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七）11.22

老妈所住中医馆黄馆长是石亭子人，在我们祁东县，以县城为划分点，白地市、石亭子、黄土铺、蒋家桥、太和堂、官家嘴等属于“西区”，金桥、鸟江、归阳、河洲等属于“东区”，所以这个中医馆病人以西区为主。

西区一个是口音有点区别，比如我们说“不是”，他们说“嗯是”。另一个是读书，西区考清北的较多。再一个是出产，东区出“草席”，西区出“黄花菜”。

石亭子镇上若干年前出过一个猛人，把传统的农户各自为政的黄花菜种植，整合成一个大产业，立起了“中国第一黄花菜之乡”这种大牌子。很遗憾，为了保持色泽和防腐，不知怎么回事，纯朴的人们学到了一种化学方法，正常是阳光曝晒，作为“干菜”即可，而这是加一种化学产品，色泽永远金黄～凡是过于美丽的都有毒，这自然有悦于眼睛，就有害于身体。

沾沾自喜的人们接待了扮作客户的记者，就此暴露，我的家乡的黄花菜品牌，轰然倒下。

一直到今天，家乡人都在弥补此事，重塑品牌。

隔壁床就是黄馆长同乡，肩轴撕裂，与老妈同庚，五零年属虎，说是过去种植和摘取黄花菜，过苦了！特别是摘黄花菜，必须深更半夜下地，与太阳赛跑，不然开花了，不是花骨朵就分文不值。“黄花大闺女”很隐讳地指向这个意思～自然，这是老思想了。

以前农村摆酒，出席十呷碗，黄花菜必有，与肉或蒸或焖，甘香回甜。又有谚语，“黄花菜都凉了”，喻事不谐。

老妈说，刚分田到户，她和村里爱国爹爹他们还去西区考察学习，在旱地引种黄花菜，希望找到一条致富之路。

那时，大家都相信勤劳致富。谁想到，马上出现了注水肉这种有悖为人原则的商业行为，然后，食品竟至于不安全了！

这怪谁呢？因为有悖为人原则的行为，反而都先富了，带动或者说带坏了一个时代的风气。

难道不是吗？老妈说，菜都没有菜味了。

清末时，曾国藩当然不知道他已站在清朝崩塌的悬崖上，但他因应当时社会风气，提出“拙诚”这个概念，“唯天下之至诚能胜天下之至伪，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

当今“胖东来”应是商界“拙诚”的最佳代表吧？

我的老妈，希望整个社会“拙诚”，又不希望她的孩子们因为“拙诚”而吃亏，这中间的矛盾，不可不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