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许钧霖 顾沁
发布时间：2024-12-15 11:01 浏览量：5
（前文在上一篇）
10
导员看见我现在伤痕累累的样子，妈妈又突然过世，给我批了一个月的长假。
「顾沁，老师希望你可以照顾好你自己，你那个男朋友，能分趁早分了。」
我抱了抱辅导员，她知道我家的情况，也听说过许钧霖的恶劣。
她之前开导过我很多次，可我怕许钧霖真的会对妈妈不利，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了。
拿到假条后，钟杳送我去车站。
「学长，谢谢你救了我，又一直在医院照顾我。」
钟杳挠挠头，也许是对我突然的客套不太习惯。
「顾沁，加油，我因为论文的事情暂时走不开，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坐上火车，窗外的景色换了又换。
前十几年的记忆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现。
噩梦就是从遇见许钧霖开始的。
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我到了医院，妈妈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想摸摸她的脸，手却一直在颤抖。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当天晚上，我在殡葬用品店买了寿衣、纸棺等一系列物品。
第二天清早，妈妈火化了。
我为她穿上了她生前最爱的那件宝蓝大衣，那是爸爸还活着时给她买的。
会给我讲故事、逗我开心的妈妈，成了一个小盒子。
我就这么捧着她回了家。
家里很乱，餐桌上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我慢慢展开信纸。
【沁沁宝贝，妈妈真的不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昨天许钧霖来找我，和我讲了这些年他都是如何欺负你的，妈妈的心里简直像刀割一样。我只怪我没本事，没能保护好我的女儿。】
【这些年，你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受了不少委屈，我也是，自从他出事后，我无时无刻不活在自责里。那天是我和你爸吵了架，非让他出去买烤鸭给我道歉，可就因为我的一时任性，他才撞了人。】
【桌子上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万元存款，足够你读完大学，密码是你的生日。对不起，沁沁，妈妈真的太累了，请你原谅妈妈的自私好不好？】
11
我合上信纸，把它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信封。
如果许钧霖没有把他对我做的那些事讲给妈妈听，妈妈不会这么快就自杀。
我们的债已经还完了，等我工作了，我就可以带妈妈接受更好的治疗，她原本能活得好好的。
许钧霖给我发了条信息：
【沁沁，你还好吗？】
看见他叫我的名字，我只觉得恶心。
我没有理会他，反手拉黑删除。
对于许钧霖这样的人，无视他比恨他更让他发疯。
我太了解他了，他也了解我。
他知道我善良心软，只要给我捆上亲情的枷锁，我就可以任他拿捏。
可如今我抓住的最后一根草没了，他别想好过。
妈妈的头七过后，我回了学校所在的城市，我的后脑勺还需要去复查一下。
这几天，我把手机关机了。
等坐上返程的火车才开机。
三个室友轮番给我发信息：
【沁沁，你那个前男友他联系不上你，就找我们发疯，上课的路上他一直拦着我们问你去哪了。】
【对对对，他连课都不上了，天天在咱们寝室楼下站着，就为等你出来。】
我回道：【他自己要作践自己，这不是很好吗？】
钟杳学长知道我回来了，带了点吃的来接我。
大老远，我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看见我从车站出来后，他表情严肃，转着圈检查我。
我一头雾水，「学长，你在干嘛？」
钟杳见我精神状态尚可，松了口气。
「看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实在不是我要多心，我怕你自残。」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妹当初就是，我不想让悲剧再一次重演了。」
我朝钟杳绽放了一个笑容，「我不会的，我很坚强。」
钟杳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欣喜。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12
我和钟杳回到学校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周围人流涌动，许钧霖穿着大红色卫衣，格外显眼。
不少女生经过许钧霖时一直在窃窃私语：
「听说是顾沁不舔了，和许钧霖分手了。」
「那这岂不是说，我有机会了？」
「你傻啊，你没看见他之前对他女朋友那样，你可别三观跟着五官走啊。」
……
许钧霖看见我向他走来，像只低头认错的猎犬一样看着我。
火红的卫衣衬得他肤白如雪，但于我而言，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沁沁，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还爱我，对吗？」
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许钧霖这副窝囊样子。
他说出「对吗」的时候，小心翼翼，我都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曾经霸凌我的那个许钧霖联系在一起。
「沁沁，别离开我，我已经不和周淑怡联系了。」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大力甩开他的手，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你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会乖乖照做的。」
我懒得理会他这些牢骚。
「我妈自杀了，是你害的。」
许钧霖猛地抬头看我，「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只是想刺激她一下，这样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了……我……」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低下了头。
「沁沁，你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好不好？」
我靠近他的耳畔，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都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了？」
许钧霖身体一直在发抖，声音也带着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确实因为妈妈的死，一度情绪失控，我不知道该恨谁，我只能把这股恨转移到你身上。」
他双手抓着我的衣角，「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你了，顾沁，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理会他的哀求，扯开他拽着我衣角的手。
「想赎罪？那你就去死啊！」
许钧霖满眼震惊，「我不信你舍得让我死，我不信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说实话，初二刚见到许钧霖时，他像个气质忧郁的精灵。
再加上我对他母亲过世的愧疚，他无论怎么骂我怎么打我，我都接受了。
那时候小小的我以为那个叫喜欢。
因为我看见许钧霖掉眼泪，我也会觉得难过，我还会自责。
如果悲剧没有发生，他应该是多么阳光的一个少年。
后来到了高中，我才明白，根本就不是他妈妈的死导致他变成这样的。
他骨子里就坏。
而我曾经的那些悸动也不是喜欢。
从高中他折磨我开始，那点悸动就烟消云散了。
13
「从头到尾，不都是你利用我妈来逼我吗？你别自欺欺人了！」
钟杳把吃的递给我，我转身准备上楼。
许钧霖还不死心，他站起来拦住我的去路。
「那你开学第一天在操场上和我表白又是为什么？那你每天早上给我送早饭又是为什么？
「你敢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我笑得花枝乱颤，「没有，从来都没有。」
许钧霖瞳孔紧缩，还想抓住我说什么，被钟杳拦下。
「你知不知道，顾沁给你送早饭，自己就没得吃，她才捡起你不要的煎饼果子，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滚远点！」
许钧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声音瞬间变得嘶哑：
「对不起，沁沁，我真的不知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拒绝了，你给我的答复是，没钱了就去卖。」
许钧霖死死咬着嘴唇，「我只是想让你低头而已……」
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寝室，许钧霖还在身后傻傻地站着。
进了寝室，室友递给我一盒鸭头。
「顾沁，分手快乐。」
「那这盒鸭头是？」
「你后脑勺不是受伤了，以形补形嘛。」
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给我买鸭头的室友王千语说：「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特别不喜欢你，因为那段你在操场上和许钧霖表白的视频，我就觉得，这女的傻逼吧。」
另外一个室友也说：「我也是同感，但自从你那次和我们讲了你和许钧霖之前的事情，以及他拿你妈妈威胁你，我对你就有些改观了，你真的很坚强。」
我坐在位置上，打开了钟杳给我买的奶茶。
「其实我一直都特别胆小的，从初中时起，许钧霖就长期对我进行 PUA，我就像被铁链拴久了的大象，已经不知道怎么反抗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煎饼果子和许钧霖提分手，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我报道那天，妈妈也是给我买了一个煎饼果子，还叮嘱我要好好吃饭，我让她失望了，我没有照顾好自己。」
王千语往我嘴里塞了块饼干，「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妈妈还在天上看着呢，你可不能让她失望！」
对，我要连带着妈妈那份，一起活下去。
14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医院学校两头跑。
许钧霖每天早上都在宿舍楼下等着我，就像我之前为了给他送早饭等着他一样。
快到冬天了，他还是穿得很单薄，在冷风里直打哆嗦。
他把一个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递给我，「沁沁，之前是我不好，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我接过了他的早餐，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杀人偿命，你去死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原谅你。」
许钧霖嘴唇抿得紧紧的，「我死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我背着包向前走，「你死了，我会过得更好。」
钟杳约我去图书馆学习。
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窗边，一缕阳光斜照在他的侧脸，很暖。
虽然他和许钧霖的皮肤都很白，可给人的感觉有差异。
钟杳的皮肤是温润如玉的感觉，许钧霖的肤色是像吸血鬼一样的死白，偏偏还就有女生喜欢得不得了。
钟杳看见我来了，站起身给我拉椅子。
「看来你恢复得还不错。」
我抽出书本，「人总要活下去，这日子也总要过下去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先把请假这些天的功课补上，再找份兼职，争取拿明年的国奖。」
钟杳的视线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我，「我记得你英语很好，要不要来给我上初中的侄女补课，有偿的哦！」
考虑到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兼职，我就答应了。
许钧霖还不死心，他每天连课也不上了，就在宿舍楼下蹲我。
我怕又被他缠住，就拜托钟杳学长送我到寝室门口。
许钧霖看见我们走在一起的身影，眼眶通红。
「你趁顾沁受伤撬我墙脚，你算什么好人！」
钟杳帮我整理了一下帽子，温声说：「你先上楼，我来处理。」
没走几步，我就听见身后钟杳对许钧霖说：
「这么好的女孩你不懂得珍惜不代表别人不懂得，我撬了你的墙脚又怎么样？你们已经分手了！」
我脸颊一热，迅速跑上楼。
躺在宿舍床上，我的心还怦怦跳。
这种感觉对许钧霖是从未有过。
我把我的感受讲给了身经百战的室友王千语听。
「傻瓜，你喜欢他！」
我的脸腾地红了，「不可能，这样不对，学长他很好，我……不敢妄想。而且我妈妈才刚过世，我不应该这么快就沉溺在情情爱爱里.……」
王千语点醒了我：「你妈妈一定希望你能开心，再说了，你这十几年已经过得够辛苦了，让自己开心点怎么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15
周末，我去帮钟杳侄女补课。
一进屋，发现钟杳也在。
他的小侄女欢呼雀跃：「姐姐，你终于来啦！我哥都急死了！」
钟杳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孩别乱说话。」
我坐在卧室帮钟杳侄女补课，钟杳一会儿进来送牛奶，一会儿进来送水果。
钟杳侄女气得一拍桌子，「你要是想看顾沁姐姐，你就坐这老实看，别进进出出的打扰我学习。」
钟杳举了举拳头，「我看我是该替我表哥好好教训一下你了，没大没小的。」
补习结束后，钟杳的表哥表嫂刚好到家。
钟杳表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
「姑娘，今天的两百块补课费我转给钟杳了，让他微信转你，你周六周日每天两小时，可以吗？」
我狠狠点了点头，每周四百，一个月就是一千六，都够我的生活费了。
钟杳送我出门。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然我请你吃个晚饭再回学校吧。」
电梯里，我有些手足无措，「学长，你又帮我找工作又请我吃饭，我总得回报你点什么吧，这样，下顿我请你吃！」
一出小区门，许钧霖从旁边的树后走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你跟踪我？」
他眼圈都红了，紧紧抿着唇，挤出一句话：「你移情别恋的速度还真是快啊，顾沁。」
「你别乱说，我只是给他侄女补课，别以为大家都像你那么肮脏。」
许钧霖边哭边笑，「我确实肮脏，我就是只阴沟里的老鼠。」
许钧霖一步步走近我，「沁沁，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开我了。」
我护着钟杳往后退，许钧霖的疯我比谁都了解。
「我和你讲个故事吧，我妈被你爸撞死的那天，是我爸家暴她，而她开车逃了出来，原本她就要脱离我爸的掌控了。
「我妈生前，我爸对她一点也不好，打她骂她这都是家常便饭，可是我妈死后，我爸又突然念起了她的好，每天痛哭忏悔，那时候我就懂了，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许钧霖从怀里抽出一把剔骨刀，拔掉刀鞘。
看到银光闪闪的刀刃时，我后背直冒冷汗。
这个疯子，他到底要干什么？
许钧霖又问了我一句：
「沁沁，如果我是个正常人，你会喜欢我的对吧，如果我的妈妈没有死，你的爸爸没有死，我们其实是有可能的，对吧？」
他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我了，见我迟迟不答复，他也不恼。
小区里的保安见许钧霖拿着刀，悄悄报了警。
警车的声音在路边响起时，许钧霖也毫不慌张。
他仍然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和钟杳身后却是一堵墙，退无可退了。
16
许钧霖扔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
「别害怕，沁沁，我说过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许钧霖三步并两步朝我冲了过来，摁着我的肩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钟杳在一旁死死捏着我的手，「许钧霖，你要劫持就劫持我，放开顾沁！」
许钧霖却像完全听不到一样，满眼哀伤地看着我。
「戴上它好吗？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会嫁给我吗？」
刀锋紧紧地贴在我的脖子上，我怕再次激怒许钧霖。
「我会。」
许钧霖似乎终于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刀锋离开了我的脖子。
钟杳几乎是在一瞬间，把我拉到怀里。
与此同时，许钧霖将刀锋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颈动脉。
鲜血喷了我一脸。
周围的警察冲上去将许钧霖制服了，他满身满脸的血，冲着钟杳说：
「钟杳，你输了，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沁沁她……会永远记得我的……」
我手指上戴着的那枚钻戒也沾了血。
许钧霖扎的是自己的要害，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断气了。
我摘下了那枚沾了血的钻戒，放在许钧霖身上。
什么恶心的玩意，我不要戴。
这辈子不要，下辈子也不要。
钟杳是真的被吓到了，从许钧霖把刀从我脖子上拿下去之后，他就一刻没有放开我的手。
看着许钧霖的遗体被推进太平间，钟杳问我：「你难过吗？」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对许钧霖死前「活人比不过死人」的说法很在意。
「不难过，我只觉得他活该，他该是这个结局。」
我身体里的寄生虫在许钧霖死的这一刻，终于彻底地清除干净。
再也没人会欺负我了。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钟杳：「你做我男朋友吧。」
钟杳侧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我，「我……你说我吗？」
我点了点头。
钟杳一把将我抱住，「求之不得。」
我在钟杳的怀里露出了一个坏笑。
听说人刚死的时候听觉仍在，那么我希望许钧霖可一定要听清楚了。
番外
钟杳视角。
其实在心理学选修课上不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顾沁。
她开学在操场上和许钧霖告白时，我就坐在他们附近，我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后来我又偶遇过她几次，眼见着她逐渐凋零，眼里再无生气。
那种状态，就像我妹妹死前。
我妹妹反复向我爸妈说过学校里有人欺负他，可我爸妈的回答是：
「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啊？还抑郁症，我看你就是太享福了！」
彼时的我还在高中住校，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中途放月假我回家了一次，妹妹很不对劲。
她的胳膊上多了很多伤疤，她和我讲：「哥哥，我真的好累，我觉得我现在说话也好累，吃饭也好累……」
当时我妈冲进来，「吃饭还会累？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怎么会有人吃饭累呢？我看就是矫情！」
妹妹自杀后，我爸妈才意识到自己简直大错特错。
他们才开始向我哭诉，自己曾经忽略了妹妹一次又一次的求助。
大学时，我不顾家人反对去学了心理学。
后来遇到顾沁，看着她一点点走出阴霾，我觉得自己也好像重活了一回。
至于许钧霖，他很可恶，也很可悲。
其实，他根本就不会爱人，他父亲的行为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所以他潜意识里有种错觉，爱是压制，是占有。
因为他爸爸对他妈妈也是那样做的。
许钧霖死后，我陪着顾沁去墓园看她妈妈。
她哭得很凶，很久没有出现的躯体化又复发了。
沁沁哭着对我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许钧霖，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纠缠。」
她表面上已经放下了一切，可是许钧霖带给她的那些伤害始终烙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三年后，沁沁保研, 我升博，一切都很顺利。
沁沁她变得越来越坚强了, 有时候坚强到, 我觉得没有我她也会过得很好。
只是有时候, 她还是会做噩梦，梦见她第一次见许钧霖的时候。
醒来后, 她满头大汗。
「你知道吗, 我刚才梦到我和许钧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他又想抬手打我，被我扇回去了。
「我告诉他，我爸爸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我们家也会把赔偿金付给他, 我是无辜的，而他不该因此绑架我。」
许钧霖视角。
从我妈死后, 我就再也不装了。
我爸以为我是性情大变, 实际上我一直在装乖宝宝。
我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即使她被爸爸家暴, 也会记得唱儿歌哄我睡觉。
所以, 我不想让她发现我其实完美继承了我爸的劣质基因。
我暴躁, 我多疑, 妈妈死后, 我不知道该恨谁。
于是我缠上了顾沁。
她简直太美好了。
她爸爸是为了给她妈妈买烤鸭才出事, 而我妈是为了逃离我爸的家暴。
这不公平, 我很嫉妒。
我想把她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只要我拿她妈妈威胁她, 她就怎么都不会反抗了。
我喜欢折磨她，并不是因为我讨厌她或者恨她。
而是我喜欢看她因为我的行为而生出的种种变化。
哪怕这种情绪是恐惧、是憎恨，我依旧觉得她是在乎我的。
就像我爸说的，有恨才有爱。
很可笑的是，我一边看不上我爸的种种作为，一边又被同化。
她说要和我分手的时候, 我终于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但我又觉得有点爽, 因为小猫终于露出了她的尖牙。
她终于有点像我了。
我很迷恋她这种状态, 以至于超过了之前折磨她带给我的快感。
见我第一次他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对我说：「你和你爸一样该死。」
「「沁」他们俩都是活在阳光里的人，实在太般配了。
相比之下，我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不过很快, 我就想到了一个让沁沁永远忘不了我的办法了。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妈妈活着的时候爸爸不珍惜他, 死了之后他每天都在缅怀她，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好好对她。
所以, 任凭沁沁再讨厌我, 只要我死了，她也一定忘不了我。
她戴上我送她的钻戒时，我突然有点舍不得死了。
要是她穿上婚纱，一定更美。
直到看到钟杳死死牵住她的手, 我才毫不犹豫地下刀。
就算他们以后结婚了，我也要变成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疤。
好不了，忘不掉。
不过，我失算了。
沁沁她好像真的不爱我, 被推进救护车时，我听见她说：
「我只觉得他活该，他该是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