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小时候家里穷，总是偷偷把她的鸡腿夹给我，现在我也这样做

记得我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那是九十年代初，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吉林省榆树市五棵树镇，两间破平房，冬天屋里头冷得能把水冻成冰碴子。

俺爹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整天在地里刨食。娘在镇上供销社干活，每天天不亮就骑着自行车去上班。那自行车是俺爹用两个月工分换来的，车把上的漆都磨没了，轱辘转起来嘎吱嘎吱响。

弟弟小波比我小三岁，从小就爱哭鼻子。每回看见别人家孩子吃零食，就扯着嗓子嚎。俺娘最心疼他，总说：“咱家雪梅懂事，不跟弟弟抢。”

那时候能吃上肉都是稀罕事。记得最清楚的是每到礼拜天，娘才会去集市上买只老母鸡回来炖汤。她总把最大的鸡腿夹给我和弟弟，自个儿就啃鸡翅膀，还美滋滋地说：“俺不爱吃腿，就爱吃翅膀。”

这话骗得了当时的我，可骗不了邻居王婶子。有回我去她家玩，她笑眯眯地说：“你娘年轻时最爱吃鸡腿了，一顿能啃仨呢！”

那年我上初中，回家晚了，看见娘偷偷把自个儿碗里的鸡腿换到我碗里。她不知道我站在门口看见了，还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这鸡腿怎么又到我碗里了？”

我这才发现，娘瘦得只剩八十来斤。她的围裙兜里总揣着从供销社带回来的糖块，可自个儿从来不吃，都是留给我和弟弟。忙起来一顿饭三口两口就打发了，还美其名曰：“吃得少才不显老。”

进了高中，我开始偷偷打零工。头一笔钱就买了只油汪汪的大鸡腿，可娘说啥也不肯吃，硬塞回我嘴里：“闺女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这习惯一直延续到我嫁人。那时我在沈阳开了个小饭店，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每回娘来看我，都拎着老家散养的土鸡，说城里的鸡没味儿。

有了闺女小橙子后，我也学着娘的样，把最好的留给孩子。那天炖了只鸡，我刚把鸡腿夹到小橙子碗里，她就说：“妈，你也跟姥姥一样，老说自己不爱吃鸡腿。”

我愣住了。原来不知不觉，我也成了和娘一样的母亲。

去年娘查出糖尿病，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背影，我总在想，这些年她把最好的都给了我，可我能回报给她什么？那些年轻时候错过的鸡腿，我还能好好补偿给她吗？

记得娘第一次来我的饭店，还是弟弟开车接来的。她穿着那件起了毛的蓝棉袄，手里提溜着用报纸包的土鸡，进门就嚷嚷：“闺女，娘给你带好东西来啦！”

这么些年，娘还是那个样子，爱往兜里揣零嘴。以前是糖块，现在换成了水果干。她总说城里东西贵，自个儿舍不得买，每回来都带够半年的量。

我问她：“咋不自个儿吃啊？”她就笑：“你说你，都当妈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小橙子刚出生那会儿，我在医院坐月子。娘特意从老家赶来，天天给我炖鸡汤。她总把鸡腿挑出来，说：“产妇得补身子。”

我知道她爱吃鸡腿，就说：“娘，你也尝尝。”她摆摆手：“我都这把年纪了，吃啥补啥？”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每个母亲都是这样，把最好的留给孩子，自己却说不爱吃。就像我现在，看见小橙子吃得开心，心里就美滋滋的。

去年冬天，娘查出糖尿病那会儿，我去医院看她。她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问我：“饭店里忙不？要不你回去吧，别在这儿耽误工夫。”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啥忙不忙的，我多陪陪您。”

住院那些日子，我天天给娘煲汤。她尝了一口就说：“闺女，你这手艺跟你爹一样，就是太费事。”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可我更心疼她。想起小时候，每回看见她偷偷把鸡腿换到我碗里，我就觉得鼻子发酸。

如今她老了，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连最爱的鸡腿也不能碰。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背影，我总在想，这些年她把最好的都给了我，可我能回报给她什么？那些年轻时候错过的鸡腿，我还能好好补偿给她吗？

前些日子，我翻出一张老照片，是娘年轻时抱着我拍的。那时候她也就二十来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笑。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和小橙子长得都像她。

小橙子看见照片，说：“妈，姥姥年轻的时候可真好看。”

是啊，那时候的娘，爱笑爱闹，最爱吃鸡腿。可不知从啥时候起，她开始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我们，自己却说不爱吃了。

娘住院那会儿，我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跑。有天晚上，我做了个小碗清炖鸡汤，想给她尝尝。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我说：“你看你，又给我炖鸡汤。”

我把碗搁在床头柜上：“您尝尝，我放的盐少，不咸。”

娘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嗯，跟你爹的手艺有得一拼了。”

我笑了：“您就别贫了，爹那手艺，得放仨大蒜才下得去嘴。”

说起爹的手艺，我就想起小时候。那会儿家里穷，爹总说：“有肉就不错了，还讲究啥味道？”可每回煮鸡汤，他都把最大的鸡腿留给娘，说是补身子。娘从来不吃，转手就夹给我和弟弟。

现在想想，他们俩把日子过得清苦，就为了让我和弟弟过得好些。弟弟现在在镇上开了个汽修厂，每回过节都给爹娘买新衣裳。可娘总说：“穿不坏呢，别浪费钱。”

去年过年，我和弟弟商量着给爹娘换套新家具。娘说啥也不肯，说老物件还能用。最后还是我们趁她住院，偷偷换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娘红着眼睛说：“你们这些孩子，尽瞎花钱。”

我知道她是心疼钱，可我更心疼她。这些年，她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们，自己却过得那么省。

小时候，我总盼着快点长大，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可等我真的能给他们好日子了，他们却老了。

娘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临走那天，她拉着我的手说：“闺女，以后别总惦记着我，你也是当妈的人了，得照顾好自己和小橙子。”

我点点头，心里却堵得慌。这些年，我学会了当妈，可还没学会当个好女儿。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娘年轻时候最爱吃鸡腿，想起她总把最好的留给我们，想起她瘦弱的身影。

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年娘来我饭店第一天的情景。她进门就嚷嚷着要帮我干活，说啥也不肯坐下。我拦都拦不住，一会儿帮着切菜，一会儿又去刷碗。

那天晚上收工，我炖了只鸡。娘尝了一口，眼睛亮了：“闺女，这手艺可以啊！”

我笑着说：“那是，跟您学的。”

她摆摆手：“哪儿啊，你这比我强多了。”说着，又习惯性地把鸡腿夹给我。

我赶紧把鸡腿夹回她碗里：“您吃，我不爱吃腿。”

娘愣了一下，笑了：“你这孩子，跟我学坏了。”

就这样，我们俩你一夹我一夹，最后谁也没吃成那个鸡腿。小橙子在旁边看着，笑得前仰后合：“妈，姥姥，你们俩真逗。”

后来小橙子跟我说：“妈，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和姥姥都爱吃鸡腿，可总是往对方碗里夹。”

我摸摸她的头：“等你当了妈，就明白了。”

小橙子歪着头想了想：“那我也要学你们，把好吃的都给孩子。”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酸。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份爱已经传给了下一代。

娘现在住在镇上，我每个礼拜都要回去看她。虽然她不能吃油腻的了，我还是会给她炖点清淡的汤。每次看着她喝汤的样子，我就想起小时候她给我夹鸡腿的情景。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当初没能早点懂事，多陪陪她。为什么现在能给她好日子了，她却已经老了。那些年轻时的鸡腿，那些深深的母爱，我还能怎么补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