翼翼地讨好电话那头的人。

“好了，小雨，哥哥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哥哥，不然哥哥要伤心死了。”

“你再等一等，等哥哥把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就去接你，到时候你想要哥哥怎么赔罪都行。”

祁云照的神情，语气都透露着对祁清雨的宠溺，我站在那里思绪万千。

下一秒，他就和我四目相对。

尴尬一笑后，我们走回了客厅，送祁父祁母离开。

“事情你们早点办，下个月17号的日子不错，你们看.......”

闻言，我下意识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祁母又谈起让我们结婚的事。

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祁云照知道这件事。

可祁母显然是不想配合我。

5

“你们年纪不小了，事情要早点办，省得影响生孩子。”

说完两人就走了。

只剩我一个，面对满脸疑惑的祁云照。

我下意识不想说出领结婚证这几个字。

“阿姨让我们去检查身体，说年纪大了要多注意。”

我故意说一半藏一半。

但没想到祁云照不吃我这套。

“那生孩子是什么意思？”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干巴巴地解释起来。

“不能生孩子也是身体不好的表现，所以阿姨让我们多注意。”

冷汗划过。

我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怎么越解释越讲不清。

好在他电话响了，没工夫纠缠我。

我清点房间里的东西，祁云照又闯了进来。

暗叹一口气，祁云照今天是疯了吗！

怎么还不去找他的好妹妹。

“知雨，下周的朋友聚餐，我们一起去吧。”

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结婚九年，祁云照从未带我去过任何的朋友聚会。

最开始的时候，他骗我说是一群糙汉子，你去了也不自在。

我以为是他贴心。

现在才知道他对妹妹的妄想，是朋友圈里众人皆知的事情。

我这个伪劣替代品，他自然是不想带进他们的生活。

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到了祁云照的另外一句话。

“我带你买点衣服，不过得先去一趟公司，我有个会要开。”

公司。

我们签的那份承诺书，也在公司里面。

我要把它拿回来。

一进公司，祁云照直接去开会，我则主动地进了办公室。

当初为表衷心，祁云照带着我把承诺书放进了办公室，对着我甜言蜜语。

“它放在这里，是提醒我，一定要时时刻刻对你好。”

这种承诺只有原来那个傻乎乎的我，才会信。

我摸索着，连翻好几个柜子还没找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我心里一慌，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先关上抽屉。

“哥，都怪你，我今天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你该怎么赔我。”

祁清雨显然对祁云照的办公室轻车熟路，连看都没有看，都能把包精准地甩到椅子上。

不过满脸的笑容，在看到我之后消失了。

她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狮子一样，龇着牙威胁着我。

“谁让你偷偷跑进哥哥的办公室？你不会是故意进来，想勾引哥哥吧。”

讲到这里，她噗呲一笑，嘲笑着我痴心妄想。

“你唯一的作用，就只是帮哥哥堵住爸妈的嘴，周围人的嘴。而哥哥选你的原因，也是因为你的名字，有一个字和我一样。所以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看着她盛气凌人的脸，想到这几年受到的委屈。

我一下子上了头，我要替自己争口气。

我双臂交叉环抱，第一次这么硬气地讽刺起祁清雨。

“可今天妈妈特意去家里，嘱咐我们早点拿结婚证，早点生孩子。”

“再怎么样，你和祁云照这辈子都只能躲在阴沟里，上不了台面。”

我的话直直插进祁清雨的心里。

以往在我面前只有得意，瞧不起的人，现在脸上多了几分破防。

眼见说不过我，但也忍不下这口气，她竟想对我动手。

没想到祁云照会突然出现，并拦住祁清雨。

但他的出现，并没有让我放松。

以往我但凡和祁清雨有几句斗嘴，他也只会训斥我，安慰她。

果然一见祁云照出现，祁清雨越发趾高气扬。

我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祁清雨，你在做什么！你不能对你嫂子那么没礼貌，赶快和你嫂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