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我》编剧:为何给刘春和设计感情线

发布时间:2025-01-02 18:26  浏览量:3

当2025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刻,电影《小小的我》也取得了票房破4亿元的成绩。它也是岁末年初讨论声量最大、票房表现亮眼、口碑评价较高的电影。

电影讲的是“脑瘫少年”刘春和(易烊千玺 饰)勇敢冲破身心的枷锁,为外婆(林晓杰 饰)圆梦舞台的同时,也弥合了与妈妈(蒋勤勤 饰)的关系,并努力寻求着自己人生的坐标的故事。

这是编剧游晓颖擅长的题材,她担任《小小的我》编剧之前,像《相爱相亲》《我的姐姐》等,也是用细腻的笔触探讨家庭关系,其中《我的姐姐》在2021年拿到8.6亿元票房,成为影史清明档票房冠军。

这次在影片《小小的我》中,游晓颖除了探讨家庭议题,还有对残障人士的关照,她如何真实地描摹脑瘫患者本来的生活面貌?电影中刘春和与外婆、妈妈的亲情线如何设置?如何看待观众对感情线的讨论?近日,红星新文化记者就此与她进行了对话。

以下是游晓颖的采访实录。

游晓颖

其实影片的缘起是因为我妈妈的合唱团里有一对祖孙,那个小孩倒不是脑瘫患者,他患有唐氏综合征。

我回到成都,总是听妈妈讲她们合唱团的那些活动、那些有趣的事儿,她讲了好多年,说一直是外婆带着外孙跟大家一起玩,我觉得这是一对特别鲜活的人物形象。

后来,我见到了这对祖孙,也接触到了很多有身体或者智力残缺的小孩,包括孤独症、脑性瘫痪患者,我接触到他们之后,就想要以这样一个群体去讲述特殊的家庭和祖孙代际关系。

因为我是成都人,成都的烟火气,包括外婆身上的那种特别乐观、豁达的个性,都很有成都特色,所以我就把故事的背景直接保留在了成都。

关于电影中的外婆形象,是很多成都嬢嬢的综合体,你看影片中嬢嬢们戴着纱巾,她们很开心。因为成都比较缺少太阳,所以嬢嬢们把自己打扮得像小太阳一样,很有活力,她们身上的台词其实很有成都当地的特色,很麻辣鲜活。

关于我之前作品中经常有成都元素,我觉得人潜意识里融入的东西可能是自然的,我写剧本的时候包括角色哪怕说的是普通话,他们身上也会带有成都人的特质,这好像是摆脱不了的。

(饰演外婆的)林晓杰老师之前拍过一部片子叫《别告诉她》,她在里面演一位华人母亲,形象特别生活化,她虽然演得波澜不惊,但莫名有一些幽默感,很高级。我们当时的想法就是,《小小的我》中的外婆一定要有一种陌生感和隔离感,一定要有生活化的表演,不要有任何表演的痕迹,这是我们当时在筹备过程中考虑到的。

《别告诉她》剧照

我觉得扮演外婆、妈妈、春和的三位演员完成得太好了,他们把角色赋予血肉,完全激活了。

我之前看到的只是文字,但是他们上妆后走到你面前,就是那个角色。而且他们仨很奇怪,有一张家族脸,眉眼之间真的很像,有一家三代人的感觉,然后林老师(林晓杰)跟蒋老师(蒋勤勤)也特别有母女的感觉。他们演得很好,超过了我对文字的想象,演员们在现场会激发一些他们对于角色上的小细节处理,非常鲜活,特别难得。

我觉得外婆和妈妈这两个女性角色,她们是围绕着春和身边非常重要的两个女性角色;她们都是母亲,都是很关照的角色。

外婆跟春和的关系就像朋友一样,外婆是春和最大的底气和支持者,春和一切靠谱的不靠谱的,甚至是任何想要去做的事,外婆都支持,而且这跟外婆自己的经历有关,结合她自己的经历才能养出春和这样的孩子。

第一稿剧本发给林老师看了后,她觉得外婆身上还可以再多一些东西,我想了一下,在第二稿剧本修改的时候,外婆的脖子上多了一道伤疤,这个伤疤其实就是外婆曾经的故事,它凝聚了外婆所有的前史,我当时写的时候就想那道伤疤一旦想出来后,外婆这个人物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融会贯通了,她为什么会有那么豁达的性格?她之前的经历为什么能支撑她?她经历了很多坎坷之后,还能跟外孙有那样乐观的对话。

蒋勤勤扮演的妈妈这个角色,其实是我生了小孩之后,自己对母亲这样的角色有了更深的了解,赋予了一些对家庭更真实的东西。妈妈对于春和的爱和关心,其实比外婆更内敛,她其实非常了解春和的一切,电影中有一个细节说她知道春和班上每一个同学的名字,这就需要去深入孩子的生活,才能了解到这些。但是母亲的控制欲是因为她童年时母爱的缺失,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范本,走向了自己母亲的一个反面,以为对孩子过分的陪伴和控制才是母爱的表达,以至于表现得有些极端,到最后她崩溃了才把内心藏了很久的伤疤揭开,向春和倾诉了出来。

拍刘春和在人群中过马路那场戏时,易烊千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那些车辆和行人都没有发现是在拍电影;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易烊千玺的形态表演得太真实了。

关于影片中咖啡店和牛轧糖的设定,我当时搜集资料,去采风的时候,发现很多类似刘春和这样的人,他想走向社会,寻找工作,很多时候都是从类似于咖啡店、洗车房这样的地方,开始做服务工作,一步一步地融入社会。我当时想,希望建立一个春和跟环境、跟社会、跟人最大碰撞的实验工作场所,所以我就把地点定在了咖啡店里面。

然后牛轧糖的设计,我觉得糖是一个很甜的小道具,它出现在春和的生命中,见证了春和最痛苦、最苦涩的一幕,有一个反差,所以当时我就想把牛轧糖用起来。

关于剧本创作时情感浓度的把握其实有一个调试过程,剧本第一稿的时候一些表达、一些场景会更戏剧化一些。但我写完第一稿之后,跟导演、监制聊的时候觉得希望这个故事回归日常,回归平常的讲述,情感也不是那种戏剧化的冲突和渲染。

我们希望搭建那种类似于冰山下的海面很平静,但是冰山是埋在海面之下的感觉。所有情感凶猛的东西,其实都会比较缓慢,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到了情感爆发点,会把它推向极致,这样会扎得更深一些。

影片上映后,大家的讨论非常多。比如感情线,有人说刘春和也有青春期的懵懂,他和常人一样,其实这也是我们想做这条线的初衷。当时我去采访一些脑瘫患者家庭,经历了印象很深刻的一幕,有一个男孩跟我讲他跟一个喜欢的女孩的故事时,他爸爸突然一下站起来说,你就不要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他爸爸突然打断我们俩的谈话,这个男孩也很激动,一下子就站起来说,为什么不可能?他整个人都在抖,他说,我就是喜欢她,你怎么知道完全不可能。不要说别人了,在脑瘫患者父母的眼中好像这样的人群,他们是没有情感诉求的,但是他跟我讲述他的所有,包括他的恋爱困境,以及他想追寻情感所做的一些努力,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和女孩在一起会经历一些情感的波澜。我希望大家正视,这是人性,这是人的情感需求,不管你觉得他身体上有残疾或者是怎么样,但是他有这个情感需求,他不是一个只懂吃喝拉撒睡的动物。

最近回成都路演,下飞机后看到成都出太阳了,真是一个好彩头,这是刘春和与大家见面的最好时刻。希望大家通过电影寻获正视自己、发现自己、坦诚面对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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