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婴儿时被养母捡来,6岁时找到孪生兄弟,可他当年也被拐走了
发布时间:2024-12-18 08:34 浏览量:4
我叫陈建平,今年28岁,家住湖北襄阳农村。从我记事起,因为左手残缺萎缩,常被小孩们欺负,他们嘲笑我是被环卫工捡来的孩子。当我哭着问妈妈时,也得到了证实。
我是不幸的,天生残疾还被遗弃。但我也是幸运的,因为我遇到了视我如己出的养父母。在我6岁时,养母帮我找到了我的双胞胎兄弟——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健健康康的孩子。可是,他跟我一样,也是生活在养家。
所以,在我24岁之前,我和双胞胎兄弟都从未想过寻找亲生父母,相反怨恨他们遗弃了我们。直到24岁那年,一场车祸让我头部受到重创,九死一生。我才有了要查明身世,让此生不留遗憾的念头。
费尽周折,终于在去年年底,我查明了当年我们两兄弟跟亲生父母离散,并流落在不同家庭的原因。面对认亲,双胞胎哥哥和我的想法做法却不相同。
(没有出车祸之前的我)
1995年冬天。我的养父母都在广东汕头澄海做环卫工。一天清晨,他们在清扫垃圾的时候,发现从路边的一个小纸箱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那个弃婴就是我。
那时养父母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在乡下老家被爷爷奶奶带着。虽然他们不缺儿子,但是不忍心我在路边冻死饿死,仍然决定留下我。当养母为我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我的左手臂一点都不会动,摸着还很僵硬。而且肩胛跟胳膊连接的地方明显异常,往里凹陷,跟脱臼了似的。
养母连忙抱着我跑到诊所,医生诊断后说我骨头断了,就用夹板固定,缠上纱布。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拆掉夹板,我的胳膊仍然是老样子。后来养父母又带我去过多家医院诊治,每个医生都说我是天生的残疾,治不好的。养父母并没有嫌我是累赘,仍然决定抚养我长大。
因为一只手臂残疾,我长到三四岁仍然不能自己吃饭、穿衣服。养父母一直悉心照料我,两个哥哥也把我当亲兄弟一样呵护。我很庆幸遇到了养父母一家,要不然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跟我们同住一个环卫工人大院有个河南的单身汉,他无儿无女,以捡废品为生,也想认我为义子。就这样,我多了一个河南爸爸,他和我养父母一起共同养育我。虽然生活清苦,但是有这么多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疼爱着我,我甘之若饴。
(小时候的我)
有这么多人爱我,我从未想过找亲生父母,甚至还怨恨他们遗弃了我。但是直到我发现在我们居住的附近,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我开始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疑问。
那是我6岁那年的一天,在外面玩耍的时候,有个小孩叫我陈培霖。我说我叫陈建平,不叫陈培霖。那小孩说我跟一个叫陈培霖的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混淆了。
我听了十分好奇,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养母。
养母后来打听到那个叫陈培霖的孩子家的位置,是个开农民工饭店的。当养母看到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同样都是6岁的小男孩,她直接就断定我们是一对双胞胎。
养母一度怨恨陈培霖的父母,以为他们嫌弃我天生残疾就把我遗弃了。可是后来经过打听,她才知道陈培霖的父母并非我的亲生父母,因为陈培霖也不是那家亲生的。
养母为了打听我们两兄弟的身世,经常带我去陈培霖家的店里玩。因为我和陈培霖长得实在太像了,互相好奇,所以我俩很快便成了亲密的玩伴。
起初陈培霖的父母很欢迎我跟他们的儿子玩,还给我拿好吃的,但后来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让陈培霖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他们就很排斥我们接近。
(儿时,养父母和我在广东生活)
直到我和陈培霖都十岁时,他的养父母才告诉他真相——他其实是他们花钱从陌生人手中买来的儿子,而我很可能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虽然后来养母带我回了湖北襄阳老家,我没机会再见陈培霖,但我们两兄弟的内心一直互相牵挂着对方。同时我心里也一直有个疑问:如果我是因残疾被亲生父母遗弃,那陈培霖呢?他健健康康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也不要他呢?
我们回襄阳后,河南爸爸也一起过来了,仍然跟养父母一起养育我。13岁时,我一心想出门打工挣钱,坚持辍学了。养母心疼我太小,加上左手残疾,有很多工作我做不了,怕我走上社会吃苦,就拿钱送我到郑州一家电脑培训机构学技术。可我对复杂的编程字母实在不感兴趣,没读一年我就放弃了。
后来那些年我去过北京、上海等多个城市找工作,可因为左手残疾,求职总是被拒。我又尝试去送快递送外卖,因为单手骑车我可以做到。可是送快递送外卖需要赶时间,我骑得快很容易摔倒,这让我经常受伤。
(若不是因为头部做手术,我也是个帅小伙)
后来,年近古稀的河南爸爸患了脑血栓,被他河南老家的亲人接回去了,不久便去世了。那一刻我泪如泉涌,同时也为自己没能力报答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而愧疚。
我在外面打了几年工,吃了很多苦,也没攒多少钱。养父母很心疼我,就让我回到襄阳老家,东拼西凑筹了几万块钱,给我开了一个餐馆。
与此同时,我也跟陈培霖通过网络联系上了。虽然我们没有去做DNA比对,但我们坚信我俩绝对是孪生兄弟。因为多年后的见面,我们发现双方仍然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彼此聊了分别以后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内心都十分沉重。他自从知道自己非亲生以后,性格受到了很大影响,也无心上学,十三四岁就开始在社会上跟一些不良少年厮混,喝酒打架泡网吧。
倒不是他的养父母待他不好,相反,养父母常常因他惹事而做善后工作,花了不少钱。这让他对养父母感激而又愧疚,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努力打工。虽然没混出太大名堂,但比起我的打工之路顺畅多了。
(2020年的车祸,让我九死一生)
我问他可否想过找亲生父母,查明当年我们被抛弃的原因。他说没想过,因为他对亲生父母只有怨恨,而且他也不想让养父母伤心。当时,我也觉得狠心抛弃亲生骨肉的父母,不值得我们去找。可是,当2020年的一天,我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后,却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那场车祸,让我的头部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手术中,我可谓半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在生死关头,半昏迷状态中的我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连自己来自哪里、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带着遗憾离去?”
濒死关头的这种感觉,让我产生了要见到亲生父母查明真相的念头。养父母知道后,也支持我去查明身世。但是在茫茫人海中寻亲谈何容易?更何况,我后期还要挣钱做补头骨的手术。
因为手术中,医生把我右边破碎的头盖骨取掉了一大块,导致那个部位后来塌陷了一个很大的凹窝,医生说这个部位还需要补一块头骨,否则摔跤了或者硬物碰到这里,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可手术费要十几万,对我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车祸导致我头盖骨少了一大块)
出院以后,我卖了餐馆,又到上海、北京等大城市送快递。虽然有了想查明身世的想法,但一直未付诸行动。一是仍纠结着,抛弃我的人,到底该不该去找他们,二是我不知道如何去找。
我跟培霖也说过这事,但他不支持去找。他认为,如果亲生父母爱我们,弄丢了我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找。就算找不到,起码有找的行动和毅力。如果他们从没找过我们,我们就算付出再多努力,最后也不会有结果,只会平添失望和伤心。
培霖的话让我再次陷入纠结。2022年时,一位朋友告诉我可以采血入库等待寻子家长来比对,这种方法更省力一点,不耽误我打工。他说也许我的亲生父母当年并非抛弃了我和培霖,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我们。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也在寻找他们。双方都采血入库了,就有机会比对上。
我听了内心对亲生父母的怨恨似乎减少了一点,一直纠结到2023年夏天,我通过寻亲志愿者的帮助采血入库了。可是后来一直没比对上一个跟我DNA相匹配的。这时我更加怨恨亲生父母,觉得当初他们肯定是抛弃了我。不然他们为何没有采血入库?
(虽然左臂残疾,但我仍然能干很多活)
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寻亲志愿者们一直安慰我,并告诉我另一种寻亲方法——做祖籍分析排查出疑似的寻亲人。于是11月份,我再次做了采血。
12月5日,祖籍分析的结果出来了,显示我的祖籍可能在广东湛江吴川市覃巴镇。然后,我和志愿者在各自的账号上发帖,寻找1995年时,覃巴镇丢了双胞胎的人家。很快,就有一个广东湛江的王姓男人联系了我,告诉我他们家当年丢失双胞胎的情况:
他说他们家本来有兄弟六个,最小的两个是双胞胎兄弟。双胞胎兄弟出生于1995年春天,出生之前家人并不知道是双胞胎,接生婆也不知道。所以当第一个孩子出生后,接生婆看到还有剩余的“不明东西”,就粗暴地进行拉扯。不料那是双胞胎弟弟的手臂,就这样,弟弟一出生左臂就受伤了。
当发现弟弟手臂不会动,接生婆说是淤血不通就打了一针,导致这只手臂彻底废了。
(我和养母)
他们家本来就很贫困,加上生了双胞胎后,养活六个孩子更是艰难。所以在双胞胎八个月大时,父母商量把他们送养出去。刚好有村民说茂名市有户人家条件好,夫妻都当着老师,就是没有孩子。如果把双胞胎送给他们抚养,孩子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有残疾的这个也能够得到医治。
父母信以为真,就把双胞胎送给了那个人。多年来他们一直以为两兄弟在那个所谓的“教师家庭”享福,也很放心。后来,当他们发现不太对劲时,中间人已不知所踪。
他们也没能力去查,因为家庭实在太穷了。老父亲瘫痪了,大儿子得了间歇性精神疾病,四儿子得了红斑狼疮,全家仅靠母亲务农和另外两个儿子打工支撑。
他们是农村人没见识,以前也不懂得采血入库,只是托堂哥去茂名市寻找过。但毫无结果。看到我们的寻亲信息以后,发现情况很一致,所以就赶紧联系我了。
(我和培霖跟原生家庭的两个哥哥)
听完这些我已经完全能断定这个人就是我原生家庭的大哥,因为他所说的一切跟我和培霖的情况很吻合。显而易见,那个所谓的“教师家庭”是一伙人贩子,他们抱走了我们两兄弟后,把培霖卖到了潮汕地区,而我因为有残疾不好卖掉,就被丢弃在马路边。
我跟培霖商量了此事,为了确保准确,我们跟对方也做了血样比对,结果证实我俩正是这家人当年送出去的双胞胎。
原生家庭的大哥和亲戚们都兴高采烈,大家凑了一笔钱,计划着为我们准备团圆宴。我也跟生母在手机上见了面,并答应2024年1月5日跟我养母一起去广东,跟原生家庭举行认亲仪式。
在认亲仪式之前,培霖纠结再三,也过去见了原生家庭的亲人们,但他不愿在认亲仪式上出现。他说他只在乎我这个弟弟,但面对亲生母亲,他无法张口喊她妈妈,只觉得像有水泥凝固在喉咙里,他实在喊不出口。
(养母被媒体表彰和采访)
虽然我们的生母这二十多年很不容易,但培霖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他仍然对当年的事情无法释怀。但他不想破坏我认亲的好心情,毕竟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认亲仪式结束后,我看到原生家庭老弱病残的现状,为无力帮到他们而难过。生父今年76岁了,瘫痪二十多年,现在又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四个哥哥两个都有病,整个家全靠生母来支撑。可我到现在还没挣到做二次脑部手术的费用,脑袋时常隐隐作疼,想帮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来我想到了开直播带货的出路,培霖觉得这种方法相对我四处送外卖来说轻松一些,但是他又担心我万一不小心说错话,会遭到一些黑粉的攻击。
他为自己没有能力帮到我而自责,因为他去年筹钱开了一个快递驿站,一直还没盈利,家里的宝宝还要吃奶粉,他的生活压力也非常大。
(我和生母)
我很感谢培霖对我的关心,也理解他对于认亲的选择。我更感谢我的养父母,如果没有他们,我也许早就冻死路边。可是以我目前的状况,却没能力报答养父母的深恩。
目前我在北京送外卖挣手术费,等挣够了就去做补头骨的手术。如果能把网络直播做起来,就能尽快凑到十多万的手术费,治疗我这残破不堪的身体。等我有更大的经济能力了,再去赡养养父母,并帮助原生家庭。
回想我这些年的经历,深感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很多时候,一个人拼尽全力也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我也能够理解亲生父母当年的无奈,原谅他们的过错。
往事已矣,我不愿活在过去的伤痛中,只希望以后的人生路会平坦一点,愿以后我不再命运多舛,和我接触的人也都能够对我温柔以待。
【口述:陈建平】
【撰文:陈萍】
【编辑:乌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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