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借住表姐家，无意发现她在替姑姑养大的表妹画眉：你像妈妈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江明远，是浙江临安山区的人。说起我的身世，还真是有些令人唏嘘。我爹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留下我和娘相依为命。好在我争气，从小学习就没给娘添过心，年年都是班里的前三名。

1985年的春天，我正准备高考。我们村里能考上大学的人不多，去年全村就出了一个上大学的，还是考的专科。我娘总说：“明远啊，你可要争口气，考个好大学，让你爹在天上也能安心。”

我们村在山沟沟里，到镇上都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我娘为了让我能安心复习，托人给我在杭州表姐家找了个住处。说起我这个表姐江秋雨，那可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她是我大姑的女儿，比我大十岁，在杭州一中当老师，嫁给了工厂的技术员陈志强。

那年三月底，我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背着我娘给我准备的被褥，坐上了去杭州的长途汽车。

春天的杭州，细雨绵绵。我从汽车站出来，表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风衣，头发烫成了当时最流行的波浪卷，站在雨中显得特别温柔。

“明远，这边！”表姐远远地朝我挥手。

我赶紧小跑过去，有些腼腆地叫了声：“表姐。”

“一路上还顺利吧？”表姐接过我手里的被褥，“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呢。”

表姐家在西湖区一个老式的院落里，是那种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两层楼房。院子不大，但种了几棵桂花树，空气中总有淡淡的香气。

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孩子从楼上探出头来，看见我，又赶紧缩了回去。

“那是你表妹小雨，”表姐笑着解释，“她比较害羞。”

我点点头。这个表妹我倒是第一次见，听说是姑姑家的女儿，一直在表姐家住。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表姐把我安排在二楼靠西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墙上还贴着一张计划表。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表姐指着墙上的计划表，“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中午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你要是觉得太早了，可以。”

“不早，不早，”我赶紧说，“在家里我四点多就起来了。”

表姐欣慰地笑了：“那就好。你安心复习，有什么需要就跟表姐说。对了，志强晚上要上夜班，你别觉得他不热情。”

我连连点头。表姐把房间收拾得这么好，我已经很感激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了紧张的复习生活。清晨的院子特别安静，只能听见几声早起的鸟叫。我刚打开书本，就闻到一阵香味从楼下飘来。

“明远，下来吃早饭了！”表姐的声音传来。

我走下楼，看见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表姐正在厨房忙活，表妹小雨已经坐在桌边，看见我来了，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小雨的样子。她长得很秀气，皮肤白净，眉眼间有几分像表姐，但更像一幅没有上色的素描，带着几分淡淡的忧郁。

“小雨，你带明远去学校的时候，顺便去一趟老钱水果店，订几斤橘子。”表姐一边擦手一边说。

小雨“嗯”了一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早饭后，小雨走在前面带路。她上的是西湖女中，而我要去的是西湖一中。两所学校离得不远，都在西湖边上。走了没多远，小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表哥，”她轻声说，“你每天认真学习，是不是就是为了改变命运？”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算是吧，”我说，“我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

小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就这样，我在表姐家住了下来。每天除了去学校，就是在房间里学习。表姐很照顾我，三餐都准备得很好，还经常给我补充营养品。表姐夫陈志强倒是很少看见，他要么上夜班，要么加班，偶尔在家也不怎么说话。

小雨就更少说话了。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上学，但她总是走在前面，跟我保持着距离。放学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来。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那个清晨，我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场景。

那天早上，我特别早就醒了。刚要下楼，就听见楼下传来轻轻的说话声。我站在楼梯口，透过栏杆的缝隙，看见表姐正在给小雨画眉。

晨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小雨白净的脸上。表姐拿着眉笔，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嘴里轻声说着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见“你像妈妈”这几个字。

小雨突然颤抖了一下，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表姐手里的眉笔顿住了，然后轻轻地搂住了小雨。

我悄悄地退回了房间，心里却泛起了涟漪。这句“你像妈妈”，为什么会让小雨哭成这样？

后来的几天，我总是忍不住去想那天早上的场景。我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表姐看小雨的眼神中，除了疼爱，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小雨虽然总是沉默，但每次表姐叫她的时候，她都会立刻应答；而表姐夫对小雨，似乎也带着一种微妙的疏离感。

真相是在一个下雨的傍晚揭开的。

那天我从学校回来，在巷口的小店买醋。店老板娘是个爱聊天的，见我打伞进来，就热情地招呼：“是秋雨家的那个高考的学生吧？”

我点点头。

“你表姐对你真好，”老板娘一边给我打醋一边说，“她这个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你看她对小雨，那也是。”

老板娘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我提着醋回到家，刚进院子，就听见楼上传来争吵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是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雨，你听妈。听姐姐解释。”表姐的声音有些发抖。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姑姑养？解释你为什么要装作是我姐姐？还是解释，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真相？”

我站在院子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震住了。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密密的响声，但挡不住那撕心裂肺的质问。

原来，小雨竟然是表姐的亲生女儿。

那天晚上，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沉重的气氛中。我躲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还有表姐的低声安慰。

第二天一早，小雨的房间空了。表姐疯了似的到处找她，最后是在西湖边的一个凉亭里找到的。小雨蜷缩在凉亭的角落里，浑身都湿透了。

“对不起，对不起。”表姐把小雨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来十七年前，表姐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和同学陈志强相恋，不小心怀了孕。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表姐的父母气得几乎断绝关系，是姑姑看不过去，主动提出帮忙养孩子。

就这样，小雨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姑姑家。表姐和陈志强毕业后结了婚，等站稳脚跟，就把小雨接到了身边，对外说是表妹。

“我不恨你们瞒着我，”小雨哭着说，“我恨的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表姐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那天之后，家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小雨不再那么沉默了，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会主动帮表姐做家务。表姐对小雨更加温柔，早上给她画眉的时候，会轻声讲述一些从前的事情。

我听见表姐说：“你小时候特别可爱，每次我去看你，你都会扑到我怀里。那时候我多想告诉你，我是你母亲妈啊，可是。”

小雨没说话，只是靠在表姐肩上，任由泪水滑落。

陈志强叔叔也改变了不少。他不再总是加班，会抽时间陪小雨去看电影，买新衣服。有一次，我听见他对小雨说：“对不起，爸爸这些年都不敢正视你，是因为愧疚。”

六月的高考很快就到了。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让我对亲情有了新的认识。我想起我娘，想起她这些年的含辛茹苦。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感悟，我的高考发挥得特别好。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全家都很高兴。表姐做了一桌子菜，连平时不爱说话的小雨也笑了。

“表哥，”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我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后来，我考上了浙江大学。临走那天，表姐一家人来送我。站在火车站台上，我突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对与错那么简单。就像表姐的选择，也许在旁人看来是一种逃避，但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付出？

多年后，我再回杭州，特意去看望表姐一家。院子里的桂花树长得更高了，花香依旧。小雨也长大了，考上了师范大学，说要像表姐一样当老师。

看着她们母女俩相处的温馨场景，我忍不住想：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选择？而真正的亲情，是不是就是能够在理解中获得原谅，在原谅中重获新生？

那天晚上，我站在西湖边，看着月光洒在湖面上，想起了十八岁那年的种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我无意中发现秘密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