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当麦客,妈妈成了别人妻,我被一个老大爷收养
发布时间:2024-12-21 10:03 浏览量:1
口述人 刘清朝/文 忘不掉的情怀
我12岁那年,正在学校读初二。晚上回到家里后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后,便一夜都没有入睡。从父母的对话中,我知道明天父亲和母亲就会带着我和两个妹妹离开这个家,我们要去关中赶麦场,父亲当麦客,母亲和我们兄妹三人拾麦子。
因我家是地主成分,父亲请假时生产队的队长没有批准,今天已经吃完了家中所有能吃的东西。如果我们不走,就会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所以父亲和母亲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半夜时分偷偷溜出村子。
土改时,我家是中农。社教运动中又被划成了漏划地主。三间房子有两间就被分给了别人,我们一家五口人住着一间房子。前半间是灶房连着土炕,后半间放着个大柜。晚上我和大妹就只能睡在柜盖上。
半夜时分母亲叫醒了我们后,我们一家五口在父亲的带领下就悄悄的溜出了村子。开始我不还不敢走大路,怕遇见熟人。大约走出30多里路后,我们才踏上了通往关中的大路。
太阳出来了,小妹也走累了,父亲只好把行李让母亲拿着,他把小妹背着走。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直到天黑,才走到秦岭山脚。
晚上我们也没地方住,父亲就让我们睡在大场上的麦草堆里。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后我们才又起身继续赶路。每到吃饭的时候,除了母亲外,我们兄妹父子四人一起出发到村子里去讨饭。不能带的自己吃,能拿走的我们都尽量拿回来让母亲吃。三天后我们才踏上了关中这片肥沃的土地。
在一个叫瓜坡的地方我们才停了下来,父亲与甘肃天水来的几个麦客搭帮给人割麦子,我们兄妹三人在母亲的带领下在别人割过的麦地里捡麦穗。
三天后,瓜坡的麦子基本收完了,父亲要带着我们明天去一个叫柳枝的地方。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地方住,就在一个大场里的麦草堆里睡下了。半夜时分我突然被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吵醒。我睁开眼睛,发现父亲不停的地麦草堆上翻滚着。只见他双手捂着肚子,不停的“哎哟”直叫,母亲抱着父亲,把一只手伸进父亲内衣里不停的为他揉肚子,但是父母还是不停的喊痛。我们三兄妹围在父亲的身旁嘤嘤地哭着,好不容易熬到天明。
有几个上工经过这里的本地社员发现我们后,就把我父亲背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所医院,经医生诊断,我父亲是肠梗阻,必须马上手术,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妈妈把父亲割麦挣到的一点钱全部交给医院,但是还不够。还得再交50元医院才能做手术。更让人头痛的是,不但要交钱,而且还要大队的证明。我们是偷偷从生产队跑出来的,到哪里去开证明?有人给我母亲出了个主意,让我母亲去找父亲割麦的那个生产大队,求他们开个证明。
母亲让我照顾两个妹妹,她去开证明。中午过后母亲不但把证明开来了,而且还把50块钱也补缴了。
父亲在医院里一共住了七天,第八天的时候,父亲便在母亲的搀扶下出了院,那一晚上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大场。依然睡在麦草堆里,半夜时分,我被一阵争吵声惊醒,听了半天,我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母亲去开证明的时候,大队支书提了一个条件,母亲如果能和父亲离婚和他的弟弟结婚,他不但能开证明,而且医院的所有花费他全出。母亲万般无奈只好答应了支书。
父亲和母亲两人吵一阵,又相互拥抱着哭一会。天明后母亲带着两个妹妹就去了支书的弟弟家。这一天我和父亲都没有动,我们就睡在大场的麦草堆上没有起来,天快黑的时候,父亲突然把我拉了起来,他让我就在这里等他,他要出去给我讨点吃的。
我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母亲找到我,我才知道,父亲根本就没有给我找吃的,而是只身一人跑到铁路上卧轨自杀了。
母亲嫁的男人比较木讷,一切都是他的支书哥哥说了算。支书还算有良心,在当地找了一块坟地把父亲埋了。
一个月后母亲正式嫁给了支书的弟弟,母亲哭着给我说,她对不起我父亲,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答应人家,父亲就得死。与其被病痛折磨死还不如让她自己把自己卖了,这样好坏还能留条命。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这没清高,受不了这个屈辱。是她害死了父亲,她让我把她忘了,就当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过她这样一个母亲。
母亲哀求了支书三天,他始终没有同意让我留下来。支书说留下两个女孩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没有办法,我只得离开这里,离开我的母亲,离开我的两个妹妹。那天早晨母亲给了我两个白面馒头,她让我吃了馒头后就回老家去,毕竟那里还有一个家,就是讨饭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心里恨着母亲,但却又不愿意和母亲分离。我在那个村子逗留了三天,我希望有一天能见到母亲和妹妹,可是三天了,我既没有看见母亲,也没有看见妹妹。
我一边走一边哭,想着从今往后就永远见不到我的妹妹和母亲了,我的心像刀搅一样难受,我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走着走着又转了回来,我又在大场上睡了下来,很晚的时候支书给我送来了一个红暑,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了红暑后,他让我上了他的自行车,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半夜时分,我们到了一个农场。他把我交给了一个老头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这个老头名叫杨广田,是国营农场的一个保管员,他一生没有结过婚,也没有什么亲戚。当时已经50多岁了,从此我就称杨广田为爷爷。后来我才知道杨广田是想把我养大后,让我为他养老送终。不过三年后他却突然因病去世,我又成了孤身一人。
1973年我15岁了,农场为了甩掉我这个包袱,就虚报年龄让我参军入伍。我在部队一干就是25年,40岁那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地方。
我提干后没多久,我就请假去过母亲,但都因种种原因没有见到她。我只见到了我的两个妹妹。她们如今都已经嫁了人,各人有了各人的家。听妹妹说母亲经常念叨我,但去找她时她却又觉理没脸见我。
从领导岗位上退居二线后又去找了她一次,但她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现在我没事时经常回想起以前的往事,特别是想到父亲和母亲时,我止不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给了我生命的人,却没有机会去报答,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